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蘇蘇蘇蘇蘇
話說賈赦和邢夫人出了西角門,走了沒一會子便進入到自家院裏的黑油大門,顧忌着邢夫人懷有身孕,賈赦特特放慢了好幾個拍的步伐,以方便邢夫人跟得上。
待到了儀門前,二人身後跟着的衆小厮才停下,只餘一些貼身伺候的跟了進去。
也難怪賈赦對母親和弟弟心懷怨氣,他堂堂正兒八經襲爵得來的一等将軍就因着那孝道就屈就國公府內的舊花園中,緊鄰着的還是那污穢的馬廄,這讓他情何以堪?
而他那好二弟不過得了個工部員外郎的五品虛職,自己就被迫讓出了榮禧堂,要真是就事論事比比誰的官職大,那賈政那個僞君子不得被自己世襲的一等将軍壓得喘不過氣啊。
一提賈政,賈赦不得不想到他那個好弟妹——賈王氏,別看賈赦長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還自帶一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從實質上來說,賈赦在某些方面是個比女人還小心眼兒愛記仇的大男人。
都說外甥像舅,從遺傳學角度來看,指不定天外仙姝林黛玉的小性兒就遺傳自她的大舅舅。
言歸正傳,作為一個男人,賈赦在某些方面還是很同情二弟賈政的,比如賈政娶的王氏不論從外貌,學識亦或是氣度那都是遠遠不及張氏的,就連自己續娶的邢氏也比不上。
大概賈家的男人總有點外貌協會的特性,憋說話,咱就看臉!這也是賈政和王夫人感情一直淡薄的最緊要原因。
賈赦對此有自己獨到的理解,他猜想王夫人定是平日裏念佛念多了,那天天和藹慈祥還帶點佛光,好家夥,這還能有女人味嗎?當初為什麽娶你,粗俗點講不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嘛,這天天念佛,那當初不如就擡樽佛像擺屋內了,還不用出聘禮錢,一舉兩得啊!
所以說賈赦對王夫人一面念佛一面作惡的虛假行為是極其鄙夷的,尤其是這個毒婦還和自己美麗溫柔又聰慧的原配及機智伶俐的長子逝世有關。
在臘梅的服侍下,邢氏很快換了身較為寬松的家常湖色對襟褂,袖口處用銀線繡了好些蘭花,看上去優雅又不失淺淺溫馨。
看着自家老爺臉上的表情一會兒仇視一會兒痛心最後又變得幸災樂禍,邢夫人也不想費神揣測,索性搬了個繡枕斜倚在炕上。
一旁努力維持表情的賈赦不禁懵逼了,自己表現得這麽明顯,邢氏竟然看不出來,果真沒有當解語花的潛質,虧得老爺我擺了這麽久的pose,哼!
但心裏還是想着邢氏和她肚子裏的娃兒的賈赦終是拉下臉面,主動開了個話頭:“最近可診了平安脈?”
捧着話本的邢夫人正讀得津津有味,冷不丁聽到賈赦關心自己,也不像以往那般心生驚喜,反而意識到事出反常必有妖,思路一轉,她就明白賈赦這是關心她這肚子裏的孩子呢。
“這倒沒有,近來只覺着身子松快了不少,也不見累,索性就不多事了。”,邢夫人溫溫婉婉地回答道。
賈赦一聽這話就不喜了,怎的老二家的有個頭疼腦熱就拿着帖子去請太醫,這邢氏正正經經的長房夫人連診個平安脈都這麽小心翼翼,真是越想越惱火,尤其這請太醫打的還是自己這一等将軍的名號。
想到這兒,賈赦正在把玩着的一把古扇險些沒被捏壞。
“以後這平安脈一月一次,莫委屈了我兒,以後請太醫只管讓長興拿名帖。”,賈赦粗聲粗氣地給了邢氏一個優待。
邢氏也很識趣地應下了,“那我就謝謝老爺的體貼了。”
“咳,這算哪門子的體貼,你只管好吃好喝注意身體就行,別的事你也少操點心,都讓那王氏去煩心吧。”,賈赦話裏一個勁兒地貶低王氏,這倒讓邢氏不好接話,只恬恬地笑着。
邢氏翻了會書,狀似無意道:“老爺,琏哥兒在二房呆了那麽長時間,我想着是不是該把哥兒接回來您親自教養着,再者不久琏哥兒就得添個弟弟或是妹妹,在一起處久了感情豈不是更深?”
這話說得是沒有錯的,賈赦知道邢夫人定不是完全為了琏哥兒說的這話,可不管怎麽說,這不失為一個好想法。
賈赦是個典型的行動派,當即起身領着幾個心腹去了書房,想是專門為了此事,邢夫人溫順地恭送賈赦出了房。
“臘梅,将咱們院子裏的扶桑采幾株,剛進院子瞥見了,開得極好,惹人喜愛得緊。”,邢夫人站在窗前柔聲說道。
臘梅辦事利索,也就小半刻的時候,就捧了一束開得極其荼蘼豔麗的扶桑進了屋,“太太,咱們院子裏可長了不少這花,一簇簇地,看着就讓人開心。”
邢夫人輕嗅幾下,“臘梅,把架子上方的那個汝窯花囊拿來。”
“好的,太太您仔細點兒。”
紫檀架上很快新添了一個鬥大的汝窯花囊,插着滿滿的一囊兒朱槿,小巧精致的正房瞬間多了一縷生氣。
邢夫人看着似有話說的臘梅,也不急着問她,反倒慢悠悠地問這個心腹奴婢:“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這樣做自有我的打算。”
“太太,萬一琏二爺回來了,您和小主子又該如何自處呢,更何況琏二爺已經不是垂髫小兒了。”,臘梅眼中仍含着一抹焦慮。
邢夫人不自覺的笑了,“臘梅,你不懂,無論琏哥兒回不回大房,這榮國府繼承人也輪不到我的孩兒身上,況且現在還不知道是哥兒還是姐兒呢。”,頓了頓又道,“老太太和王氏恐怕也不希望這是個哥兒,說不出為什麽,我就是這麽感覺的。”
“所以琏哥兒回來了也會為我們分擔一部分注意力?”,臘梅睜大了眼睛,恍惚間覺得自己似是知道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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