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救贖

大聖杯。

能實現一切願望的萬能機器, 本質上其實也是魔力結晶。

大聖杯內部有一套利用這些魔力實現願望的系統，但很顯然, 這套系統中并未有救贖全人類的詳細方法，天草四郎的目的, 就是侵入大聖杯，修改大聖杯的實現願望的系統。

說白了, 他要當插件, 讓大聖杯按照插件模式運轉, 就可以實現第三法。

第三法，靈魂物質化, 只要人類全都成為靈魂一樣的存在, 就不會有任何欲望, 他們将長生不老, 不會死, 不會餓, 不會有憤怒, 更不會有喜悅之情。

天草四郎最終找到的救贖全人類的方法，就是讓大聖杯無差別釋放第三法，讓所有人都獲得奇跡。

艾斯本來是打算拖延時間的，面前站着天草四郎和一個紅Assassin，他沒興趣一打二, 要是能拖延到黑貞德到來豈不是更有把握？

結果聽着聽着，艾斯的表情變了。

他深深地注視着天草四郎：“這就是你的願望？”

天草四郎笑着點頭：“是的。”他問艾斯：“您覺得我的願望如何？”

艾斯說：“那樣的人類，還算是活着嗎？”

天草四郎依舊笑着：“人類懷抱着想要活下去的願望, 而創造出了那麽多的罪孽，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擁有這樣的想法，成為長生不老不死不滅的存在，這樣就不會有罪孽了。”

“我是這樣認為的，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啊。

人正因擁有想要活下去的念頭，才會不斷創造出奇跡，才會有如此多姿多彩的世界啊。

每個生靈都擁有活下去的資格，更沒人有資格否認活下去這一最原初的動力和想法。

沒有人。

艾斯閉上眼，恍惚間想起幼年時，小小的他問出的問題：“羅傑就應該死嗎？”

“那是當然！他是惡魔！他是混蛋！他是罪犯！他當然要該死！”

“那如果他有孩子呢？”

“什麽？那樣的罪犯居然還有孩子？”

“惡魔之子，他怎麽不去死？”

“他沒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

“沒錯！他體內流淌着罪孽的鮮血，他必須死掉！”

“……”

得到這樣的答案，艾斯當年的心情直到現在都忘不了。

冰冷徹骨，麻木呆滞，仿佛自己成了行屍走肉。

“世間萬事萬物，只要産生了自我的存在，就擁有誕生的可能。”艾斯沒有回答天草四郎的問題，他說：“天草四郎，你所謂的救贖，是救贖全人類，那麽在你救贖的範圍內，除了人類以外都沒資格得到救贖嗎？”

他并不需要天草四郎的回答，而是指着更深處的通道說：“大聖杯就在那邊吧？你去吧。”

天草四郎一愣。

艾斯說：“去實現你的夢想吧。”

天草四郎驚訝地看着艾斯：“您贊同我的做法嗎？”

艾斯搖頭：“不，我不贊同。”他說：“但是……這是你的選擇。”

艾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沒資格否定天草四郎對全人類的救贖，更不可能代表這個世界的全人類，拒絕這份救贖。

“正因為不存在救贖，所以地獄稱之為地獄。”艾斯說：“我不需要救贖，我身處地獄，仰望光明。”

“如果因為地獄沒有救贖，那就讓我的背影成為惡魔們前進的方向；如果有人能脫離地獄，獲得光明的桂冠，那我将心甘情願成為他們離開地獄的階梯，所以……”

“我就是救贖。”

金·富力士說過，用他的存在，來證明這個世界有光，用他的生命和在世界上留下的一切痕跡，來否認沉淪于黑暗中之人的信念和理由。

艾斯在這份信念的感染下，在聖杯的拷問下，也發下屬于自己的誓言。

他必須努力活下去，背負起一切罪孽，登上白骨王座，用他的背影告訴那些被人類否認的生靈們，他們擁有活下去的資格。

“天草四郎，你這份救贖中，沒有我的存在，我也并不需要這份救贖。”

“所以你的選擇對我來說，無關緊要。”

艾斯淡淡道：“會有人來阻止你的，但那個人不是我。”

不管是為此世界犧牲而名揚千古的英雄們，還是那些不懼生死也要看到最後的魔術師們，他們才是最有資格否認天草四郎的人。

天草四郎看着面前的男子，突然道：“艾斯先生，說起來我并不知道您的過去，但我覺得您恐怕也曾是某位王者吧。”

只是給予一個背影，就敢放言為救贖，這份自信和霸氣可絕不是魔術協會裏的魔術師所能擁有的。

艾斯莞爾：“真不好意思，你猜錯了，我過去并非為王，只是最近才勉強登頂而已。”

他擺擺手：“不過在我家老頭從位置上下來前，我都不會說自己成為王了吧？”

艾斯想起約普特爾，露出和煦的笑容：“他還能浪很多年呢。”

“那麽多謝您的寬恕和理解。”天草四郎微微鞠躬，他是發自真心感謝艾斯，為能遇到如此善解人意的王而慶幸：“那麽Assassin，麻煩你招待一下艾斯先生，我去後面了。”

