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姑且從薛淺那拿到了好東西，晏秋跟薛淺請教了半天，便準備出門找人試一試藍尾箭的效果。

至于另外兩個……唔，人家又沒得罪他，下毒太過分了吧。

出門的時候，晏秋突然想起一件事，扭頭盯着藥堂看了半天。

青沐等了會兒，見晏秋沒有其他動作，出聲道：“公子？”

晏秋回頭看着她，若有所思：“沈小哥……是不是鬼魂啊？”

每次都會莫名其妙被他遺忘在一旁，而且其他人好像也不怎麽關注他，想想真可怕啊！

青沐：“……雖然我也覺得沈青有點神出鬼沒，但把人家說成鬼魂還是有些過分吧公子。”

“……你覺得這是神出鬼沒嗎？”晏秋眨眨眼，好奇道：“他功夫是不是很好啊？”

青沐：“這我就不知道了，沈青是薛先生撿回來的人，一直陪在薛先生身邊。他的功夫，應該也是薛先生教的，不過薛先生……對此并不專精。”

與其說是不專精，還不如說是稀爛的。于普通人而言是挺厲害的，但是魔教上下，随便一個人都能打得過薛淺——如果他不用藥的話。

晏秋轉身順着另一條路慢吞吞地走着，好奇道：“這麽說沈小哥是薛大哥的徒弟？”

青沐：“……并不是。薛先生并不認。”

“哦。”

“公子為何如此關注沈青？”一旁的紅緞突然開口，問道。

晏秋看着兩邊的雪景，聞言，想了想，說：“可能因為我跟他相處也有幾個月了，結果卻一點都不熟悉，所以有點在意？”而且剛剛沈青的反應也好好玩。

紅緞不再作聲，她一向不多話，卻很直白。偶爾想問，就直接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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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沐問道：“公子，你是想去找誰試試箭嗎？”

晏秋點頭：“嗯。”

青沐：“找誰？”別不是教主吧？

“寧無弦。”

青沐立馬點頭：“好！”

紅緞默默看了他們倆人一眼，不做聲。

寧無弦看見晏秋的時候，神色有些驚訝，上前道：“蕭……怎麽稱呼？”

晏秋這會兒一身女裝，雖然說毫不違和，但是已經知道他是男的情況下，叫姑娘感覺怪怪的。然而對着一個如此貌美的‘女子’叫公子，寧無弦也覺得怪怪的。

晏秋看一眼他身後的衆人，視線在幾人身上微妙地停頓片刻，察覺他們神色間有些詫異，輕咳一聲，掐着嗓子道：“寧公子多禮了，若不嫌棄，不妨叫我一聲秋妹吧。”

寧無弦：“……”

晏秋木然改口：“叫小秋就行了。”

寧無弦：“蕭秋，怎麽這時候過來了，找我下棋？”

晏秋摸了摸袖子裏的袖箭，眸若秋水，微微彎起，笑意蕩漾，“是有一些事找寧公子，不過寧公子似乎有事？”

“無事。”寧無弦轉頭看一眼飛燕宮的諸人，心裏梗了梗，實在不想給他們介紹‘蕭秋’，道：“只是來看看他們的情況，畢竟住在衛天教，本就是賠禮，若是給你們添了麻煩反倒不好。”

晏秋順着他的視線再次看過去，點頭示意，然後輕輕搭上寧無弦的手，明顯察覺到寧無弦僵了一下，卻沒有馬上甩開他的手。

寧無弦語氣有些木：“怎麽了？”

晏秋：“這裏不方便說。寧公子，随我來。”

飛燕宮的諸人看着自家少宮主被一個美貌女子拉走，面面相觑，神色并不意外，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他們少宮主一向風流，在魔教住的這些日子，認識些魔女也不稀奇。再者誰都知道寧無弦在魔教解毒，他們飛燕宮跟魔教無冤無仇，少宮主武藝超凡，不會有事的。

只可惜，又是一顆芳心錯付，這世上又要多一個可憐人了。不知道換做魔女，少宮主應付的過來不？

雖然被美人牽着手。

雖然跟美人說着話。

但是寧無弦沒有哪一刻的心情會比現在更加糾結。

論美色，‘蕭秋’這一張臉實在是合他口味，清麗婉約，不沾半點胭脂，更是襯得天生麗質。握着他的手雖然沒有尋常女子那般柔軟，卻是颀長白皙，十分好看，輕輕握着他的手腕……

啊不行，他喜歡的是女子，這人就算再好看那也是個男人，趕緊打住打住。

“寧公子。”

