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宋懷承沒有待多久就要回去。黎賀拉了他一把,“這才多久你就要走?回頭多和許總喝幾杯,你最近不來公司,不知道好幾位老夥伴已經要和我們說再見了。”
宋懷承卻沒有放在心上,“你去吧。我還有事先回去。”
“你能有什麽事?不就是家裏那位嗎。懷承,有些事急不來,你們這都分開四年了,你現在想一步登天不可能的。還是保持适當距離,靜觀其變。”黎賀款款而談。
宋懷承暗暗皺了一下眉,“我是想和她多處處。”
“那她想不想和你處呢?要我是顧念,你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我現在肯定不想見你,就算你是我孩子的爸爸又怎麽樣?所以你還是聽兄弟的建議吧。距離産生美!”
宋懷承似在思索,抿了一口酒,“你說我還能做什麽?”
“我覺得吧,你現在還是保持高冷的态度比較帥點。現在的你前後變化太大了。你現在到底對顧念是什麽感情?”
宋懷承晃了晃杯中的酒。他對她的感情太過複雜了。他沒有回答黎賀的問題。
“對了,那個醫生出院了。你那天也真夠狠的。”
“如果那天顧念執意要和他領證的話,我下手絕不會是那樣。”宋懷承眸光閃過一些黎賀不懂的情緒。
黎賀只當他是氣憤。
第二天,顧盼要去幼兒園,宋懷承早早的就起床了。
他們坐在餐桌前,安靜的吃着早餐。
顧念和顧盼都沒有說話,宋懷承幾次想開口,見她們同樣冷漠的表情,他只得咽下口中的話。
“媽媽,我吃完了。”顧盼難得吃的這麽快。
顧念拿過面紙擦擦她的嘴角,“到幼兒園要自己吃飯,有什麽事和老師說。”
顧盼直點頭,“知道(zidao)了。”
“我開車送你們。”宋懷承見她們要出門趕緊開口。
“不用,幾分鐘而已。”顧念冷淡的拒絕。
宋懷承拿着車鑰匙,默不作聲,僵硬地目送她們出門。
他又被抛棄了。
一路上,顧盼的心情都特別的好,“媽媽,陸叔叔去哪裏了?”
顧念沒有想到她會問起陸葉聲,“陸叔叔去工作了。”
“我挺想陸叔叔的。”顧盼低下頭悶悶地說道。
顧念心裏酸酸的,“過幾天,媽媽帶你去看陸叔叔。”
“媽媽你不要騙我。我知道宋懷承不喜歡陸叔叔,他是吃醋。”顧盼定定地說道。
顧念默不作聲。
顧盼去上幼兒園,顧念便回了畫室。工作不能停,她還得繼續賺錢,她必須為以後做好準備。
過去的時候,方栩栩正在打電話,聲音急促,“你讓我怎麽辦?我已經二十八了。不要拿年齡當借口!我方栩栩從來不怕這些。”
顧念腳步一頓。
方栩栩聽見動靜,“我挂了,下回再說。”轉頭,面色滿是不快。
“栩栩,誰的電話?”顧念問。“你談戀愛了?”
方栩栩坐了下來,“嗯,談了。”
“是誰?”顧念啞聲問道。
方栩栩有些煩躁,“一個男人。”
顧念心裏咯噔一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是個老男人。”
方栩栩沒說話。
顧念內心顫抖,她飛快地想到了什麽,“這間畫室的周轉資金哪裏來的?”
方栩栩咬着嘴角。
顧念瘋了一般拉住她的手,“錢是哪裏的來的!”
“好了。我借的。拉得我疼死了。”方栩栩拂開她的手,“我的事我能處理好。你放心好了。”
“到底是誰?”顧念再一次發問。
方栩栩面色緊繃,終于說了兩個字,“老梁。”
顧念瞬間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你瘋了嗎?!梁老師!他多大了?”顧念想象不到,她最敬重的老師竟然和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怎麽會是他!
方栩栩有些無奈,“不就是比我大十六歲。”
顧念只覺得恍惚了一下,“他結過婚了。”
“我知道了。他和妻子并不相愛。”
“可是他們并沒有離婚。”
方栩栩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我會等他離婚的那天。你放心好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梁景深的妻子帶着兒子在國外生活,雖然夫妻感情不再,兩人協商為了孩子暫時就不離婚。
“什麽時候的事?”顧念幹幹地問道。
方栩栩咽了咽喉嚨,“我暗戀他許久了。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麽不去巴塞羅那?那時候我沒有回答你。因為他就是我一直待在d市的理由。怎麽辦?我就是愛上了那個老男人了。”方栩栩的眼底閃出晶瑩的水光。
顧念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兩人靜默地坐在那兒,許久都沒有開口。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了,直到顧念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才打破了這片寧靜。
是宋懷承的電話。
“你去哪裏了?趙阿姨說你沒有回家?”
顧念心裏的無名火正好無處發洩,“我不是你的誰!我去哪裏有我的自由!宋懷承你管不着!”
