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

雲雀冰冷的聲音讓這個本就含義特殊的問題變得更加不易回答，因為一旦回答，無形的平衡便會打破，這偏偏是綱吉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所以他用微笑代替答複，并低頭喝了口咖啡。

無聲而堅決的回避姿态讓雲雀不悅地冷了臉，不過深知這只棕毛兔子對感情的慎重的他倒也不覺得多麽意外。要知道，當初他可是因為了解自己成為彭格列首領後将會面臨什麽樣的生活，所以便幹脆利落地跟用整個少年時期暗戀的人劃清界限，只為保證她的安全的人。

但是照夏馬爾的說法，綱吉現在心裏還住着一個人，難道依然是那個離開多年的女孩兒？

迫切想得到答案，偏偏唯一掌握答案的人吝于給予，雲雀有點煩躁，眼底的幽藍色澤又有滿溢的跡象。

“雲雀學長？”

這時，擾亂他心神的大空擡頭看來，笑得溫暖而柔軟，蜜糖色的眼眸溢出淡淡的甜意，是他不喜歡的味道，卻又讨厭不起來。綱吉邊笑着，邊拿起茶壺為他續茶，帶着點讨好意味的舉動精準地戳中他的弱點，像小卷一樣渾身炸起的刺就這麽輕描淡寫地被捋順了。

超直感真是好東西，不經意間就為自己解決了棘手的麻煩。

雲雀輕哼，周身溫度隐隐有回升跡象。綱吉正想趁機扯開話題，就聽到遠遠的響起了自家萬年如一日幼稚的雷守的呼喚，而且聲音以極快的速度逼近。

“彭——格——列——”

風一樣的身影從樹蔭中蹿出，穿着奶牛裝閉着一只眼睛的俊秀少年歡歡喜喜地撲進許久不見的大空懷裏，蓬松卷發使勁兒蹭着綱吉的脖子，完全沒注意到桌子對面已經捏碎茶杯的雲雀。

綱吉苦笑地以眼神安撫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會抽拐子大開殺戒的雲守，然後寵溺地揉着懷裏小孩兒的頭，手法與為前幾天在花園角落偶遇的虎斑貓順毛如出一轍，偏偏稚氣未脫的雷守就吃這套。

藍波在綱吉這裏，從來都是和其他守護者不同的。

與綱吉九歲的時間差讓他得以毫無顧忌地賴在深愛的大空懷裏撒嬌耍賴，可以肆無忌憚地要求他寵着自己，更寵自己。困了可以摟着大空的腰縮在他懷裏呼呼大睡，餓了或是纏了可以拽着他陪自己吃飯，喂自己吃糖。生日時，他還能要求大空放下手邊繁忙的事務帶他去游樂場，去旅游，去看電影，只要他想。

藍波幾乎得到了綱吉全部的寵溺與關懷，所以在其他人忙于各種各樣的任務和工作時，他仍舊能夠任性妄為，能夠不長大，不去接觸黑手黨的黑暗，即便他生于黑暗。

雖然被偏愛着的他總是受到吃醋的Reborn的捉弄和欺負，被天然黑的山本噎到，被獄寺揪着衣服上的尾巴拖開。

但對于綱吉來說，他無疑是最特別的。綱吉保護他的同時，也是在守着自己的初心與本真。

永遠不會，也不能忘記，你為何會站在現在的位置。

從始至終，都是為了守護重要之人的笑容。

“彭格列，我餓了。”蹭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從綱吉懷裏退開，藍波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長臂一伸指向離自己最遠的食物，“我想吃那個！”

“好。”綱吉笑着把他要的東西拿過來。

藍波狡黠地笑彎了眼，還想繼續說什麽，卻被雲雀冷不丁一聲輕哼吓得縮了縮脖子，老實下來。

雖然有阿綱在他不會欺負自己，但心理陰影還在，他可沒忘記十年戰時面前這個雲雀把大空揍得多慘，還美其名曰訓練。

“雲雀學長，別吓他。”安撫地給自家小可愛揉毛，綱吉不贊同地道。

“呵。”雲雀別開眼，只覺得綱吉對着那頭蠢牛遷就寵愛的樣子十分礙眼，雖然不管綱吉寵愛的對象是誰他都順眼不起來。

偏偏……他又不甘心就這麽離開，給他們騰出單獨相處的空間。

美滋滋地啃蛋糕喝牛奶，順帶跟綱吉撒嬌賣萌占便宜讨福利，藍波充分發揮年齡優勢，享受着大空久違的寵溺和照料。雲雀看得窩火極了，若不是看出綱吉只拿他當弟弟，完全沒有旖旎心思，早就按捺不住用浮萍拐将他抽飛的沖動。

“Chaos。”

