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更

他一邊擦去廉韶光的眼淚，一邊安慰道：“爸爸不怪你。爸爸怎麽會怪你呢？”

廉韶光一下子止住了哭聲，問道：“真的嗎？”

“真的。爸媽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快樂幸福。你開心就好，你開心爸媽也就開心了。”

邱讓把他媽媽曾經說給他的話說給廉韶光聽。

廉韶光咬着唇眼淚又撲簌地往下掉。

邱讓慌了，忙問：“怎麽又哭了？”

“可是，我喜歡的人他有喜歡的人了……”

委屈地像個孩子。

邱讓一愣，問鳳凰：“他有喜歡的人了？”

鳳凰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邱讓又是一愣，緊跟着心裏一陣狂喜，又有點不敢相信。

“我沒感覺到啊。欸？不對，我喜歡的人是他啊。他怎麽會誤會我喜歡別人？他感受不到我對他的愛嗎？”

“淡定。”

鳳凰提醒了他，廉韶光還在哭，而自己卻雀躍地幾乎要飛起來。

他收斂了情緒，繼續安慰廉韶光。

廉韶光哭了會兒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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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讓一直到他溫度降下來才安心，在他旁邊躺下，生怕他又燒起來。

他說：“我想知道他和父母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鳳凰問：“你終于做好心理準備了？”

仿佛就在等這一天。

他點頭。

鳳凰卻猶豫了，“那是件非常沉重的事，你最好做足了準備。”

他想了想，說：“那就等他病好了吧。”

“好。”

這一夜，邱讓睡得很不踏實，一夜醒來好幾次确認廉韶光有沒有再發燒。

廉韶光倒是睡得很安穩，也沒再發燒。

邱讓最後一次醒來，确認廉韶光沒再發燒，一撩窗簾發現天已大亮。

廉韶光仍在熟睡，睡臉恬靜地像個孩子。

邱讓簡單洗漱了一下，拿了鑰匙，出門。

他先回家取了電腦，回來路上買了早餐，又買了點蔬果和肉。他在廚房的櫃子裏發現了鍋碗瓢盆、米和各種調料，猜想應該是姑姑用的。他決定今天借用這些東西做飯給廉韶光吃。

他将綠葉蔬菜和胡蘿蔔洗淨切碎，跟買回來的白粥一起加了點調料煮出來。

他回到卧室，發現廉韶光已經醒了，正躺着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他走過去，動作自然地伸手覆上廉韶光的額頭。

廉韶光回過神來，靜靜地看他，眼神無光。

邱讓柔聲問：“感覺怎麽樣？”

廉韶光仍然沉默地看他。

邱讓在床邊盤腿坐下，廉韶光的目光又落回天花板上。

“你不上班嗎？”

許久，廉韶光終于開口說話。

“我在這裏辦公。”

“我這裏沒有WiFi。”

“……知道，我有辦法。”我早就發現了好嗎！我破解了鄰居家的WiFi好嗎！

廉韶光又陷入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麽。

邱讓端來粥，他坐起身來接過去小口小口地喝。

邱讓接了個工作電話回來，看見廉韶光依着床頭發呆，床頭櫃上還剩下大半碗的粥。

他皺起眉頭，“沒胃口？”

廉韶光輕輕地“嗯”一聲。

“那也得吃啊。你都兩天沒好好吃東西了。”

說着，他在床邊坐下，端起粥來舀了一勺遞到廉韶光嘴邊。

廉韶光看着那粥，半晌說了三個字：“沒滋味。”

“……”就怕你會覺得沒滋味才加了料啊……

邱讓将那勺粥送進自己嘴裏，品了品，覺得鹹淡還算适中。

這下他可犯難了。

“你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給你買或者做？”

廉韶光搖頭。

“吃糖嗎？或者冰激淩？”

廉韶光仍是搖頭。

“……”這可咋辦呢？連冰激淩都不吃了！

邱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總得吃點東西吧？不吃怎麽能好？”

“你上次還跟我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呢，怎麽到自己這兒就雙标了呢？這樣不好吧？”

“算我求你，多少再吃點好不好？”

類似的話反反複複地說了好多遍。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的苦口婆心，還是因為嫌他煩，廉韶光伸出手。他喜出望外，趕緊将碗遞過去。

