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 “母後，今天感覺如何了？”皇帝趴在床邊，擔憂的拉着太後的手問道，皇太後臉色微微有些憔悴，和過年那段時間的光彩照人完全不一樣了。

“我今兒感覺很好，估計再有兩三天，就能痊愈了。”太後笑着說道，坐起身子，伸手将小皇帝抱到床上，小皇帝臉色通紅：“母後，我都是大人了！”

“知道知道，我的寶寶，都已經是皇上了，是大人了，能保護母後了。”太後笑盈盈的說道，伸手捏了捏小皇帝的鼻子：“最近朝堂上沒有什麽大事兒吧？”

小皇帝乖巧的搖搖頭：“沒有。”

“沒有就好，朝堂上的事情，一向是你皇叔，還有齊太師和林丞相把持，除了之前張家的事情，剩下的，他們也都已經有了經驗，定不會鬧出太大的沒辦法收拾的事情的。”

太後沉吟了一下說道：“之前我和你提過的，選妃的事情，你考慮的如何了？”

“母後，我現在年紀還太小，太師他們，肯定不會同意的。”小皇帝有些為難，太後嘆口氣：“若不是沒辦法，我怎麽會想到這個辦法呢？母後犧牲張家，就是為了給你鋪路。雖說出了點兒差池，結果卻也還算可以。”

小皇帝抿抿唇，沉默着不說話，太後伸手摟了小皇帝：“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自是要為你打算的，太師他們也給你講過史書，你仔細數數，幼年登基的皇帝，有幾個是在長大後順順利利的親政的？幸運些的，不管如何，熬個幾十年，細細謀劃，總算是還能親政，不幸運的，不是當了傀儡，就是被踹下了皇位，咱們又是孤兒寡母，張家又手握兵權，早就是別人心上的一顆釘子了。”

嘆口氣，太後繼續說道：“若是咱們不早些出手，等再過個五六年，就是沒人算計張家，張家自己也是會膨脹起來的，到時候，可不就是光一個退守祖籍就能完事兒了的。”

小皇帝點點頭，也伸手抱住太後的腰，将小腦袋在太後的胸前蹭了蹭，太後溫柔的揉了揉他的頭發：“現下，咱們是保住了張家的根基，沒了官職不算什麽，只要人還在就好。沒了權利也不算什麽，人脈還在就行，将來總有複起的一天的。只是，母後還是算錯了一點兒，這一步，走的太急了些，外戚的隐患雖然除掉了，可你皇叔的權位卻越發的穩固了。”

現下張家倒下了，将來張家想站起來，就只能靠當皇帝的外甥。那時候，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不管是經歷還是手段，不管是學識還是謀略，都已經能讓他獨當一面了。起複張家，一來兒子手裏有人可用，二來張家榮耀再生，互惠互利。總比現在，兒子還沒用到張家，張家就已經先被人攻擊的再也沒有起來的可能強。

她原本是不想這麽早動作的，可沒想到，中間還是出了點兒差池。不過無礙，張家沒死人，全部都活的好好的。而朝堂上，怕是也有不少人已經意識到四王爺的權勢過盛，總歸，自己的目的，還是有一大半已經達成了的。

“你雖然才八歲，但早些選妃，也不是沒有借口的，我現在算是被軟禁在後宮，不管是你父皇的時候，還是你皇祖父的時候，都是強調以孝治天下的，我半步不能出後宮，你自是能選兩個妃子進來陪伴母後的。”

太後聲音略帶幾分低沉：“你現在手上沒有半點兒權勢，只能靠着聯姻，先将一部分大臣拴在自己身邊，只是，生孩子還早，男人過早行房事對身子不好……”

小皇帝臉色爆紅：“母後！”

“好好好，母後不說了。”太後眉眼彎彎，在自家兒子的臉上親了一口：“我原本看中的，就是林丞相和齊太師的女兒，若是能讓他們兩個都站在你這邊，等以後你親政的時候，勝算就多了幾分。只是，我聽說，林丞相打算将林瑤瑤嫁給你皇叔，這門親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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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點點頭：“我明白，他們三家，最好是半點兒聯系都沒有。”

“也不能說是半點兒聯系都不能有。”太後搖搖頭：“這得看情況，林家身後是世家大族，光是林家，出仕的人就有六七個，再加上姻親，差不多半個京城的人都能和林家扯上關系，林家若是和你皇叔聯手，大半個京城都是他們手裏的了。可齊太師不一樣，他寒門出身，他和齊夫人更是連家人都沒有，更別說什麽姻親朋友了，齊太師就是在寒門中略有聲望，那些個手無寸鐵的，也成不了多大的事兒。”

