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合一 (1)

謝宴昨晚上只顧盯着阮帝, 導致後半夜才睡着,等他翌日醒來,阮帝早就走了,上早朝去了。

他擁着錦被坐起身, 茫然睜着眼,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忘記了啥。

等他後知後覺才想起來, 他本來昨晚上等這麽久是想用幫阮帝找到天虎門的事讨個小小的要求的, 結果,後來阮帝回來他就被帶偏了。

謝宴磨着牙,算了, 他跟阮帝的仇日後再說, 他幫了忙讨個要求也沒什麽吧?

想想謝宴就起身洗漱, 用過早膳,就去陪小如安了。

而另一邊李将軍下了朝就心急出了宮, 他一大早就得到天虎門長老給他帶過來的消息:常小公子找回來了!

這可是大好事, 也就是說, 之前的計劃能繼續進行了。

李将軍這兩日等的心神不寧的,就怕萬一找不回來他這辛苦這麽久的計劃就全泡湯了, 如今得了準信兒, 常小公子沒丢,那常老那裏也能出手了,再等下去,他怕再出什麽意外。

更何況,自從上次玉嫔身邊的蓮蓉下毒被阮帝抓到, 阮帝以玉嫔身邊的人手腳不幹淨可能還有細作為由,愣是沒讓玉嫔進宮,暫時留在将軍府。

這時間久了,也就是說,他這千辛萬苦送進去的嫡女,算是白費了。

李将軍哪裏甘心,不過,機會這不就來了。

李将軍到常府時,常老在書房見了他,常老穿着常服,精神頭倒是還好,只是眼下依然一片青黑。常老雖然知道孩子沒事了,可到底沒親自見到,這心裏沒底,夜裏也睡不好。

李将軍開門見山:“常老,有信兒了!”

常老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把早就演練好幾遍的驚喜表現的淋漓盡致:“此話當真?安兒真的找到了?”

李将軍颌首:“這種事老夫還能騙常老不成?自然是有信兒了,估摸着這兩天就能讓常老見到,只是……老夫這些時日為了皇上的事這心力交瘁的,怕萬一分不出心思耽誤了常老的事,這可就……”

這話等同于直白告訴常老:孩子送過來沒問題,但是有來有往的,常老需要幫他解決了心頭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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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老眯着眼,沒吭聲。

李将軍卻知道他沒拒絕就是答應了一半,諄諄善誘:“常老你也別有心理負擔,這事吧,着實是老夫不好開口。畢竟老夫那嫡女是後妃,老夫開口又故意的嫌疑,可常老您不知,這段時日那燕妃整日與皇上同吃同住。這萬一哪天燕妃出了手……這睡夢中人的警惕心可是最低的啊……”

常老這時垂着眼,像是內心在掙紮,最後大掌一拍桌子:“行了,将軍別的也別說了,你為了皇上的心常某人懂,那常某人就随你進宮一趟,勸勸皇上。”

李将軍眼底一喜,壓下心頭澎湃的激動:“那……有勞常老費心了。”

常老是帝師,有他開口,只要他今日勸了皇上,他立刻就能把消息散布出去,以常老這幾十載在朝中的聲望,不怕那些以常老馬首是瞻的老臣不會死谏。

如果阮帝真的到了這地步還要護着燕妃,他就想辦法弄死兩個老臣,僞裝成死谏,毀了阮帝的名聲。

除不掉燕妃也要為日後的大事準備。

一個皇帝,名聲壞了,目前為止是沒什麽,可積少成多,早晚會毀于蟻穴。

謝宴陪着小如安待了一上午,快到午膳時,許公公親自過來低聲說了一番,謝宴明白該是他們出場的時候了。

謝宴親自給小如安換了一身衣袍,望着小如安精致漂亮的小臉,有點不舍,到底一起待了這麽幾天,幫小如安整理着衣襟,一擡頭,看到小如安眼圈也紅了。

小如安扯着他的衣袖,依依不舍:“宴叔叔,以後如安還能進宮來找你玩嗎?”