廉韶光沉默着一勺一勺地吃起來，雖然花了點時間，倒是把整碗粥都吃完了。邱讓特別開心。

吃完飯，廉韶光又開始發起呆來，發着發着呆就睡着了，醒了繼續發呆。接下來的一整個白天，他都處于這個狀态。

而邱讓就霸占了客廳，處理工作上的事，忙碌了一天。

到了晚上，廉韶光看上去精神了許多，下床進廚房吃的晚飯。

邱讓收拾廚房的時候，他就在餐桌邊安靜地坐着沒有離開。

“謝謝，這兩天麻煩你了。”

語氣平淡得要是不熟的人會覺得很不走心。

邱讓一點不介意，他可是知道廉韶光喜歡自己啊。

“別客氣。你也照顧過我啊。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嘛！”

廉韶光又沉默了。

邱讓見他仍有點恹恹的樣子，說道：“明天要是還不舒服就再休息一天吧？”

廉韶光輕輕地“嗯”一聲。

這時邱讓的電話響了，他擦了擦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他一看是林川川的，順手接了起來。

“出來陪我喝酒。”

林川川的聲音聽着很頹廢。

“……姐，前兩天不是剛喝過？”

“還想喝。”

“……”邱讓看了一眼廉韶光，說道：“現在不行。”

廉韶光說：“你去吧。”

林川川問：“為什麽？”

邱讓選擇捂上話筒，跟廉韶光說：“沒事。我不去。”

廉韶光沒有理他，起身走出廚房順帶着把廚房門關上了。

邱讓愣了。他想起昨晚廉韶光哭着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他不會誤會電話是自己喜歡的人打來的吧？這這這，要解釋嗎？要不要過去解釋一下？好着急！

“人呢？！喂喂喂！”

電話裏林川川吵嚷的聲音将他的思緒扯回來。

“在。”

“幹嘛去了？”

“沒事。”

“……陪我喝酒！”

“我真不方便。在朋友這裏。再說了，明天你不上班了啊？”

“上不上又不耽誤喝酒！我去找你。”

“你不能來！他生病了。”

“什麽朋友能比我重要？”

“……”

“哦~~~小樣兒，我這前腳剛走你後腳就搞到一個。速度夠快啊？恭喜你哈，在我們都感情受挫的時候……”

“八字還沒一撇呢。”

“啊？毛線！出來陪我喝酒！”

“醜拒！”

“操！邱讓你個見色忘友的家夥！”

邱讓不想再跟她繼續扯皮，心平氣和地說：“川姐，既然接受不了現在這樣就不要這麽折磨自己折磨別人了，試着去挽回一下？”

“你說得對。”林川川忽然就變得平靜了，“你好好陪你朋友。再見。”

說完，她就挂了電話。

邱讓打開卧室的門。廉韶光正依着床頭發呆，見他進來，轉頭看他。

這怕是這一天裏廉韶光第一次正眼看自己，邱讓想。

他走過去，伸手試了一下廉韶光的額頭，确定體溫正常，他盤腿在床邊坐下。

廉韶光的目光還停在他身上，仿佛穿過他看到別處，他從那眼神裏讀不出情緒。

二人就這樣沉默地對坐了會兒，廉韶光才開口問他：“你不去嗎？”

他搖頭，卻沒有解釋。他其實不知道從何說起，不知如何解釋。

廉韶光沒再說話，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轉向了天花板，又發起呆來。

發呆時候的廉韶光仿佛靈魂離體一般，眼神空洞，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他不安地問鳳凰：“他這樣沒問題嗎？”

“沒事，比剛開始那段時間穩定多了。”

“那就好。”

他一直坐到了廉韶光睡着，将廉韶光抱着躺平了才離開卧室。

這一夜，他是在沙發上睡的。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他聽到鬧鐘響，猛然驚醒。他匆忙地去開卧室門，卻見床上空的，被子平整地鋪着。

他又去廚房和衛生間找，同樣沒有見到廉韶光的身影。

那一刻他的心是慌亂的。

他看見廉韶光平時穿的拖鞋整齊地擺在門口的鞋架上才放下心來。有力氣出門了，好事兒。

當他洗漱好從衛生間裏出來，廉韶光也回來了，手裏提着一個塑料袋，裏面看樣子裝着早餐。

他走過去接過袋子，“早。”

“早。”廉韶光換上拖鞋，站起身，微微一笑。

他的臉色看上去還有點蒼白，唇色倒是紅潤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雖然沒有平時氣色好，但也還不錯。

看他終于徹底好了，邱讓心裏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