“若是齊太師和四王爺聯姻，就是擔心，也不用太過擔心，但林家不行。”太後皺了皺眉，頓了頓又說道：“不過，為确保萬一，齊宛琇和林瑤瑤，最好是都能入宮。”

早先她也觀察過，這兩個姑娘，有些不太和睦，這樣才能彼此制衡。兩個小姑娘都不是笨蛋，早些進宮，就能早些将後宮控制在自己手上，自家的侄女兒可是要晚好多年才能進宮的，所以，為了防止後宮宮權旁落，這兩個，就算不是敵人，也得是對手。

“我怕齊太師和林丞相不願意……”小皇帝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太後點點他額頭：“你是皇帝，若是國家大事，他們反對的還能有理有據，你說不過也就只能妥協了。可這選妃的事情，說白了，就是讓他們家的女兒進宮伺候皇帝，是盡忠的事情，他們若是反對，那就是不将你這個皇帝放在眼裏，是不忠不孝，你只管下聖旨，他們不願意也得願意。”

皇上還是有些猶豫，太後溫柔的摸摸他的頭：“你盡管放心吧，這事情，就是你皇叔，也說不出反對的理由來。”

“皇上，時候不早了，宮門該落鑰了。”小皇帝正想開口，忽然就聽外面的太監說了一聲，太後臉上閃過怒氣：“真是狗仗人勢！皇兒，選妃的事情，你得盡快，若是林家和齊家的女孩兒進宮，以後你想來後宮，就是落鑰之後再來，也不敢有人再阻攔你了。”

小皇帝眼神亮了亮，太後笑了笑：“怕是林家和齊家，都該想辦法讓自家的女兒生下皇長子了，這人啊，沒條件的時候還能自制，可這肥肉挂在眼前了，不咬上一口，就生怕太對不起自己了。”

女兒沒進宮還一切好說，若是進了宮，這利益就被放大了數十倍。一旦成功，這天下可就是他外孫的了，誰會不眼紅？誰會不心動？

有林家和齊家在一邊幫襯着，四王爺還算得了什麽？

外面太監又催促了一聲，小皇帝匆匆忙忙的點頭，從床上跳下：“母後放心，我一定會盡早下旨的，那我就先回去了，母後不用擔心我，你好好養身子。”

太後點點頭，又伸手給小皇帝整理了一下衣服，伸手推了他一把：“快去吧，晚了你皇叔明兒又該教訓你了。”

小皇帝嘴角動了動，卻沒出聲，轉身就出了慈寧宮。太後愣愣的看着小皇帝的身影消失，嘆了口氣，身邊的嬷嬷忙過來扶她躺下：“娘娘，您病才剛好，可別又受涼了。”

“哀家是沒辦法啊。”太後幽幽的嘆口氣：“皇帝年紀小，哀家若是再不盡心，日後在四王爺的教導下，皇上可就跟哀家離心了。哀家這輩子，可就指望皇上了，若是皇上和哀家生分了，日後可怎麽過啊？”

嬷嬷也跟着嘆口氣，卻沒說什麽勸解的話。幸好太後也不是非等着人勸解的，只愣愣的盯着床帳發了一會兒呆，就閉上了眼睛。那嬷嬷聽着她的呼吸平緩了，就蹑手蹑腳的過來，将床簾給放下去，又靜悄悄的去熄了燈，然後就着夜色退出門。

自打先皇過世，太後娘娘就不喜歡房間有太多人，尤其是晚上睡覺的時候，連個守夜的人都不能有。

小皇帝坐在龍辇上，胳膊撐在茶幾上，一手托着下巴，真要選妃？聽說，林家和齊家都是只有那麽一個嫡女，林丞相和齊太師平日裏都愛的跟眼珠子一樣的。

讓他們的女兒進宮，他們願意嗎？要不然，自己明天先問問？萬一他們自己願意呢？就像是母後說的，一進宮就是妃子，這可是榮耀呢。當妃子多好啊，榮華富貴全都有了，要是能生了孩子，那可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了，就是朝廷命婦見了都得行禮請安呢。

可萬一他們不願意呢？哎，這世上，又有誰是真心幫着自己的呢？母後說皇叔不可靠，皇叔說母後不可信，齊太師說這得自己思考辨別，林丞相說你還太小，遇事多問四王爺。

嗯，至少，自己看出來了，林丞相是站在皇叔這邊的。那麽，只有齊太師是站在自己身邊的？

史書……史書……自己回去得好好翻翻史書，看能不能找到哪個朝代，和自己這情況差不多的。想嘆氣，又給憋住了，不知道外面那些個小太監都是聽誰的，自己可不能太大意了。

若是，父皇沒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