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交涉

俠客醒來後猛地坐起, 渾身打了個寒顫, 等看清楚面前的東西時，俠客頓時滿頭黑線。

怪不得他覺得難受呢, 窩金的小腿正好橫在他胸前，散發着鹹腥海水的臭味的腳丫子幾乎要将俠客再熏暈過去。

俠客将窩金掀翻，窩金那龐大的身軀在地上一橫，正好疊在信長身上，信長哼唧了一聲，依舊沒醒。

俠客擡頭, 這才發現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較為狹窄的小隔間，隔間外面是個大房間，門沒關，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家團長庫洛洛正在和人說話。

俠客感知了一下自己的狀态，微微蹙眉, 他的念似乎被什麽東西壓制住了, 反應特別遲鈍。

他伸手在窩金的臉上扇了了兩巴掌, 窩金沒反應，他又伸手去扇飛坦，結果手剛擡起來, 飛坦就猛地睜開了眼睛，幽幽的盯着他。

俠客順勢打了個哈哈：“啊呀你也醒了。”

飛坦陰郁的瞪了俠客一眼，他從窩金的胳膊下爬出來，皺眉：“念的感覺怎麽這麽微弱？”

“不知道。”俠客沖着外間歪頭：“團長先醒了，他在外面, 我們出去？”

飛坦點點頭。

俠客和飛坦一前一後出了小隔間，才發現隔間外好像有一層淡淡的罩子，出了罩子後，庫洛洛和對面之人的談話聲音也随之而來。

“所以那裏其實什麽都沒有？”庫洛洛的臉上流露着孩子式的好奇，唇角的笑容微微上挑，無害而安全，他嘆息着：“那實在太遺憾了。”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帶着海賊船長帽的男子，男子穿着一件帶着紅色肩章和金色星星的外套，外套上綴着很多流蘇鏈子，看上去金光閃閃，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他有着一頭深紅的波浪卷長發，長發在腦後紮了個小辮子，面容精致秀美，完全不像是大海上闖蕩的海賊，仿佛是宮殿中來回穿梭的貴族王子。

這位代號也叫王子的海賊有着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此刻聽到庫洛洛的話，他笑的眉眼彎彎，可愛而溫和。

“是啊，這就是變幻莫測的大海，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是天堂，還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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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扭頭，對着俠客笑：“啊呀，俠客，你醒了。”

俠客看到王子的瞬間就覺得胃疼：“……好久不見。”

王子笑的更燦爛了。

庫洛洛沖着俠客和飛坦點點頭，順勢問道：“我的團員也醒了，我們可以進入正題了吧？”

王子歪頭想了想：“也行，那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海皇下屬的東海域總督，你們可以稱呼我為王子。”

他已經對庫洛洛說過一遍了，俠客知道他是誰，所以這句話主要是對飛坦說的。

“你們的念力會慢慢恢複過來，不用擔心。”王子聳肩：“畢竟念能力者可是不少深海巨獸食譜上的一種，将你們從海裏弄回來時必須将念力壓制到最低，否則會很麻煩。”

他先解釋了一下念力的問題，然後道：“歡迎來到海皇島，這裏是海皇本部，一會你們的夥伴都醒過來後，可以出門直接去海皇宮殿，閣下會在那裏接待你們。”

俠客笑眯眯的湊過來：“王子，天可憐見，我們什麽都沒拿。”

王子同樣笑眯眯的：“這句話你們可以給獵人協會那三個獵人解釋。”

俠客眼睛一亮：“那我們……”

“但你們進了不該進的地方。”王子搖頭：“俠客，你也是在海上混過的人，應該明白你們必須付出代價。”

俠客連連點頭：“是是是，我們當然明白，但是代價也有大有小，比如我們可以交換點什麽……”他沖着王子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王子心領神會：“我明白了，我會和閣下說一聲的。”

随即他起身：“那麽我會讓人給你們送些食物，如果還有別的要求也可以提。”

王子走後，俠客才松了口氣。

庫洛洛看向俠客：“老朋友？”

俠客苦惱地道：“是，也不是，現在海上的形勢有點麻煩。”

飛坦滿不在乎的道：“大不了我們殺出去。”

俠客沒好氣地道：“殺了我們怎麽離開？你會開船？”

飛坦冷笑：“總會有人貪生怕死，将我們送出去的。”

俠客同樣冷笑：“前提是這片大海的主人沒有繼承人，殺了約普特爾立刻就會有人來找我們的麻煩。”

“再說了，哪怕我們實力強悍将整個海皇島的人都殺了，只要我們還在海上，只要還有海賊，我們就很難真的脫離這片大海。”俠客的語氣嚴肅而認真：“飛坦，這裏不是能胡來的地方。”

庫洛洛若有所思地道：“俠客，你很忌憚這裏。”

俠客沉默了一會才道：“因為在這裏，念并非一切。”

飛坦反問：“哪怕團長偷到他們這裏的特殊能力？比如航海什麽的？”

俠客搖頭：“能指引航向的念力只有船長能覺醒，或者說只有覺醒了相關的念能力，才擁有成為船長的潛質，而這些念能力都有一定限制，比如必須有一條船，比如必須有多少個水手，比如必須要出航多少年，比如必須在未來的幾年內擊斃多少艘海船掠奪多少東西什麽的，這些限制零碎而雜亂，甚至有個船長還給自己的念力設了一種每年必須殺掉六只海迦巨獸這種限制……團長就算偷來這種念力，本身不符合這些要求的話，也沒法使用的。”

