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簌簌推了穆江霖一把,連連冷笑:“今晚分開睡。”

想要她好看?他想得倒美。

說完簌簌轉身就走。

穆江霖三兩步追上她, 輕輕拉住她胳膊:“別急, 我還沒說完。”

“沒得商量。”簌簌的态度非常堅決。

穆江霖無奈的嘆了口氣:“那如果我是打算和你商量婚禮的事情呢?”

簌簌腳步略微停頓了下。

酒店裏人來人往。這時候有顧客從他們不遠處經過。

穆江霖壓低聲音輕聲說:“我今天有要事去做,晚上回去的晚, 怕是沒時間和你說。不如晚上在房間裏講。”

……這個事情是挺要緊的。

而且躺在床上說正事兒,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

簌簌有那麽一瞬間有些動搖了。

不過很快的, 她反應過來,側着頭朝穆江霖微微一笑。

“都統大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她道:“你只當和我說了旁的重要事情, 我就不和你計較剛剛的事情了?沒門!”

她給了他一胳膊肘子, 聽他疼得抽了口氣, 這才心滿意足地蹬蹬蹬往前快步走:

“回去我就搬到我自己房間。至于晚上說的事兒,明天一早咱們在餐廳見了也可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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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 她回頭朝穆江霖一笑:“如果事情真的很要緊的話,明天早晨都統一定會等我的。如果沒等我, 說明事情也沒那麽要緊, 對不對?”

穆江霖嘆了口氣, 揉揉眉心。

這丫頭真的是, 越來越不好對付了。什麽事兒到了她手裏都不算事兒,很快就能反應過來繼而輕易化解。

原本他也看出來了, 她用紙張做試探的話,就是已經發現了不對勁。所以他将錯就錯,讓她意識到他有問題。

其實對于兩個人的将來,他有很多的打算。

可是很多事情攔在中間必須解決,而最好的解決辦法, 就是兩個人共同面對協商着來。

偏偏她對于以前的事情幾乎到了一無所知的地步,他又不能一股腦的說出來。不然的話,一個不小心惹到了她,這丫頭怕是會選擇直接避開不再和他接觸。

畢竟對于她來說,不是非要留下不可的。

想要兩個人共度往後時光的,是他。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

怎麽樣才能讓她答應,不要走,留在他的房間裏陪他?

……

簌簌回到用餐的屋子時,恰逢金雪說了個笑話,金露和喬楊在旁邊都笑得無法自已。

“什麽事兒那麽高興?”簌簌隐約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聲,坐下時應景地問了一句。

金雪道:“沒事,就是拿我小時候的糗事逗他們倆呢。”

喬楊回頭往門口看看:“妹夫呢?走了嗎?”

“嗯。”簌簌想到那家夥就來氣,把碗裏的食物當做某人似的,惡狠狠戳着:“他過來也沒大事,說幾句話就好。”

金雪和喬楊面面相觑:都統大人這是惹了小嬌妻生氣了?

金雪朝金露使眼色。

金露會意,柔聲細語地說:“夫人,我們商量過了,喬公子如果想學好英格蘭語的話,可以去我們學校上學。您看如何?”

她溫溫柔柔的,說話也細聲細氣的,實在讓人和她說話的時候語氣沖不起來。

簌簌不由得暫時忘了心中的“氣憤”,好生和她說:“可以啊。”

聖約翰學校裏很多外國老師。如果喬楊可以進去讀書的話,确實可以快速提高自己的外語水平。

不過簌簌還有一點擔心。

“不知喬楊過去後,能從幾年級讀起?”簌簌道:“他原本在舊式學堂讀書,外文和一些新派學科完全沒接觸過。我怕他跟不上那些課的進度。”

她這話一出口,金露便眸光亮了亮。

“夫人真的是很用心地在替你想這些問題了。”金露對喬楊由衷地說:“這些問題,一般在學校裏讀書的學生才會意識到。難為夫人不在讀書,卻為你考慮得那麽全面。”

“嗯。”喬楊也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真的是為了他盡心盡力了,開心之餘又有些驕傲:“簌簌很仔細很細心。”

他親自和簌簌解釋:“剛才你和妹夫聊天的時候,金小姐和我商量過了。她願意幫我補課。”

簌簌:“這會不會太為難金露了……”

她是真的覺得很叨擾金露。

她的本意是給喬楊多找幾個家庭教師。就怕喬楊太辛苦,所以還沒确定找幾個。

誰知簌簌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想法,一旁的金雪已經急忙說道:“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

她手撐着下巴朝簌簌使了個眼色,意有所指地說:“他們倆啊,可投緣了。剛剛都商量好了,我們就別打擾了。”

說完拿着杯子喝了口水,還朝簌簌眨眨眼。

簌簌隐約明白過來了。

敢情喬楊和金露兩個人很投緣?

“……好啊。”簌簌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他們說了什麽,竟然那麽投契,高興的說:“你們兩個一起好好學就是。麻煩金二小姐了。”

金露抿着嘴笑,“不必客氣。”

回去的路上,喬楊一直都心情很好。一改平時的沉默樣子,噼裏啪啦說了一路。

譬如金露的英格蘭語怎麽好啊。

譬如金露告訴他聖約翰學校老師們的脾氣啊。

再譬如金露說……

簌簌和陸離只安靜聽着,不時搭兩句話。

看到喬楊現在的狀态,簌簌安心了不少。

她原本怕喬楊離開生活了那麽多年的地方,會心情不好。現在見他這樣開朗,她終歸是不用太擔心了。

此次出門買了好些衣裳。喬楊回到家後,就回了自己屋子再去試試。

簌簌則去了書房寫稿件。眼看着到了晚飯時間,方才下樓去吃飯。

晚餐過後,穆江霖回來了。

他許是去談論重要的軍事事務了,回來時候竟是穿着一身軍裝。

“都統累了嗎?吃過晚飯沒?”簌簌常規問他一下。

穆江霖倒是回答的很認真:“吃過了,和幾個同僚。有些累。”

左右現在沒有旁人在。他自顧自地把外套脫了下來:“我肩膀有些疼痛。你一會兒若是沒事,可否幫我按一按?”

這可真是個新鮮事兒。

他輕易不和簌簌說起他自己的任何難處。

剛才聽到他說累,簌簌已經覺得新奇了。再一聽到他說需要她幫忙……

簌簌立刻點頭:“好。沒問題。”

她是真的想為穆江霖做點什麽。

以前都是他在護着她,她想幫他也無從下手。現在能有個幫他的機會,她高興還來不及。

見她答應下來,穆江霖很明顯地高興極了,笑容也比平時大了許多:“那好。我去洗個澡,完後在卧室等你。”

他便找了幹淨的衣裳,獨自去了卧室。

卧室裏有獨立的洗澡間。

簌簌看着他走進卧室的背影,突然有些後悔。

——下午的時候,他還說不想她搬出卧室。

現在不會是他使的計吧?

簌簌猶猶豫豫着,估摸着他洗完澡了,又往後拖了一會兒的時間,這才慢吞吞地往卧室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要怎麽讓他答應她搬出卧室的事情。

快速想了兩三個對策。就在她推開門看到他的一剎那,幾乎所有的計謀都沒處使了。

穆江霖躺在大床的一側,已經沉沉地睡着。

平時他再累,說過的話都會作數。要等着就一定會等。

今天他肯定是太累了才會堅持不住。

其實他權勢滔天的光鮮表面背後,是他日複一日不間斷的辛苦和努力。

看着沉睡的穆江霖,簌簌停在門口,忽然有些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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