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遇險

請客吃飯，要有好菜招待，章樹想了一會，決定上山搞點東西，再去河裏搞幾條魚。他知道李木槿的哥哥和爹爹都是獵戶，平時看他們打獵都挺輕松的樣子，章樹覺得這事可行，便提着把柴刀，背着個背簍上山去了。

李木槿的家，就在上山的必經之路上，章樹經過他家時，悄悄探頭看了一眼，院門沒有關嚴實，李木槿坐在院子裏，不知道在幹什麽。

他四下一打量，發現院子裏沒有旁人，便學了兩聲布谷鳥的叫聲，“布谷布谷”的響起來還真像。

別人不會明白，但是聽在李木槿的耳朵裏卻像是天籁之音一樣，他眼睛一亮，就朝院門看過來，正好和偷看着的章樹對上了眼睛。

他張開嘴巴想叫他一聲，卻見章樹突然把食指豎在嘴巴上，一副很緊張的樣子。李木槿有些疑問，但他還是聽話的沒有出聲。輕手輕腳地走到院門口，李木槿彎着腰，小聲地問道，“大樹哥，你在幹什麽呀？”

“槿兒，你哥在不？”

“不在呀，怎麽了？”

“不在就好。”章樹松了口氣。

李木槿忽然笑出聲，“大樹哥，你是不是怵我哥呀？”

章樹摸了摸鼻子，“有點，你哥不太喜歡我呢。”

“他就那樣，見誰都不喜歡，前兩天我阿麽讓他去相個姑娘，他臉一直黑着，差點把那姑娘的娘都吓哭了，回家就和媒人推了親事，把我阿麽氣的不行。”李木槿講着他哥的糗事，眉眼笑得彎彎的，看在章樹眼裏一陣激蕩。

“大樹哥，你是不是來找我玩的？”李木槿說完自己笑了幾聲，見章樹不笑也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讓人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章樹搖搖頭，“今天我就是路過你家，過來和你打個招呼的。我想去山上捕獵，抓點東西明天請來旺哥吃個飯。”

“捕獵？”李木槿的眼睛有亮了，“我也去！”

“你不能去！太危險了。”章樹一口拒絕了他。

“有什麽危險的，我阿爹和我哥從小就帶我上山，我還和他們一起抓過野豬呢！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呢！”李木槿的謊話張口就來，事實上，他跟他哥要求的時候，他哥都黑着一張臉，說什麽小哥兒家家的，哪裏都要跟，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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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樹卻信了他的鬼話，“槿兒，你可真厲害。我還沒上山打過獵呢，就是看李大叔和李大哥那麽厲害，想去試一試。”事實上，如果今天不行的話，他明天還是得去鎮上買點肉什麽的回來。

“那你帶我去準沒錯！我可會打獵了，什麽野雞兔子啊，在我面前都是小菜一碟。”李木槿胸膛挺得高高的，一臉的自信實在是很有欺騙性。

“可是......”章樹還是很猶豫。

“有什麽可是的，就說你帶不帶我吧！”李木槿看着他，眼裏滿是威脅。

“好吧，但是你要和你阿麽說一聲，他同意了你才能去。”

“好嘞。”李木槿歡快的應了一聲，然後沖進房間說了一聲什麽，就背了一個大背簍出來了。

“走吧。”兩人往山上走去，伴随着親密的笑聲漸行漸遠。

李阿麽在房裏笑罵一句，“讨個豬草也這麽高興？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麽呀？”

走過平時人們喜歡采野菜的山頭，兩邊的樹木漸漸高大起來，幽靜的山路上只有兩人走路的聲音，間或響起兩聲清脆的鳥啼聲。

李木槿和章樹說了一路的話，這時也歇了下來，他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太舒服。章樹見狀，從背後的背簍裏掏出了一個竹筒，遞給了李木槿。

“槿兒，喝點水吧。”在李木槿馬上要接過去時，他又突然縮了回來。

李木槿接了個空，不太高興地看着他，用那雙大大的杏仁眼問他幹什麽。

章樹不太白的臉上浮現出一點暈紅，“這個我喝過了，等看看前面有沒有山泉再喝吧。”

李木槿說，“可我現在就渴了，很渴！”他從章樹手中奪過竹筒，說了一聲，“小時候不也這麽吃嗎？”便拔開塞子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章樹看的喉頭火熱，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所以他忽視了李木槿拿下竹筒後，那和猴屁股有的一拼的紅臉蛋。

兩人走了一段路之後，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起話來，周圍的樹越來越高，原本寬寬的小路也因為足跡的減少而慢慢變窄，原本是兩人并排走的，慢慢變成了一個在前，一個在後。