本以為要去昨日書房，未曾想走到半路，‘蕭秋’突然停下了步子，轉過身看向寧無弦，手依舊握在他的手腕上。

寧無弦回過神，下意識想掙開，不曾想晏秋另一只手伸了過來，雙手将他的手握住，然後拉在胸前。

……真的平。

寧無弦擡眸，對上他的視線，然後愣住。

那是、何等的楚楚可憐，何等的柔弱無依，那目光裏閃爍着期待與希冀，又像是在無聲地懇求。‘蕭秋’尚未開口，寧無弦看着美人如此，心就軟了八分，語氣十分溫和：“怎麽了？”

晏秋：“寧公子，我之所以掩人耳目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若是被人發現……我、我……寧公子，你可以不要告訴旁人嗎？”

寧無弦被那雙眼看的心生波瀾，這會兒把心裏那句‘這是個男人’跑的九萬八千裏遠，面色柔和，“當然，我本來就不打算告訴別人，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晏秋十分感動：“寧公子……”

寧無弦：“有什麽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晏秋緩緩搖了搖頭，眼角的淚珠緩緩滑落，露出一個凄美的笑容，“不必了，我不想牽連無辜的人。”

寧無弦：“那……”

晏秋：“啊，不過有一事，公子倒是幫得上我的忙。”

寧無視：“何事？”

晏秋：“公子且忍着點。”

幹脆利落，摸出袖箭，紮。

寧無弦；“……”

晏秋好歹扶了一把，然後扭頭看青沐：“青沐姐姐你的眼神有點可怕。”

青沐：“公子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哎呀這招我用慣了的，不奇怪。”晏秋使了使勁，擡不起來，道：“青沐姐姐幫一把，總不好把他丢在這雪地裏。”

“……哦。”然後不情不願地走過來，輕松自如地拎起昏迷過去的寧無弦，青沐忍不住問道：“公子剛剛那……是裝的？”

晏秋毫不在意地點頭：“對啊。要不是這樣，教主還不一定帶我回來呢。”

青沐：“……”腦補一番，毛骨悚然。

紅緞：“……公子好膽量。”

晏秋微微一笑：“啊，我也只會這一招，不過沒事，好用就行。”

青沐&紅緞：“……”

突然覺得晏秋……有些可怕。

掂量掂量手裏的重量，青沐道：“這寧無弦，扔哪去？”

“帶回我房間吧。”晏秋伸伸懶腰，松松筋骨，随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水珠，“總不好就這麽扔到他房間去，萬一飛燕宮的人找他就不好了。”

青沐：“……公子這麽做，寧無弦醒來之後要如何？”

晏秋：“他不會生氣的。”

“這可不一定，雖然昨日的事寧無弦似乎真的沒生氣，但是公子突然攻擊他……”

晏秋笑靥如花：“他不會生氣。”

寧無弦對美人一向是能忍則忍，沒死在美人身上都多虧了他腦袋瓜子還算聰明。

青沐：“……反正我會保護你的。”說是無法反駁，還不如說是察覺到反駁無用，青沐幹脆接受了現實。

“謝謝青沐姑娘。”

寧無弦醒來時已經是深夜，對比薛淺說的睡上兩天，從內力上來看，寧無弦顯然勝出薛淺良多。

晏秋正支着頭坐在桌邊，手裏拿着一本書，慢慢翻看，時不時打一個哈欠，卻沒有睡覺的意思。

寧無弦看着床帳呆了一會兒，自床上一躍而起，動作迅捷敏銳，然後因為起的過急差點一頭栽下床。

這麽大的動作晏秋想當沒看到都難。

他放下手裏的書，轉頭看着霸着自己床的人，懶洋洋地打個哈欠，“寧公子，你醒了啊。”

可能因為睡意，他說話的嗓音有些含糊，只那雙眼依舊清澈。

寧無弦：“……”

晏秋伸出手把桌上早已準備好的信封推了推，嘴上道：“寧公子醒了就回去吧，我也該睡了。”

寧無弦在他與那封信之間來回看了看，抽了抽嘴角，“這就是你讓我幫的忙？”

“嗯，薛大哥給了我一些防身的東西，我試了試。”晏秋聲音不高不低，看着寧無弦将信封收好，慢悠悠起身，“紅緞姐姐，送他一程吧。”

紅緞聞聲推門而入，腰間挂着劍，即便是深夜看起來依舊精神的很，淡淡道：“寧公子，請。”

寧無弦：“……多謝。”

待寧無弦走後，青沐打着哈欠從門外進來，好奇道：“他還真沒生氣啊？”

晏秋展顏一笑：“他為什麽要生氣？”

青沐：“雖然這麽說……”

晏秋：“好啦，青沐姐姐，我先睡了，你們也早點睡吧。”

“教主讓我們今日起輪流值夜，公子你睡吧。”青沐又打了個哈欠，納悶地低聲道：“奇怪，我今天怎麽這麽困。”

晏秋微微眯眼，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摸上床蓋好被子，眼一閉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