謝宴想想常老當初既然決定隐退,大概不會留下來,可這話卻不能跟孩子說,只會讓他傷心:“等回頭叔叔出宮去看你,如安乖乖的,等下就能見到爹爹了?高不高興?”

小如安認真颌首:“高興,可……也舍不得叔叔,要不叔叔跟如安一起出宮回我家好不好?”

許公公在一旁聽到眉心一跳:小祖宗诶,這可不行啊,娘娘要是走了,那皇上可不翻了天?

這可是皇上的心頭肉啊。

謝宴自然不會答應:“可這裏是叔叔的家,叔叔要是不回家,家裏人也會傷心會難過的呀?”

小如安咬着手指認真想了想,想想自己要是見不到爹娘,也會很難過很難過的,只能認真點着小腦袋:“那宴叔叔記得來看如安。”

謝宴摸了摸他的頭,答應下來,這才牽着小如安的手往禦書房去。

而同一時刻,李将軍和常老已經在禦書房,行禮之後,阮晟讓兩人落座,一個是他的老師,一個是他的親舅舅,私下裏這個面子還是給的。

阮晟看兩人不開口,先一步開口:“不知老師和舅舅這次過來可是有事?”

李将軍看常老垂着眼不吭聲,直接起身,重新站起,替常老決定:“臣這次沒事,只是陪同常老過來一趟。是常老他,有事要禀奏。”

“哦?”阮晟的視線從李将軍壓都壓不住喜色的眉眼落在不遠處的常老身上,“常老有何時禀奏?”

常老這才慢慢起身,雖說已經知道皇上早有安排,卻又擔心若是來不及讓李将軍得逞誤傷了安兒的救命恩人可就不妥了,他慢悠悠拖延時間開口:“老臣,的确有事禀奏。”

阮晟:“那說吧,朕聽着。”

常老慢吞吞的,一旁李将軍急得恨不得替他說,只聽常老終于步上正題:“雖說老臣已經告老還鄉,但老臣畢竟也是大阮的一份子。如今大阮有大事,老臣有一兩句話,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阮晟:“常老是朕曾經的老師,也是父皇的老師,無論常老是否告老,只要常老肯說上一二,朕都會聽的。朕知道,老師不會害朕。”

李将軍沒想到阮帝真的這麽聽話,幾乎能想象到只要常老開口讓他送走燕妃,阮帝可說了他都會聽,他是皇帝,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常老嘆息一聲,開了口:“老臣聽說,宮裏的燕妃娘娘是楚國來的?”

阮晟颌首:“是楚國的燕皇子,送來和親的,朕見了一面覺得極合眼緣,也就留了下來,可是燕妃有何不對?”

常老又是沉吟片許:“老臣覺得燕妃他……”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許公公的禀告聲:“皇上,燕妃娘娘他們來陪您用午膳,不知可方便進去?”

李将軍眉心一跳:怎麽哪裏都有他?

他想着常老在說燕妃,皇上怎麽也不可能讓他進來吧?肯定會打發走。

可結果只聽阮帝一臉驚喜:“愛妃來了?快讓愛妃進來,剛好常老有關于他的話要說……”

李将軍難以置信擡頭,他瘋了?這能讓燕妃旁聽?剛想開口,可許公公動作更迅速,直接猛地一推開殿門,頓時把他到了嘴邊的話給壓了回去。

只是等他偏頭看去,只見燕妃逆着光站着,隐約能看到一個輪廓,只是奇怪的是,燕妃手上還牽着一個孩子,因為逆着光也看不清模樣。

可不知為何,李将軍心頭一跳,望着那一大一小後脊背的汗毛都慢慢豎了起來,而随着謝宴和小如安踏了進來,等兩人的容貌露出來,等李将軍看清楚燕妃手裏牽着的孩子那眼熟的模樣,驚愕地瞪大了眼:怎、怎麽可能?這孩子怎麽會在燕妃手裏?

