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跟船走商

四天之後, 章樹帶上他招來建房的漢子一起去運磚塊,除了牛車之外,還有好幾輛手推車, 結果到了那裏一看, 居然只運了三分之一不到。

手推車上放了磚塊, 推起來沉重無比, 趕路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來, 這樣一看,除了牛車能夠走兩趟之外,其他的車就只能走一趟了。

幸好胡老板見他買的多,就把自家的兩輛牛車和一輛馬車借給他,還撥了三個人去給他趕車。因為最近沒什麽人買磚, 他們接了章樹的單子後就沒什麽活了。

這一趟運的七七八八了,章樹在第二趟時帶着剩下的錢去把尾款付清, 然後帶着剩下的磚塊回家去了。

後院的院牆已經扒了, 還能用的磚塊李木槿也已經挑出來了,不能用的磚塊也放在一邊,準備以後攔一下菜地或者搭個小池子什麽的。

正式打地基那天, 家裏的親戚朋友都來幫忙了,章家還買了半扇豬肉請大家吃飯。

破土動工是大事, 章爺爺拎着祭品去祠堂走了一趟,眼看着插上去的香火全都燃盡了才高高興興地出來了。

他們在那片空地上也燒了紙錢, 意思就是以後這塊地就有主了, 這些錢賄賂他們去另找一個地方栖身。

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 由章樹在劃好的地方挖下第一鋤,就代表着大家可以動工了。

大家幹的熱火朝天的,一是因為看見了那半扇肉,二是因為章樹以後就是他們村的財神爺了,大家都指着他帶大家賺錢呢,現在賣力點,以後別人找活幹準得先找你。

李木槿一家包括他的舅舅們也全都來了,都是老實巴交的漢子,幹起活來特別賣力,章樹說了好幾次讓他們多休息一下都沒人聽。

年前章樹把生意給了他們的小弟,小弟又帶着幾家的孩子一起賺錢,只十幾二十天的功夫賺了小二兩銀子,活還不重,這樣的親戚不用心還對什麽人用心?

中午吃飯時,大家一起坐在院子裏,章家端出了兩大盆白面馍,一個就有成年男子巴掌大,然後各桌又上了幾盆菜,切的大塊大塊的肉片子鋪的厚厚的,吃的大家的嘴上都是油光光的。

一群人吃完後歇了一下,然後又揮舞着鋤頭鏟子開始幹活……

第二天那些親戚朋友就都回去了,只留下了那些用錢雇來的漢子,當然,李阿爸他們一直都是在這裏的。

章樹把想要跟船去南海郡的事告訴了李木槿,李木槿聽了很不舍,這一去怕是要十幾天才能回來,他也想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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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家裏現在在建房,總不能讓爺奶他們負責這□□個漢子的夥食吧?再說他阿爸他們現在在這幫襯,若是他走了,他們就不好再來了。

李木槿心裏十分矛盾,表現在臉上就是苦着臉,怏怏不樂的樣子。章樹抱着他親了幾下,也沒能使他的心情愉快起來。

“要不我再叫兩個人來做飯,這樣你也空出來了,爺奶他們也不會那麽累。”章樹也不希望和李木槿分開。

“還是算了,要這樣那以後就有人要管我叫跟屁蟲了,或者說你放心不下我,去哪都拴在褲腰帶上了。”李木槿突然又想通了,現在不是黏黏糊糊的時候,要以大事為重。

章樹看李木槿又突然開朗起來,然後去幫他收拾東西,心裏十分納悶,怎麽一會一個變化呢?他連做事的人選都想好了。

……

章樹在賓至如歸找到了胡才旺,他正喝着小酒聽別人談天說地,看見章樹時他愣了一下,然後就大笑着讓他過去一起喝幾杯。

章樹自然是十分順從地坐了過去,酒過三巡,章樹就提了提想要跟船一起去見識一下的事,胡才旺拍了拍胸脯,“這事我老胡答應下了,你只管明天到河道等我,到時我帶你一起去。”

章樹再三謝過,然後又喝了一點酒就回去了。

回到家後,李木槿看他那副樣子便知他喝了酒,打了些水給他擦了然後就把人塞進了被窩。

等他自己洗漱完了,剛一挨到床沿,便被一雙大手拖了進去,火熱的唇舌在他的臉上掃蕩,将他未出口的驚呼聲吞了進去。

等到他的嘴巴終于可以自由呼吸時,章樹又鑽了下去,腦袋在他胸前亂拱,松散的衣帶被他拱開,胸前的敏感被他一口咬了進去,李木槿用手捂着嘴巴,試圖遮掩住自己的意亂情迷的喘息。

