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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千俟并不急着回去學習,好像是有什麽心事纏着她。萬木都一一了解,只是不說破,獨自心痛。
兩個人慢慢悠悠的走着,走着走着的,不知怎麽的就到了那個秘密花園。在以前,午休的時候常來這裏,坐在小葉榕地下看書或者小憩,這是千俟的習慣,後來,當前死已經不再常來這裏的時候,卻又變成了萬木的習慣。
如今,兩人又一起來了這個地方,像是命運的驅使,宿緣的輪轉。
世事無常,難言的無常總是将我們引入絕境,逼使我們妄想絕處逢生。
這次兩人倒是沒有坐在小葉榕底下,畢竟嘛,夏天來了,樹下面很多蚊子的= =||,事實并不像言情小說中說得那麽的浪漫。如果真的為了追求浪漫而享受藍天白雲,青山綠水,草地佳人……也許早就被蚊子給咬死了……
連個人找了一處有樹蔭遮蔽的臺階,并排坐下,這樣的安靜,兩人這樣心情平和的坐在一起,作為有名無實的戀人的萬木和千俟,這還真是頭一次。|
“萬木。”兩人靜默了好一會兒,千俟總算是開口,目光卻依然眯縫着王者遠方的草地。
“恩?”萬木不知所以的轉過頭來看着外表看起來雲淡風輕的千俟,只有他知道,實則在她的內心,也許早已經風起雲湧。在她看見萬森與艾雪一起的時候,在她看見艾雪因為過馬路太匆忙差點被車撞倒而萬森慌張的拉過她,他們之間的那個措手不及的擁抱,以及,千俟那句低低沉沉的呢喃:“我有點累了,我們回去吧。”
其實萬木是知道的,她何止是累了,若非自己當時在她的身邊,也許她早就要崩潰了。萬木了解,也許自己不應該牽絆着她,應該讓她投入萬森的懷抱,但是他不舍得,更加替她覺得不值得。
在萬森的懷中依然還攬着艾雪之前,他據對不會輕易對千俟放開手,這樣對她太不公平。
和他在一個母體中成長的孿生兄弟,他太過了解萬森了。他們就像是被詛咒的雙生子,從小到大都在明争暗鬥着,但是作為哥哥的自己,必須要滿懷包容的縱容他的所作所為。假裝自己不正經、花心、濫交,實則不過是為了成全弟弟在別人眼中的好好少年形象。
從小到大,無論在哪一方面,萬木都比萬森要優秀,成績、體育、抑或是人緣,萬森都無法與他善解人意體貼備至的哥哥萬木相提并論。
萬木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夜晚,他中學的時候和萬森在一個班,他們兩個的數學成績都分外的出衆,平分秋色,但是每次好死不死的萬木的數學成績永遠要比萬森的高個一兩分。
那個時候學校裏面有一個數學競賽,有機會參加的多半都能拿獎,據說中考的時候還會加分。
那個時候班裏推選出的人選就是萬木和萬森,但是老師也挺為難的,因為只能在他們兩個人中間選一個。
萬森心知自己是比不過萬木的,于是那個晚上,當萬木還在房間裏面奮筆疾書的時候,萬森走過去,打斷他,他只說了一句話,他說:“哥,你可不可以讓我?”
萬木愣了愣,放下簽字筆,緩緩道:“好,按你的希望去做。”
那時候的萬木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只是因為這一句話,就被折服了,任由着萬森的意願讓劇情發展下去。
最後,代表他們班級參賽的人是萬森,而萬木,因為突然發高燒住進了醫院,就此錯過了比賽。
那之後人們發現萬木整個人都變了,他不再如以往的單純陽光,但一如既往的溫和。他開始混跡于各樣的聲色場所,和各種各樣的人談戀愛,他被稱作“少女殺手”與“花花大少”。所有的人都以為他變了,但是依然認為這樣的他也挺有魅力挺有個性的,但誰也沒有發現他日漸深邃的眼眸與空洞的心髒。
他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做着弟弟的守護神,永遠只能當個陪襯,就這樣看似風光實則內心早已被掏空的游走與人世間。因為,他是哥哥啊,所以他只能夠無盡的退讓,那個委曲求全的人,永遠只能是自己。
他無限制的包容着、縱容着萬森所想要的一切,他一直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遇見令他心動的東西,讓他至少和萬森硬碰硬一次。
可是,直到,千俟的出現,他不想再退讓,不想再輕易的放手,他想努力的試着,和萬森争取一次。
他不再是最初那個一無所知毫無所求的陽光少年,也不再是曾經那個紙醉金迷的花花大少,因為千俟,如今的他,是一個嶄新的萬木,想要撿起自己破碎的心努力的與那個自己向來沒有任何緣由就棄權的人,他的弟弟萬森,争一次。
他永遠不會在真愛面前愚蠢了,他不想繼續這樣愚蠢下去。他不會再是那個曾經為了讓自己的弟弟去參賽而洗了一晚上的涼水澡而因此高燒住院錯失參賽資格的“好心人”,而自己的弟弟卻站在領獎臺上,接受着萬人的敬仰。
他不會再繼續等待下去了,即使他從來不看重名利,但是人的這一生,總要為了那麽一個人,奮不顧身一次。
而千俟,萬木想,她就是天命讓他奮不顧身的那個人。
“萬木,萬木……”
“恩,什麽?”回過神來的萬木癡癡傻傻的轉過頭去看着一臉無奈的千俟。
“你在發什麽呆?”
