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哎呦這甜點真好吃!”謝于飛忍不住再次誇贊,“我說來這家吃,真的是太對了!”
李柚默默往自己嘴裏塞冰糯的杏仁豆腐,并不想理那個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人。
謝于飛這會兒吃飽了,終于開口問起了正事。
“那你就這麽回這裏待着了?”謝于飛問得大大咧咧,眼睛卻往安靜喝水的小花那裏看了一眼。
“反正現在也沒別的地方去。你要是有地方讓我落腳,我保證第一時間投奔你。”李柚頭也沒擡地回了一句,也不介意小花的在場。
“要我說,把公司賣了也挺好的,”謝于飛往椅子上一癱,說着又好像想起什麽來,朝着李柚一揚頭:“我那時候很生氣來着是吧!跟你發了一通脾氣也沒勸住你!”兩句話一落地,可能是又瞬間回到了過去氣憤的情緒裏,一連又說了好幾遍“白眼狼”。
小花在旁邊聽得有些尴尬。想出包廂避嫌,但又想到自己出門時跟老板誇下的海口,此刻只能硬着頭皮,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龜縮在一角。
李柚也沒惱,在小花看來這脾氣可是比那天跟老板用餐時溫柔了幾百倍。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就當我是在花錢找樂子了,你怎麽老把這麽潇灑的事情,說得那麽苦情。”李柚繼續吃自己的甜點,“沒一點情趣。”
“行行行,你潇灑!你情趣!你別管我,心裏堵着呢!”謝于飛沒好氣地回嘴。
李柚盯着謝于飛看了一會兒,視線在他的臉上來來回回掃了好幾遍:“飛,你別不是禿了吧?”
正在氣頭上的謝于飛被這麽一打岔,立馬轉移了注意力:“什麽禿了!你別瞎說!”
“吃了這麽久,衣服脫了,腦門子上一頭汗,還舍不得你那帽子,不是禿了是什麽。”李柚分析得很是在理,連小花也不由得向謝于飛看去,眼神裏充滿了好奇。
“凹造型懂不懂?混藝術圈的,沒個帽子像什麽樣子!”謝于飛簡直恨鐵不成鋼,“唉氣人!懶得理你!”
李柚不接話。
“反正現在看,我覺得你回來待着是最好的。免得瞎跑還不省心。你就趕緊死了心算了!”不欲再跟李柚廢話的謝于飛說出了自己的結論和期許,語氣裏多了幾分認真。
“肯定死心啊,沒事兒,能出什麽事兒!”李柚輕飄飄地回着,又被謝于飛一通嘲諷。
“懶得跟你廢那麽多話,”謝于飛“哐”地一聲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走了走了,我還忙着呢。下次再想找樂子的時候,你找我吧,就當扶貧了。”
“你趕緊走,吃那麽多還堵不上嘴。”李柚白眼一翻,“這頓先算我的,下次再吃,你再小氣試試!”
謝于飛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謝先生是生氣了麽?”一旁的小花覺得自己沒眼看這幼稚的鬥嘴場面。
“一陣突突完了,說完了爽了就走人了。別理他。”李柚正埋頭解決第5個杏仁豆腐:“你等會兒還要去哪兒?反正我也沒事幹,跟你一起逛逛算了。”
小花正逼迫吃飽了自己瘋狂轉動大腦:我要幹嘛去?快!來個像話的借口!
“我要去公司跟王滿他們對老板下周的行程,去公司!“小花說得一點也不心虛:“少爺去麽?”
“那就算了吧。”李柚內心腹诽:下班在家要忍就算了,上班時間還去不是找罪麽。
“哦好。”小花讪讪道。
“是不是我去買單,也不會收我錢?”李柚随口問了一句。
“是啊,少爺。”小花表情立馬變得很嚴肅。
“你緊張什麽,我就是随便問問。”李柚看着小花,語氣裏很是松快:“不讓你為難,放心!”
