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條件

十一點整，消失一天的米哆下了樓。

樓下很冷清，只有收銀臺後面不斷傳出細微的人聲。

米哆順着聲音的來源走過去，一步比一步沉重。

“我的眼裏揉不得一點沙子。我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會在感情裏失去理智，但只要真相浮出水面，我就會毫不猶豫的将真相完全推到陽光之下。”

“關掉！”柯嘉然疾聲對正在看新聞的露露說。

露露受驚，差點摔了手機，看到說話的是柯嘉然以後立馬頂了回去，“你讓我關我就關啊，偏不！”

邊說着露露還故意把聲音調大了很多，在場的人就算有意回避也不得不把蘇夏的每一個字聽清楚。

“我的目标，和你們完全一致。”

“我說關掉！”柯嘉然拔高聲音喊道，表情有幾分猙獰。

露露第一次見到這麽可怕的柯嘉然，怔了幾秒後，顫抖着手關掉了視頻。

柯嘉然不看露露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徑直走到一旁的米哆身邊輕聲問，“老板娘，今天怎麽下來這麽早？”

“啊？”米哆茫然了一瞬，随即笑嘻嘻的說：“一想到你今天值夜班就激動的睡不着啊。”

說完，米哆抱着柯嘉然的胳膊，可憐巴巴的說：“小柯，餓。”

柯嘉然前一秒還在處在被調戲的尴尬中，下一秒就看到米哆裝可憐時的招牌表情，心理落差不可謂不大，不過，越是大的落差越讓他覺得米哆‘可憐’。

“想吃什麽，我去買。”柯嘉然說。

米哆，“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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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嘉然秒拒，“不可能。”

米哆郁悶了。

她放開柯嘉然，繞到他前面兇殘的說：“你這小孩兒怎麽這麽不懂事？嗯？我老公管我吃，管我睡就罷了，你一個小毛孩子怎麽也敢管？活夠了？還是活的夠夠的了？要不要我現場教教你怎麽尊老愛幼？”

面對米哆的兇殘，柯嘉然笑的陽光燦爛。

“尊老？愛幼？您符合哪一點？”

米哆昂首挺胸，理直氣壯的回答，“我這麽可愛，當然是愛幼啊。”

“哈哈！”柯嘉然笑瘋了，“老板娘，容我引用一句名言，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哈哈哈！”

米哆憤怒的掐着柯嘉然的胳膊威脅，“你就說做不做吧！”

“喂，疼啊！別別，疼！做！做做做！放手！”

“......”

兩人在收銀臺前打打鬧鬧的聲音被樓梯口的周紹悉數聽見，他笑了笑，轉身回了卧室。

看來他白擔心了一整天。

妥協之後，柯嘉然被米哆押到後面做冰淇淋，一貫活躍的露露則站在旁邊悶不吭聲。

冰淇淋做好，米哆直接撲過去開吃，吓的柯嘉然以為玻璃杯要被她一起吞下去。

“還是我們家小柯的手藝好，不錯不錯。”米哆端着冰淇淋杯子邊往出走邊感慨。

柯嘉然的目光始終追随着她，帶着笑。

“吃不吃？”柯嘉然拿過多餘的冰淇淋問露露。

露露順手接過，“吃啊，為老板娘獨家秘制，從不外售的冰淇淋怎麽可能不吃。”

露露的擠兌柯嘉然聽得出來，可他不在乎，沉默着把工具清洗幹淨以後就去了前面找米哆。

他前腳離開，後腳露露的笑臉就陰了下來。

她用勺子把賣相極佳的冰淇淋戳的糊成一團，然後毫不猶豫的倒進洗手盆，由着它們被水流沖進污穢不堪的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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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的角落，米哆吃的不亦樂乎，看到柯嘉然坐下也只是笑嘻嘻的朝他眨眨眼，并不說話。

柯嘉然回了個微笑後低頭玩起了手機。

過了一會兒，米哆從桌下踢踢柯嘉然的腿說：“吃完了，洗杯子去。”

柯嘉然順從的拿過杯子離開，看的米哆滿意的直點頭。

“哎，我們家小柯要是也這麽聽話就好了。”

柯嘉然回來的時候，米哆已經在他的位置上躺了下來，頭枕着胳膊，雙腿微微蜷縮......