紅Assassin皺眉，她看了看艾斯，又看了看天草四郎：“我知道了，那麽Master你去吧，我會守在這裏的。”

天草四郎笑着點頭，轉身離開了。

當天草四郎離開的瞬間，整個空間的大門突然閉合，紅Assassin瞥了艾斯一眼，嬌笑起來：“那麽Ruler的Master喲，你就這麽打算看着嗎？”

艾斯像是看智障一樣看着紅Assassin：“當然是幹掉你了！！”

紅Assassin一愣，随即飛速反應過來：“你是在騙我的Master！！！”

艾斯理所當然地說：“你們兩個人，我只有一個人，我一個打你們兩個，當我傻嗎？”

這個答案和理由是如此樸素，樸素的居然令紅Assassin無言以對。

下一秒Assassin就又笑了：“真是愚蠢啊，人類和從者有着不可逾越的鴻溝，你自己留下來妄圖和我對戰？真是狂妄！”

艾斯突然說：“我進去過聖杯。”

紅Assassin一愣。

“聖杯內部，是個有點讨厭的地方，想要在那裏存在，首先要确定自身的存在，不能被聖杯同化，一旦被同化，就會變成精純的魔力。”

“有點可笑啊，天草四郎的救贖，他要全人類放棄自我存在，靈魂第三法成為實體，達到全人類的救贖，可是想要實現這份救贖，他就必須時刻保持自我存在。”

艾斯嘆了口氣：“其實我更希望他能在聖杯裏得到頓悟，或者明白他想法中的問題，全人類的救贖……他也當然要得到救贖啊，否則那種救贖根本沒意義啊？”

Assassion驚訝地看着艾斯：“……你去過聖杯內部？你、你曾得到過聖杯？”

艾斯笑了笑，指着脖子上挂着的鏈子道：“是啊，我曾擁有過聖杯，盡管只有短短幾分鐘。”

“短短幾分鐘？”Assassin不解地道：“又被搶走了嗎？”

艾斯搖頭：“沒啊，我送人了。”他撓頭：“我送給我弟弟了，然後不知道他丢到哪裏去了。”

紅Assassin聽到這句話，心中湧上了一股荒謬和可笑。

對于他們這些為了聖杯而參戰的英雄來說，這樣的行為簡直是赤裸裸的打臉！

亞述女帝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她露出冰冷的微笑：“既然你這麽不珍惜聖杯，那還有什麽資格出現在這裏？還來參加聖杯戰争？”

這位華麗的女王一甩袖袍，整個空間似乎多出了什麽。

艾斯腰間的小夜左文字刀鞘上，豔色蝴蝶蹁跹起舞，艾斯迅速判斷出來，空氣中的東西是毒素！

艾斯想也不想轉身向大門沖去。

亞述女帝大笑道：“沒用的！！你是不可能打開我的……”

話沒說完，艾斯一拳頭砸下去，霸氣夾雜着龐大的念力，再加上門外本身就存在的無數水流直接轟隆一聲，将大門砸穿了。

艾斯百忙之中不忘記對紅Assassin道：“你說的沒錯，從者和人類之間有巨大的差距，所以……”

“La Gro Du Haine！”

咆哮吧，吾之憤怒！

黑貞德的身影驟然沖出，她和艾斯交錯的瞬間，艾斯大笑起來：“你來了！”

黑貞德裹挾着狂暴的火焰，如一顆彗星般猛地墜落，轟隆一聲直接爆炸開來。

空氣中的毒氣也屬于污穢氣息的一種，黑貞德自帶被動能力，她會吞噬一切污穢之氣，并将這些氣息燃燒吞噬變為精純的魔力，甚至因為她和紅Archer戰鬥結束後身上自帶的傷勢，火焰的威力和寶具力量更加強悍了！

當她受到傷害，她的實力也會成倍增加。

黑貞德看向身邊的艾斯：“Master！還有餘力嗎？”

艾斯毫不猶豫的對她豎起大拇指：“當然沒問題！！”

黑貞德這才露出笑容，她擡起下巴：“還算像樣！”

當火焰消散，現場已經沒有紅Assassion的身影了，她中了黑貞德的寶具，只能無奈的飛速轉移到大聖杯身邊，等着她的Master天草四郎出來。

然而很可惜，天草四郎剛進入大聖杯，沒有絲毫反應。

同時很快，遠處傳來腳步聲，艾斯和黑貞德的身影出現在面前。

艾斯看着面前綻放着藍白色光芒的大聖杯，頗為感慨地道：“啊，又見面了。”

紅Assassin終于明白了艾斯為什麽放過了天草四郎。

她看着艾斯的眼神仿佛淬了毒：“卑鄙！”

黑貞德擋在艾斯面前，冷笑道：“在你這位最古之王面前，我的Master只是運用了人類的智慧而已。”

“在計謀上面輸給我的Master，亞述的女帝啊，你也不過如此。”

黑貞德居高臨下地看着亞述女帝，不知不覺中也成為了艾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