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合一 (1)
直到許公公念叨了一堆去準備就離開後許久, 阮晟都沒從震驚中回過神,發青期?他……要進入發青期了?
他恍惚地伸.出手摸了摸頭頂,因為是人身,此刻完全感覺不到有龍角的存在, 可他是獸身的時候,的确真切感覺到了。
一直到想起要去陪謝宴用午膳, 阮晟才打起精神去了養心殿。
若是平時還好能讓謝宴來禦書房, 如今多了一個小如安,為了防止提前暴露,謝宴是陪着小孩留在養心殿的。
阮晟過去時就看到謝宴陪着小如安坐在棋枰前, 竟是在下棋。
阮晟挑眉:他倒是不知道謝宴還會這個?不過想想對方當初在謝府的時候能畫了字畫偷偷出去賣, 還能賣錢, 想必琴棋書畫造詣不俗。
謝宴看到阮晟就想到昨夜對方的見死不救,只當沒看到他, 只是餘光卻是忍不住瞄了一眼, 想着也不知道下次對方倒黴會不會還被下藥?
要是再遇到一次, 想想就覺得大仇要得報啊。
“宴叔叔,你是想到什麽開心的事了嗎?怎麽這麽高興呀?”小如安這一上午已經和謝宴混熟, 加上當初面臨絕境的時候把謝宴當成救命稻草, 謝宴又真的救了他,這會兒很是依賴謝宴。
謝宴笑眯眯的,朝他擠擠眼,神神秘秘道:“小如安啊,你不懂。”畢竟他現在計劃的, 是少兒不宜的,當然不能對小如安說。
阮晟在一旁落座,聽到這莫名的一句,擡眼睨向謝宴,就看到後者嘴角彎着,眯着眼像是打算計謀偷小魚幹的貓。
他腦海裏忍不住閃過昨夜對方纏着他時的畫面,覺得寝殿裏的地龍的确燒得有些熱,他幹脆站起身,走過去:“準備用膳了。”
謝宴一聽,眼睛一亮,也不管棋枰了,帶着小如安起身去了大殿。
一行三人到的時候許公公已經讓人擺好膳食,只有他一人在那裏,若是平時,他也會離開把時間單獨留給兩位主子。
但今個兒有常小公子在,總不能讓皇上或者娘娘侍奉小公子用膳,他就留了下來。
謝宴沒照顧過孩子,倒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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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公公不是外人,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他飯量大,倒是也不用有什麽孤寂。
只是奇怪的是,謝宴發現許公公今個兒似乎心情不錯,随口問了句:“公公心情不錯?”
小如安乖巧坐在謝宴身邊的椅子上,兩只小腳懸空踢着,比之前活潑不少,他身體剛好,發熱快也消散的快,晌午徐太醫來過确定無礙,再喝幾次藥就徹底無礙了。
這會兒聽到這話也好奇看過去,兩人一大一小睜着黑漆漆的瞳仁瞅着許公公,他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
邊在一旁替小公子布菜,邊偷瞄一眼阮晟,雖然能跟娘娘說,但還有個小公子在,他不能直白地提及獸主子,只能壓下心頭的喜悅,稍微隐秘道:“是有些好事,是事關後殿主子的。”
謝宴一聽就明白了,沒頭腦?沒頭腦怎麽了?