“腳怎麽回事？！”柯嘉然猛地抓住米哆的小腿問道。

米哆懵懵的坐起來看了眼說道，“太久沒穿高跟鞋，磨的。”

柯嘉然手下的力氣變大，疼的米哆蹙眉。

“小柯，你弄疼我了。”

柯嘉然急忙松手，慌慌張張的跑去拿醫藥箱。

等他回來的時候，米哆又躺了回去。

柯嘉然沒說話，放下醫藥箱後小心翼翼的脫掉了米哆的涼鞋。

米哆腳後跟的皮已經被磨掉了，結痂的傷口有些驚心。

柯嘉然記得，米哆今天出門穿了一雙白色的細跟涼鞋。

白色和紅色的色差那麽大她看不到嗎？皮被磨掉也感覺不到疼？

柯嘉然手下的動作随着疑問的增長無意識增大，擦到最嚴重的地方時疼的米哆吸溜一聲往上縮了縮。

柯嘉然急忙收手，等情緒穩定下來以後才又繼續。

這次他做的很好，傷口包紮的也格外漂亮，但還是怎麽看怎麽刺目。

“老板娘，以後別穿高跟鞋了，太折騰人。”柯嘉然坐在米哆對面的位置上小聲說。

米哆沒答話。

過了幾秒，她爬起來扒着桌面對柯嘉然說：“過來，我需要枕頭。”

柯嘉然突然覺得腿麻，心跳也跟着猛飙。

知道躲不過，柯嘉然認命的坐過去給米哆當枕頭。

米哆躺的心滿意足。

臨近十二點，店裏來了幾個客人，周紹親自下來招呼，柯嘉然則在角落裏繼續陪米哆睡覺。

米哆的呼吸很均勻，姿勢也規矩，自從躺下幾乎沒有動過，如果不是腿麻的感覺一直在提醒柯嘉然，他真以為自己是一個人待着。

“小柯，你說他們現在在做什麽呢？”米哆突然發問，問的柯嘉然一腦門懵逼，還沒想明白米哆問的是誰就聽見她繼續說：“他們兩個都是警察，體力應該蠻好的哈，你說會不會一直做到天亮啊。”

“嗯？什麽做到天亮，做......”柯嘉然臉色爆紅，觸電似的丢下筆說：“老板娘，你的想法太龌龊了！”

“哎？”米哆坐起來，滿臉無辜，“我可是根據實際情況合理猜測的呀，怎麽就龌龊了？”

“你！你......！你別說了！”柯嘉然已經無法形容他馬上要爆表的心情了，“你一個女人怎麽能這麽口無遮攔？！”

米哆誠實作答，“我一直都是這樣，以前更黃更暴力，和初戀好了以後，嗯，好了以後也沒改掉這個毛病，但是收斂蠻多的，你應該誇我才對。”

柯嘉然想掀桌。

“呼！呼！”柯嘉然閉着眼睛大口呼吸，十幾秒後猛然睜開眼睛......

“卧槽！”柯嘉然被米哆放大的臉吓的魂不附體，“你要幹什麽？！”

米哆覺得自己挨罵了，臉上的表情無比委屈。

她癟起嘴，坐到角落把自己縮成一團，然後甕聲甕氣的說：“小柯，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柯嘉然，“......”

想撓人。

撓不了人就要哄人。

“老板娘，我錯了，剛才一時激動亂說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生我的氣。”柯嘉然擠出一個真誠的笑說道。

米哆的肩膀更低了，“你剛才是罵我了，對嗎？”

“額？”這個怎麽解釋，“那是受到驚吓後的本能反應，怎麽能說罵你呢？”

“你的意思是我吓到你了？”米哆的委屈更上一層樓，“你就是這麽看待我們之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友情的嗎？”

“啊？”柯嘉然的智商宣布罷工，“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就是，就是......反正我沒罵你。”

“可是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小人和女人一個比一個難養，這兩種人的結合體就更難養了。

“你直接說你想讓我做什麽吧。”柯嘉然破罐子破摔的說。

米哆擡頭，“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明天帶我去學校，以女朋友的身份。”

柯嘉然，“......！”

他好想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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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周紹走了過來。

柯嘉然看到周紹準備打招呼，周紹急忙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

柯嘉然僵硬着身體，任由周紹把米哆抱離。

恍惚間，柯嘉然聽見米哆膩膩的說了一句，“夏夏，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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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周紹去而複返，他坐在柯嘉然對面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柯嘉然被盯的發毛，咽了口唾沫小聲問，“老板，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周紹罕見的沒有笑容，“關于另一個小柯，米哆和你說過什麽？”

柯嘉然心跳加速，“老板娘說他叫柯沐，他，他死了。”

“忘掉這個名字。”周紹聲音冷冽，“柯嘉然，在米哆的世界裏我是個旁觀者，所以你那些有意無意的行為我看的比她清楚，我不管你突然出現在一念不生的目的是什麽，也不管柯嘉然是不是你的真名，只有一點，你記清楚了。

知道的太多，你這條命就不會再屬于你自己。”

柯嘉然黑亮的瞳孔驟縮，“你要做什麽？”

周紹抿唇微笑，“別害怕，單憑你姓柯這一樣我就不會把你怎麽樣，不過，該提醒你的我還是要提醒到位——和米哆相處越簡單越好，明白？”

柯嘉然不語，臉上的表情是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深沉。

對峙良久，柯嘉然再次開口，“如果有一天必須有人拿命去換米哆的安全，第一個擋在她面前的一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