不等他反應,同樣看到的常老沒忍住直接撲過去,死死抱着小如安激動不已:“你這孩子跑哪兒去了?擔心死爹爹了!”

“哇!”小如安這幾日雖然過得不錯,可看到自家老爹還是沒忍住哇的哭出來,都忘記了說話,只是趴在常老懷裏小聲抽噎,委屈的不行,他想爹爹了,也想娘了,他也想家了。

常老也是抱着孩子眼圈泛紅,雖然早就知道,可真的見到心頭肉還是激動不已,這顆心也徹底放了下來。

一旁的謝宴與阮帝對視一眼,阮帝開始演戲:“咦?常老之前不是說進京只是陪夫人來看花燈的,怎麽……爹爹?常老你跟這孩子……”

之前常老進宮一趟,因為是李将軍陪着來的,兩人演戲,自然只是說常老只是來陪夫人進京看花燈,沒提孩子的事。

常老把小如安抱起來,眼圈還紅着,抱得緊緊的,小孩也摟着常老的脖子,臉貼在他的脖頸側臉上,親昵的很。

常老小心替他擦着臉上的淚珠子,才解釋:“皇上恕老臣隐瞞,這次來其實是因為如安這孩子丢了,老臣才進京找孩子,因為不想麻煩皇上就沒提,沒想到……可皇上,如安他,怎麽會在宮裏的?”

一旁的李将軍早就眉心狂跳,他強壓着到了心頭的惶然,一種不可思議的念頭湧上來,不會的,怎麽可能這麽湊巧?明明一大早天虎門說孩子找到了的!

阮晟卻已經開了口:“沒想到竟會是這樣,這太巧了,這孩子是上元節那天燕妃出宮看花燈時偶然救回來的,當時這孩子剛好求救扔了紙團在燕妃手裏,燕妃懷疑之下就讓朕派給他的護衛去救了。因為不确定孩子的身份,這孩子大概吓到了也沒說過話,所以也問不出什麽,就只能暫時留了下來,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巧。”

常老雖然早就知道,可望着燕妃還是感激不盡,若非燕妃,安兒怕是真的兇多吉少,“燕妃,老臣……”

阮晟再次開口:“正好,剛剛常老說有關于燕妃的事要禀奏朕,剛好燕妃也在這裏,常老一起說了吧。”

常老望望阮晟,再看看燕妃,在李将軍整個人都不好的面容下,鄭重開口:“老臣的确是有關于燕妃的事要禀奏,老臣覺得,燕妃娘娘仁心仁德,有娘娘大家風範,是不可多得的有為之士,是衆妃楷模,受萬人敬仰!”

他這話一出,李将軍差點跳起來,他瘋了一樣看着常老,這話說出來常老你就不心虛嗎?不就是因為他救了你兒子?你就昧着良心這麽說?

可、可燕妃還就這麽巧救了常老兒子!

可恨,他怎麽看個花燈就能這麽巧?怪不得天虎門那晚怎麽都找不到那個華服公子,特麽進了宮還怎麽找?!

李将軍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花費了大量的人力財力心力,就只等着這一天,結果半路被燕妃給截了胡,不僅什麽都沒花,反而還讓常老欠了他一個這麽大的人情,這……這簡直要氣死他啊。

人比人,怎麽能這麽過分!

偏偏這還不夠,只聽阮帝一聲驚訝,“沒想到常老竟然對燕妃的評價這麽高,朕也覺得燕妃這品性足以當衆妃楷模,既然常老都這麽說了,常老德高望重,又立下這等功勞,那……許公公,傳朕口谕,從即刻起,擢升燕妃為貴妃,賞萬金。”

李将軍:“!!!”不行了,他要氣吐血了!

許公公趕緊領旨,并恭賀謝宴。

謝宴雙眼冒光:萬金?是他以為的一萬兩黃金嗎?天啊,他錯怪阮帝了,他不該罵他的,給他小金庫的,都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阮晟在李将軍搖搖谷欠墜的時候,擡眼看過去:“怎麽,李将軍瞧着氣色不太好,是對朕的旨意有什麽問題嗎?”

