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敬茶

章樹早起時, 發現自己半邊肩膀和手臂都酸痛且發麻了。但是這些在看見懷裏酣睡的人之時，都不是什麽大的問題。

他溫柔地注視着李木槿白裏透紅的臉，昨晚是他兩輩子最快樂的時候, 靈肉合一的感覺簡直讓人上瘾。

李木槿眨了眨眼睛, 醒了過來, 剛看見章樹時, 他還有點不好意思, 直到章樹俯下身在他額頭上輕吻了一下，他甜蜜的笑了起來。

“起來吧？”李木槿坐起身，他身上穿着裏衣，是昨晚章樹幫他穿上的，現在早起比較冷, 又還沒有到點火盆的時候，要是着涼了就不好了。

“嗯。”章樹先從被窩裏爬了起來, 然後走到櫃子旁邊拿出兩套衣服, 他按住了要爬起來的李木槿，把其中一套衣服塞進被子裏暖着，自己穿上了另一套。

等他穿好之後, 就把衣服一件一件遞給了李木槿，讓他也穿上。李木槿的身體有些不舒服, 但是不會影響走動。

章樹看出他的不自在，伸出大掌往他腰上揉去, 李木槿僵了片刻, 然後放松身體, 倚靠在章樹身上，任他幫自己按摩。

溫馨的氣氛還沒維持多久，就聽見外面傳來章蓉的聲音，“都日上三竿了還不起來，不知道我們老遠還趕着回去嗎？真是的。”

然後又傳來章奶奶的聲音，“等不住你就先走！”

章樹眉頭一皺，現在分明還早，章蓉就是沒事找事。從他這兩回見章蓉來看，她比以前要會說的多了，而且都是一些尖酸刻薄的話。也不知道怎麽會有這樣的母親，自己要好名聲，就把未嫁的女兒推出去傳話，難道這樣的名聲傳出去，會對她找婆家有幫助嗎？

李木槿也聽見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坐到梳妝臺前，很快就把自己打理好了。章樹也把頭發束了起來，兩人相攜着出了門。

章樹從廚房打了熱水出來，然後又從井裏吊了些水上來，兩人親親密密的擠在石桌上洗漱。

章蓉又是不屑的哼了一聲，然後進房去叫她爹娘出來。

“你不要搭理他們，如果他們難為你也不要忍着。怎麽對的你，就怎麽對的她們。”章樹靠近李木槿小聲說道，這個家裏唯一需要尊重的就是他爺奶，其他人的氣根本沒必要受。

李木槿點了點頭，他們從小就是站在一邊的，自然不會為了其他人鬧矛盾了。

等他們都弄好之後，其他人也在堂屋坐好了。章樹幫他把茶壺拎出來，然後倒了兩杯茶放在托盤上遞給李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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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槿捧着茶跪在章爺爺和章奶奶面前，“爺爺奶奶請喝茶。”

“好好好！”章奶奶笑得合不攏嘴，連忙往茶盤上放了一個紅布袋，清脆的聲音響起，其他人的心都緊了緊，這裏面分明就是銀錠子！

李木槿笑眯眯地謝過章爺爺和章奶奶，然後章樹又幫了他倒了兩杯茶，李木槿跪在章樹父母的牌位前給他們敬了茶。然後章爺爺代替自己的兒子媳婦又給了李木槿一個紅布袋。

李木槿又去給章安和王翠蘭敬茶，這會就不用下跪了，他們也沒鬧什麽幺蛾子，接過茶喝了，然後王翠蘭拔下了頭上的一根發簪，笑着說，“二叔二嬸家裏也不富裕，這根發簪是我當時陪嫁來的，現在就送給你吧。”