謝宴帶着疑惑,難得克制着沒吃太多,不過他飯量不少,連帶的讓小如安飯量也增加不少,看得許公公眉開眼笑的,一旁的阮晟心情就有些微妙,尤其是餘光瞥見謝宴聽到獸的事情出神的模樣,有些心神不寧。
他莫名想到昨夜裏謝宴喝那一桶湯藥時幽幽瞅着他的模樣,心裏打了個激靈。
不行,不能讓謝宴知道獸要發青的事。
就算謝宴不知道獸就是他,可總覺得讓謝宴知道事情會朝着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方發展。
不過等午膳結束,阮晟還沒來得及囑咐許公公,就得到禀告,說是常老進宮了。
阮晟猜到常老應該是得到消息擔心老來子,又擔心洩露消息,只能忍到白日裏按照老臣歸京後進宮這才過來。
陪同常老一起過來的還有李将軍。
阮晟對李将軍這個舅舅沒什麽好印象,可名義上兩人還是舅甥,加上如今李家大權在握,他還真不能跟對方明面上撕破臉,只能暫時維持表面上的平和。
阮晟怕常老等急擡步朝殿外走,只是走了一段,才發現許公公沒跟上來。
阮晟有種不祥的預感,腳下一轉立刻就回去了。
許公公平時是緊跟着阮帝的,只是這次剛要跟過去,就被謝宴給攔住了。
謝宴擔心獸,知道獸的事是宮裏的秘密,他先支開了小如安,讓他先去瞧瞧他們的棋枰有沒有亂,他則是拉着許公公去了角落,偷偷壓低聲音:“許公公啊,獸……主子沒事兒吧?”
若非許公公是一臉喜色,他這頓飯怕是都吃不安生了。
許公公想了想,皇上都答應娘娘隔幾天去看一次獸主子了,獸主子發青的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避開的,他就沒瞞着。
許公公道:“娘娘既然你問了,奴才也不瞞着娘娘。奴才說是好事的确是好事,獸主子它啊,已經是成獸了呢,也不知是不是去年就成了。”說完想到什麽,還捂着嘴笑了,只是笑到一半覺得不妥,趕緊放下手。
他是先皇身邊的太監總管,從皇上出世就眼看着成長,後來先皇怕皇上一個人在宮裏無聊,就帶回了獸主子,還親自打造了獸殿。
不僅如此,先皇也不喜旁人過來打擾,俨然是把獸主子當成第二個皇嗣。
許公公也是一直見證着皇上從小皇子長成如今的皇帝,獸主子從小崽變成如今的成獸,他得知獸主子已經成獸時就有種瞧着長大的主子就這麽一眨眼都成人了的感覺。
皇上已經有了燕妃娘娘,如今獸主子身邊,也要有母獸陪着才對。
“啊?”謝宴一愣,“成獸?”他比劃了一下,沒頭腦才這麽大點,瞧着個頭不顯啊。
許公公明白過來:“其實奴才見獸主子的次數也屈指可數,獸主子二十年來似乎就這麽大,一直沒長,這幾個月還長了不少呢,估摸着是成獸了,會開始蹿個頭了。”
謝宴其實一直沒搞清楚沒頭腦到底是什麽品種,不過确認獸沒事也松口氣。
不過接下來許公公的話讓謝宴一愣:“你說獸主子……過段時間可能會進入發青期?”
許公公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眼縫:“可不是,娘娘你不知道,先皇……之前就告知了奴才,等獸主子成獸後就能替它挑選合适的母獸,不過奇怪的是,先皇還專門提了一個要求,就是每一只母獸需要一個模樣學識極為周正的宮婢牽着讓獸主子選,若是獸主子願意留下,那需要宮婢以及她牽着的母獸一同留下來。當時奴才想着還早沒想這麽深遠,只把先皇的囑咐都給記了下來,卻忘了詢問先皇獸主子的品種,這奴才也不知怎麽找合适,剛要去問問皇上呢。先皇那會兒也說了,讓奴才到時候萬事都詢問一番皇上的意見。”
謝宴在驚訝之後雖然覺得哪裏怪怪的可很快重點被別的給帶走,他兩眼放光:“那豈不是說沒頭……獸主子要生小崽了?”沒頭腦很快就要當爹了?很快要就要小沒頭腦出世了?