“那再打包點杏仁豆腐走吧,好久沒吃到這麽好吃的。”李柚摸摸肚子很是滿意。
“少爺是要給老板打包麽?”小花高興地問。
“不啊,我自己吃。”李柚否地很幹脆,疑惑道:“你們老板也愛?”印象中,明明是個不愛吃糖的主啊。
“我聽王滿他們說,甜品這部分的菜單是老板要求一定加的,杏仁豆腐這個招牌菜老板當時親自試吃了好多呢。”小花沒有放棄任何一個能把話題引向老板的機會。
“哦。”可惜,聽的人回應地依然幹巴巴,完全沒有要深入聊下去的意思。
小花開着車向公司開去,最後在大門口再三跟李柚确認:“少爺,真的不上去麽?萬一我耽擱很久怎麽辦?”
“不去,”李柚本想坐在車裏等的,想了想,決定下車在大廳待着比較明智:“你上去吧,結束了再來找我。我就在大廳坐着打游戲等你。”
真的是個爛借口啊!小花內心哀嘆,早知道就換一個了!現在人都到了被晾在大廳,小花怎麽想都覺得自己接下來不會太好過。
抱着速戰速決的态度,小花不做耽擱地上了總裁辦公室,卻沒想到跟自己聊了一中午的王家兄弟都不在。跟秘書一打聽,老板帶着人出門了,不過應該也在回來的路上了,下午3點還有個會呢。
這說明,老板會有一定幾率發現大廳的驚喜?
小花正在認真評估老板可能會出現的反應:總不該…對我發火吧?小花又覺得瑟瑟發抖了。
心不在焉地跟秘書聊着,電梯門“叮”一聲響了。
迎面走來的,正是小花意氣風發的老板,走路穩健帶風,一旁面無表情的驕矜少爺,他們的身後就是王家兄弟這完美背景板了。
也許,會對我發脾氣的,不會是老板了。小花靈活地一個走位閃到了秘書身後,占據了最不顯眼的位子,安靜如雞。
老板伸手自己推開了門。
老板視線牢牢綁住了少爺,最終少爺在強壓下妥協走進了辦公室。
老板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秘書一臉寫滿了疑惑:這誰?跟總裁什麽關系?總裁怎麽了?哪怕董事長們來了都是秘書送進辦公室的,什麽時候親自做這些事了?
小花立馬抓住了王家兄弟,離開了這暴風中心。
一進辦公室,李柚繃了一路的臉立馬放下了。自己怎麽就腦子一發熱會想跟小花一起來這裏了?
雖然現在後悔也沒用了,但李柚還是忍不住低吼了一句:“你一定要拉我上來幹嘛!”
江朗正背對着李柚脫下外套,頭沒回,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李柚覺得攻擊力十足:“讓你來看看,你哥做老黃牛辛苦賺錢的地方。”
李柚剛想翻白眼,江朗的下一句讓他又有那麽點底氣不足了。
“以後再想輕飄飄拿錢給野男人玩,哼。”江朗坐回了寬大舒适的椅子,看着一臉神情莫測的李柚,重重地哼出了聲。
李柚想反駁你怎麽老黃牛了,再怎麽看這副模樣也不像是受苦的樣子。但轉念又想到袁白為了“白子”忙前忙後昏天黑地的時候,江朗管那麽大集團,怎麽會輕松到哪裏去。
這麽一共情,沒良心的話李柚也說不出口了,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江朗看着李柚,不喜歡這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語氣多了點不爽:“你跟個木頭人一樣站那想什麽呢?”
“你這個倒還挺清楚的嘛。”李柚不想坐沙發,總覺得一坐下去就沒辦法趕緊走人了,硬是梗着脖子回了句“我就樂意站着!”
“那你就好好站着,”江朗的操勞心不小心沒控制住,“看你垮的樣子!”
李柚:你怎麽那麽念叨?
江朗其實心情很好。上午的事情談得順利,臨近中午小花又跟着聽了一場光明正大的牆角,回公司了竟然還能把人撿回辦公室。
“中午吃得開心嗎?”江朗惬意地往後一靠,手上轉着鋼筆。
這種安全話題才是李柚喜歡的。
“挺好吃的,”李柚想了想,又加了句:“你投資眼光真好。”
雖然沒加稱呼,但是被誇了江朗更高興了:“你喜歡哪個?”
