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01
那天,雨下得很大很大,天空陰沉沉的,烏雲很低很低,仿佛就壓在教學樓上面,就壓在每個人的頭頂,就快要将人壓死,讓我們無論如何都喘不過氣來了。
同學們早就離開了,只扔下了一座空蕩蕩的教學樓,寂寞的守在這裏。當然,可憐的千俟也守在了這裏,只因為可悲的她要在這個可悲的日子裏做值日,而這後面,還有更多可悲的事情在等待着她。
早該知道的,沉痛的烏雲從未停止過的在我們的頭頂爬行,不是嗎?
等千俟昨晚值日以後,天已經因為這場黑雨而逐漸逼近黑盡。千俟看看外面凄厲的雨水和漆黑一片的天空,拿起了桌上的書包和手機。
要是換做之前,她一定會打電話給萬木,讓他來接自己的吧,亦或是,根本就不用打什麽電話,萬木總是會故作不經意的在教學樓下面等着自己,然後送自己回家。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竟然就這樣放任着自己逐漸的習慣了對方的幫助與關懷?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竟然就這樣任憑對方直步闖入自己的生活完全不加阻攔?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竟然連自己都毫未發覺的開始依賴對方,甚至是等候這對方的出現?
但是千俟知道,萬木是不會來了,是的,萬木是不回來了。
這些日子以來,萬木發生着巨大而驚人的變化。
他變得暴躁,變得不安,變得反複無常,讓千俟完全無法琢磨透。她很想去問問萬木,他到底是怎麽了?是什麽讓他變成了這樣?
但是千俟沒有機會,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根本不能。她連靠近萬木都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這些日子以來,萬木自動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不再陪她吃飯,不再為她買藥擦藥,不再接送她回家,也不再給她發短信問候她,不再關心她是否有吃好飯回到家,更不會關心她的經痛是否需要幫忙打熱水買藥……
千俟用手指不斷的摩挲着手機按鍵,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最後還是下定決心似的按下了萬木的號碼。
要說些什麽好呢?
萬木,來接我吧?你現在有空嗎,可不可以過來一下?我在教學樓?你現在在忙些什麽呢?……
明明都沒有想好要問些什麽,但是卻已經撥通了對方的號碼。
——我果然是,已經完全失掉了自己啊。萬木。
滿心緊張滿是歡喜的心情,沒想到得來的卻是電話中令人絕望的女聲。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千俟萬般無奈的挂了電話,長長的嘆了口氣,提拉着自己的書包,關上燈,離開了教室。
走廊好黑,黑到需要自己要不停的跺腳,餘哲真是說對了,自己害怕黑暗,更害怕無人陪伴。但這些一切,不都是自己所造成的惡果冤孽嗎?
外面凄凄離離的雨聲依然不絕于耳,毫無減小的态勢。千俟暗嘆倒黴,看來只好去黑漆漆又陰森恐怖的保衛室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很久以前自己在儲存櫃裏放了一把墨綠色的雨傘的,應該還在那裏吧?
這麽大的雨,她可沒有勇氣就這樣跑回家,她承受不起病痛的折磨的。
但是之後,如果她知道她将要遇到什麽的話,恐怕即使是讓她在凄冷的夜雨中奔跑一晚上她也後願意的吧?如果早知道那将是意味着她以及他們要遇到什麽的話,她寧願,她根本就沒有去過保衛室。
如果,有如果就好了。
她發誓,她一定不要去那裏,一定。
當千俟緩緩的踏進保衛室的時候,借着微黃的燈光,隐約看見貯存箱上面貼着一對男女。
千俟暗自好笑,也不知道是誰會選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調情。
千俟本着“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原則,只是朝那邊望了一眼,然後就輕手輕腳的想要朝着自己那個貯存箱走去拿雨傘的,但是那邊的女聲卻突然傳來,驚得千俟差點把手上的手機扔出去。
“……萬木,你不要這樣,我是不會同意的……”
這是……艾雪的聲音吧。已經相識了這麽久,千俟确信,自己是不會聽錯的。但是他們艾雪和萬木兩個人,這樣晚了,為什麽還會出現在這裏,他們在做些什麽呢?
