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三金亂前(番二)

自從南藥家回來,陳深一直住在程家酒樓。

李老板娘知道陳深和顧楚江的關系後,面上雖對顧楚江不滿意,平時也有些陰陽怪氣的,不時還把羽畫往陳深那邊推,但後來得知羽畫和程三分在一起了。她搖了搖頭,也就懶得管陳深這事了。

陳深沒事,就拉着顧楚江一起去聽話本,酒樓裏,擇一安靜的閣樓,桌上置一碟花生米,一壺熱茶,可以聽上那麽一整天。

說書的,是個鶴發童顏的老爺爺。

陳深扔起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裏,他翹着二郎腿,看着臺上的人說得那叫一個唾沫橫飛,禁不住頻頻點頭,對顧楚江說,他小時候就是聽這人講的話本,這人講得可好了。

只見臺上那白發爺爺驚堂木一拍,清了清喉嚨,拿起杯子再喝了口茶,手中扇子啪的一聲打來,輕輕搖了一搖,目光在人群中游走了一圈,見目光都吸引來了,才開始說話了。

今兒個養靈節,想必諸位都是知道的,我今天啊,就來給大家夥兒講講養靈節的故事。

相傳幾百年前啊,魔族練成了一種魔氣,可以控制人,整個大和都拿這魔氣沒辦法,一時間人間成煉獄,血染紅長街啊。不是一個凄慘可怕能了得!

這時,大和內一個傾城傾國的公主,得了九天之上天神的指示,找來了………

顧楚江拉起陳深走了出去,“師弟呀,這故事不好聽,那人講得太一般了,我們随便逛逛吧。”

其實陳深覺得他真沒那麽脆弱,不至于聽到人說人養靈的事就敏感,奈何顧楚江這貨這麽逃避現實。

他陳爺爺,果然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不像顧楚江這貨,不敢直面過去。這頭白發可不是空白的,長的都是見識和氣魄。

“那好吧。”陳深點了點頭。

三金街本來就很熱鬧,時逢節日更喧嚣,處處紅紅的燈籠高高挂,喜慶的鑼鼓聲聲響,舞獅子舞龍的挑着花燈走街串巷,小孩子們也四處尖叫奔跑,來來往往的人臉上,清一色的喜氣洋洋。

但其中,卻有一些煞風景的陰屍,頂着一張綠臉走在人群中。

陳深盡力忽略這些陰屍,他和顧楚江認真檢查過,真沒什麽問題。陳有前的禦屍術還是挺靠譜的。三金城人的審美,他覺得從那場選美大會來看,就沒法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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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我們去放河燈吧?”顧楚江看着小販攤前的河燈不走了,一把把走神的陳深扯了過來,“你看那個好看?”

這養靈節情人間一起放個河燈啊,也是大和的一個習俗,陳深也低頭認真看了起來。

那小販看到顧楚江買河燈尚能理解,估計是相約的姑娘還沒出門,但這老頭怎麽回事?但做生意的就是做生意的,那怕一只狗來買他的河燈,只要給錢,他也能笑着上去介紹他的貨。

“這位爺爺,你看看這個河燈怎麽樣?可是我花了三天才做出來的精品啊,買了保準不吃虧,才五兩銀子。”

陳深接過小販遞來的河燈,這是一只巴掌大的小老虎,做工的确精致,一雙黑眼睛圓圓的,上面的胡須輕輕顫動着。

這小販看準了陳深身上的黑錦袍子是上好的料,當然挑最貴最好的出來。

“這個給你”陳深把着花燈遞給了顧楚江,“把那個給我吧。”陳深指着個白色的鳳凰花燈說。

那小販眼都要眯成線了,這兩人買四個花燈,他可賺翻了,他樂呵呵取下了那個花燈,不忘拍兩下馬屁“爺爺眼光真好,這個也是小的花了好幾天才做成的呢,你看看着羽毛,多逼真啊!也是只要五兩呢!”

