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淩天耀

席間氣氛十分融洽，文鴛與陸羽他們本都在帝京長大，又都是權貴之後，擡頭不見低頭見，只是之前并沒有太多交往。如今有清雪逗趣，關系自然拉近不少。

大齊民風比較開化，因為開國聖祖爺的李皇後就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将，所以大齊最初奉行的宗旨是有能者居之，并不限制女子做官，這也是清雪的外祖母能跟着外祖父一起領兵打仗的原因。

而文鴛的祖母曲老太君就是将門之女，因為是家中獨女，所以祖爺決定招婿入贅來繼成将軍府，誰知老太君和當時的探花郎看對了眼。

探花郎出身江南大族，卻為了愛人毅然入贅曲府，和曲老太君伉俪情深，曲府的兩位老爺并一位姑奶奶都是曲老太君所出，而後院也沒有其他通房，只有一個自幼伺候老太爺卻無所出的老姨娘。

曲老太君巾帼不讓須眉，是當時有名的女将。而随着朝代的發展，出身好的女子越發自持身份，不願抛頭露面，而貧寒人家的女子更是難有出頭之日，以至于女子做官慢慢變成了舊事。可在大齊，像清雪和文鴛這樣愛穿男裝出行的也不罕見，而自持身份帶圍帽出行的也不少。

用完了膳，顏如玉知道清雪和文鴛一定有許多體己話要說，便和賀東風陸羽一起去清風書齋，把雅間留給了她們。對于他的貼心，清雪悄悄含笑道謝，等他們走了，兩個姑娘便叽叽喳喳的聊開了。

清雪把在侯府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文鴛，氣的文鴛大罵侯府衆人不是東西，随後說道：“那兩個暗衛你就留着使吧，我回去再選兩個，連帶賣身契一并讓人給你送過去。”

對于高門大戶來說，培養一個好的暗衛實屬不易，所需費用不下千金，文鴛作為将軍府的嫡女，身邊不過六個暗衛，而一給清雪就是四個，可見其心真。

清雪頗為感動，說道：“好姐姐，你的心意我領了，那兩個我就留下了，你統共就六個，我怎好再要你的暗衛，影三留給母親，影五照看安哥兒，我的身手你還不知道嗎？護好自己還不成問題。”

文鴛聽後說道：“那好吧，你如今住在公主府，有福喜長公主照看必然妥帖，可若是有什麽短缺，一定要來找我，知道嗎？”

清雪欣然應允，又聊了一陣，眼看日漸西沉，小二上來禀報說陸羽回來接清雪，兩人便相攜下了樓，還沒到門口就聽到陸羽咋咋呼呼的聲音：“淩大哥，好久不見了，你最近不在京裏嗎？”

随後一個如醇香美酒般略顯磁性的聲音響起：“是，前段時間離京辦事，才回來不久。”

陸羽又問：“這麽久不見本該請淩大哥喝兩杯的，可是我這會不得閑，改日再備薄酒，還望大哥一定要賞臉啊。何伯，淩大哥今日的單計我賬上。”

清雪和文鴛相攜出來時就看到了陸羽身旁站着一個身量極高的青年，只見他身穿黑色軟緞圓領長袍，而領口袖口和下擺都用金線繡着如意海波紋，一條黑色的皮質腰帶系在腰間，更顯得他寬肩窄腰，雙腿修長。腰帶上挂着一塊翠綠通透的翡翠玉佩，上面龍飛鳳舞的刻着一個淩字。漆黑微卷的長發用金冠束了一半，另一半柔順的披在肩上。他側身站着，清雪看不到正臉，只看到他臉側垂下的一縷秀發随着晚風微微輕拂。

那人随着陸羽的眼神轉過頭來，清雪和他同時一愣，居然是他……

“這位是？”那人看着清雪詢問陸羽，狹長的鳳眸裏隐藏着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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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羽走到清雪身邊說道：“這是我長樂姨母的女兒，景雲郡主，剛回京不久。閃閃，這是淩大哥，定南王府的世子爺！”