千俟轉了個身,朝着聲源——那一對男女走去。
燈光下,她親眼看見,萬木和艾雪兩個人,靠得如此之近,萬木甚至直接将艾雪壓在了貯存箱上,然後……然後吻了下去。
千俟只覺得眼睛生疼,幾欲落淚,她的眼睛大睜着,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都是假的吧……都是假的吧……都是假的吧……這不會是真的,萬木……萬木不會是這樣的人……都是假的吧……都是幻覺,都是幻覺……
千俟想要挪動雙腳,抽身離開,但是她的腳就好像在地上生了根,根本不能移動分毫。她只能夠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艾雪和萬木兩個人在自己的面前激烈的狂吻,她什麽也做不了,她甚至無法開口說上哪怕一句話。哪怕是一句。
萬木親吻艾雪的時候,是正對着千俟的,所以萬木很快就注意到了千俟,但是他依然沒有任何的慌亂,甚至又再次的閉上了眼睛,加深了和艾雪的那個吻……
千俟的心髒好像被一只大手擒住,追随着艾雪和萬木那個深吻,追随的他們的呼吸,一點一點的收緊……
——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就快要,快要死去了吧。
——你們都是騙子,都是騙子。
艾雪好像是感覺到了背後的千俟強烈的,幾乎能夠将人洞穿的視線,慌亂的将萬木推開了一點距離,轉過頭來不知所措的看着千俟。
“千俟,我……”
“你們在做什麽?”千俟蒼白的笑着,幽幽的燈光之下,如同暗夜的鬼魅。
“今天天很冷啊,也黑得很快,不早點回家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哦~~~~”千俟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說些什麽,但是就是止不住的想要說話。
“我只是過來拿雨傘的,我什麽都沒有看到,什麽都沒有看到……”千俟說着,落寞的垂下眼簾,轉身朝着自己的貯存箱走去了。
“千俟,”萬木在身後叫住她,千俟極不情願的停住了腳步,“我們分手吧。”
——千俟,我們分手吧。
這樣簡單的幾個字,竟然輕易的就将千俟擊潰。
原本已經逐漸恢複的氣力,竟然在這幾個字中,一下子被抽離開去,千俟搖搖晃晃的,站不穩似的,趕忙扶住一旁的櫃子。
艾雪在千俟的身後,就安靜的站在萬木的旁邊,眼中依稀有光芒,想要上前去扶住此刻羸弱不堪的千俟,卻被萬木拉住了,最終停下來沒動。
萬木直愣愣的站在艾雪的身旁,渾身上下散發着冷冰冰的寒氣,下颌緊繃,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我們分手吧。”好像生怕千俟聽不到似的,萬木重複了一遍,且再次提高了音量。
千俟的淚水早就如同利刀般,狠狠的在她的臉上切割淩遲了無數遍,千俟用粗糙的小腹袖口狠狠的擦着自己淚流滿面狼狽不堪的臉,她的臉,因為太過用力,而由一開始的慘白變得通紅。
千俟慢慢的回過身,逐漸的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艾雪?!”
萬木生冷的看着千俟,口氣就如零下十度的冰一樣,凍得千俟渾身發冷,不住顫抖,就連牙齒都在打顫。
“我老早就告訴過你,我是花花公子,而我們也不過是玩玩兒而已。”
“為什麽是艾雪?!為什麽一定要是艾雪?!你明明知道,她是萬森的女朋友啊!!你怎麽可以這麽做?萬木,你太過分了!!!”千俟就像是一頭發怒的猛獸,毫無顧慮的沖着萬木聲嘶力竭的喊道。
“那又怎麽樣?!難道萬森就沒有對你做過同樣的事情嗎?!!你敢說他沒有對你做過同樣的事情嗎?!!”萬木也怒號着朝千俟吼道。
千俟被他的這一聲吼,直接怔在原地。
原來,萬木其實什麽都是知道的,什麽他都是清楚的……原來……萬木也不是毫不在意的,原來……萬木也沒有自己所想象的那麽寬容,原來……萬木也沒有自己想的這樣好,原來……萬木依然沒有改變過什麽,沒有因為自己而改變過什麽……
千俟早該知道的,從前些天開始,萬木的抽屜裏又開始多了好多好多的情書,他的桌子上又多了好多好多四面八方的女生送他的禮物。他總是很忙,忙着和各式各樣的女生約會,他的領口又出現了好多好多的唇印……
那該死的的白襯衫!那該死的,自己曾經最愛的白襯衫!讓萬木身上的罪惡竟然那樣明顯的顯露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自己呢?仍然自欺欺人的假裝看不見,假裝自己什麽也不知道,假裝萬木只是因為有很多各種各樣的事情,實在是太忙了,假裝……
——她已經沒有辦法假裝了。
萬木冰冷疼痛的聲音在保衛室裏來回纏繞,“千俟……你是因為我太花心而生氣,還是只是因為對方是小雪而生氣?”