那是一根木簪，只在頭上嵌了兩顆小銀珠子，看上去都有些發黑了，而且這明顯就是女子的發簪。

李木槿倒沒有當場變臉，依舊笑嘻嘻地接過了，王翠蘭有些失望，不然她就可以好好哭訴一下自己這麽久以來過的有多困難了。

他又倒了兩杯茶給章雲和張秀才，他們接過也喝了，章雲從袖子裏掏了好一會，才掏出來一串銅錢，上面放了八個銅錢，用嶄新的紅線穿着，被她放到了托盤上。

章爺爺和章奶奶看到這兩家人給的禮當場臉色就變了，只是礙着李木槿第一天進門不好發作。要不然她那個嘴甜心苦的兒媳婦肯定會給他套上一個攪家精的稱呼。

章樹早就知道他們的人品，也沒抱多大的期待。李木槿現在倒是明白章樹說的那番話了。

敬茶之後就是新夫郎送禮了，李木槿和章樹回房片刻，然後一人捧着一套嶄新的棉衣棉褲棉鞋回來，都是喜慶的顏色，用的也是今年新打的棉花，樣式是按照城裏老人最時興的樣式做的，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章爺爺和章奶奶一人拿着一套，都樂開了花，用心不用心別人一看就能看出來。

衣服給了他們之後，兩人又回房了，一人手上拿着一對鞋墊，這是給二叔和姑姑家的禮，本來是鞋子的，但現在沒必要了。

王翠蘭和章雲的臉也拉了下來，章安和張秀才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種婦道人家的事當然是讓婦道人家處理了。然後李木槿發給下面弟妹的禮也變成了一人一串銅錢，每串八個的那種。按理說他還賠了，要知道他下面有五個弟妹。而他收到的禮，最多值二十幾個錢。

“在家裏，我阿爸一直教我人情往來這回事，我也沒大學會，就聽懂了一句，禮尚往來。說是別人送了什麽給你，你也應該送什麽回去，禮物不能過輕或過重，輕了沒有禮貌，重了的話別人不好往來。相公，是不是我禮送重了？”

李木槿看着他們臉色不太好，便無辜地看向章樹。章樹差點被李木槿逗的笑出來。看他那二嬸和姑姑還有什麽話好說的。

“沒關系的夫郎，我們是晚輩嘛，禮當然得重一些了。”章樹這樣安慰李木槿，然後成功地發現他二嬸和姑姑的臉漲成了紫紅色。

沒過一會，兩邊就說要回去了。臨走時，那章雲還用瓦罐弄走了他家一罐昨天炖好沒吃完的肉。

他們離開後，章奶奶私底下對章爺爺說，“我原本瞧着槿兒是個軟綿的，倒沒想到他也有厲害的時候，看來我們可以放心了，他是個能守住家的。”

章爺爺點點頭，而且這孩子也有分寸，對他們阿樹也好。

……

新婚第一天，李木槿和章樹一起在廚房裏鼓搗出了幾道菜，端上桌子，爺爺奶奶也很給面子，一個勁地說好吃。而且還告訴李木槿，現在他們二老還能動，家裏的活不急着讓年輕人來，有時間就多休息一下，争取早日讓他們抱上娃娃。

這一番話讓他們兩個年輕人有點臉紅，都低着頭默默地吃着飯。

午飯過後，兩人不知道該幹些什麽好，就回到房裏，整理李木槿的嫁妝。

李木槿也沒有瞞着章樹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就把值錢的東西拿了出來。

先是聘禮中的那五個小銀錠子，然後是各種銀器，這是章家聘禮裏的現錢，李木槿把它們全都帶回來了。

然後是李家給的私房銀子，李阿爸給了五兩，李爹爹也給了五兩，他哥哥給了三兩，他阿爸的嫁妝也給了他一半。可以說，章樹娶了李木槿，不止沒虧，還賺了很多。

再然後就是李木槿存的私房錢，其中也包括章樹給他的。這一部分是最少的。

全部堆在桌子上，章樹粗略算了一下，光是這些就有七八十兩了。如果再加上那些布匹家具什麽的，他們兩個的家當加起來應該就快一百兩了！

李木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顯然在為他們擁有這麽多錢而高興。

章樹也很欣慰，上輩子娶了那個女人，別說嫁妝和聘禮，往後幾十年裏，他兜裏的錢就沒超過十文的時候。

雖然不會動用李木槿的錢，但是這種完全信任的感覺讓人很是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