随後文鴛和定南王世子互相見了禮，想來他們都是認識的。原來這個人就是那日雨夜裏救起清雪的俊美少年，名叫淩天耀。定南王府清雪是知道的，可是前世并沒有見過這位淩世子。

定南王府的第一代王爺是跟着聖祖爺打天下的結拜兄弟，說來也怪，這幾代淩王爺都是文武雙全的人物，卻都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主兒。

就拿上一代定南王，淩天耀的祖父來說，在娶王妃馬氏以前，老王爺愛上了自己的貼身大丫鬟，迫于家裏的壓力娶了馬氏，可兩年後就帶着丫鬟私奔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好在馬氏那時已有兒子傍身，遂含辛茹苦的養大了現在的定南王淩成興，而他也沒有辜負母親的期望，文成武就，是個難得的将才。

可世事難料，這樣一位難得的人物愛上了一個江湖女子，執意要娶為正妃，為此不惜對其母以死相逼，老王妃到底沒拗過兒子，同意了這門婚事。淩天耀的母親玉王妃也頗為争氣，成親沒多久就懷了子嗣，老王妃便暗示其為淩成興納妾，不想遭到了小夫妻二人的一致否決。

馬氏想着他們新婚夫妻正是熱絡的時候，也不想做惡婆婆，此事便丢開了手。在淩天耀兩歲的時候，已經成親三年的淩成興還不納妾，馬氏就坐不住了，怕兒子走了老王爺的老路，一顆心都拴在一個女人身上，便使了點手段把自己的一個遠房內侄女送上了兒子的床，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

玉王妃性格剛烈，看到丈夫背叛自己，無法接受，而淩王爺被自己母親算計，又被自己妻子埋怨，可謂是腹背受敵。不想那位小馬氏只一次便懷了身孕，老王妃做主直接封了側妃，淩王爺跟玉王妃為此鬧得不可開交，玉王妃一氣之下留下兒子離家出走，從此杳無音訊。

悲催的淩王爺開始了長達十幾年的尋妻之旅，弄得老王妃欲哭無淚，又暗自後悔，自己生生的逼着兒子走了老王爺的老路，後來馬側妃生下了一個女兒，被封為惜然郡主。

淩王爺常年不在帝京，淩天耀就變成了定南王府唯一的男丁，從小養在老王妃身邊，寵溺非常，據說性格十分乖張，而且喜怒無常，成日裏帶着京裏一衆纨绔子弟鬥雞走狗，各種胡鬧。卻不近女色，也有傳言他有龍陽之好。

可是在清雪看來這位淩世子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高手，他就是之前提到的炎郡王，而顏如玉、賀東風和陸羽三人後來便是歸到了他的麾下，可謂百戰百勝。

能讓顏如玉甘願效力的“戰神”，怎麽可能是個有龍陽之好的纨绔。而對于這樣的聰明人，本身又沒有利益沖突，清雪更傾向于近而遠之。

看到清雪沉思的神情，淩天耀有些洩氣，從那日雨夜開始，他的心裏就總是不自覺的想起清雪，因為看出清雪有胡人血統，又覺得清雪的風度氣質不像是青樓楚館的胡姬，還讓淩遠去胡人聚居的地方詢問過，都說沒有見過銀色眼睛的姑娘，為此淩天耀還有些郁悶。

說來也不能怪他，長樂長公主一家常年不在帝京，四年前清雪他們回京，他正在山裏拜師學藝，而這次又離京幾個月，并不知京中情況，而其他人知道他不近女色，也不會閑來無事的跟他說起別人家的姑娘。

而銀色眼睛的血統只有清雪太祖母他們那個小國的皇室才有，到如今有這個顏色眼睛的估計也沒有幾人了。

清雪回過神來語調平平的跟淩天耀見了禮，便跟着陸羽走了，淩天耀看出了她的疏遠，心中怒火直蹿，心裏腹诽着，這就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嗎？真是氣死人了。

以至于整個晚宴淩天耀都沒有好臉色，搞的其他纨绔子弟也不敢太高調，紛紛心裏咒罵，今天也不知是那個不開眼的惹了這位大爺，害得他們都得夾着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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