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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翟南睜開眼,發現陸池也醒了。

“要起夜?”翟南擡手撥他的額發。

青年眼帶水霧,睡眼惺忪,兩頰暈紅...翟南看得很是喜愛,便低頭在他額上吻了一記。

陸池抓着他的手腕,笑道:“想起早伺候你。”

“哦...?”

翟南看他起身,穿鞋往衣架走去...

“張開手。”

翟南笑道:“我今日可算明白何為‘無利不起早’。”

陸池撩起他的長發,轉到身前為他整理衣襟:“王爺若真懂我,便知我此時是‘精力旺盛’”

他加重後四個字的咬音,擅長玩弄字眼的南王還真不敢搖頭裝傻。

翟南道:“你這樣說我可就不服了。”

他說着,伸手捏了把陸池挺翹的屁股。

陸池當即血氣上湧,一張臉似要滴血。

翟南心裏看着歡喜,面上卻收斂道:“不鬧你了,說吧,想要我做什麽?”

陸池咬了咬唇,說:“盛情難卻,那我便承了王爺的好意。”

“可以,情債、肉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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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府門口,停着兩輛豪華的馬車。

翟南與涼王同時從府內出來。

又分別往挂着自己封號的馬車走去。

星夜稀疏,燭光黯淡,馬車一路轱辘到皇宮。

翟南方挑簾下車,那目光就刷刷刷地往他...和身後射去。

涼王入京的事自然已被文武百官知曉,也知月華殿門一開,涼王将會面臨何種處境。

就是不知道一直置身事外的南王是否真能把自己拎得幹幹淨淨。

畢竟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天下沒這個理嘛。

開朝鐘響,文武百官依序湧入月華殿—

翟元帝輕甩寬袖,道:“涼城倒賣官員一案進展如何?”

負責此案的孫淮執笏出列,如實道:“此案共涉及二十二位官員,情節嚴重者如徐韬周深等八人已判處極刑,剩餘十四人壓京候審。”

聽聞此言,翟元帝面色急下,冷笑一聲道:“涼王,你是想一手遮天嗎?”

這話太嚴重,沒人受得起,登時殿內跪倒一片。

涼王更是戰戰兢兢:“皇兄息怒,是臣弟失職。”

翟元帝面色陰沉,說:“你管得好涼城十三州是你的本事,可也別想在朕的眼皮底下群魔亂舞!”

這罔顧聖恩,欺上瞞下的罪責一扣下來,驚得涼王倒出一身汗,忙顫着聲請罪。

翟元帝說:“你道如何?”

涼王額角滑下一滴汗水,道:“臣弟願戴罪立功,請這欽差一職,前往全國各地審查。”

這無疑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可發揮空間太大,要不想涼王順利回京,估計他不知得湮滅在哪個道上。

原以為翟元帝會一口答應,誰知他道:“此事朕另有安排,翟建也長大了,不如你把政事移交,日後就留在應京多陪陪朕。”

這話一出,還有誰不知道翟元帝的打算,說好聽是聯絡兄弟感情,難聽的不就是變相軟禁。

涼王也不掙紮,順從道:“臣弟遵旨。”

事已至此,也沒人敢出來求情,都是一鍋油炸的老油條,誰會比誰嫩?

翟元帝又把矛頭指向翟南:“你可有話說?”

翟南在文武百官各色的眼光下挺着胸膛道:“臣弟附議。”

文武百官中有些人心想:“這弟弟不要也罷。”

卻也同時跪拜道:“臣等附議。”

翟元帝道:“孫淮,你又該當何罪?”

孫淮一抖,顫道:“臣…”

“狀紙告到京城,涉案二十二位官員,你是瞎了還是聾了?”

孫淮吓得差點失禁:“老臣失職,請皇上責罰。”

翟元帝冷笑:“朕看你這戶部尚書要不要也得。”

這回真是把簍子捅到皇帝頭上了。

陸斐最先道:“皇上息怒。”

孫淮的門生下屬也跟着求情。

三皇子翟紀出列道:“父皇,孫尚書在職多年,謹小慎微,請您看在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從輕發落。”

翟元帝帶有暗示地看了他一眼,後道:“不必多說,從今日起,革去孫淮尚書一職,調任東山。”

陸斐還想再言,被孫淮以眼神示意而退卻。

最後只能聽着翟元帝宣布退朝。

翟南最是輕松地往殿外走。

剛沒走幾步,就聽見兵部劉侍郎道:“七王爺莫要心傷,皇上留您在應京也是為了您着想,塞翁失馬,禍福難測,在京多走動走動,也避免日後又孤立無援。”

涼王嘆道:“多謝劉大人關懷。”

劉侍郎瞥了翟南一眼,正好跟他的目光對上,唇角微勾:“只可惜我等說不上話,不能為七王爺解憂。”

這暗諷意味如此明顯,翟南就是躺槍也是對着他發的。

翟南亦笑道:“七哥,我看劉大人一片真心,不如你日後多去他府上坐坐,若再有個意外,劉大人必定能為你赴湯蹈火。”

劉侍郎想借機侮辱翟南,意思傳到,可效果不佳,翟南貴為一軍之帥,受盡風沙,練就一身厚皮,早已刀槍不入。

說風涼話反受風涼的劉大人面有菜色,向涼王請辭後拂袖而去。

涼王甚是隐晦地無奈看了翟南一眼。

翟南繞去翟元帝的寝宮。

入了內,看見翟元帝換了常服,坐在塌上品茶。

翟元帝賜座,又讓宮女端上茶水:“一塊用膳吧。”

翟南謝恩。

宮女魚貫而入,訓練有素地擺好早膳。

翟元帝也不問他的來意,花了小半個時辰吃完早膳,宮女又端上生果與點心。

翟元帝跟他閑聊:“倒賣官員之事必須給百姓一個交代,老七住在你那,你回去後開解開解他。”

翟南道:“七哥心裏清楚,皇兄不必擔憂。”

翟元帝點點頭,抓了一小把內侍剝好的核桃肉,撚着細嚼慢咽。

翟南也吃,誰也不說話,一時間殿內靜谧無聲。

過了會,翟元帝揮退伺候左右的宮女內侍,只餘兄弟二人與常公公。

見他有話要說,翟南喝茶潤口,靜待他發聲。

翟元帝問:“孫淮調任東山,戶部尚書一位空缺,你可有想法?”