熟悉的口癖從身後傳來，無論何時何地都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Reborn邁開長腿大步走來，看到幾乎整個人窩進綱吉懷裏的藍波時黑眸一眯，唇畔揚起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蠢牛，你怎麽回來了？”第一殺手先生在綱吉另一側坐下，握住爬到手上的列恩，他的語氣溫和得不像話，“我記得明天就要考試了吧？”

他說着，并做了與柔和的表情與語調截然相反的舉動——舉起CZ75有意無意對準藍波，漫不經心地仿佛在開玩笑。

不，那絕對不是玩笑，他絕對會開qiang的！

藍波迅速從綱吉懷抱中跳開老老實實坐直，可憐巴巴地瞟着綱吉：“我……我聽說彭格列生病了，回來看看他，馬上就走。”

因為年齡差的原因，綱吉一向偏疼藍波，疼到讓其他守護者吃醋的地步，所以平時他總是那個衆矢之的，總是被捉弄的那個。雖然即使沒有阿綱的特殊對待，其他人也會欺負他，尤其是Reborn，簡直都快成他的心理陰影了。

有積威深重的Reborn在，就算再想黏着綱吉，他也只能老實坐好。

綱吉有些無奈地看向自家老師：“Reborn，你怎麽跟雲雀前輩一樣喜歡吓他，他還是孩子。”

“哼。”雲雀冷哼，不滿自己的躺槍。

“心疼了？”Reborn似笑非笑地道，“蠢綱，要我說幾次你才明白，黑手黨的世界沒有孩子，你不可能永遠護着他，他需要磨砺和鍛煉。”

說着，CZ75随之上膛，清脆的“咔擦”聲讓藍波回想起被他掃射的噩夢，吓得臉都白了，一點也沒有在學校裏面對其他人時的傲氣。

綱吉哭笑不得地抓住Reborn的手腕讓他把.槍.口偏開：“磨砺和鍛煉不等于玩命。”

“蠢綱，你膽子越來越大了。”Reborn面無表情地說。

這醋吃得真是莫名其妙。

綱吉暗嘆。以前他護着藍波時，Reborn的反應和現在差不多，只是沒有這麽激烈。當時自己還不知道他的感情，所以并未往那方面想，現在知道之後……果然有點別扭。

正想說點什麽補救一下，Reborn忽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帽檐下的雙眸閃動着深沉的光：“你剛剛說沒那麽難受了，因為誰？”

話題跳躍好大。

綱吉嘴角一抽，試着把手往回抽卻抽不動，只得放棄這一無用行為，瞥了旁邊兩個裝作不在意其實都支着耳朵等自己回答的人一眼。猶豫再三，還是沒法兒像拒絕雲雀一樣拒絕自家鬼畜老師的問題，為難地道：“嗯……我在想，或許獄寺比那個人适合我。”

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猛然加力，捏得他感覺骨頭都快斷了。

“哇哦，小動物，看來你并沒有把我昨夜的話聽進去。”一直沉默的雲雀終于忍不下去了，怒極反笑，而且越笑越冷。

藍波委屈地扁嘴：“彭格列為什麽會喜歡那個章魚頭？藍波大人哪裏比不過他？”

Reborn盯着一臉無辜的綱吉，眼睛眯了眯。他現在心情很糟糕，非常糟糕，生起氣來的魔王陛下是十分危險的，對于任何人來說。

“蠢綱，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Reborn的聲音比一開始冷了十幾度，手上不再加力，只是保持着讓他無法掙脫的力度緊緊鉗制住，确認似的問。

雲雀和藍波也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前者的浮萍拐若隐若現，後者頭上的牛角已經泛起了銀藍的電光。

綱吉：“……”怎麽辦？好像玩脫了？會不會給獄寺帶來麻煩？

“kufufufu，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啊，正好趕上告白。”低沉柔和的笑聲回蕩于虛空，淡淡的霧氣在周遭飄散，六道骸修長的身影踏過草地緩緩走來，雖然臉上笑着，氣場卻給人冰冷煩躁的感覺。

“彭格列，”六道骸迅速逼近，眉眼彎出柔軟的弧度，“你能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嗎？”

話是這麽說，但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寫着“敢再說一遍試試”！

綱吉沉默兩秒，果斷選擇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心口，虛弱地往後倒：“我心口疼……”

恰好倒進六道骸懷中，又被Reborn抓着手拉過去擁住。

遲了一步的六道骸：“……”

沒能趕上的藍波：“……”

很想抽拐子的雲雀：“……”

以及匆忙趕來的山本：“……”

霸道地一手環住懷裏人結實勁瘦的腰以宣誓所有權，一手舉起CZ75，Reborn拿□□頂了頂帽檐，用眼神問：想搶人？

“呵。”雲雀手上寒光一閃，浮萍拐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修羅場x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