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送飯
陶醉和常醒約定好了, 周五常醒播音的時候,陶醉回家幫他帶飯,周六陶醉播音的時候, 常醒給她送飯。
很快到了周五, 常醒第一天播音的日子。早上上學的時候, 常醒就開始點菜了:“早飯我想吃全味的魚粉,再加個煎蛋和一根油條, 油條要剛出鍋的, 不要放在湯裏泡。要蔥花不要香菜, 多加點辣椒油。”
要求還不少, 陶醉答:“哦, 我知道了。”
常醒将車子停在陶醉教室前的車棚裏,鑰匙給她:“中午你跟蘭心一起回家, 路上注意安全。”
全味就是陶醉經常去的那家店,味道比較好,每天早上人都很多。陶醉和孫蘭心排隊買米粉,孫蘭心說:“要不給常醒的也買了吧, 免得一會兒還得排隊。”
“現在買等我們吃完都涼了,我一會兒再排隊吧。”陶醉趕緊去吃米粉,吃完後又排隊重新買米粉。
孫蘭心則去旁邊炸油條的鍋邊等剛出鍋的油條,買完後看見陶醉在用筷子挑香菜, 忍不住扶額:“沒看出來常醒還挺挑剔的。”
陶醉嗯了一聲:“他吃東西是有點挑。”不吃動物的頭和內髒,蔬菜要吃綠色的,蔥姜蒜等配料可以放但是不吃, 香菜更是不願意嘗試。
“你還挺慣着他。別給他揀了,讓他自己挑去。”孫蘭心說。
“馬上就好了。”陶醉說着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迅速揀掉了上面的香菜,剛才老板忘記了,順手加了一點。
“快點,一會兒要來不及了。我還有事。”孫蘭心催促她。
陶醉這才放下筷子,用袋子裝好,往學校走去。還沒進校門,就聽見了廣播裏傳來了常醒讀廣播稿的聲音,他低沉的嗓音通過電波傳出來,特別富有磁性。孫蘭心伸手指着喇叭的方向,側着頭問陶醉:“常醒的聲音?他說普通好好聽。”
陶醉含笑點了點頭:“是不錯。我現在給他送早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廣播室看看?”
“我想去,但是我今天還要掃地,先回去了,明天你播音我再去探你的班。”孫蘭心将油條交給陶醉,拔腿往自己教室跑去。
陶醉從實驗樓的樓梯間上去,廣播室就在實驗樓的四樓,她爬上四樓,輕輕敲了敲廣播室的門。有人過來開門,只是拉開了一條門縫,是常醒的搭檔魏佳彤,她從門縫裏往外看:“你找誰?”
陶醉估計她沒認出自己,便說:“我找常醒,給他送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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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佳彤聽見這話,伸出手來:“給我吧。”
陶醉有些猶豫,這時常醒将頻道切換成音樂,走了出來:“你怎麽才來,餓死我了,快點給我。魏佳彤你先頂着,我吃早飯。”
魏佳彤聞言趕緊回到位子上,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常醒和陶醉身上。常醒将陶醉讓進來:“進來看看,熟悉一下,明天你也要來播音了。”
魏佳彤聞言又擡頭看了陶醉一眼,說:“你也是廣播站的?”
“對,我叫陶醉,我明天播音。”陶醉禮貌地和魏佳彤打招呼,她認識魏佳彤,跟常醒同級,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廣播站的站長,上次歌手大賽的主持人也是她,長得很漂亮,上學期住校的時候,室友們夜話的時候沒少提過魏佳彤,聽聞學校男生在評選她和自己班的薛蕾到底誰更漂亮。陶醉見到她,便忍不住生出一股自卑感和危機感,常醒的搭檔這麽漂亮,他會不會喜歡魏佳彤?
魏佳彤點點頭,沒再說話,也沒有給陶醉這個新人講解設備的用法,既然入了站,自然會有人教她,那個人不是自己。
常醒找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來,開始狼吞虎咽吃早飯。陶醉小聲說:“裏面可能還有點香菜,我讓老板別放,但是他手快放了一點,我揀了一些,可能沒揀完。”
“難怪有股香菜味道,沒關系。今天感覺格外餓,早知道多加個蛋了。”常醒一邊吃一邊說。
魏佳彤換了一首歌過來了,手裏拿着一個包裝面包:“沒吃飽是不是?這個給你吧。”
常醒擡頭看她一眼:“謝謝,你還是自己吃吧。”
“我吃過了,這是我的零食。你沒吃飽就吃吧,我少吃點當減肥了。”魏佳彤笑着說。
“那就謝謝了!”常醒接受了魏佳彤的好意,放在了桌子上,繼續吃米粉。
陶醉悶悶不樂地偷偷鼓了一下腮幫,頓時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便說:“常醒,我先走了,中午再給你帶飯來。”
“嗯,盡量早一點。”常醒說,“騎車注意安全。”
陶醉擺擺手,拉上廣播室的門出去了。
魏佳彤問:“常醒,她是你什麽人啊?”