翟南道:“臣弟整日奔走軍營,對朝廷同僚不甚熟悉,實在不知如何應答。”

翟元帝說:“朕倒是覺得兩位侍郎不錯,只是陸斐年輕,怕壓不住人,而許恒有能力,但…”

許恒今年已過三十,論資歷要比陸斐深,可他出身寒門,能官拜侍郎已是極致。

翟南見他心有決策,便順着他的意道:“臣弟認為紀兒所言有理,孫尚書雖有失責,也已為其錯誤付出代價,皇兄不如打一棒子給個甜棗,陸斐是年輕,可能力也不差。”

“你莫非忘了,陸斐日後是要繼承國公爵位。”

按照當朝律法,家有爵位者,不可任重職。

翟南道:“此事不難,陸斐有一幼子,皇兄皇恩浩蕩,讓他繼承爵位便好。”

翟元帝看着他,愣了愣,後笑道:“朕還以為你會為陸池開口求這好事。”

翟南笑了聲,狂妄道:“普天之下,能有比身為皇親國戚更為殊榮之事?”

翟元帝哈哈大笑:“難怪這些老臣整日參你目中無人。”

翟南道:“臣弟是個粗人,只想幫皇兄排憂解難,護住翟國江山,他人對我看法如何,并不重要。”

翟元帝接連幾日的壞心情都給他取悅了,擺擺手,笑道:“那朕便拟旨了,你這大舅子可要感謝你。”

翟南揖禮謝恩:“多謝皇兄。”

翟南從寝宮出來,涼王已回南王府。

他想着聖旨沒這麽快送到陸國公府,陸池應該還在,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南王府,正打算跟陸池解釋,是皇帝留他用膳,耽誤了時間,可回到房間,陸池已經沒影。

涼王便道:“我回來時已不見陸池,估計回去了。”

翟南想了想,說:“他每日都會回去陪陸夫人,晚點就會回來。”

涼王見他面色坦然,調笑道:“不會氣陸池不陪你吧?”

翟南瞟了他一眼,說:“心情不錯,看來軟禁也沒對你造成影響。”

涼王求饒:“還取笑你哥哥,我差點就把命留在月華殿了。”

翟南笑了聲:“我一定盡好兄弟本分,幫你收屍。”

涼王罵他沒良心。

收屍經驗豐富的南王不樂意了:“我統領三軍,還護不住你的屍…身體。”

“做哥哥的得讓着弟弟,我不跟你争,接下來打算如何?”

翟南說:“看戲,成親。”

聖旨一個時辰後就送到了陸國公府。

來的人是吳侍郎,國公府上下均出來接旨。

吳侍郎一字一句念完,陸斐三兄妹等人從不可置信到欣喜若狂,轉變明顯。

未了,在心情澎湃的幾人面前,吳侍郎念完最後一個字,将聖旨交給陸堯。

“恭喜陸大人,好事成雙啊!”

陸斐上前一步,往吳侍郎的手裏塞了一袋銀子:“多謝吳侍郎。”

吳侍郎不着痕跡的塞進袖子裏,笑道:“這事陸大人得多謝南王。”

陸斐驚奇:“王爺?”

吳侍郎意有所指地往陸池看了眼,告辭離開。

陸斐疑惑地看向陸池,而陸池扶着陸夫人正打算回如寄樓?

“二弟請留步…”陸斐叫住他:“我有些事想問你。”

陸池道:“何事?”

陸斐擺手,示意孫青煙等人離開。

見他模樣,陸池也只好先讓陸夫人回屋。

等只剩下他們兩個,陸池雙手攏進袖子裏,挺着腰板,面無表情道:“要問什麽?”

“這事可與你有關?”

陸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陸斐,你腦子沒壞吧?”

心有疑惑,陸斐忍了這口氣:“王爺先前對我避而不見,現在又替我求情,難道不是你的授意?”

陸池道:“王爺固然寵我,但也沒想到你愚蠢到這個地步,陸斐,孫尚書再好,也只是你的岳父,權利掌握在自己手中難道不是更妙?”

陸斐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明白,看陸池的眼神有些複雜。

陸池冷笑一聲,邁步離開。

走出正廳,陸池面色更冷,若非要借陸斐的手走下步棋,他又怎會開口去改變翟南的心意?

這戶部尚書的位置,沒有人比許恒更适合。

陸斐升官,陸堯繼承爵位,正房幾人,有喜憂參半,有笑容滿面,正是人生百态。

朝中格局看似平穩,實則有所變化,最明顯的便是三皇子翟紀開始對翟南示好。

也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真挂念自己這位十一叔,翟紀往南王府跑的次數變得多了起來。

翟南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則,時常留宿軍營。

翟元帝見他二人“貓捉老鼠”,不分上下,就沒出手幹預。

他是過來人,知道皇位是勝者得。

沒本事的人得到也坐不住。

就在這暗潮洶湧,婚期逼近的日子,陸國公府突然傳來陸池和陸裳失蹤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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