長期沒有什麽人探訪過的密林深處，到處都有蘑菇的痕跡，只不過因為很久沒下雨，所以這些蘑菇都幹癟了。

李木槿氣惱的丢下手中的那幾朵蘑菇，看着還好的樣子，底下都被蟲子啃光了。

“槿兒別生氣，等下次下了雨，我再帶你來采蘑菇。”一路上沒遇到什麽問題，讓章樹的膽子也變得大了起來。

“嗯，還是大樹哥好！”李木槿又開心起來。

兩人在樹叢裏穿梭，臉上都是凝重的表情，耳朵豎的高高的，眼睛看來看去，顯然是在尋找小動物的身影。

“咕咕，咕咕。”前方的灌木叢裏有聲音在響，聽聲音還不止一只。

李木槿眼睛亮閃閃的，“大樹哥，是野雞，它們就是這麽叫的！” 他阿爹和哥哥抓過好多次了，對野雞們的叫聲他不知道多熟悉。

“嗯，我去抓來，你在這裏等着。”章樹小聲說道，然後弓着腰走近灌木叢。

還沒等靠近，野雞們就聽到了聲響，嘩啦啦的一陣響聲之後，樹叢裏就剩下了幾根毛。

章樹一臉訝異，明明他都已經很輕了，為什麽會這樣呢？

李木槿在後面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他的大樹哥自認為動作很輕，其實早就踩到了落葉上，野雞那東西其實也很精，怎麽可能聽不見呢？

章樹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卻沒有生氣，“槿兒，等下要是再發現，還是你來抓好了。”

李木槿在章樹看不到的地方苦了臉，等下還是別碰到野雞了......

他們果然沒再發現野雞，但是卻看見了一只野兔，它蹲在那裏吃草，耳朵卻豎的高高的，十分警惕周圍的環境。

章樹期待地看着李木槿，希望他能給他露一手。李木槿呵呵笑着，握着刀走了過去，他畢竟是獵戶的孩子，動作什麽的比起章樹來說倒是好了一些，但是兔子還是在他靠近前逃走了。

李木槿原以為這回輪到章樹笑他了，可是章樹并沒有，還安慰他，“槿兒已經很厲害了，走這麽近野兔才發現。”

李木槿含笑看着章樹，眼睛裏滿是喜愛，“大樹哥，你真好。”

兩人互相看着，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往這邊跑了過來，章樹回頭一看，一只長着長長獠牙的野豬正朝他們跑過來，好像後面有誰追趕它一樣。

情急之下，章樹奮力将李木槿推開，然後握着柴刀劈向野豬。這一下用力過猛，他的虎口都震出了血。但是野豬的背也被他劈開了一個口子。

野豬吃痛，小小的豬眼都變成了紅色，發了狂似的朝章樹撞過來。章樹拿着柴刀抵擋，正好擋在野豬的獠牙上。被推開之後吓懵了的李木槿回過神，慌忙拿起柴刀從野豬的後面捅過去。

章樹的情況得到了緩解，因為野豬又調轉頭朝李木槿撞了過去。鋒利的獠牙已經近在咫尺，野豬口裏噴出的腥臭氣息也仿佛就在鼻子旁邊了，李木槿的力氣在剛剛已經用盡，卻沒對野豬造成什麽傷害，他吓得渾身發抖，眼睛因為驚恐瞪的很大。

他預想的自己被野豬刺穿的場景卻沒有發生，明明近在咫尺的野豬憤怒的刨着地，發出一陣陣的嘶吼聲，它的身後章樹緊緊地抱着野豬的後腿，不讓它再往前一步。

章樹因為用力過猛而青筋畢露，那個樣子實在有些恐怖，他沖着李木槿大叫，“快到樹上去！”

李木槿淚眼滂沱，但他沒有上樹，而是撿起地上的柴刀，朝野豬沖過去，他知道一旦他上了樹，章樹就沒有活路了。

野豬的眼睛和耳朵比較怕疼，李木槿拿着柴刀在野豬的門面上一陣亂砍，刀刀都用盡身上的全部力氣。野豬哀嚎着，不甘的倒了下去，但是李木槿渾然未覺，任憑野豬的血飙到了他的頭上、身上。

章樹放開了抱着野豬的腿，看着一刀一刀剁肉一般的李木槿，嘴角卻牽起了一抹微笑。前世那條狗一直追着王翠蘭，他去救她時，只要她能夠拿棍子多打幾下，他的腿也不會活生生地被撕咬下來。

到了生死關頭，才能認清一個人的真心。如果今天李木槿丢下了他，他也不會怪他，但多年以後，午夜夢回，他是不是真的能毫無芥蒂的和他相處呢？這他也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