李将軍哪裏敢說半個不字:“臣……沒這個意思,恭賀皇上,恭賀……燕貴妃。”

最後三個字,他幾乎要咬着舌根說的,不僅沒把人給趕走,反而還讓他又升了一個位分,氣死他了。

阮晟笑眯眯的:“既然如此,那常老留下用一頓膳食,之後帶小公子出宮吧。”

随後先讓燕妃帶常老去替小公子收拾東西,他則是單獨留下了李将軍。

李将軍正受到打擊,并未注意到阮晟已經變了的臉色,等回過神發現整個禦書房只剩下他們二人,尤其是阮晟正面無表情看着他,那目光讓李将軍打了個寒顫:“皇、皇上?”

阮晟深深看他一眼:“舅舅當真是讓朕刮目相看啊。”

李将軍心下一跳:不會吧?不可能的,皇上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有他的手筆。

可讓他失望了,阮晟慢慢把一樣東西推了出去:“剛剛常老以及旁人在,朕給舅舅這個面子沒說出來,可舅舅不想看看天虎門那個長老的供詞嗎?單子,萬兩報酬,跑這麽遠綁個孩子,如果那孩子出點事,舅舅就不覺得愧對常老?愧對黎民百姓對舅舅這個将軍的信任?”

李将軍的僥幸在這時候蕩然無存,他白着臉,不信邪,覺得皇上肯定是在詐他,他慌亂不安上前,可等展開那折子,瞧着上頭一樁樁一件件,甚至很多隐秘的事都寫了出來。

李将軍腿一軟,跪了下來:“皇、皇上你聽臣解釋……”

阮晟沒說話,卻比任何言語讓李将軍恐慌。

他此刻所有的解釋都顯得那麽蒼白,可既然皇上沒當場揭穿,那就是還留了一份薄面,他只能硬着頭皮開口:“臣、臣做這些都是為了皇上,也是擔心皇上被燕妃蒙騙,他畢竟是楚國人,是臣……冒然動手差點釀成大錯,臣錯了,皇上再給臣一個機會,臣願意将……”

李将軍在禦書房待了大半個時辰,他最後出來時一張臉慘白如紙,他幾乎用了近乎一半的身家才讓阮帝松口,這種事一旦揭露出去,他名聲一落千丈,可不甘心,他這幾年好不容易籠絡住的東西就這麽送了出去,可只有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李将軍直到出了宮坐進轎子裏,狠狠抹了一把臉,氣得捂着胸口大喘氣:明明事情萬無一失,怎麽就落得如今這個地步?!

……

相較于李将軍這邊氣得要瘋,謝宴卻是望着擡過來的一箱箱金子,打開金燦燦的,他立刻擡起手擋住眼,啊啊啊好閃好亮好激動,聽到許公公要将箱子合上,連忙搖頭:“別別別,讓本宮摸.摸,摸.摸再合。”

他撲過去,拿起一枚,湊近了,更是閃得奪人眼球,這都是他了啊,以後他決定少罵阮帝幾句,之前見死不救的仇就算了,畢竟……一萬兩金子啊。

等餘光瞥見眼底帶了笑的常老,謝宴低咳一聲,這才放回去,讓他們合上,再送回他的華陽殿。

常老雖然感激謝宴,可也想試探燕貴妃到底與楚國是什麽程度的交情,可一番交談下來,發現這人有點……随遇而安,問什麽老實說什麽,相處下來,反而讓常老明白為何皇上要将人留下。