李柚不懂江朗為什麽對這種事情這麽感興趣,不假思索地說出了心目中的全場最佳:“杏仁豆腐。”
江朗沖着李柚挑了一下眉,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整張臉寫滿了得意。
“我試了十幾個廚師才挑出來的。”江朗微笑着,看着李柚。
“哦。”李柚有點不習慣這麽講話的江朗,他很陌生,又好像很鮮活。就好像,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的自在地,肆意地相處着。
“為了你準備的,我還記得小時候你很喜歡這個。”江朗還是笑着,“我一直想着什麽時候帶你去吃,沒想到今天你竟然自己去了。”
李柚有點尴尬。他覺得事情的發展似乎又有些出乎意料了。
“精心準備了那麽久,但不是我帶你過去的。我覺得有點遺憾,但還是很高興你能喜歡。”
李柚讪讪道:“我以為…我以為你會跟電視裏一樣,你不會主動說出來,等着人自己發現然後感動到哭呢。”李柚尴尬地幹笑,“這樣可真直接。”
“那你感動了麽?”江朗站起來,走到李柚面前。
窗外的陽光,在地板上照出了江朗高大的身形。他們落在地上的陰影保持着禮貌的距離,身體卻在江朗的逼近中慢慢沒有了距離。
“僅僅感動,可不是我要的。”江朗像是自問自答着,根本不在乎李柚的回答。
李柚被迫看着江朗,心跳快了幾拍,竟然開始有一點走神:江朗竟然長得那麽好看。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還有随着說話上下滑動凸出的喉結。那我呢?在他眼裏我是什麽樣子?
“木木,想要的,就應該拿到手。你可以等,可以迂回假裝不想要,騙過所有其他觊觎的人。”江朗說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對着李柚說:“但是不能忘了,你才是應該拿到它的人。”
李柚很緊張,忘記了呼吸。
江朗修長蒼白的手覆在李柚跳動的胸膛,那顆心,跳得很快。“木木,呼吸,你在憋氣。”
李柚如夢初醒,狠狠地吸了一口氣。
李柚瞪着眼睛,看着江朗,同時拍掉了身上的鹹豬手。
“所以說,木木,你才是,真的蠢。”江朗也不生氣,輕笑着半摟着李柚坐在了柔軟的沙發上,親手倒了杯茶送到李柚手上。
“但是,蠢蠢的你,才更可愛。”江朗趁着李柚不注意,捏了下他右耳垂,立刻起身坐會了老板椅。
“你才蠢!莫名其妙!”李柚覺得自己的右耳要着火了。動手動腳這臭毛病能不能改了?!
“在那兒好好坐着吧,我馬上就得開會去了。再想見我,可就得晚上下班了。”江朗翻動着手上厚厚的一疊文件,發出“嘩嘩”的聲響,像是給這靜谧而又快節奏的總裁辦公室加了點不一樣的背景樂。
“求求你,趕緊去開會吧!”如果可以,李柚願意把心掏出來,向江朗展示那個寫滿了拒絕的內心。
腦子裏除了袁白沒有任何糟心事的李柚,在溫度适宜、坐卧舒适的沙發裏,犯起了困。
腦袋一颠一颠,終于腰一歪,半個人落在了…江朗的腿上。
時針指向3,辦公室的門準時被秘書敲響推開:“江總,會議室裏大家都準備好了。”而落在秘書眼裏的,就是陌生英俊青年與總裁的午後休憩時光。
總裁的大腿做枕頭?就那半張側臉也能感覺到總裁一臉蕩漾,這是怎麽肥四?專業技能支撐着秘書面上冷靜,內心卻跟土撥鼠一樣在尖叫。
“去隔間拿個枕頭過來。”江朗輕聲說着,并不準備立即抽身離開。
秘書當下提着一口氣踮着腳尖,确保鞋跟不會發出一點聲響,迅速取回了枕頭。
也許是保持一個姿勢太久了,江朗站起來的雙腿發麻,差點沒站穩,秘書來不及扶上去,而江朗則上半身矯健地撐在了沙發扶手上,刻意避開了沙發。
媽呀,這是怎麽一個寵愛膩殺的一個故事啊!秘書內心的尖叫聲更大了。
“看着點,再半個小時就叫起來。”江朗感受着雙腿酸爽的麻意,死撐着保持一貫的語氣,邊跟秘書交代着邊向會議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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