陳深拿起河燈,看向顧楚江。

顧楚江正捧着他手裏的小老虎,暖色的光映得他更加溫柔。

“喂,付錢啊?”陳深把顧楚江手裏的小老虎拿了過來,兩個巴掌大的河燈被他捧在手裏,相親相愛地粘在一起。

“欸,二位不再選兩個嗎?”小販有些失望了。

“夠了。”顧楚江放下銀子,攬着陳深的肩就走遠了。

身後,小販看着這二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是什麽,這是情侶……他抖落了抖自己,自言自語道:“不對吧……只是兒子陪着老父親玩吧,現在這麽有孝道的兒子不多了呀……”

陳深和顧楚江放完河燈,就看見陳有錢正站在車隊上,他身邊站着好多女屍。這些女屍身上還挂着號碼牌,應該是上次陳深當裁判是選美出來的翹楚。

陳深看着就惡心。正要拉起顧楚江轉身就走。

他在三金城的這段時間,已經知道了大名鼎鼎的陳有前是和來歷。

不就是陳堂主死後,靠着瓜分釀金堂財産然後靠給屍體做保養發家致富的嗎?

但陳有前不認識陳深,不知道陳深,不然估計他也會有點不自在,不知情的他自在極了……

陳有前又一次飛了過來,故意炫技一般,在一次落在陳深面前,距離近得唐突。不過這次沒等陳深自己退一步了,顧楚江先把他給推得倒出去老遠。

陳有前定了定步子,穩了穩身子,躬身行禮到“上次請先生當裁判,還沒來得及感謝,這次誠邀先生一起逛街。”

顧楚江只想和陳深過二人世界,這礙眼的東西冒出來,真的很壞人心情。“他今天已經約了人。”

“沒關系啊,他還約了誰,我都可以一并請來,要是他們不願來,就去我家拿些珠寶,總歸就願意來了!”陳有前大言不慚。“這世上啊,真就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陳有前信誓旦旦地說,陳深白了他一眼,拉起顧楚江就要走。

普天之下臉皮厚而不自知者最可怕,陳有前上來堵住二人,再次誠懇邀請,實力表現了他就是那者。

“………”還有完沒完了,現在的人怎麽這樣。

“你給我十箱珠寶做酬勞吧,陪你游街我身份卑微,怕是不能與陳公子并肩而行。”

陳有前聽陳深這麽說,竟然覺得很有道理陳深靈力太弱了,他有點……瞧不起。

他又看了眼顧楚江,這人剛剛輕輕一推,就把他推了老遠,這可是個高人啦,靈力如此純粹,比起他來不知厲害多少。

“這位公子可願與我同游?”陳有前上去對着顧楚江又行了一禮。

顧楚江看了他一眼,看起來很是親和“我要陪我家師弟,不能與你同游。

“你師弟也可以一并叫來,他要是不來,我拿十箱珠寶請他”

對財大氣粗的陳有前,顧楚江和陳深都沒有了耐心。二人對視一眼,一起走了。

陳有前再次擡頭時,眼前已經沒有人了。他又領着他身後千挑萬選來的美女女屍,游街。

照陳有前的說法啊,這女屍越多的跟在他後面,越說明他家的訓屍術有多靈驗。

現在的大和啊,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一些屍體來幫着做家務。

你想啊,屍體不會吃不用睡,力氣大不埋怨還能幹,指令說一不二,高效好用。日常養護陳家收了還很合理,怎麽生意不火爆?誰都養得起。

這一股養屍風刮了來,三金城有的專門的屍體鑒賞專家,有了一批富得流油的人還搞起了美屍收集,也有不少人不接受自家親人離世,把他們送來做成陰屍。

陳有前,看見他的前路一片金光,都是錢啊!