至少,對方表現出來的讓人很安心也很放心,常老當初既然告老還鄉肯放權,也知道皇上能獨當一面,既然皇上這麽信任,對方必定有閃光點。

常老算是安了心,等阮晟過來,絲毫沒提李将軍的事。

等用膳的時候,常老驚喜自家孩子能吃兩碗飯了,喜上眉梢,這孩子生下來身體弱,每次用飯都只半碗,勉強哄着才吃大半碗,如今竟然兩碗飯。

讓他更加驚奇的是,竟然還要添第三碗。

小如安看爹爹看他,咽下嘴裏的飯,特別認真道:“爹爹不吃嗎?可香了,以前是如安不懂事,原來大家都吃這麽多啊,是如安吃的太少了,平時宴叔叔一頓都能是十來盤菜好幾碗飯呢,如安也要像宴叔叔一樣呢。”

一旁正努力克制着食谷欠保持着矜持維持形象的謝宴:“???”不是,崽啊,你這麽暴露叔叔的食量真的好嗎?

常老詫異看向燕貴妃面前的小碗,似乎明白什麽:“娘娘盡管敞開吃,這裏都不是外人,老臣不會說出去的。”

謝宴默默看了眼阮晟,後者強壓着嘴角才沒能笑出來,他破罐子破摔,幹脆笑了笑:“那、那行。”

常老飯量不大,小如安又個頭笑,勉強吃了兩碗半,剩下的也被常老給吃了,阮晟更是随意吃了幾口,于是,接下來就是謝宴的獨場秀。

常老一開始覺得安兒是誇張,結果等看到燕貴妃清盤,他默默把微微不自覺張開的嘴合上,覺得以後還是少讓小如安進宮一起用膳,不是他嫌棄燕貴妃,是擔心啊,燕貴妃這絕對不是凡人,他家崽還小,不能學啊。

謝宴淡定吃完,行了禮退下就趕緊回華陽殿看他的一箱箱金子去了。

他以後……也是土財主了!

常老抱着小如安要跟阮晟告辭的時候,谷欠言又止,最後想了想還是沒能說出口,畢竟……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也不想摻和。

只是,他還是沒忍住在心裏嘀咕,就燕貴妃這飯量,幸虧皇上如今只寵幸這一個,這要是後宮佳麗三千,個個如此,他真想說一句,皇上啊,以後國庫要不保啊。

想到那畫面,常老先自己打了個哆嗦。

要是真後宮這麽多燕貴妃這樣的,這是要憑一宮之力直接吃垮整個皇宮啊。

謝宴守着大殿裏擺滿的金子待了一下午,才依依不舍去吃晚膳去了。

因為晚上不會在養心殿看到謝宴,阮晟覺得危機解除,晚上難得來陪他用晚膳,只是依然沒吃幾口,只可惜,大概是看在那一萬兩金子的份上,今晚上的謝宴格外熱情。

靠的近,謝宴夾菜的動作特別利索。

好歹一萬兩,少吃兩口沒啥。

謝宴一邊拿公筷給阮晟夾菜,邊勸着:“皇上啊,你瞧瞧你,別擔心臣吃不飽,你盡管吃,放開吃,臣就是不吃,也不能少你一口吃的啊。”

阮晟:“……”謝謝你了,朕給你一萬兩不是讓你逼朕吃東西的。

可望着謝宴亮晶晶的雙眸,阮晟到了嘴邊的話愣是說不出來,只能垂着眼,一口接着一口吃了。

一個讓的歡快,一個吃的痛苦,但是在許公公這個外人瞧來,忍不住看得眼睛都濕潤了,好啊,先皇要是能看到這一幕,估計在下頭也瞑目了。

唯一遺憾的就是燕貴妃是個男子,這輩子怕是注定不能誕下小皇孫,不過先皇子嗣也不奉,只有皇上一人。

大概有先皇這個榜樣,許公公倒是覺得如今皇上還年輕,倒是也不着急。

謝宴終于勸好吃飽喝足,心情好,瞧着阮帝也覺得對方好看的又上升了一個層次,語氣也軟和不少。

不過,一碼歸一碼,他幫了忙,要求還是要提的,等離開前,趕緊開口:“皇上啊,你看如今常老的小公子回了府,臣一人待在宮裏着實無聊得緊。小公子之前還說過讓臣時常出宮去看他,您看要不過幾日得了閑,臣出宮去走一趟?皇上放心,宮門關上前,臣肯定回來。”

