11 撓撓頭

時瞬一所處的這家福利院是老牌的私人福利院，追溯其創建歷史甚至可以到上一個世紀。衆所周知，建築這種東西只要時間一長，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因此有些奇怪的傳說在孩子之間流傳也不奇怪。

每當到了周末的晚上，就是熊孩子們作死開夜間聊天的時候。

今天的時瞬一咬着一根空吸管躺在床上，翹着二郎腿在床鋪上一晃一晃的，枕頭旁邊放着好幾本書，而她本人也倚在床板上看書，書名是《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這是一本看似講物理，看似包含微積分重要原理的著作——實際上講的卻是力學，對于整個人類力學史都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此書作者是大名鼎鼎的牛頓。雖然自從“個性”出現後，已經過世的牛頓他老人家就被人瘋狂打臉，但時學霸還是認為這種書可以當做睡前故事來看的……

一旁趴在她床邊的雙馬尾小姑娘很好奇地問她：“瞬瞬，你為什麽要咬着那根吸管呀。”

“因為沒有糖吃啊，理穗。”時瞬一頭也不擡地回答。

名為理穗的女孩子歪着頭想了一下，跑去自己的床頭櫃一陣翻騰，然後非常沮喪的回來：“瞬瞬！我藏在那裏的糖不見了。我本來想給你一點的……”

“沒關系的。”時瞬一終于擡頭安慰她，神情溫柔，“因為你的糖果被我吃掉了嘛。”

理穗：……

這算哪門子的安慰啊！我還寧願你別說出真相來呢！

“什麽時候的事情？”她驚恐地說。

時瞬一很無辜地眨眨眼：“就在今天早上呀，我叫你起床上學，你又不肯起來。于是我說‘你再不起來的話，我就吃掉你藏起來的糖咯？’接着你翻了個身說‘随便吃’……我就去做了。”

經過這麽一提醒，理穗也确實想起來今早好像是有這種對話，她簡直欲哭無淚：“我那是講夢話而已！而且你倒是給我留一點嘛？”

時瞬一頓時冷酷地笑起來：“不可能的，落到我手中的糖，就沒有掏出去給別人的道理。”

“——可那分明是我的糖！”

“啊啊，別生氣了理穗，回頭我給你輔導功課。保證你今年期末能拿高分。”

學霸友人給出了讓人無法拒絕的安慰，理穗這才振作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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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個小女孩嘀嘀咕咕的時候，她們這個寝室裏年齡最大的槐子過來通知她們要開夜間話會了。

“今天是要講青森福利院的怪談哦！”槐子神神秘秘的說，她據說從小就開了天眼，總能看見一些旁人看不見的東西。

理穗吓得縮到時瞬一的床鋪後面，這孩子膽子小，一聽今晚的主題是這個就拼命搖頭：“不了吧，今晚的聊天我就不參加了！”

“真的嗎？”槐子失望的說，随即她将期待的視線轉向安心看書的時瞬一，“瞬瞬來玩嗎？”

“這次的就算了，下次我一定參加。”時瞬一揚了揚手中的書本，“我想趁着老師熄燈前看完這一章。”

槐子看清了封面上寫着的書名和作者，頓時覺得有些學霸的恐怖程度已經不亞于今晚的怪談對象了。

“好吧，那我和小月她們去牆邊說故事。”

時瞬一所在的這個寝室裏共有10個床位，但實際上只有八個人住，而且前兩天有個女孩被一戶好心人家收養了，因此空出了一個床位，整個寝室如今只有七個人住。而槐子要去的就是這個暫時的空床位上跟小夥伴們講怪談。除去時瞬一和理穗不聽之外，還有一個叫觸的女孩子沒參加，後者忙着畫畫——時瞬一看過她畫的那些簡筆畫和随手塗鴉，裏頭充滿了靈氣和勃勃生機。

四個小姑娘興致勃勃地擠在一張床鋪上，叽叽喳喳但又異常興奮地講故事。

時瞬一有時候會選擇參加她們的會談，就當放松大腦，可大多數時候她都寧願把這個時間花在思考人生和哲學上，畢竟你不能指望一群小學都沒畢業的孩子能講出什麽高深莫測的座談會內容。

不過今晚的內容還有點意思，因為槐子堅持自己能看見靈體，所以她把前幾個故事講得都活靈活現，吓得另外三人瑟瑟發抖擠成一團。

“瞬瞬。”理穗趴在她床邊（她們的床挨得很近），可憐兮兮地問她，“我今晚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啊。”