想到更小更軟的小沒頭腦窩在懷裏,軟乎乎的小模樣,謝宴頓時覺得昨晚上阮帝的事都不叫事了,有種吾家有崽初長成的自豪感。
阮晟急匆匆加快腳步回來時,就看到角落裏謝宴與許公公皆是雙眼放光嘀嘀咕咕說着什麽。
聽到動靜,謝宴擡眼,一雙眼亮得驚人,還帶着莫名的興奮,這看得阮晟心裏咯噔一下。
還是來遲了。
他腦海裏閃過這厮每次見到他獸身時興奮激動的模樣,每次都要蹂.躏一番,如今遇到這種事,怎麽可能不摻和一腳?阮晟莫名打了個哆嗦。
謝宴一改之前不打算理會阮帝的模樣,笑眯眯打着招呼:“皇上您回來啦?許公公這就過去了,臣在說兩句就好,就兩句。”
畢竟要求人,态度要端正一點。
能不能圍觀,就看阮帝肯不肯松口了。
阮晟木着一張臉,心頭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了。
可只是兩句話,他要是連這點要求都不滿足,估摸着謝宴心裏頭更加不高興了,昨晚上就拒絕了他,這次想了想,事情都這樣了,阮晟只能側了側身,讓他們把話說完。
只是他雖然側過身,那兩人聲音壓得低,可他到底不是一般人,耳力極好,也就把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雖說不是有意,可話已經聽到了,他要是這時候再走開,反而有種谷欠蓋彌彰。
可等聽清楚兩人說的是啥,阮晟整個人都不好了。
只聽謝宴興奮的聲音壓都壓不住,勸着許公公:“許公公啊,你還擔心什麽品種,既然都不知道,那就多選幾只啊,一定要漂亮的母獸,現在都能跨物種了,獸主子又不是一般的獸。連皇上都能選後宮佳麗三千呢,獸主子選獸宮三千母獸也是可以的嘛。你說對不對?再說,獸主子這剛成獸頭一次發青,要是太單一萬一它不歡喜怎麽辦?到時候再找可就耽誤事。”
阮晟聽得頭皮發麻:漂亮的母獸?獸宮三千母獸?!
就在阮晟以為許公公肯定不會像謝宴這麽不靠譜的時候,就聽到徐公公一拍手,激動道:“哎呀,還是娘娘聰慧,娘娘這辦法好,理由就說皇上想養一只成年的母獸當成獸寵,到時候讓下頭的人進宮上來,選出最好看的,到時候就勞煩娘娘偷偷帶着獸主子去選一選,萬一看對眼,這以後獸殿也熱鬧許多的!”
“對對對,就是這樣,最好多生幾窩小崽,獸主子長得這麽招人,小崽肯定也……”謝宴激動地直搓手,他今個兒覺得跟許公公特別對盤,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許公公平日裏也覺得養心殿冷清不少,聞言更是眉開眼笑,連連應着,那叫一個相見恨晚,恨不得暢談一夜,甚至能把日後生了小崽怎麽養怎麽等小崽成獸後再挑選獸後宮給想好了。
只是兩人說着說着,謝宴就忘了早就超過兩句,知道身側一黑,他話一哽,偏過頭就對上阮晟黑沉沉的鳳眸,裏頭瞧不出情緒,可莫名的就是讓謝宴打了個哆嗦。
謝宴立刻擡起頭望了望天:“咦,天色似乎不早了,許公公你趕緊陪皇上去禦書房,別讓常老等急了。”
許公公也是頭一次這麽失了分寸,主要是太高興了,就把皇上也給忘了,趕緊低着頭眼觀眼鼻觀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皇上周身的氣息都不太對,像是在生氣。
難道……是覺得他跟燕妃娘娘說話太久,皇上這是吃醋了?