阮晟想想,他待在宮裏習慣了,可謝宴即使當初在謝府也是閑不住的,每晚都要偷跑出外,想是也憋得狠了。

他面色柔和幾分,嗯了聲:“過幾日李将軍這邊的事處理完了,你尋個機會想去就去吧。”

常老估摸着再待一段時日也該回去了,小如安那孩子他瞧着也歡喜,謝宴帶了這麽幾日估計也有感情,去告別一番也好。

謝宴沒想到阮帝這麽好說話,趕緊應了,等阮帝又要走,趕緊一起說完了:“皇上您看,既然臣都去了,過幾日算下來也好久沒見獸主子了,要不……讓獸主子跟臣一起去?長長見識?”

阮晟:“……”長什麽見識?繼續遇到這種事再帶回一個?

阮晟深吸一口氣,規勸道:“他過段時日可能就要邁入發青期,不便出宮。”

謝宴趕緊道:“就是因為過段時日要那啥,更是在還沒發作之前要多去瞅瞅,否則,這一旦發起來,萬一就是好幾個月可咋辦?再萬一,回頭獸主子想開了,臨幸了母獸,有了獸崽,這一守着獸崽出事,帶崽養崽一條龍下來,指不定……下次能出宮就十年八年之後了。”

阮晟哽了一下,這麽多槽點,他竟然不知道從何發作。

謝謝您了,朕絕不會臨幸母獸,這輩子不會有獸崽,也不會帶崽養崽一條龍,可真是勞煩你操心了!

阮晟直接大步走人去禦書房了。

謝宴一臉懵,問許公公:“公公啊,我說的不對麽?獸主子萬一呢?好不容易如今還是單身獸,以後可就沒這機會了!”

許公公也覺得是這個理,随後似乎想到什麽,蹭過去,小聲道:“娘娘啊,也許,皇上這是觸到自己的傷心處了。”

謝宴:“???”

許公公趕緊為皇上多說好話:“皇上如今對娘娘那是一心一意,注定皇上可能日後不能有子嗣,可娘娘張口閉口都是獸崽,連獸主子都有崽了,皇上這……可能是遺憾跟娘娘沒能有皇嗣遺憾了。”

謝宴默默眨巴一下眼:“他想有也能啊。”去後宮寵幸個後妃不就行了?

許公公眼神帶了笑意瞄了他肚子一眼,娘娘可真是的,為了寬慰皇上,連這話都能說了,雖然有心,可惜沒這個能力啊。

謝宴就在許公公這怪異的眼神下回了華陽殿,覺得他好不容易出趟宮,怎麽能不帶着沒頭腦長見識?

他可是有打算的,畢竟獸不肯接受母獸這可不是事兒,他得帶獸長長見識。

于是,不認輸的謝宴,锲而不舍在接下來幾日,一到膳點,吃飽了就拉着阮帝談心:“皇上啊,獸主子苦啊,生下來就沒見過花花世界,沒見過那些燈紅酒綠,獸主子看個花燈都是頭一回,這以後……”

阮晟頭疼不已,他算是發現了,他這貴妃的纏人功夫,簡直一流,讓他望洋興嘆。

為了耳根清淨,阮晟硬着頭皮答應了,再不同意,怕是謝宴能晚上爬龍床在他耳邊擾人清夢了。

瞧瞧他這話說的,不過是出宮去常府道個別,還什麽沒見識過花花世界,燈紅酒綠的,說的怪怪的。

阮晟一同意,謝宴立刻見好就收,老老實實在華陽殿待了幾日,終于等到李将軍把權力交出來,等一切恢複平靜沒了危險,阮晟給他指派了六個暗衛,讓他可以出宮。

謝宴幾乎是在阮帝一同意,就跑去了獸殿,阮晟早就變回獸身在那裏,只是為了防止謝宴再突襲,他先一步在房梁上,看謝宴表現再下來。

謝宴這次老實很多,在大殿下面像是哄騙清純少女的變态怪蜀黍,招着手,笑得露出兩排白生生的牙:“沒頭腦啊,你放心,我絕不會再逼着你看什麽母獸,母獸有什麽好?今晚上咱們出宮去,長長見識。”

