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魏沉風很少生病,這次發燒實則出乎他的意料,更何況還是在大過年的。
大年初一的早上,魏沉風吃過晚飯後按着沈丘的意把老爸送了回去,普通感冒過兩天自己就會好,所以他也沒有和沈丘說,免得讓他擔心。
把車開回了小區,魏沉風把車停到了俞林的樓下,然後看了眼俞林給他發的住址上了樓去。
俞林一開門就看到魏沉風捂着嘴打了個噴嚏。
“生病了?”
“沒事,普通感冒。”魏沉風拿出紙擤了擤鼻涕,“我爸讓我把書帶來。”
俞林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拖鞋放在地上,接過他手裏的書:“進來吧。”
魏沉風自然是對俞林的家充滿了好奇,沒有猶豫就換上了鞋。
“你随便坐。”俞林說了一聲便往廚房裏走去,留下魏沉風一個人待在客廳。
俞林的家的确不是很大,但兩個人一只貓住還是綽綽有餘的。房間裏的家具不多,單單一個貓爬架就占了客廳好大一塊空位,其餘家具也整理的井井有條,讓人待着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俞冬一聽到魏沉風的聲音,就打開房門從卧室裏沖了出來。魏沉風看到她沖她笑了笑:“俞冬在幹嘛呢。”
“書。”
“看書嗎?”
俞冬點頭。
魏沉風拍了拍俞冬的腦袋,誇了她幾句,就在這時俞林拿着什麽從廚房走了出來,讓魏沉風在沙發上坐好,然後用手上的東西抵在魏沉風的腦門。
“你家有藥嗎?”
“沒有。”魏沉風答道,然後又擺了擺手,“小病,沒事的。”
“38.6℃,怎麽沒把你燒死?”俞林撇了他一眼,“我去找藥,俞冬你離他遠點。”
在俞冬心裏還是俞林最大,聽了哥哥的話她果然挪開,坐在了裏魏沉風一臂遠的地方。
本來俞林不說還沒什麽,現在魏沉風倒是覺得渾身難受,四肢酸痛不說,大冬天的他感覺自己渾身都在冒汗,腦袋沉沉的,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你沒事吧。”俞林拿着藥一出來就看見魏沉風忽然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又用手背在他額頭測了下/體溫。
就在他手背觸碰到魏沉風腦門的一剎那,魏沉風渾身打了個激靈,他睜大了眼睛看着俞林,讷讷地說:“沒事,你手怎麽那麽冷。”
“嗯。”俞林沒有回答,倒是去幫魏沉風倒了杯熱水,“先把藥吃了。”
魏沉風接過藥看了一眼,沉默了一會說:“……沒有膠囊嗎?”
“沒有,我這只有藥水。”俞林拿起藥瓶一看,“還是草莓味的呢。”
見魏沉風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俞林好像明白了什麽,意味深長地問:“你怕喝藥?”
“不怕。”
“哦,那就喝了。”俞林擺出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把藥粉推到了魏沉風面前。
魏沉風看到俞林憋着笑的樣子,懷疑他是不是猜出了什麽故意不換膠囊給自己,于是只有硬着頭皮把藥粉倒到了水裏攪拌。
他拿起水杯聞了一下:“……怎麽那麽苦。”
“良藥苦口。”
魏沉風嘴角一抽,俞林才挑眉道:“要糖嗎?”
“……”
本來不想要糖,但魏沉風拿起藥眯了一小口之後,還是決定說,“要。”
俞林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轉身對俞冬說道:“俞冬你的糖呢?你沉風哥哥要喝藥,想問你讨顆糖。”
俞冬随即從口袋裏摸出了幾顆,然後想了想,把她最喜歡的菠蘿味塞到了魏沉風的手機。
魏沉風瞬間覺得丢臉丢到娘胎裏去了,硬是皺着眉頭一口氣喝完了全部的藥,然後馬上把糖放到了嘴裏。
整個過程,俞林一言不發地看着魏沉風,眼裏充滿了笑意。不過魏沉風倒地還是個病人,他也沒有久留他,馬上把魏沉風打發回家睡覺休息,臨走前還不忘給他帶了兩盒藥。
等到魏沉風走了以後,俞林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打來的是一個陌生號碼。
俞林接起電話:“喂?”
“是俞林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熟悉,但俞林卻一下子想不起來:“是的,你是?”
