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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挑處醒酒的地都是幽會的好地方。

遠離中心,位置偏僻,花藤一叢一叢的,連燭光都成了幫兇,照不到這塊天然好地。

翟南的肩膀墊着陸池的下巴,聽着暧昧的聲音從花叢內傳出,心情有些微妙。

他無意擾人好事,但身邊這位幾乎将整個身體挂在他身上的青年似乎不這麽想。

地盤雖然是他們家的,但物盡其用,翟南偶爾也是能忍受這些人傷風敗俗的趣好。

翟南想快步走過,可陸池的腳好似釘住了,非動粗不能走。

兩人本來呼吸就近,翟南一偏頭,更是吸到陸池的味道,他的眉頭又不由得蹙了起來:“做什麽?”

深怕打擾,他的聲音極低。

陸池一聲不吭地盯着他看,任是星光黯淡,翟南也看見他眼底閃過的兩串小火苗,他猛然想起,這個人喝了酒。

可陸池動作先他一步,在他要把對方推開時,陸池已經捧着他的臉對着唇吻了上來。

翟南的腦海登時炸開兩朵小煙花。

他平生不解風情,日常粗犷,玩陰謀詭計是京中第一好手,如何與人談戀愛卻是摸不着門路。

何況他根本弄不懂陸池,作戲未必要做到這一步,既然都是要假何必要拉拉扯扯,一點都不符合他速戰速決的風格。

陸池也沒想更近一步,如果他敢把舌頭伸進去,翟南一定撕了他,這一吻也不像蜻蜓點水沾到既放,他還是好好感受了那涼薄唇角的柔軟。

翟南的臉沉了下來,就在發作之際,陸池開口道:“反正都要成親,親一下就當練習。”

他的聲音根本沒放低,裏邊的人聽見聲立即就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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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南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不能發作的理由,但是他不甘心,惡狠狠道:“下次換我來。”

陸池面上樂得高興:“好啊。”心裏卻想,換翟南主動他估計得饞死。

翟南拖着他走了。

半晌,花叢後悉悉索索,鑽出兩個身影。

兩人先是四處張望,見四周無人,男人領路,女子跟在他身後往月華殿走去。

待他們走後,翟南和陸池從陰暗處走出。

這個地方極好,能躲着幽會,也能藏着視.奸。

陸池回想了下那女子的身影,對翟南說:“那是陸商?”

翟南若有所思道:“還有翟紀。”

翟紀,翟元帝的第三子。

陸池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他們啊。”

翟南瞅着他:“你啊的很奇怪。”

陸池笑了笑:“他們太會玩了。”

“走吧,宴會要開始了。”

兩人前腳剛到月華殿,後腳翟元帝也來了。

但顯然是并肩出現的兩人更受矚目。

畢竟這是翟南回京半個多月裏來,第一次和陸池在公衆場合一塊露面。

這些人的目光就屬陸商最為熾熱。

但陸池并未與她視線相對,目光僅是一劃而過,似水無痕,又将她的臉色納入眼底。

很好,有擔憂就會有試探。

這邊陸池心裏盤算着,那邊翟元帝在接受百官參拜後宣布入座。

陸池雖然還未過門,可已是皇帝聖旨賜婚,公布天下的南王妃,除非兩人和離,不然基本排除變卦的可能,因此翟南身邊的位置非他莫屬。

于是從未入過宮,一進宮就大大露臉的陸池正式為人所知。

接下來的時間充分解釋了翟南所說的“沒什麽好玩”。

有家者只管吃喝玩樂,單身者各盡所能吸人眼球。

其樂融融。

陸池忍不住問翟南:“以往那些年你怎麽過的?”

翟南答:“坐着。”

陸池锲而不舍:“怎麽坐?”

翟南:“幹坐。”

“...”陸池不信他一點都挖不出來:“他們當真這麽瞎不知道你的好?”

“他們就是沒瞎才不給我介紹。”翟南覺得吃癟的陸池看着順眼多了:“關心我?”