阮晟瞧着他澄清的瞳仁,又等他說了不少,這才慢吞吞幾個縱身從房梁上跳下,踩着柱子,幾個飛躍,穩穩當當落在地面上。

幾乎是他落下的同時,謝宴就過去,只是這次沒這麽孟浪,蹲在那裏,低着頭笑眯眯的:“你看沒騙你吧,絕不會強迫你做不好的事情,所以,你今晚上也要乖乖的。”

阮晟這才放了心,看來上次給他的教訓讓他長記性了,不再胡亂猛撲了。

等謝宴終于抱到獸,才咧嘴笑了,只是笑完又颠了颠:“咦,沒頭腦你是不是長個兒長體重了?比以前沉了點啊。”

抱着也不硌手了。

像是驗證自己的猜測,直接往懷裏一塞,果然不像是上次那樣幾乎整個能塞進懷裏,這次還有大半個腦袋露在外面。

謝宴眯着眼,嘀咕一聲:“這樣不太好藏啊。”

阮晟一怔,随即獸眸低閃過光,爪子搭着謝宴衣襟的爪子也忍不住激動攥緊:那就不帶他去了?

結果,謝宴大手一揮:“這都不是事兒。”

于是,阮晟臨到坐在出宮的馬車裏,才發現謝宴旁邊放了一個錦盒,等把他抱過來有東西戴在身上,阮晟才預感到不對,卻是遲了,只見謝宴以蠻力把獸禁锢在懷裏,給套上他提前讓人織成的獸衣,還是小豹子樣式的,通體黑色,還帶了豹耳,這樣一打扮,即使露出身形,瞧着黑漆漆的,即使仔細去看,也頂多覺得是剛沒多大的小豹崽。

阮晟整只獸都不好了,他努力想從謝宴的話裏掙紮出去,結果被謝宴揪住兩條前肢,而掙動間,他的後腿兒不知道蹬到什麽,只聽上頭傳來謝宴低呼一聲,直接把人給抱死了,“喂,沒頭腦不帶這樣的啊,我這可為了你着想,你這是要讓我斷子絕孫啊。”

阮晟意識到是什麽,直接整只獸像是冒着熱氣,爪子搭在那裏,動也不敢動。

謝宴緩過疼痛的勁兒,看到他這乖巧的模樣,差點沒笑出聲,“呦,知道錯了啊?知道錯了今晚上都要乖乖的知不知道?”

沒聽到獸的回答謝宴也不惱,握着他的小爪,瞧一眼咧嘴笑一下,笑得獸慢慢側過身不去看他,總覺得……這家夥有點不太對勁,笑得讓他心裏沒底,像是在預謀着什麽。

謝宴這次出宮準備的很齊全,他給獸裝扮一番是為了防止突發情況,不過到底比之前個頭大了不少,他為了防止被小如安瞧出來,還準備了一個籠子,等馬車停在常府外,他把沒頭腦先放在籠子上,把六個暗衛都留了下來。

他一個人去了常府,和小如安告了別,常老望着一大一小依依不舍,谷欠言又止,想了想,那個驚喜還是稍後和皇上說了之後再跟他們兩個說好了。

常老想留謝宴吃晚飯,謝宴哪敢留,他這次出宮可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聞言摸着肚子拒絕:“常老也知道,我飯量……不小,留下來怕是你們準備的不夠多。”

萬一把人家十天的菜吃完了,他吃貨的屬性不就暴露了?