“哦,我是沈丘。”俞林吃了一驚,随即沈丘又說道,“上次我出院你打電話來随訪過的,所以有你電話。”
俞林“哦”了一聲,又問:“沈老師那麽晚打電話來有事嗎?”
“想麻煩你一件事情可以嗎?”
“你說。”
“沉風那小子待會有可能會到你這來,他好像病的蠻嚴重的,不過大概怕我擔心沒告訴我。”沈丘嘆了一口氣繼續說,“等會他過來啰嗦他幾句,別說是我說的。”
俞林還沒回答又聽沈丘道:“這孩子從小不會照顧自己,家裏肯定沒藥,能不能拜托你到時候幫他去買點藥?以你的名義就行。”
還以為沈丘要拜托他什麽事情,俞林笑了一下,沒有告訴他魏沉風其實已經拿藥回去的時候,說:“好的,你放心吧沈老師,我會提醒他的。”
挂了電話,俞林倒是忽然有些羨慕起這對父子,即使不說沈丘也能看出魏沉風生病,這大概就是知子莫若父了。
這個年過得很快,醫院和警局裏的人都是過完年初七就開始上班了,今年特別湊巧,中小學開學時間也趕在初八,因為俞冬現在的情況越來越好,所以俞林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讓她回學校上課。
又回到了忙忙碌碌的日子,休息了這麽久,一開始俞林還有些不适應,工作了一整天之後居然有些腰酸背痛的。不過他狀态調整的很快,一周時間就已經讓他回到了正常的工作狀态。
這一周他和魏沉風幾乎沒有怎麽聯系過,直到大年十五的下午,俞林打開手機一看,發現魏沉風約他去看晚上的燈會。他皺眉想了想,因為有事沒有答應下來。不過俞林內心還是挺想去看的,最後兩個人商量下來,事情演變成了魏沉風獨自帶着俞冬去逛燈會。
下班後,俞林帶着俞冬在警局門口等着魏沉風下班。
“怎麽不進來?”魏沉風出來後看見他們問。
“不大好吧,別打擾你們工作了。”說完他拍了拍俞冬的肩,對着她說道,“俞冬,沉風哥哥帶你去看燈會,好好玩吧。”
俞冬牽起魏沉風的手,點了點頭,然後又戀戀不舍地看向俞林不肯放手。
俞林笑了笑,把手抽出來說:“哥哥去辦點事。”
“行了。”魏沉風忽然說道,“你去辦事吧,我帶着俞冬好好玩。”
俞林說了聲“好”,便和兩人道了別。他今天沒有開車,俞林在路邊随手招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報了一個地址,用手機給一個沒有存儲的號碼發了一條短信:馬上到。
下了車,俞林看着面前金碧堂皇的高級會所皺了皺眉,然後又拿出手機對了一遍,發現地址沒有錯之後才下定決心走了進去。為了防止萬一在這種地方遇見認識的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俞林從口袋裏摸出了事先順便好的口罩戴上。
“請問是俞先生嗎?”一進門,門口的服務員就迎了上來,熱情地問道。
“嗯。”
“這邊請,羅女士在裏面等您。”
服務員彎了個腰禮貌道,然後領着俞林往會所裏面走去。雖然沒來過,但看這會所裝修的金碧堂皇,俞林也知道這是個燒錢的地方。服務員為他推開了一扇門,房間裏的暖氣開得很足,俞林走了進去看見羅琦穿着一件十分暴露的吊帶背心,正趴在桌子上打斯諾克。她頭發還有些濕濕的,沒幹透,大概是洗完頭随便吹了一會。
羅琦見俞林走來,拿起桌旁的另一根球杆遞給他。
“不用了。”俞林沒有接,直接拒絕道,“我不會玩。”
見狀,羅琦也沒有繼續玩下去,她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後拿起礦泉水瓶喝了一大口,找了張椅子坐下。
“這裏我經常來。”羅琦淡道,“看上去很奢侈吧。”
俞林沒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四周。
“社會上層人都喜歡在這種地方交際。”說完羅琦又一臉不屑道,“表面光鮮亮麗,其實□□的很,我也是這樣的人。”
她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意味不明地看了俞林一眼說:“說不定我們樓上……現在正幹着那檔子事。”
“羅小姐,我們還是談正事吧。”俞林淡道。
讨了沒趣,羅琦舒展了一下手臂,捏了捏頸部和腰部的肌肉,大概是覺得有點酸痛,她的臉色有些難看。
“上次和你說的事有考慮過嗎,俞先生?”