陸池嘀咕:“好歹是一條船上的。”

翟南道:“我是斷袖。”

陸池看着他:“正好我也是。”

這回換翟南不知說什麽,陸池的眼神太過真切,致使說了假話的他底氣不足,那一雙眼...清澈的讓人原形畢露,披了多年假皮的他差點崩了。

對于陸池,翟南的懷疑只是一瞬,這個人再深不見底,可有縫他就能刨出來,但目前為止,他都幹淨的像一張白紙,加之他清楚翟律,能被翟律看中就不會是站在對面的人,即使這個人無權無勢,不存在構成威脅的性質,但只要不是立場對立,翟南都願意接納。

這便是他會跟陸池合作的原因。

但此時,好像有什麽不同。

翟南對愛情是一無所知,可不代表他不會思考,倘若陸池說的是真的,再從先前的事一點一點翻前,那整個猜測就要颠覆。

陸池的目的好像變得更純粹了。

氣氛忽然變得古怪。

陸池見翟南突然沉默不語,臉色陰沉不定,心中不由一陣咯噔。

他舔了舔唇,覺得還是幹燥難耐,便端起眼前的酒一飲而盡,他速度快,翟南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何況翟南也心不在焉。

陸池并不是沒有想過真相大白的一天,可是他低估了翟南的觀察力,這個人在提防他的同時,将他的作案動機想了又想,而他也終于因為撩漢暴露了初衷。

但現在,陸池怕的不是被翟南知道,而是他知道後的反應。

陸池不是能喝酒的體質,他酒意上湧的快,如今臉頰又是暈紅一片,手指纏在一塊握着,心思急轉,喧雜的周圍反倒遠離耳邊,仿佛圈成了兩個世界。

翟南也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個地步,他有點尴尬,甚至初見陸池時那不知所從的慌亂又來了,但藏着掖着不是他的性子。

翟南便目視前方,正襟危坐,不去看陸池:“你喜歡我?”

陸池被他的直白吓了一跳,繼而又苦笑道:“我表現的不夠明顯?”

“總歸我是現在才知道。”

這話說的他半點責任都無,而陸池也暗暗松口氣,好在這個堅硬如鐵的王爺并不計較自己被男人惦記。

陸池認錯道:“那你可同意我繼續喜歡你?”

不知是不是他喝了酒的緣故,翟南覺得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軟,像一根沒什麽力道的手指,輕輕戳在了他的心口上。

“随你。”翟南想,王妃心中的人是他總比是別人好。

陸池又含情脈脈地看着他。

兩人本就備受關注,何況還旁若無人的“調情”,連翟元帝也看不下去了:“十一,有何開心的事不說與朕聽聽?”

翟南看了眼垂下頭的陸池,有些羞怯道:“都是些私下話,說出來怕皇兄見笑。”

翟元帝顯然是被他的“大膽無禮”“放肆直接”兼不要臉吓住了:“好歹是宮宴,你就不能收斂些?”

翟南又看了會耳朵尖冒紅的人,含糊不清道:“情難自禁。”

翟元帝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弟弟原來是個情聖。

他實在沒辦法,看了看羞澀的低下頭的陸池道:“都看着你們呢。”

翟南目光掃視一圈,對上不少心懷鬼胎的人。

估計“南王宮宴上調戲陸小少爺”的事過不了多久就能傳遍應京。

到時候他除了冷血無情,還得加上目無中人,無視禮儀。

總之關于他的事,只有鬧大,沒有善了。

這樣想了想,翟南覺得陸池也是可憐。

本着這丁點憐香惜玉的心,翟南道:“本王是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失禮之處,讓各位大人見笑了。”

雖然是假的,可陸池聽見翟南這句話時心中仍不由得震動,好似不止喜歡,連第一次都變得動聽。

同樣封公襲爵的曹國公曹衛笑道:“愛情使人變化,往日冷清寂靜的王爺也懂得獨寵一人了。”

翟南意有所指道:“本王也算耳濡目染。”

曹衛哈哈大笑。

席中的氣氛因這兩人的打岔開始變化。

隐隐間變得和緩了。

接下來無風也無晴,一直到宴會結束也再沒發生意外。

倒是翟律喝多了,翟南原本打算送他回府,是唐珂見他要送陸池,主動擔了這事。

翟南見他和翟律順路,就沒推辭,與他二人在宮門口分別,與陸池上了馬車去往國公府。

兩人分端坐在車廂內,都睜着眼望着前面,好像在想什麽事。

翟南想的是,他原本是照例帶陸池去宮中露露臉,可卻一不小心将他推到風浪尖上,雖然有一大部分是他推波助瀾。

他的打算內,利用陸池是有限的,僅在于隔絕他的另一半上,但南王府不是外人想像那般好入,得到了尊崇,麻煩也随之而至,會有人每時每刻關注着陸池,随時抓那條置他于死地的小辮子。