“不好意思,你剛說什麽?”
“你……算了,我實在是沒心情說了。”
“诶……”
一時間交錯回答,兩人頓時無話,萬木暗惱自己竟然會走神走得那麽的嚴重。
萬木也不知道它們這樣靜坐了有多久,千俟的聲音才從他的身旁幽幽傳來。
“萬木,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厭?”
“怎麽說?”
“因為大家都說我是‘撲克臉’‘大冰山’‘假正經’啊,我是不是真的這樣?”
“是。”
“啊?”千俟瞪大了眼。
“啊啊,我是說,你能夠這樣想就證明你還有救嘛!”
“萬木!”千俟做咬牙切齒狀。
萬木讨饒:“好了好了,不會不會行了吧,其實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
“會嗎?”
“當然會!做最真實的自己有時候反而會開心很多。”萬木頭一次一本正經的說道。
千俟看這他,過了一會兒也緩緩的笑了,輕笑道:“說的也是,做自己!”
那之後的一連幾天,千俟都沒有見萬森,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躲閃着什麽,她一時之間不想見到萬森,她需要整理自己的情緒,因為她突然之間不知道究竟要怎樣去面對萬森,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
只是一剎那,她突然就覺得她和萬森隔得好遠,遠的像一條她永遠也淌不過的長河。
日子依然有平不穩的向前駛進,從不留給人任何的喘息機會。
千俟在課堂上也逐漸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班上所有的科任老師,不論是同學們哪一科沒有考好,老師都會說:“這麽簡單的題都不會做,一看就是語文成績不好,題目都讀不懂。”
所以語文老師着實很冤枉的被每個科任老師挂在嘴邊,沒事就喜歡在班上抱怨:“今天又哪個哪個老師說你們語文成績不好,讀不懂提啦……”如是如是。
千俟記得有一次英語課上,老師講名詞性從句,其中涉及了一個主語從句的問題,結果有同學很“勤學好問”的說道:“老師,什麽是主語?”
英語老師被吓到,本來就又鼓又大的眼睛大睜,好像都要掉出來了,一臉的不可置信:“你們連主語是什麽都不知道?!不要吓我哦,太吓人了,你們語文學的什麽哦,自己去問語文老師!!”
還有一次,千俟記得地理有這樣一個題目“風電比火電的污染____”,這道題很多同學做對了,但是做錯的學生還是讓老師百思不得其解。
“這麽簡單的題目,直接寫一個‘輕’字就得分了,怎麽還有些同學把這個橫線添出來拉的老長,還給我繼續寫上什麽‘風電的污染更輕一些,火電的污染更重一些……’?你們一天在做些什麽哦?!當真是吃飽了沒事幹,想寫字嗦……”
說道最後,老師長長的嘆了口氣,無語到:“你們學過語文沒有哦,語文也太差了點哦……”
那時候老師的語氣說來像是責怪,但是大家都笑得合不攏嘴,于是乎,語文老師又被“點名”了一次。
地理老師為人嚴謹而嚴肅,但是有時又是着實的有趣幽默。
千俟記得有一次地理老師在講地質災害中的地震的時候,尤為有趣。
地理老師是四川成都人,談起汶川地震的時候滔滔不絕。據說他那時候還在家裏,下午第三節的課,所以中午就回家吃飯,吃完飯之後和老婆看了會兒電視後,兩人就各占一頭的躺在沙發上睡覺。
睡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兒,有些惱怒的對同樣迷迷糊糊的老婆問:“你搖啥子(什麽)?!”
他的老婆委屈的道:“我沒有搖!”
老師這才發覺不對勁兒,疑心是地震(雖說他一直教地理,但是之前也從來沒有遇見過地震),于是趕緊拉着老婆就躲在了衛生間裏面。
他的老婆問:“這個地震好久才停哦?”
老師答:“躭怕還有一會兒哦。”
老師說着說着,還對我們報以诙諧的一笑:“她也是搞笑,以為嫁了一個教地理的就啥子(什麽)都懂了嗦。”
頓時全班哄堂大笑。
千俟也笑,頭一次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周邊的人見她這個小子吓了一大跳,千俟見情勢有些不對勁,趕緊就止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感性與理性都失去平衡感。
第三節課的課間萬木找到千俟,千俟有些吃驚,一邊從教室裏面走出來,一邊問道:“你怎麽來了?”