可他一個老奴,皇上這醋勁兒也真夠大的。
許公公低眉搭眼,謝宴已經腳下一轉走人了。
阮晟深吸一口氣,才想着自己不能氣,畢竟他們不知道獸殿裏的那位就是自己,只是……當着他的面讓他跟一只母獸配對就算了,甚至連他日後的子嗣都給安排的妥妥的,過分了啊。
可他只能忍下來,慢慢轉過身,黑沉着一張臉去了禦書房。
謝宴這邊完全沒把阮晟的不對勁放在心上,他此刻滿心滿眼都是沒頭腦要當爹了,沒頭腦長得黑,又一身鱗片的,要是還選個黑的,萬一生出一只黑煤球怎麽辦?
可要是選個白的,萬一生出一只花斑的,豈不是成了黑白獸,哈哈哈,謝宴越想越想去獸殿和獸分享這個好消息。
而剛到禦書房的阮晟莫名打了個噴嚏,若是知道此刻謝宴的想法,全身心都是拒絕的。
阮晟到禦書房的時候常老和李将軍已經等了有一會兒,阮晟進了禦書房坐在禦案前,等兩人行禮的時候,讓常老落座,态度也極為敬重:“常老怎麽突然回了京?怎麽沒提前讓人告知一聲,朕好派人親自去接一接常老。”
常老垂着眼,精神不太好,這幾日因為小如安失蹤的事,他幾乎沒怎麽睡,昨夜乍然得知皇上已經找到,大喜之下也沒睡着,和夫人睜着眼到天亮才閉了一會兒眼。
兩人慶幸那位未曾謀面的燕妃剛好去看了花燈,否則,稍微錯過哪個細節,或者小如安找的人沒覺察到什麽,那這孩子即使後來得救怕也會因為發熱病得不成樣子。
常老這輩子就這麽一個孩子,看得像是眼珠子一樣,他一輩子都沒什麽好求的,能娶了年少時想娶之人已經是感恩,後來又多得了這麽一個孩子,更是感激上蒼。
可希望越大,若是突然失了這麽個希冀,別說他,他夫人也受不了這個打擊。
常老這憔悴的模樣倒是讓李将軍沒懷疑。
常老緩了緩心神,才輕嘆一聲:“老臣謝皇上恩賜,老臣這次來京只是攜夫人來京看花燈的,未曾想卻驚擾到了皇上,本來想着來看幾日就離開。可又想着冒然歸京總歸不太妥,就進宮一趟。皇上最近可還好?”
常老把話題轉移到別處,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詢問小如安的情況,那孩子自出世就沒離開過他身邊,這都幾日沒見,他這心裏頭想念得很。
阮晟像是沒發現異樣,與常老一番長談,都是關于朝堂上的事,也沒瞞着李将軍。
後者瞧着這兩人,心裏頭又喜又擔心。
喜的是看樣子皇上并未發現常老的異樣,這樣對他自然極為有利,擔心的卻是……常小公子失蹤了。
這讓李将軍心裏頭很是不安,懷疑是不是皇上早一步知曉将人給解救了,可想想覺得不可能,畢竟這事他做的極為隐蔽,聽說燕妃娘娘昨夜又病了,大晚上召喚了禦醫,皇上如今最在意的就是那位燕妃娘娘,怎麽還顧得上別的?
他看樣子要盡快找到常小公子,即使找不到,就算是哄也得先讓常老将燕妃給從妃位上扒下來,而且這件事得盡快進行,他得想個辦法好好勸一勸常老。
想通之後,李将軍态度極好加入二人,一副君臣和睦,等時辰差不多了,常老像是很是疲态,提議告辭回府陪夫人。
阮晟這才像是想起來:“常老何時娶了妻,朕竟是不知?”
