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争吵

因着早上發生的事,米哆一整天都悶悶不樂,連最能為她‘排憂解難’的柯嘉然都逃脫了毒手,這讓他感到恐慌。

為了生命安全着想,柯嘉然不得已在下班之前偷偷給周紹發了一條信息。

【老板,我個人以為老板娘今天的狀态非常不對,要不您老辛苦點哄哄老板娘?不然,我明天可能要脫好幾層皮。】

這條短信周紹很晚才看到,一時哭笑不得,仔細想想米哆對柯嘉然的所作所為又覺得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于是,周紹敲響了米哆的房門。

房間裏,米哆坐在飄窗上發了一整天的呆。

聽到敲門聲,米哆機械的走過去開門,“哥,你醒了。”

周紹點頭,“白天沒睡覺?”

“嗯,不困。”

不困?周紹挑眉。

“黑眼圈都快趕上熊貓了還不困?”

周紹一說完,米哆就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打的她淚眼婆娑,看起來怪可憐的。

周紹于心不忍,提議道,“想不想去天原吃東西?”

米哆立刻清醒過來,兩眼直冒綠光,“先去六樓吃海鮮,然後下三樓補甜品。”

“成交。”

怕周紹中途反悔,米哆一刻都不敢耽擱,随便收拾幾下覺得能見人了就拉着周紹一路跑去了天原六樓海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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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人吃掉了四個人的量,其中三個都歸功于米哆。

“米哆,餐後甜點不如改天再吃?”周紹問身旁捂着胃直不起腰的米哆。

米哆堅決不答應,“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不能食言啊。”

得,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一會兒撐難受了別賴我。”周紹提前給米哆打預防針。

米哆連連點頭,笑眯眯的說:“不找你找誰啊,老,公。”

周紹被這聲抑揚頓挫的‘老公’叫的頭皮發麻,胃裏剛被壓下去的不适頓時躁動起來......

米哆去吃的還是上次那家店,位置沒變,前面一桌的人也沒變。

唯一的區別是,那天米哆先來,今天她和周紹後到。

“哥,經過蘇夏的時候,我聞見煙味了。”米哆趴在桌上邊偷瞄蘇夏,邊壓低聲音和對面的周紹說。

周紹按着頭頂把人按回去,教育道,“坐好。”

“切!”米哆嫌棄,“這算什麽,我和蘇夏在大街上都敢摟摟抱抱親親,你敢嗎你?”

周紹坦言,“不敢,對象是你實在有點下不去手。”

“......”郁悶!

就在米哆氣憤的拿着勺子在盛冰淇淋的玻璃杯裏來回戳時,周紹背後的椅子被人拉開了。

來人動作很快,經過周紹的時候,他甚至感覺到了一股強勁的風擦着側臉而過。

“蘇夏,今天例會上你到底在胡說什麽?!”邵峥咬着牙,極度不滿地說:“楊錦色哪兒來的能力當一隊隊長?!”

聽見邵峥的質問,蘇夏一時沒有反應,此時,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腦子裏來來回回都是那個念頭,“又碰見那對看起來很親密的夫妻了。”

“蘇夏!”邵峥猛然擡高音量,把周圍的視線都引了過來。

包括米哆。

她一擡頭就看到蘇夏停駐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很直白,帶着點探究。

米哆禮貌的對她笑了下,然後抱着包跑到周紹身邊坐下。

他們挨得很近,米哆甚至用雙手緊抱着周紹的胳膊,迫使他側身聽她的耳語,那是在外人看起來格外親密的動作。

蘇夏心口像針紮一樣疼的尖銳,細密。

她強迫自己收回視線正視邵峥的質問,“有問題?”

“沒問題?!”心裏憋氣憋了大半天的邵峥一點就炸,“你明知道蘇慶昌把楊錦色安插進來別有所圖,為什麽還要替她說話?放眼整個常川總局,除了你和我就屬一隊隊長的職位高,在其位必然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她楊錦色夠格嗎?!”

面對邵峥的激烈,蘇夏表現的異常平淡。

她随意靠在椅背上,點了支煙,不疾不徐地說:“蘇慶昌還沒倒,他要放進來的人,我們擋得住?就算擋得住蘇慶昌,我們又擋得住上面的人?”

“你這話什麽意思?楊錦色和上面的人能扯上什麽關系?”邵峥狐疑。

蘇夏深吸一口煙,青白色的煙霧自唇齒之間飄出,擋住了她想要看清窗外的視線。

“楊錦色是他的情|人,一年半以前開始的。”

“怎麽可能?!”邵峥震驚,“楊錦色哪兒來的機會接觸到他?況且,就算他們是這種關系又怎麽樣,別人的家務事我們管不了,他也別想在我們的地盤搞什麽裙帶關系,有本事放自己身邊啊!”