“老師叫我們做一個實驗報告,我記得你們班之前好像做過的,所以想借一下,我就懶得再重做了。”萬木半邊身子靠在牆上,神情說不出的慵懶魅惑。
“你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啊,不用專門過來。”千俟不多說的是,她不習慣大家盯着他們二人不懷好意的目光。何況向來有很多的人對她不爽,若不是礙于萬木和萬森的面子上,恐怕她和萬木的事情早就被告了。
萬木沒有多說什麽,不願意再告訴千俟,他只不過是想來看一看她的。
“實驗報告啊,你們很急用嗎?”
“恩,下午就要交。”
千俟冷汗:“我真是服了你了,早幹嘛去了……這樣吧,中午我回去找一找。”
“好。”
上午的最後一節課剛一打鈴,千俟就急匆匆的跑出了教室,雖說她的家離學校并不遠,但是如果不抓緊時間,可能還是趕不上午休的。今日也沒有和萬木去吃飯,千俟想着反正要回去幫他那實驗報告,幹脆直接就在家裏面吃了。
哪知道千俟剛走到校門口,就看見了站在那裏沖她微笑的萬木,就好像提早就知道她會急匆匆的趕去那裏,就好像是約定好了似的,他剛好就等在那裏。
“你怎麽不去吃飯?”千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
“你呢?”萬木不答,反問道。
“您老人家真是健忘,我要回去幫你拿實驗報告啊,順便就在家裏面吃了。”千俟各種無奈無語。
“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我陪你去!”
見實在是拗不過萬木,千俟只好擺擺手放行:“那好吧。”
有的時候,在這些方面,萬木和萬森都有着千俟無論如何也鬥不過的執拗于固執。
“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走得太急,又或許是因為自己一直心不在焉的原因,千俟走着走着,就踩到一個坑裏面,腳重重的扭了一下。
“怎麽了?”萬木走到千俟的身邊。
千俟本想着說聲“沒什麽”的,可是她才剛支支吾吾了一個“沒……”字,就因為疼痛而倒吸了一口涼氣。
萬木見狀,直接蹲了下去,叫千俟到他的背上去。
千俟不肯,萬木也不理會她的反對,大手一攬,就把千俟背到背上去了,然後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千俟想起之前,那個時候她到廢棄的實驗樓去找萬森,那個時候她的腳跪麻了,萬森也是這樣全然不顧她的反對硬是把她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轉眼間,都過去了這麽久了啊。
可能她真的是沒有那種天分,與人相處。萬家兩兄弟一直都讓她捉摸不透。
“喂,萬木。”千俟在萬木的背上叫住他。
“恩?”
“……萬木,你是一個好人。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真的不是那麽的适合。”
萬木怔了怔,腳下慢了許多,聽到這句話的他只覺得頭漲得要死,咬了咬牙,萬木将千俟又往上面擡了擡,加快了腳步。
“這種話……不要讓我再聽見第二次。”
千俟一回到家,身體就像被瞬間抽幹,疲憊到無可遏制。
在學校裏向來太過壓抑,她不得不帶着假面具生活,頂着“考神少女”與“冷面冰山”的旗號招搖過市。其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真實的自己是如何的偏執,是如何的疲憊。
剛一打開門,千俟就完全忘記了還有萬木這號人物,直接就鑽進自己的卧室倒頭就睡了。
萬木在客廳裏等了半天,見千俟的房間裏始終沒有什麽動靜,不由有些擔心,敲了敲門見裏面沒有反應,一打開門,就看見千俟躺在被窩裏面睡得正香呢!
“千俟,你腳好了?”
“沒事了,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萬木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床邊,繼續低聲問:“千俟,你不吃午飯了嗎?”
“……恩?”
“你今天中午不吃飯了嗎?”
“……我不想吃,你吃吧。”
萬木見千俟好像确實是很累的樣子,便也不好再去多家打擾,站在原地頓了頓,想了想,然後樂呵呵的跑去了廚房。
他很少下廚,只是以前見過家裏面的阿姨做菜,久而久之自己也耳濡目染學會了,偶爾心血來潮嘗試着做一做,竟然手藝出奇的好。
他向來很聰明,且無所不能,這也是為什麽萬森會那樣忌憚他的緣由。
從小他就比萬森更有慧根,萬森知道自己什麽也敵不過他,所以便仗着自己比萬木晚出生三分鐘的弟弟身份,得以心安理得的存活至今。
但是若不是萬森他自己也對自己沒有信心,若不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确實什麽都不如萬木,中學時期的數學競賽他就不會去請求萬木“放他一條生路”,也不會那樣的懼怕,千俟也會喜歡上太過優秀惹人喜歡的萬木。
人從來都是糾結的生物,一邊想要拉攏自己喜歡的人,一邊又擔憂忌憚着害怕失去。患得患失的錯覺,總是最讓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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