常老沉默片許,還是同意了,的确是……怕來不及準備燕貴妃不夠吃。

謝宴幾乎小半個時辰就出來了,這時候天剛剛黑。

阮晟知道自己這點背程度,老實趴在籠子裏沒動彈,本來想着謝宴單獨出來一趟怎麽也要一兩個時辰才會出來常府回府,可沒一會兒就出來了,他詫異擡起頭瞧着謝宴。

謝宴一進了馬車就把獸從籠子裏放出來,往懷裏一踹,摸着爪子摸着渾身的鱗片,稀罕得不行,還不忘對外頭說:“去玉香街,常老跟我說了一些事要去辦。”

暗衛都是一身常府,趕車的暗衛聽到是常老說的,也沒懷疑,更何況這會兒時辰也早,皇上吩咐過關宮門前送回去就行。

等暗衛将馬車趕到玉香街,謝宴讓他們停在一個巷子口,就低咳一聲,讓四個暗衛守着,另外兩個跟着他一起逛逛玉香街。

幾個暗衛想跟着,謝宴拒絕,“人太多反而招眼。”他出來時,已經把獸揣在懷裏,同時頭上罩了兜帽,直接到腰際,從外面看并不能太清楚看到謝宴懷裏的沒頭腦。

暗衛想想只能應了,他們派來是聽命于燕貴妃,既然娘娘這麽說,他們只能聽命。

還在跟了兩個,若是有個萬一,能立刻發射信號,他們也能立刻趕過去。

謝宴就這麽帶着兩個暗衛,懷裏揣了很厚的銀票大搖大擺往目的地去。

因為隔了帷幕,阮晟并不能看清楚前頭的情景,直到謝宴停下來,他還丈二摸不着頭腦,反倒是先聽到兩個暗衛低吸一口氣,像是不相信似的問道:“公、公子?你确定要要去這裏?”

阮晟聽出不對勁,擡起爪子,勾着紗幔露出一條縫,随着腦袋揚起來,獸眸等瞧見面前的牌匾以及前方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他也僵在那裏,好久沒回過神:???

謝宴眼底帶着興奮,以前雖然經過好幾次,可惜啊,沒錢進去,這次好歹身揣巨資,終于能進去見識見識了,再說了,他也不幹啥,他就去銷金去,還不能散財不行?

謝宴一臉淡定:“有問題?我只是進去瞧瞧喝杯水酒聽聽曲兒,爺可說不讓我去這裏?”

兩個暗衛懵逼臉搖頭:皇上是吩咐過,可皇上也想不到娘娘您敢來青樓啊!

阮晟更是攥着爪子不知道該怎麽反應:見過瘋的,他就沒見過帶着皇帝逛青樓的,這也就算了,還是帶着皇帝夫君逛青樓?

他難以置信仰起頭:他确定要帶他去這裏?

謝宴一低頭,就剛好看到獸這模樣,握住他的爪子,搖了搖,壓低聲音:“是不是也想去?沒去過吧?今個兒帶你長長見識,讓你瞧瞧沒見識過的人間尤物,燈紅酒綠下的花花世界。”

阮晟:……不,朕不想。

但是還沒等他回過神,像是怕他跑了一樣,謝宴立刻摟緊了懷裏的獸就直接沖向了玉香樓,兩個暗衛愣是沒反應過來,可就算是反應過來,他們也不敢攔啊。

可、可是……後妃能逛青樓嗎?

這種事情他們沒處理過啊。

兩個暗衛對視一眼,都是一幅谷欠哭無淚的目光,卻又趕緊斂了心神,急匆匆跟了進去,生怕萬一跟丢了,皇上這一晚上腦門就綠油油了。

謝宴這邊一過去,剛開始姑娘們看到他頭上的帷帽愣了下,畢竟頭一次見到公子戴帷帽逛青樓的,不确定:“公子?”別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吧?

謝宴出聲:“不是公子還是姑娘不成?這幾日臉上出了疹子,戴着個有問題?”說着,手裏一掏,厚厚的一匝銀票讓幾個姑娘眼睛瞬間瞪圓了,那熱情度瞬間高漲,就算是個女的,有錢都是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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