至于跑掉的陳深顧楚江,他覺得已經把他當知己了……

………………

避開了陳有前,陳深已經沒有什麽心情接着逛街了,“我們回去休息吧,一身老骨頭就是容易累。”

“也是,今天又快到喝藥的時間了。”顧楚江捏了捏陳深的臉,然後就開始往程家酒樓走。

那藥,看起來,和所有難喝的藥一樣,黑乎乎的一大碗,聞起來,也和所有難喝的藥一樣,臭臭的一大碗,那藥喝起來,也和所有難喝的藥一樣,苦。非常苦。

陳深不想喝,他拒絕。

拒絕無用,顧楚江就這麽看着他,“你要對我負責嗎?”

陳深心裏苦得很,他為什麽要招惹顧楚江。他這輩子招惹的人還少嗎?怎麽會栽這麽一個大跟頭?

但他能怎麽辦呢,他喜歡他啊,喜歡一個人就是犯賤的開始,他覺得他這樣子也是很不錯的,但為了這貨,喝吧。

喝,男子漢大丈夫,喝個藥嘛,就苦那麽一下,苦過就好。

喝完了,還能顧楚江手裏的開心顏。

也不是不能接受。

唯一讓陳深不爽的是,他,喝了幾個月了,就是不見好!!!頭發還是那麽白!!太不能接受了。喝了頭還痛,總有些奇奇怪怪的畫面冒出來。

……………

陳深在三金街待得久了,人們都知道了有個老爺爺出門買東西從來不付錢,但他們都特別歡迎他來。

以前陳深走在三金街上,那裏付過錢?他家賣什麽東西的鋪子沒有?誰不以陳深白拿了他們的東西而激動得半夜睡不着覺?

陳深還沒有一個作為危害了三金城的老鬼的自覺。回來了總是随手拿東西。

這老爺爺身後,總跟了個金主,一準兒會幫着付錢。

這些人沒有看景那麽不懂事,他們不把顧楚江當陳深的孫子,他們這麽和顧楚江說“你家爹呀,又拿了我東西。”

可憐人家顧楚江,又給陳深當孫子又給陳深當兒子的。

但人顧楚江願意啊。

………………

有天南藥把顧楚江叫出去不知道做什麽去了。

陳深一個人坐在酒樓在想啊,他要為他的師兄做一碗魚湯。

魚要選什麽魚,火要用什麽火,陳深他都不知道。

他悠哉悠哉地逛去菜市,看到一條鯉魚,就買了提回了家。

魚在盆裏游,尾巴還一擺一擺的,睜着圓眼瞪着陳深,仿佛在瞅陳深會把他怎麽辦。

陳深伸手抓魚,抓至半空,魚滑落,砸入水中,濺起水花一大朵,陳深抹了抹臉上的水,決定放棄。

他去換了身衣裳,坐在椅子上一搖一搖的,一把蒲扇吹動他的白發一揚一揚的。

想起顧楚江為他做了那麽多頓飯,陳爺爺瞟了一眼那條魚,最終嘆了口氣,出門去把程三分請來了。

“兄弟,幫我煮個魚呗?”

程三分做好了魚。

夜晚,顧楚江歸來,陳深把熱氣騰騰的魚湯端給他,“爺爺我親手做的,嘗嘗?”

總之熬湯的想法是他陳深想出來的,魚也是他陳深買來的,程三分也是他陳深請的,四舍五入一下,等于他陳深親手做的。

顧楚江看着陳深手裏的魚湯,接過,聞了一聞,還算鮮,看了一看,湯色乳白,“真是你做的?”

“比真金還真。快喝啊”。

顧楚江小心翼翼地嘗了這點,居然不難喝,然後他把湯放下,看着陳深,“真是你做的?”

“真是。你居然不喝,浪費我一番心意。”陳深是真覺得有點委屈,就算不是他做的,也有他的一番心意在裏頭呢!不假,他一大早跑菜市場買的魚呢!

顧楚江把湯喝了個幹淨,然後把碗放下“滿意了?”

陳深點了點頭,“嗯,滿意了。不過,師兄啊,你這喝了湯後,唇色很好呢。”

“哦,那你要不要嘗嘗?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番外來得比我想的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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