常老早就想好了說詞,這是與阮晟提前商議過的:“一個人上了年紀難免覺得孤單,想了想還是聽從了先皇當初的安排,娶了一房正室,倒也日子過得去。”
一旁的李将軍倒是沒懷疑,他并未見過那位夫人,畢竟是後宅的夫人,他也不在意,等李将軍和常老從宮裏出來,李将軍邀請常老去了茶坊。
等進了一個專門的包廂,李将軍沒直接詢問常老何時提議皇上不可獨寵的事,而是委婉道:“常老您也瞧見了,皇上如今大了,與我離了心,他如今甚至已經把那燕妃留在養心殿。
不是我這個當舅舅的事兒,那燕妃到底是楚國來的,又長成那副模樣,比女子還要昳麗幾分。皇上只見了一面就上了心,一開始還好,可自從之前……兩人成了事,就整夜待在一起胡鬧。
我這着實擔心皇上,怕……是不是那燕妃私下裏給皇上用了藥。畢竟皇上年輕氣盛又從未過多接觸過女子,這萬一……被帶歪了,社稷不保啊。”
常老皺着眉表情也嚴肅下來,若是皇上沒提前告知他一些內情,只是聽到這些也許他還真覺得這燕妃不對勁。
畢竟,一個楚國人,楚國與阮國一向不對付,皇上性子冷淡寡情,冒然對一個人這麽主動上心,甚至日夜相伴,他幾乎是瞧着阮帝長大的,自然也覺得不對勁,懷疑是不是哪裏出了錯。
可內情既然知道了,甚至很可能小如安就是面前這位李将軍出的手,亦或者,李将軍已經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也是,之前三年皇上失蹤,整個朝堂幾乎都被李家把控,先皇駕崩前留下的那些忠心耿耿的輔臣都被李将軍給想辦法外調的外調告老還鄉的還鄉,這明顯心已經被養大了。
李太後也不知怎麽回事,竟然絲毫不管,像是一心就待在後宮吃齋念佛般,可皇上可是她唯一的皇子,難道親生的孩子還不如一個胞兄來得重要?
不過目前是要确定李将軍是不是與這次綁架有關,若是證實,也算是拿捏住李将軍的一個把柄。
常老想通後嘆息一聲:“李将軍你說的這些老夫懂,可老夫幾年前既然選擇告老還鄉隐居山林已經不算再理朝堂之事。更何況……老夫那老來子是老夫的心頭肉,如今還下落不明,老夫哪裏還有閑心管別的?昨夜老夫一夜沒睡,一閉上眼就看到那孩子渾身不适哭着喊爹,說他難受,說他渾身都疼,他想家,想爹娘了……老夫這心啊,疼啊。”
常老錘着胸口,那模樣憔悴又擔心,所有的事已經都不如那孩子來得重要。
李将軍氣得胸口起伏,他是知道常老對這老來子極為在意,否則也不會把主意打到這上頭,可這孩子幫他成功把常老給引來京城,卻也因為孩子常老這會兒啥心思都沒有。
如果孩子還在他手裏他自然不擔心,可如今……孩子失蹤了!
李将軍替常老倒了一杯茶水:“常老你放寬心,我已經派了人摸排去查,你放心,肯定很快就有下落。”
常老擡起頭,握住李将軍的手,語氣誠懇:“李将軍啊,若是真的能找到如安,你就是老夫的恩人啊,老夫……到時候就欠了你一個大人情,到時候定會償還一二。只是如安如今這樣,老夫當真分不出別的心思……”
李将軍雖然急,卻也知道這會兒說啥都沒用,幹脆大度拍着常老的手背:“常老這說的什麽話,侄兒的安危更重要,我這當叔伯的還能因為這個跟你急。人情不人情的不重要,先找到孩子才是重中之重。常老放心,等一有消息我就派人告知常老。”
常老睜着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李老弟,還是你靠譜……”
恭維的話說了一番,就是不再提燕妃的事,等差不多了,就說要回去。李将軍只能将人送出茶坊,等回到廂房,把矮桌上的杯盞全都揮到地上,才臉色沉着,本來以為拿捏在手的,就這麽失蹤了?
那些個蠢貨,白瞎了他花了這麽多銀兩!
連着隔壁包廂的牆突然從中間裂開,隔壁包廂過來幾個屬下,到了近前,單膝跪地:“将軍,屬下無能!”