可是章樹的手又在下面作怪,李木槿推了兩下便由他去了,火熱的唇舌點燃了李木槿身上的開關,他只能無力的跟随着章樹的動作上下起伏,整個人就好似浪裏颠簸的小船的一樣,除了攀附住身上的人,再也沒有其他辦法……

章樹愛憐地看着熟睡的李木槿,小心翼翼地抽身出來,然後披上衣服,去打水給他擦拭身子,然後又上床摟着他安眠。

次日清晨,章樹睜開眼睛,親了親靠在他懷裏的李木槿,然後穿上衣服,拎起李木槿給他收拾好的包袱就出了房門。

輕手輕腳地把門帶上,章樹去到廚房,和章奶奶交待了一些事情,然後就背着背簍上路了。

背簍裏有一些幹糧還有一些幹粉條。這是他準備拿去南海郡給大家看一看嘗一嘗的。若是沒有實物給大家看,那任他說的再天花亂墜也是沒有用的。

另外,他去南海郡還想引點紅薯種回來,他們這裏都是紅心的紅薯,吃起來綿軟可口但是出粉很少。若是有那白心的紅薯,吃起來沒有紅心的口感好,但是出粉非常多。

紅薯也是非常不挑地的糧食,什麽山旮旯頭都可以種,産量和個頭都比秋薯要大,這樣一來,可以春夏做春薯粉條,秋冬做紅薯粉條,一年四季都有的賣。

自從有了牛車之後,章樹還沒怎麽走過路,但是偶爾一走,發現也不是特別累,看來他的身子骨又強硬了一些。

中午時分,章樹來到河道上,發現三四艘大船已經停靠在那裏了,胡才旺又是一副小行商的打扮,背着個背簍擠在人群裏,老遠就向章樹招手了。

章樹走了過去,和大家一一拱手問好,胡才旺拍着他的肩膀說道,“這位小兄弟大家應該都認識吧,他這回和我們一起去,大家多多照顧一下。”

有那記性好的就認出章樹原來是在那邊擺攤賣酸辣粉條的。記性不太好的一聽別人說也想起來了,他們那會沒少去吃,吃了身上舒坦,夜裏也睡得着覺了。

前幾艘大船都是那些大商人和他們的貨物,最後一艘船才是這些小行商的去處。

這艘船約莫有三四丈高,十幾丈長,五六丈寬,裏面一共分了三層。最底下一層是放東西的,上面兩層用來住人。

章樹踩着板子上船,發現這甲板還是挺平穩的,一點都不會像小船那麽晃悠,胡才旺在進艙的地方招了招手,他們的房間在第二層。

第二層相對第一層來說暗了很多,但白天兩側的窗戶開着還算能看清,章樹跟着胡才旺走了一會,才來到胡才旺預訂好的房間。

推開門,一股潮濕帶着點腐氣的味道撲面而來,章樹不适地皺了皺眉,看着這間房,一左一右放着兩張木床,底下鋪着稻草和一張薄被,上面有一床較厚的。中間是一張小木桌,上面放着一個茶壺和兩個茶杯,地上有兩條凳子,其他的再也沒了。

章樹低着頭鑽進房間,這裏太逼仄了一些,像章樹這樣高的人就只能坐在床上才覺得好一些。

胡才旺熟門熟路的收拾東西,看起來無比适應。章樹不由得佩服起他來,他的身家雖然算不上頂有錢,但是一輩子衣食無憂還是能夠做的,他居然能夠受得了這個苦,果然,哪行都有哪行的苦楚。

章樹也學着他的樣子整理好床鋪。他又看了看這間房,覺得有個地方特別違和,但是怎麽也想不起來。

胡才旺笑了笑說,“章老弟是不是在找燭臺?”

章樹恍然大悟,對了,這裏沒有燭臺!那晚上怎麽辦呢?

“晚上就睡覺呗,整個二層和底層都不允許點蠟燭,除非你點了找東西,但找到就得滅了。這些船都是木質,萬一起火可不是鬧着玩的。”

雖然你人在房間裏,但行船的時候碰到大風大浪的日子也有,萬一船身突然搖晃起來,燭臺倒地,那倒黴的就不只一個人了。因為那時候你自己都站不穩,哪來的時間去滅火呢?