小雪?叫得可真親熱。
千俟只覺諷刺,冷笑一聲,故作淡淡的道:“如你所見,我只是為萬森打抱不平罷了。我只是無法理解,為什麽一定要是艾雪。而艾雪……你這樣的颠三倒四不覺得太可恥了嗎?”
興許實在是被激怒,千俟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維,最後還直接将矛頭對準了艾雪。
“千俟,你說話不要太過分!!”艾雪顯然也被千俟的話刺傷,毫不客氣的沖着千俟喝止道。
“我過分?是你們欺人太甚吧?!萬木,我看你是來例假了吧,你覺得你這樣反複無常的行為我會相信你是因為真心喜歡艾雪嗎?你覺得我會同意你那個什麽毫無理由的分手嗎?!”
“不管你相不相信,也不管你同不同意。千俟,從今天起,我和你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萬木說完,不由分說的抓着艾雪的手臂就絕塵而去,絲毫不留給千俟任何辯駁的機會。
千俟聽見萬木和艾雪與她擦肩而過的聲音,眼中一直懸而未落的眼淚,“啪嗒”一聲,狠狠的墜落在地上,她甚至都可以聽見它碎掉的聲音。
那麽清脆,那麽響亮,同時也是,那麽的決絕。
萬木拖着艾雪快步的朝着外面走去,遠離保衛室,遠離教學樓,遠離學校……
直到走了很遠很遠,萬木依然一副冰冷的表情,下颌繃得很緊,一言不發。
艾雪被他拖着,最後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問道:“我們這樣對她,會不會太過火了一點?”
萬木瞥了艾雪一眼,将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罩在艾雪的頭上,“你還是快回去吧,萬森不是在等着你?小心被他發現。”
艾雪看着獨自毅然步入雨幕中的萬木,嘴唇蠕動了兩下,終是沒有說出口叫住他。
而此時獨自一人的千俟,因為痛經,也因為惱怒與傷心欲絕,肚子很痛,真的很痛,痛得快要死去了。
千俟緩緩地蹲在地上,一只手死命的揪住自己的腹部,一只手支撐着地面,生怕自己随時都可能倒下去。
“剛剛的那個人……是萬森吧?……不會是萬木的對吧……他其實是萬森對吧……不可能是萬木的吧……”
——我為什麽要自欺欺人,我為什麽要自欺欺人那個人根本不是你呢?
——我不應該會這樣的,萬木,我絕對不會愛你的,絕對不會。
當千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的時候,滿目只有凄涼應景的白色,無止境的白色。毫無生命,毫無生機可言。
“學姐,你醒啦?”見千俟試圖坐起來,一旁的男生忙走過來扶住她,還幫她拿了兩個枕頭墊在身後。
“我怎麽會在保健室?”這樣熟悉的消毒水味和蘇打水味,這樣熟悉的擺設和布景,千俟想要認不出來都不行。
“哦,昨天晚上我正巧去保衛室拿東西的時候,就看到你躺在地上,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因為有些擔心,所以我就把你背來保健室了。”男生憨憨的說着,不時撓撓腦袋,樣子很是可愛。
“你好像……有點面熟?”千俟提出疑問。
“啊,我之前幫萬木同學給你送過禮盒的,還有啊,上次還幫你買過稀飯的……”
“這樣啊……”千俟低垂的眼睛,讓人看不清楚她的情緒。
“你想起來了嗎?”男生試探性的問她。
“……你剛才為什麽叫我學姐啊?我們不是一屆的嗎?”千俟岔開話題。
“不是哦,我比你們小一屆,但是因為萬木同學和我都是廣播站的,所以我們就很熟了,然後因為大家都叫‘萬木同學’,所以我也這樣叫他了……”
“我們可以暫時不要提他嗎?”千俟止住了面前小學弟的答話,“你知道我叫‘千俟’吧?你叫什麽名字?”
“恩,學姐在我們這一屆也很有名的!我叫‘陳諾’。”男生帶着溫暖的笑容,話語中也充滿了勃勃生機,一點也不想如今,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的如同枯萎的玫瑰花是的自己。
千俟頓了頓,緩緩道:“陳諾是嗎?可不可以麻煩你去幫我買一點東西?”
“學姐你說。”
“我想吃皮蛋瘦肉粥。”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