李将軍的臉色并不怎麽好看,可事情都這樣了,他只能深吸一口氣,臉色不郁看着跪在地上的副将:“到底怎麽回事?好好的讓你們将人運送回京好好關押,只等合适的時機由我把人帶回給常老承了常老的人情,可怎麽好好的會失蹤的?”
副将臉色黑青:“将軍不知,這天虎門拿了銀錢卻只派了十個門人過來,只有其中一個還算是身手不錯,結果被人就這麽悄無聲息給救走了。”
李将軍狠狠盯着副将等人的頭頂:“你不是說這天虎門極為靠譜?這就是你說的靠譜?”
拿了他三萬兩白銀,結果就這麽辦事的?
若非怕找他們這邊的人怕萬一洩露一二會出事,可誰知錢花了事也沒辦成。
副将也不知道這次怎麽回事:“屬下第一時間就去問了天虎門,他們說這次為首的是他們的長老之一,只要出手從未失敗過,這次是……頭一次。他們說了,拿錢辦事,絕對會給我們一個交代。他們懷疑是跟昨晚上一個貴公子有關,當時那常小公子扔了一個紙團出去在對上身上,後來因為對方把紙團還了回來他們也沒懷疑,可誰知後來常小公子就失蹤了。只是他們的人尋了一夜也沒找到這人的存在,甚至消息也不明。”
李将軍臉色更沉:“都是一群廢物,讓天虎門的盡快找,否則,他們的牌子砸了別怪本将軍不講情面,以後他們天虎門別想再在大阮國接到任何生意。”
李将軍壓根沒往謝宴等人身上想,畢竟謝宴只是一個宮妃,阮帝更是沒出過宮,加上之前刺殺出事的事,李将軍也想不到才一日那個燕妃就敢出宮,只當是被人給截了胡。
也怕這件事會被揭露,萬一找到根源是他這邊,他這一旦得罪了常老,以後讨不了半分的好。
副将哪裏敢再多嘴,趕緊應了,很快就離開了。
而另外一邊,只是等李将軍走了之後,很快就有人悄無聲息跟了上去,等李将軍回了府,消息也禀到了阮晟這邊。
阮晟聽完眉頭緊皺:“李将軍見過常老,送走常老之後還留在茶坊小半個時辰的功夫才離開?”
暗衛颌首:“的确如此,之後他并未去別處,直接回了府再未離開。”
阮晟卻是了解自己這舅舅,不可能做無用功,更何況,他會這麽老老實實喝茶喝這麽久?
“查那間茶坊,應該有密道,查出來之後就守在密道口,若是有可疑的人,跟着,尋到這次綁了常小公子的,到底是何人。”
李将軍不會讓自己人出手,是打算留後手,就算事發查到了,他也能甩的一幹二淨,所以一定還有第三方。
阮晟晚上的時候難得拖延很久才回了寝殿,因為他早就吩咐過,所以謝宴和小如安已經提前用過膳,他回來之後勉強用了一碗參湯就去後殿洗漱。
等穿着裏衣回來之後,就看到謝宴躺在龍榻上,正趴在那裏不知在看什麽,小如安已經不見蹤影,應該是被許公公給帶去偏殿。
阮晟看時辰還在,坐在不遠處的軟榻上随意翻看一本書,只是心思卻都在不遠處龍榻上趴着興致勃勃看着什麽的謝宴。
按理說他白日裏已經知道自己的獸身要發青,不應該他一回來就求着讓他去獸殿的?這次怎麽不着急了?
阮晟之所以拖這麽久才回來就是因為這個,他若是不問,那他不是白在禦書房待這麽久?