蘇夏的表情瞬間冷卻,“如果只是家務事,那我恭喜他撿到了一個綠帽子,可誰讓他手那麽賤,非要在逼死小也的路上挖那麽大一個坑?既然如此,我怎麽能不回敬他一份更大的驚喜。”

“閉嘴!”邵峥大驚,警惕的看向周圍,确定沒有人注意他們的時候才繼續開口,“蘇夏,不想死的話就不要再提這個名字!”

蘇夏無所謂的揚眉,對此不予置否。

邵峥見蘇夏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腦子裏猛然閃過一個念頭,“你難道是想通過楊錦色對付他?你瘋了?!他的身份地位根本不是你能動的!”

“能不能動總要試一試。”蘇夏掐滅煙,正色道,“楚知也是我這輩子唯一上過心的人,在我這裏,她只是個普通姑娘,和你們看到的那個女妖沒有任何關系,我愛她,到死都不會改變。邵峥,她的死我絕對不會輕易罷手。”

邵峥深不見底的瞳孔裏風卷雲湧。

他将身體前傾,看進蘇夏的眼底,“不要忘了,她身上最致命的傷是你親手給的,不罷手?好啊,先把你欠她的還回去。”

蘇夏無聲發笑,“你難道看不出來?欠她的,我一直在還。”

邵峥語塞。

這麽明顯的事實,他何必再問一次自讨沒趣。

“蘇夏,別忘了你的身份,在私仇和正義之間,你的第一選擇永遠是後者。”

邵峥說的鄭重其事,蘇夏的思緒卻再一次被眼前的畫面帶離了身體。

邵峥背後,米哆緊抱着周紹的胳膊,仰起頭和他說話,兩人親密的不可思議。

楚知也也那麽抱過她,也喜歡仰着頭和她說話......

蘇夏嫉妒了。

可事實上,米哆那個動作表達的意思并不如蘇夏嫉妒的那樣甜,反而帶着前所未有的苦,苦的她哭都哭不出來。

‘欠她的,我一直在還。’

淡的幾乎聽不見的幾個字像利劍一樣直插進米哆心口,疼的她連呼吸都覺得艱難。

米哆不得不緊抱住周紹的胳膊,強迫自己不要一時沖動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周紹由着米哆,安靜的等她先開口。

良久,米哆擡起頭輕聲說:“哥,我好像又想相信你的話了。”

“什麽話?”

“你說夏夏對我的心意始終沒有改變。”

“......”

“可我還是想不通她為什麽連喬兮姐和小柯都不放過,犯錯的只有我一個人,我死了不就好了嗎?”

周紹放下勺子,側頭,“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兩人正交談間,身後突然傳來巨大的聲響,是邵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發出來的聲音。

“好!楊錦色的事我不管,那賀叔呢?你明知道賀叔是什麽情況,為什麽還要親自接手這件事?你從小就喊歸遠一聲哥,他這個哥也從來沒有虧待過你,你怎麽忍心在他屍骨未寒的時候對他唯一的親人下手?”

邵峥□□的質問讓米哆渾身僵硬,歸遠,賀歸遠,可不就是她身旁泰然自若的周紹的本命,賀叔......可不就是他的爸爸。

“哥。”米哆拉拉周紹的衣袖小聲叫他。

周紹低頭,“我沒事,倒是你,如果還忍得住就離我遠點。”

“......”米哆把周紹的胳膊抱的更緊了。

面對邵峥更加激烈的質問,蘇夏的反應依舊平淡,她随性的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椅背後面,一手端着咖啡輕抿,絲毫沒有要對他的質問做解釋的意思。

就在邵峥的忍耐快要到極限的時候,蘇夏放下杯子開口,“看不下去就不要看,我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應該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指手畫腳?”邵峥氣得發笑,“蘇夏,你好樣的,你真是好樣的!我邵峥瞎了眼才會跟你做兄弟,娶你,從今天開始,你愛做什麽就什麽,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我邵峥不屑管,也不敢管,但是蘇夏,請你摸着你的良心問一問,把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逼走你能得到什麽?我們都走了,你還剩下什麽?!”

說完這番話,邵峥沒有任何停留的離開了。

即使不看邵峥的表情,米哆也知道他有多失望。

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吵的這麽兇還怎麽結?

米哆擔心的回頭,恰好蘇夏的視線正看向這邊,這一回頭兩人的目光登時撞在了一起,撞的火花四濺。

蘇夏不笑的時候,眼神很具攻擊性,一般人和她對視絕對不會超過十秒,尤其是米哆這種心裏有‘鬼’的就更害怕了。

不過,物極必反,過分緊張的米哆反而忘記了要收回視線,蘇夏更是個不會服輸的主,以至于最不該有交集的兩個人變成了旁若無人的四目相對。

過了一會兒,周紹輕聲提醒,“米哆,冰淇淋化了。”

“啊?!”米哆趕緊轉回來查看,果然化了。

與此同時,他們身後傳來一聲“吱!”,是凳子被拉開時發出的短促聲響,緊接着是蘇夏離開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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