所以,除了上層空間較大,有錢人仆從多的能夠點蠟燭,其他人都是不許的。

章樹聽了,點點頭,看來環境比他想的還要差一點。怪不得讀書時夫子教他們,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兩人在船上吃了點自帶的幹糧,然後老胡就邀他上甲板上去,白天他們一般都待在外面,成天躲在這裏面人可受不了。

章樹看了看自己的背簍和包袱,考慮着要不要帶它們一起上去,老胡搖了搖手裏的鑰匙,“放心吧,這些門上都有鎖,而且如果真有人偷了東西,船家會給我們找到人的。”

章樹放心了,然後就跟着胡才旺鎖了門往上走。

甲板上這會兒人已經很多了,大家三三兩兩的圍坐在一起,然後聊一聊最近發生的新奇事。

最讓這些男人感興趣的還是那檔子事,章樹面紅耳赤地聽着他們說着那些帶葷的笑話,只能一個勁地低着頭掩飾。

其他人也不揭穿他,一看他這樣就知道是個剛成親不久的,還純情的很。要是像他們這樣成親好些年的,別說男人,就是哥兒媳婦的都不再害臊了,講起這種話比男的還來勁。

到了下午申時左右,船上的客人差不多來齊了。最前一艘的船老大吆喝一聲,後面的船就跟着緩緩啓動了。

前幾艘大船上面除了有富商外還有他們請的護衛,這年頭什麽事都說不定,雖然入了海會有朝廷的水軍不定時的巡邏護衛,但是萬一碰上那不要命的水匪呢?而且聽說近幾年有一隊水匪在海裏作亂,專盯着小型商隊下手,殺了人越了貨就跑,轉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叫人防不勝防。

船在河道上行駛地非常平順,除了兩邊不斷遠去的熟悉的風景外,基本上感覺不到船在行駛。

章樹站在船頭,遠遠看着自家的方向,不知道他們在家裏怎麽樣了。心裏有了牽絆,無論到哪裏都像有根繩索綁着一樣,讓人心裏沉甸甸的。

……

這一天,船只行了兩個時辰就停了,天一黑下來,就不能再行船了。

晚飯時分,章樹拿出李木槿給他做的一個壇子菜,裏面是酸菜炒肉沫,辣椒和油放的足足的,就着饅頭吃起來十分美味。

老胡跟着沾了光,兩人一頓就吃了差不多小半壇子下去。本來第二天還能吃上的,偏偏隔壁幾個交好的來串門,一聞着味道就不走了,一個個的都拿出自家做的東西出來交換,章樹也不好不給他們吃,只得看着這些個人狼吞虎咽的把他的壇子菜吃了個精光。

第二天,又是一頓幹糧下肚,天還有點冷,幹糧凍的硬梆梆的,沒有小菜就着,幸好還有水喝,不然真是味同嚼蠟,叫人難以下咽。

章樹吃了東西就迫不及待地上甲板去了,他感覺自己腰酸腿痛,急需活動一下。

這船艙裏的床看着還好,但章樹一睡上去就發覺小了,以至于他只能蜷着睡覺。被子摸起來也潮潮的,蓋在身上一點溫度都沒有,虧的章樹是個火力旺的年輕漢子,不然突然凍個一夜怕是要生病。

胡才旺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樣子笑了,這是頭一次讓他覺得,自己長的矮點也沒什麽。而且他們這些老跟船的人,都知道自己額外在帶一層薄毯裹在身上,和那些被子隔開一些比較舒服。像章樹這樣穿着一身亵衣直接躺進去的,可不要從裏面冷出來。

章樹上了甲板,才發現此時的天才蒙蒙亮,甲板上這時沒什麽人,章樹也就放開了一些,先是小跑了一會熱熱身,然後又站在那裏打了會拳,這樣一套動作下來,他才覺得自己身上舒服了一些。

他不由十分慶幸,慶幸李木槿突然改了主意不和他來了,也就不用受這樣的苦。

章樹正站在船頭吹風,就見船老大走了過來對他笑了笑,“這位兄弟,适才看你打了套拳,怎麽的,練過啊?”

章樹點了點頭,“和我大舅子練過一段時間,瞎打着玩的。”

“你這可就謙虛了。瞧見沒,”船老大指了指頂頭一艘船,“那艘船的護衛都不一定個個都打的過你。我看你揮拳力氣很大,身形又靈活,下次啊,你去應聘護衛試一試,既可以去南海郡,還可以順便賺點花銷。”

“大哥說笑了,我哪有人家厲害。”

“你別不相信,我告訴你,我在這行船十幾年了,這對招子亮的很,就沒有看走眼的時候。護衛的待遇好多了,像我們這艘船上不準動火,人家那裏頓頓都是熱乎的。”

章樹聽到這裏有點動心了,舒坦一點誰不喜歡?

船老大看出他動搖,就又加了一句,“你相信我,準沒有錯的!”

章樹對這位熱心的船老大表示很感謝,并且告訴他自己回來時就去試一試。船老大對他神秘一笑,“去時就報我趙老三的名字,他們一準得收你。”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離開了。

章樹這才明白,原來這位船老大還負責幫人招攬護衛的生意,怪不得對他這個陌生人這麽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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