“鄰居,住我家樓上。”常醒頭也不擡地答。
魏佳彤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去播音了。
中午陶醉吃了飯,去樓下取了鄭文華給常醒準備好的飯盒,鄭文華又給她拿了三個香蕉,笑眯眯地對陶醉說:“麻煩你了。我今天買了香蕉,給常醒拿兩個,還有一個是給你的。”
“謝謝阿姨!不用客氣,明天常醒還得給我帶飯呢,我明天也要播音。”陶醉說。
鄭文華驚喜地說:“呀,醉醉你也當播音員了?”
“對,常醒叫我去的。”
“叫你去就能去,說明你很厲害啊。真不錯,好好播音。這些孩子都越來越有出息了。”鄭文華歡喜地說。
陶醉被誇得不好意思,說:“那我先走了,阿姨再見!”
“去吧,晚了飯也涼了。”鄭文華說。
陶醉去了播音室,常醒正在讀稿,這次魏佳彤沒有将她擋在門外,而是讓她進來了。陶醉遠遠地看着常醒,他垂眸專注的模樣顯得特別帥氣。
魏佳彤則小聲地和陶醉聊天:“你和常醒從小就認識嗎?”
“也沒有,他去年才從外地回來。”陶醉說。
魏佳彤點點頭:“哦,那你們很熟嗎?”
“還可以。”
魏佳彤問:“那他平時都喜歡做什麽呀?”
陶醉皺眉想了想,常醒平時喜歡做什麽呢?看書?跑步?彈吉他?教他們散打,教她做題?其實她都不太确定,這些事常醒都做,但是真喜歡什麽,她沒跟他确認過:“這我還真不太清楚。”
魏佳彤沒有再問什麽,常醒讀完稿件過來了:“來了?帶了什麽好吃的?”
“我沒看,我去的時候阿姨已經裝好了。”陶醉說。
常醒打開袋子,裏面有三根香蕉和一個保溫桶,常醒掰了根香蕉給陶醉,又給了一根給魏佳彤:“吃香蕉。”
魏佳彤歡天喜地接了過去,笑得很嬌俏:“謝謝!”
常醒捧着保溫桶開始準備吃飯,陶醉說:“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吃吧。”
“你不等我吃了把飯盒拿走?還是等我吃完了,播完音給你送過去?”常醒問。
陶醉說:“你給我送過來吧,我回教室寫作業了。”剛剛她看見常醒給了魏佳彤一根香蕉,頓時心情有些郁悶,自己這根是阿姨給的,魏佳彤那根是常醒的,意義不一樣。
“行,你先去忙吧。”
晚上一起回家的時候,陶醉常醒:“播音難不難?”
“很簡單。你提前幾分鐘過去,把需要念的稿子先讀一兩遍,兩個人播音之間有很大的空隙,時間很充裕的。要實在來不及,你就放音樂。”常醒說,“你多問一下你的搭檔,他是老播音員,比較有經驗。”
陶醉猶豫了一下,問:“跟站長播音是不是比較輕松?她經驗比較豐富。”
“還好,播音很簡單,熟悉就輕松了。”
“她是你班上的嗎?”
“不是,她是學文科的。”
陶醉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其實她很想知道常醒對魏佳彤印象如何,然而還是問不出口。
第二天輪到陶醉播音,她的搭檔謝玉斌跟她同年級,不過上學期就進了廣播站,所以也算是她的前輩了。謝玉斌中等個子,長相普通,但是有一把特別好的嗓子,普通話字正腔圓,就跟新聞聯播的播音員一樣,他們管這個叫播音腔。陶醉經常在學校聽到這個聲音,總有種聽新聞聯播的錯覺,沒想到有一天他會成為自己的搭檔。
謝玉斌不茍言笑,為人很嚴謹,一來就仔細跟陶醉講了所有設備的用法,又講解了播音的步驟以及技巧等。陶醉發現他桌上放着一個玻璃杯,裏面漂着海綿狀的東西,忍不住問:“這是什麽?”
謝玉斌說:“胖大海,潤嗓子的。”
陶醉沒有經驗,便問:“播音嗓子會很難受嗎?”