時瞬一翻了個白眼，這個小傻瓜，既然怕鬼就別豎着耳朵偷聽人家的怪談聊天啊！

“那明天早上的小蛋糕？”

“給你給你！”

一聽說有小蛋糕吃的時同學立刻笑顏展露，一把掀開被子狂拍自己的床墊，“上來上來，今晚我們一起睡，你刷牙沒有？”

理穗很無語，她就知道自己這個朋友一定能被任何甜品給打動： “……刷了。”

此時正好不遠處的槐子在講完了“深夜時廚房裏會自己切菜的菜刀”的怪談，講起了下一個怪談。由于她現在也處于一種既害怕又興奮的狀态裏，因此聲線不由得大了一點。

“……你們去過老師不讓大家進的那間廁所嗎？就三樓雜物間旁邊那個。”

“不就是我們上樓梯後左拐的第一間廁所嗎？沒去過诶。”

槐子清清嗓門，故作神秘地說：“我跟你們說，我聽在這裏待的時間最久的井上君說哦，當初他來的第一年這裏，有個女孩在那裏頭失蹤了。”

“失蹤？！”

“真的假的，我們怎麽沒聽過！”

“因為三天以後前來調查的警察找到了那個女孩，她還活得好好的，只是又突然出現在那間廁所裏……不過她似乎被吓壞了，問什麽話都說不清楚，最後只好請職業英雄出手，封印住她的這段記憶才讓她恢複正常。後來她就被人收養離開這裏，而院長他們也封鎖了那間廁所，平時不讓人進去。”

“原來如此！”小朋友們恍然大悟。

不過小月也有疑問：“可是槐子你是從誰哪裏聽到這個消息的？按道理大人們都不會告訴我們這些吧。”

“你覺得誰會告訴我呢？”槐子神秘一笑，正如她的名字那樣含着一個“鬼”字的部首，在這一刻，這個女孩看起來超恐怖的。

于是其他三個小姑娘毫不意外地尖叫起來，門口的查房老師探頭進來，十分不滿：“大喊大叫幹嘛？彩票中獎了？還是開發出新的個性啦？”

“沒、沒什麽，老師。”孩子們連忙做乖巧讨好狀，這是孤兒院的必修課之一——沒辦法，你不乖一點，沒人會照顧你。

負責查房的老師是個中年女性，她也有自己的孩子，年齡就跟眼前的小姑娘們一般大，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對世界充滿了各種好奇……因此她也沒有真的生氣，只是無奈地擺擺手：“馬上就要熄燈了，還沒上廁所和刷牙的人趕快去。”

“知道啦老師！”

時瞬一并沒有把這場怪談放在心上，做人還是要相信科學比較好。

況且自從“個性”出現後，很多靈異現象都能用超能力的理由解釋通——比如那個自動切菜的菜刀，可能是有金屬個性的廚師在暗中練習刀工；再比如天臺上飄蕩的白衣影子，實際只是失戀了的會計喝醉酒後在天臺使用個性發酒瘋；還有就是什麽雜物間裏突然行走的骷髅标本，究其原因只是早上借給了附近的醫學院學生做實驗，結果殘存的個性到了某個時間點才發作出來……

所以時瞬一藝不高人也膽大，淡定地合上書睡覺去。

然而也許是平日裏的單人小床裏多擠了一個人，再加上睡前喝多了兩口水，導致她睡得有點不安穩，半夜三點多的時候她就睜開了眼睛。

嘶……廁所廁所，找廁所。

可憐的小家夥輕手輕腳地爬下床，沒有驚動寝室裏的任何人。她摸黑一路跑出去，急吼吼地想要去走廊盡頭那間熟悉的廁所，來到門口卻發現廁所大門反鎖着，一張被臨時打印出來的紙貼在門上。

【水管破裂漏水，明日修理，走路請注意腳下積水】

哈？水管破裂了？

時瞬一睡得有點迷糊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點，她不滿地瞪着那張紙，但是也沒辦法，人做不能被自己憋死吧？于是她跌跌撞撞地沖下樓去，這孩子記得樓下的同一位置都有廁所。

只是在她跑過樓梯拐角處，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牆壁上貼着的、本該是“4”的樓層标志不知何時變成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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