“我答應你。”俞林也在羅琦的對面坐了下來,“但是事成之後,我希望你能欠我一個人情。”
羅琦擡眼看着俞林,道:“成,只要在李家的能力範圍之內就行。”
“十五年前,能不能把當時那件事情的經過詳細地再給我詳細說一下?”
羅琦對俞林的問題感到有些奇怪,想了想又重複了一遍:“那天大概是十一點的時候,我剛起床準備去廚房找點吃的,正好在廚房遇到了潘姨。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她穿了一件灰色的棉服,袖子這裏還有兩個補丁,頭發也沒有紮起來。”
說完她拿手比劃了一下補丁的位置,繼續道:“不過那時她的臉色就很不好,我一開始以為她生病了,我問了她兩句她說沒事,我也就沒去管她。但沒想到過了大概十分鐘,我就聽到很響‘咚’的一聲,我出去一看,姐姐就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又過了幾秒潘姨才大喊了一句‘不得好死’。就是這樣。”
俞林沒有馬上回答,想了一會才道:“照你那麽說,你是在羅文摔下樓之後才出的廚房,并沒有看到潘桂英推人的動作?”
“是的。”羅琦忽然意識道俞林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說潘姨是替人頂罪,真正推羅文下樓的另有其人?”
“應該是的。”
“那潘姨呢?她當時不是說的……”羅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但就起身的那一剎那,人好像沒站穩似的,一下子往旁邊倒了幾步,幸虧有個臺球桌擋着人才沒摔下去,“不好意思,頭有點不舒服。”
“要緊嗎?”俞林問道。
“沒事。”羅琦靠在桌子上,用食指揉了揉太陽穴想要舒緩一下,“你繼續說。”
“潘桂英走了。”
羅琦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四肢有些顫抖看着俞林。
俞林繼續道:“就在出獄前幾天去世的,突然後腦勺着地。”
“肯定是他們幹的。”羅琦咬文嚼字狠道。
“我已經同她兒子說過了,具體情況還得看屍檢報告。”俞林沒有否認羅琦的說法,“不過我手裏現在有一份證據,當年潘桂英留了個心眼,把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給錄了下來,羅文那件事他們的确也有插上一手。”
“好。”羅琦笑得很滿意,“我等回去就開始聯系最好的律師,這次一定要他們翻不了身。”
“我晚上把錄音的備份發你。”
“行。”
羅琦爽快地答應了,但就在她拍了拍腿準備起身的時候,沒有一點點防備,她忽然整個人“咚”的一聲向下倒去,身體屈成一團,雙手捂着胃不停地在發抖,雙眼幾乎要失去焦距,嘴裏不停地嘀咕着什麽。
“羅小姐,羅小姐。”俞林被吓了一跳,立馬沖到了羅琦這裏,他把她平放在地上,把周圍的東西全都移開,然後把手搭在了羅琦的動脈上,把頭湊近去感受她的呼吸。
室內的溫度很熱,羅琦在抽搐了一會已經陷入了昏迷。俞林已經急得出了汗,他掏出手機立馬撥打了120,然後用力掐了掐羅琦的人中,見她沒有反應,心跳也逐漸開始變得微弱起來。
休克了,俞林心想道。
按現在的路況,救護車最快也要十分鐘趕到,俞林看了看表,擦了擦額頭的汗,毫不猶豫地将雙手放到了羅琦的胸部,一上一下開始進行搶救。胸外按壓是一個十分累人的活,等到救護車趕來,俞林已是氣喘籲籲。
羅琦被送進了離會所最近的一家三甲醫院,她躺在了急救床上迅速被推進了搶救室裏,俞林則在外邊的椅子上坐着。
他腦中不停回憶着當時的畫面,好好的羅琦不知為何突然倒地,就像潘桂英去世後被描述的一樣。
俞林皺了眉,心裏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沒過多久,俞林看見有幾個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向這徑直走來,為首的人在他面前停了下來,說:“請問是你為裏面那位女士報的120嗎?”
俞林答道:“是我。”
然後那人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一本證,舉着在俞林面前打開道:“我們剛剛接到醫院報案,懷疑你和一起投毒案有關,請你和我們去警局走一趟,協助我們調查。”
“投毒案?”
“是的,裏面那位小姐被檢查出來血液中钅它含量超标,急性钅它中毒。”
作者有話要說:
重新改了一下,有些詞被和諧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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