謝玉斌沒有隐瞞:“其實還好。我以後要考播音主持專業,嗓子很重要,所以平時比較注意。”
陶醉暗暗驚訝,他可真講究,而且也非常有計劃。
陶醉看了一下稿件,只有一篇英文投稿,剩下的都是英語短文,從《英語沙龍》《China Daily》等雜志報刊上摘錄下來的,因為剛開學,投稿的人少,所以以英語短文為主。
謝玉斌先用中文播音,陶醉再用英文播音。學校第一次采用英語播音,陶醉是第一個英語播音員,所以形式比較新穎,大部分人英語聽力都不太好,不大聽得懂,只覺得聽着還怪好聽,英語發音跟平時同學讀的不太一樣,倒是像錄音磁帶裏的人說的,沒有聽到開頭介紹的還以為是用錄音機放的。
播音到一半的時候,常醒過來給陶醉送早飯了,他買了包子和稀飯,因為陶醉說随便買什麽。常醒說:“喝點稀飯嗓子舒服一些,昨天早上吃油條太幹了,一整天都不太舒服。”
“好,謝謝!”陶醉點點頭,盡管播音時間不長,但确實跟平時說話不太一樣,嗓子會覺得幹,也有點發緊。
中午常醒去陶醉家裏拿飯,看見陶醉家桌子上一片狼藉,小寶這個小搗蛋鬼趁着媽媽不注意,一把抓住菜碗,将一碗菜全都掀翻在了桌上,陶然在抱怨:“小寶把菜倒了,我們吃什麽呀!”
劉巧鳳趕緊将兒子抱開去脫弄髒的外套,對陶然說:“然然,将桌上的菜弄到碗裏去。”
“都倒桌上了,還怎麽吃啊?”陶然不情願,當着常醒的面覺得特別尴尬。
“怎麽不能吃了?桌子都擦過啊。你将面上的弄起來,下面一層不要了。”劉巧鳳說。
陶然扭頭看着常醒,哭笑不得:“早知道就把我姐的菜先分出來了,真是的。這小孩子太煩人了!”
常醒憋着笑,說:“你給我打點飯,我家裏還有點菜,給你姐帶去。”
陶然便說:“飯盒在那兒都洗好了,你自己去打吧。”她拿着筷子撥桌上還沒弄髒的菜。
常醒搖搖頭,自己去打了飯,然後下樓去将自己家剩的菜倒進保溫桶裏,提着去了學校。陶醉打開飯盒,看見裏面的紅燒排骨,驚訝地問:“我媽做了排骨?”她媽從來不買排骨吃,說她小時候豬骨頭都賣不出去,都是買肉的時候送的搭頭,現在排骨比肉還貴,簡直豈有此理!
她吃了一口,說:“是阿姨做的吧?”
“對。你弟弟把菜打翻了,我從我家弄的菜,吃剩的,你別嫌棄。”常醒笑着說。
陶醉笑眯眯的搖頭:“我愛吃排骨,阿姨做得特別好。”
常醒看着她嘴角的醬汁,掏出自己的手帕遞過去,說:“沾嘴邊上了,擦擦。”
陶醉接過來,笑得更開心了,常醒的手帕差不多都成自己專用的了:“謝謝!”
常醒說:“我先走了,要去出黑板報,你吃完了就将飯盒給我送過來。知道我教室在哪兒吧?”
“哦,我知道。”陶醉點了點頭。
常醒走了之後,陶醉繼續吃飯,覺得今天的飯格外香。
播完音,陶醉問謝玉斌:“等一下,麻煩告訴我胖大海去哪兒買?”
“藥鋪,中藥鋪。你要買?”謝玉斌斜睨她。
陶醉點點頭:“對。貴不貴啊?”
“不貴。”
“謝謝!”陶醉提着飯盒,快樂地往樓下跑,下樓之後直接往校門外跑去,找到藥店,買了一些胖大海,叫藥店的人分成兩份,回學校沖洗了飯盒,這才去常醒的教室。
常醒正在教室後面出板報,他的字寫得漂亮,被宣傳委員抓了夫,負責出黑板報。陶醉剛到他們教室門口,就被陳一帆攔住了:“站住!來幹什麽?”
陶醉看着陳一帆一愣:“我找常醒。”
“你不認識我了?”陳一帆問。
陶醉看他有點面熟,但是記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陳一帆提醒她:“去年,歌手大賽。”
“哦,哦,你好!常醒在嗎?”陶醉想起來了,是校長的兒子,叫什麽來着?
“看樣子真不記得了,我叫陳一帆,這次記住了啊。耳東陳,一帆風順的一帆!”陳一帆認真說完自己的名字,這才朝教室裏喊,“常醒,有美女找!”
常醒其實已經聽見了外面的動靜,只是他那篇文章還剩最後幾個字了,所以沒急着出來,等到寫完了,這才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下意識伸手去摸口袋裏的手帕,想起來手帕給了陶醉,便直接出來了:“來了?給我吧。”
“給,謝謝啊!”陶醉将飯盒遞給他,“還有這個,這個叫胖大海,你拿來泡水喝,對嗓子很好。我聽謝玉斌說的。”
常醒接過那個裝了胖大海的小袋子,陳一帆一把就搶走了:“送愛心啊!見者有份!”
常醒一把撲上去,從後面勾住了陳一帆的脖子:“想得美!我的,拿來!”說完從陳一帆手裏奪回了胖大海。
陶醉看着忍不住笑,男生之間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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