阮晟到底沒看進去,只能回到龍榻上,低咳一聲,提醒謝宴。
謝宴仰起頭朝阮晟笑笑:“皇上你要睡啊,那睡吧。”
只是又低下頭繼續翻看他手裏的書簡。
阮晟慢吞吞坐過去,躺下時偏頭看了眼書簡的名字,只一眼,表情都僵了。
上頭四個大字:物種圖鑒。
他想起來宮裏的藏書閣的确是有這麽一本書簡,上面描繪了歷史朝代的物種類別以及畫像。
阮晟腦海裏閃過謝宴白日裏與許公公要給他找獸宮佳獸三千的話。
阮晟嘴角抽了抽,直接背過身去,不理他了。
謝宴美滋滋一頁頁翻過去,越看越激動,翻看一張覺得這只獸長得好看,那只腿太短,以後生出的獸崽太矮,那只雖然一瞧就是一只眉清目秀的獸,但是長得個頭太大,又過了,不太萌。
謝宴選一頁記下來一個,最後發現哪一只都各有千秋,簡直是……哎呀,沒頭腦真是有福氣呢。
謝宴終于選夠了,這會兒找不到知己許公公,沒人能跟他商讨,一擡眼就看到背對着他躺着的阮晟,眼睛一亮,湊過去:“皇上?你睡了嗎?”他猜着應該是沒,否則這燈都沒熄呢。
阮晟聽着後頭激動的聲音,沉默片許,還是嗯了聲。
謝宴眼底的喜色更濃,又湊近了些,大概是整個寝殿太靜,他聲音也忍不住放輕了,靠近一些,幾乎是挨着阮晟的後頸,小聲念叨着:“皇上你要不要看看臣給獸主子選的崽它娘們?”
謝宴想來想去也找不到合适的詞,他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小獸崽,就直接這麽說了。
阮晟差點瘋了,他難以置信瞪着前頭的空地,差點沒忍住直接把身後的人連帶的書給扔出去:神特麽崽它娘……還們,他們這是給他選了多少?
可阮晟到底慢慢把那口氣順下來:“時辰不找了,愛妃歇了吧。”
謝宴正是看書看激動的時候,哪裏睡得着:“皇上你真不要瞅一眼啊?”
阮晟磨着牙,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不、看。”
謝宴終于聽出阮晟情緒的不對勁,眯着眼,他和許公公這麽激動,咋皇上一點都不高興呢?
他摸着下巴瞅着阮晟的後背好幾眼,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輕推了一把阮晟的後背,像是哥倆談心似的:“皇上啊,你是不是不想給獸主子找媳婦兒啊?”
阮晟本來閉着眼,聞言睜開,挑眉:他終于聰明一次了?
阮晟幹脆沒開口。
謝宴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兒:“皇上你這心态臣懂,獸主子是皇上還小的時候先皇一起找來陪你的,只是如今皇上你已經當了皇帝,也有了後宮,獸主子也成獸了,也該是有一家人了,當然,皇上你這是老父親心态,不想讓一直陪着自己的獸主子不再将你當成最重要的人。但是你想想,獸主子還是獸主子,以後生出一窩小獸,圍在你身邊,多暖心啊。”
謝宴越想眼睛都眯成一條眼縫,只是他雖然是勸導阮帝,腦子裏想的卻是一群獸崽圍着的那個人從阮帝換成了他自己,他坐在暖爐前,身後是無窮盡的膳食,身邊圍了一群小獸崽,這邊伸手撸一把,那邊再撸一把,這小日子,天啊,想都不敢想。
他越說越是恨不得立刻就等到沒頭腦發青的時候,到時候讓沒頭腦去選,當然,這也要沒頭腦看得上,但是……以他對沒頭腦的了解,絕對沒問題!
他們眼光多一樣啊。
只是謝宴這邊腦補的起勁兒,那邊背對着他的阮晟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揉着眉心,深吸好幾口氣,都覺得那畫面有點可怕。
只是随着身後謝宴絮絮叨叨,仿佛洗腦一樣,漸漸的他緊皺的眉頭卻是慢慢松開,謝宴描繪的畫面裏,漸漸他自己變成了謝宴,身邊圍着的獸崽則是變成了一群奶娃娃,只是下一刻,突然那些奶娃娃驟然變成了黑漆漆的醜龍寶,扯着喉嚨渾身炸着渾身黑漆漆的鱗片朝他回頭怨念看過來:父皇,我們為什麽跟別人不一樣?