翟南不知陸池有沒有做好準備,但他未曾想過害陸池的性命,特別是知道這個人心系于他,翟南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特別在意這點,大約是陸池是第一個明目張膽跟他坦白的人。

原本是看在他與翟律的交情上,翟南願意保他安好,可如今陸池的心意曝光,好像他的原因也變了。

不能讓喜歡他的陸池有風險,意識到這點,翟南驚了,朝雲對他有意照舊被他推到了巫國,可陸池...

混雜着酒香的陸池身上的味道在車廂內輾轉,忽然飄到了翟南鼻子底下,他猛地回神,才發現陸池靠他極近。

是真的很近,陸池彎着腰,探着一張兩頰暈紅的臉,一雙明亮亮的眼眸鎖着他。

不知是車抖還是什麽,翟南的眉頭直跳:“你不好好坐着,看我做什麽?”

“你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讓我看着好想吻你。”

這擺明就是個小王八蛋,管他死不死。

翟南心煩氣躁地說:“坐好。”

他的風度很好,知道對方喝了酒,這時大概又是酒意發作,就沒把人扔下馬車。

好像是配合翟南預知的結果,車輪子撞到了什麽,猛地顫了一下,陸池下盤不穩,整個人往前撲去,翟南忙伸出手扶他,于是就合情合理地把人抱着了。

兩人正胡亂的纏作一團,外邊傳來劉念的聲音:“王爺你們沒事吧?剛才未曾看清地上的青石磚碎了一塊。”

“沒事。”翟南被迫摟着陸池的腰:“你給我起來。”

陸池已經有些醉了,腳下的位置墊了軟墊,軟度舒适,他幹脆跪了下來,上半身靠在翟南懷裏,聽見這話,他搖搖頭:“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麽?”

翟南道:“告訴你這個醉鬼有用?”

陸池乖巧的點點頭:“我能幫你,我知道嫁入南王府意味着什麽,可嫁給你是我自願的,你不用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不會給你添麻煩。”

翟南唯獨沒有懷疑過的是陸池的能力,能在國公府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沒有任何依靠,保全母親和自己,安穩的活下來這本身就很難辦到。

即便是他自己...

“單純”的南王一晚上接連兩次被同一個人用糖衣炮彈攻擊,有些招架不住。

他很是無奈地把人攔腰抱起,扔到一邊并排坐着,陸池趁勢而上,靠在他的肩膀,而翟南就當自己暫時瞎了,不予理會。

陸池盯着他完美的側顏,舔了舔唇道:“親一下。”

翟南冷着臉:“別得寸進尺。”

陸池哄道:“就一下,我喝醉了,明天會忘掉。”

翟南以為自己聽錯了,側過頭盯着他:“想占我便宜還打算占了就忘?”

陸池指了指心口:“在你面前忘了,心底永遠記着。”

“...”

陸池最終還是親到了喜歡的人...的臉頰。

深夜,郊外的軍營。

詩酒趁佳節,一股濃郁的酒香萦繞在營帳內外。

除卻守夜士兵,不少人都露出醉态。

一名副将跌跌撞撞從營帳內,走到角落處小解。

迷糊地眼前有幾個黑影在暗夜中晃動,他晃了晃腦袋,果然,黑影已經沒了。

他笑了笑:“醉糊塗了。”

“尿都不會撒了?”

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忽然傳來,副将吓了一跳,腰帶都來不及綁就匆忙轉身,看見是熟人才放心。

“你他娘,酒都給你吓醒了。”

他笑:“萎了?”

副将啐了兩口:“比比?”

他道:“我可不好你這口。”

他的視線凝望着某一處,若是副将看過去,定然知道他望的地方正是有黑影那裏。

陰桀的笑容在暗處綻開,他說:“王爺會喜歡這份禮物。”

他的聲音極低,副将只聽見嘀咕,內容是什麽卻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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