庫洛洛思考了一會，他問俠客：“付出代價是什麽意思？”

俠客頭疼極了：“怎麽說呢？海上的規矩，賊不走空，我們要是偷偷摸摸将巴塞王朝的遺跡搬空并成功離開，海賊們不會說什麽，反而會認為我們有本事，甚至後續的銷售都可以從他們的渠道走，但如今我們是探了一半被他們發現，甚至還被他們救了，按照海上的規矩，我們現在算是他們的奴隸，首先需要付出買命錢，其次需要拿出東西讓他們不追究我們搶遺跡的事，最後我們還要付出一大筆錢，讓他們将我送到陸地上。”

飛坦聽後嗤笑，狹長的金色眸子裏閃爍着冰冷的光。

庫洛洛依舊鎮定如山，他問俠客：“那麽按照慣例，要如何做？”

“第一點不用擔心，有艾斯在，買命錢可以省了，第二點也不難，咱們一會去和獵人協會的人談，如果能讓協會的人同意我們加入探索，那我們就不算是來偷東西的，協會的獵人打了報告，只是暫時被壓下了。”俠客的語氣并未輕松，反而沉重了起來：“問題是我們需要付出什麽，他們才願意将我們送回陸地上。”

庫洛洛慢吞吞地道：“在你們沒醒來前，我和王子談了一會，他告訴我，這裏是大海的裏側，非海賊是沒法離開的。”

俠客的表情很難看，他低聲嘟囔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普遍意義上講，大海分幾種情況，一種是公海，一種是國家海域，并有淺海深海等分別，但對海賊來說，大海只分為兩種，一種是海賊能去的，一種是海賊不能去的。”俠客撓頭：“海賊能去的海域，就代表着人類依靠自身實力，不管是念力還是航海能力都能征服的海洋，海賊不能去的海域就是裏側海域，這片海域是海賊心中敬畏且無法征服的，是人類無法超越的自然極限。”

他看向飛坦。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飛坦，我問你，如果發生長達一個月的大海嘯，我們能在海中活下來嗎？如果遇到數十萬頭那日昏迷前看到的帕蒂海獸追殺，我們能活下來嗎？如果海底板塊發生巨大震動，海底火山噴發，大海變成沸水，我們能活下去嗎？”俠客搖頭：“我們只會死在這裏。”

飛坦一噎，悻悻的不說話。

“想要離開這裏，必須有海賊幫忙。”頓了頓，俠客補充道：“确切來說是海皇約普特爾的許可。”

想起多年前看到的那一幕，俠客語氣複雜極了。

“因為他受這片大海的眷顧，我們都可能死，但他一定能活着。”

“哈哈哈哈真是好久沒見了，俠客！”

約普特爾還是和以前一樣，看上幾乎沒什麽變化。

他那頭燦爛的金色短發淩亂的翹着，上身穿着普通的襯衣，外面罩着一件帶着紅色流蘇鑲嵌着金色寶石肩章的大鬥篷，下面穿着普通的沙灘褲，腳上穿着一雙黑色人字拖。

俠客滿頭黑線：“……卡曼船長，您以前不是這種打扮，被艾斯傳染了嗎？”

約普特爾繼續笑：“是啊，我發現這樣穿很簡單方便啊！”

這是一間頗為寬敞的大廳，大廳最上頭坐着的自然是約普特爾，他身邊左右各站着一個海賊，他們都帶着船長帽，顯然也是一方海賊的老大。

約普特爾起身從主座上走下來，引着庫洛洛等人來到旁邊的沙發上。

“來來來，我們坐這裏談，大致情況我已經聽王子說過了。”約普特爾嘴上叼着雪茄，笑的熱情爽朗：“你們是盜賊，我們是海賊，都是賊，都是一家人嘛，就沒那麽多虛僞的事，咱們直接進入正題好了。”

約普特爾似乎特別好說話。

“巴塞王朝遺址的事你們自己去和獵人協會談，你們有六個人呢，他們才三個，應該能拿得下來。”他渾不在意海底的某個遺跡，大海太遼闊了，被大海淹沒覆蓋的文明如夜空星辰數不勝數：“我們海賊沒文化，那種東西就算泡在海裏，對我們也沒什麽用，還不如交換成糧食和武器，而過去人類曾出現過的文明也能重新綻放光彩，這種皆大歡喜的合作我向來沒意見。”

庫洛洛挑眉，面上立刻流露出恰到好處的贊譽和敬佩之色：“閣下能有如此胸懷，真是令人欽佩。”

約普特爾嘿嘿的笑了笑，他看向庫洛洛：“但你們擅自闖入禁入海域，就算不需要出買命錢，也要為你們的失敗行動而付出代價。”

庫洛洛順勢問道：“比如？”

“比如去抓一筐名為秋海蟲的鳥糧。”

“………………”庫洛洛重複道：“秋海蟲？鳥糧？”

“你們沒看到嗎？那只從天而降拍雲壓雨的巨鳥？”約普特爾驚訝道：“那位大爺的出場費可不低，他救了你們，你們難道挖點鳥糧給他當夥食都不願意嗎？”

旅團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