阮晟渾身一激靈,就清醒過來,眼神裏閃過一抹晦暗,他自己小時候因為這個已經過得很不開心,他又怎麽可能會誕下子嗣,讓日後他的孩子也經歷這些?
謝宴等說完一通發現阮帝沒再說話,小聲問道:“皇上你睡着了?”
阮晟此刻沉浸在過往的情緒裏,聽到謝宴的聲音,只是下意識嗯了聲。
謝宴心想睡着了還會回答?他咧嘴笑了笑,把最終的目的說了出來:“皇上,你看臣選了這麽多只獸圖,能不能明個兒拿給獸主子瞧一眼?皇上放心,臣不多待。”
阮晟閉上眼,腦海裏想起的是當年他還小的時候因為想念母後跑過去,當時母後看到他時尖叫驚恐的畫面,他抿着唇,久久沒說話,聽到謝宴的聲音,腦子裏嗡嗡的疼,依然只是嗯了聲。
謝宴還以為阮帝會不同意,沒想到這麽好說話,眼底都是笑意,也不打擾他了,把書簡一合,閉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阮晟卻是很久都沒睡着,直到突然身邊的人睡夢中無意識靠近,睡覺不老實的直接一個側身,一只手腳都搭在他身上,大概覺得他身上涼涼的,直接豪放地摟緊了,咂摸一下,還睡夢中嗅了嗅,喃喃道:“豬蹄兒咋不香呢……”
阮晟:“…………”
因為身後的人存在感太強,他想把人給推開卻又擾了這人的好夢,最後只能僵硬地躺在那裏不動彈,只是因為太過在意身後的人,倒是之前那些情緒都散盡了,不知過了多久,他自己何時睡着的都不知道。
謝宴翌日醒來時天還沒亮,大概是惦記着去瞧沒頭腦,下意識早早就醒了,只是他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被阮帝整個抱在懷裏,他瞬間就清醒了:咋、咋回事?他之前不是自己一個人睡的麽?
難道……阮帝嘴上說着不要但是背地裏等他睡着就動手了?
謝宴眯着眼幽幽瞅着近在咫尺的臉,大概感覺到謝宴的視線,加上上早朝的時辰要到了,阮晟也睜開眼,就看到謝宴這懷疑的小眼神,他腦子慢慢恢複轉動,低頭看了看兩人的模樣,在謝宴開口前,淡定道:“愛妃,夜裏豬蹄兒香不香?”
謝宴瞬間睜大了眼:“不香!”
可、可他咋知道自己夜裏追着一只會飛的豬蹄追了一夜,可終于抓到手裏豬蹄兒卻一點味兒都沒有。
難道……他夢裏抓着的豬蹄兒不會是面前這位吧?
可後來他還抱着啃了呢?
等定睛一瞧阮帝淩亂的衣襟以及露在外的脖子上可疑的紅痕,他默默吞了一下口水:“皇上啊,你看早朝的時辰就要到了,要不……臣服侍您起身?”
阮晟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這是心虛了,淡定松開手:“不必了,愛妃繼續睡吧,只是……以後睡覺,還是老實點。”
謝宴摸了摸鼻子,乖巧應了:“那皇上昨個兒答應臣去獸殿的事?”
阮晟起身的動作一頓,沒想起來他何時答應過,那就是他那會兒心神不寧的時候,想了想嗯了聲:“等下了朝若是他醒了,朕讓許公公過來告知你一聲,他先帶着小如安。”
謝宴這會兒自然他說什麽就是什麽,等送走了阮帝,一想到等下就能見到獸,趕緊把書簡整理好,尤其是他記下的那幾個眉清目秀的獸,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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