方栩栩暗暗竊喜,宋懷承替她擋去了顧念的暴怒。
宋懷承心裏也不舒服,氣得一個字沒再說便挂了電話,臉色差到極點。
秘書拿着文件進來時被他的氣場懂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惴惴不安地彙報了他近期的工作安排,宋懷承一言不發。
最後她才說道,“宋總,您早上讓我訂的香港迪士尼的門票和酒店我都定好了。”
宋懷承的表情動了,“都取消。”
小的也是沒良心的。
顧念發了一通火,心裏舒坦了許多。
方栩栩湊到她面前,“別氣了,我瞞着你是我的不對。”
顧念沒有說話,想了想,“梁老師有沒有說和他前妻離婚的事?”
方栩栩支支吾吾的,其實他們最近也是為着這事在争執。梁景深和前妻提出把離婚的事辦了,結果他前妻卻突然反悔。
“提了,他正在處理這件事。”方栩栩振振地說道。
顧念籲了一口氣,“我真沒看出來,梁老師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她現在盡量不說喪氣話。梁景深在美術圈的名聲必然讓方栩栩心存壓力的。
人言可畏。
“你什麽意思?!”方栩栩怒!
“我是想說以後我該怎麽稱呼你們,是稱呼你師母還是稱呼他妹夫?”
“我都不介意。”
顧念搖搖頭,“那盼盼豈不是喊你奶奶了。”
方栩栩臉角一陣黑線,“還是和以前一樣吧。”
兩人說話間,突然四五個男人沖進來,五大三粗,兇神惡煞的。顧念和方栩栩還沒有弄清情況,為首的那人突然喊道,“砸!”
“你們做什麽?住手!”顧念大喊道。
方栩栩緊緊地拉着她的手,兩人不敢分開,她趕緊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其中一個男人看到了,一把揮開她的手機,“你要是敢報警,老子天天來找你麻煩!”
顧念冷着臉往前一步,“你敢!”說着她拿出手機!
那男的擡手一把揪住她的頭發,“我不敢?”他嗜血地看着她,眼底一陣寒光,擡手就是把顧念往牆上甩去。
顧念半個身子麻木了,疼的沒了感覺。她虛弱地倚在牆邊。
方栩栩驚恐,“顧念!”
男子走到顧念前面,“你說我敢不敢?”他冷冷地笑了一聲。
顧念咬着唇角,臉色發白,“你是誰派來的?”她第一個想法,就是她爸的那些債主。
男子沒有回答她,“小心點!”
屋內一片狼藉。
方栩栩扶起顧念,“怎麽樣?傷到哪裏了?”
顧念擰着眉,咬咬牙,“沒事。”
“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方栩栩擔憂地說道。
“報警!”顧念定定地說道。
方栩栩顫着手打了110。警察來了現場拍了照片,又錄了筆錄。她們才去了醫院。
“那些瘋子!”方栩栩氣憤地說道,“希望警察能快點抓到他們。”
“應該是混混。”顧念說道,她揉着肩膀,“栩栩,你還記得四年前我被打的那個晚上嗎?”
“怎麽會忘記!”方栩栩永遠不會忘了,她要是去晚了一步,顧念也許就不再了,還有顧盼。
顧念閉上眼,“剛剛我好像看到那個人了。”她的身子瑟瑟發抖,臉色白的和血一般。
那個夜晚太恐怖了,這麽多年,就像噩夢一樣籠罩着她。
方栩栩瞪大了眼睛,她恨得咬牙切齒。“別怕,我在陪你。”她握着顧念的手,感覺到她的身子一直在抖。“念念,我在,我一直都在。”
顧念只是緊咬着唇角不說話。
醫生給她照了x光,沒有傷到骨頭,只是一些撞傷,休息幾天就會好。
顧念暗自慶幸,幸好不像四年前那樣,她看看自己的手,呼了一口氣。
兩人剛準備回去,沒有想到看到陸葉聲從前面走過去。
時光好像靜止了一般。他的身影恍惚地映在她的眼眸中。
顧念一步都走不動。
陸葉聲表情淡漠,可是看着她的眸光還是和往常一樣。
靜默相對。
方栩栩說了一句,“我先下樓。”
陸葉聲咽了咽喉嚨。
顧念抿抿嘴角。
兩人卻是同時開口,“你——”
一個“你”字,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
“怎麽來醫院了?”陸葉聲抑制着自己的情緒。
“不小心摔了一下。”顧念解釋着,嘴角彎着笑意,“沒事了。”
陸葉聲看着她嘴角的酒窩,“你在撒謊。”他盯着她的眸子,“是不是他弄的?”
顧念連連搖頭,“不是的,不是的。”她不想他再擔心,“他現在對我和盼盼還不錯。你呢?你的傷好了嗎?”
陸葉聲知道她在躲避,眸子沉了沉,“打算明天出院。”
顧念垂下頭,“葉聲,對不起。”我終究是辜負了你。“對不起。”她低喃着。這一份感情她還不起,一輩子都換不起了。
陸葉聲緩緩擡手,理了理她頸邊的亂發。“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麽事和我聯系。”
顧念依然說不出來了。
兩人沉浸在悲傷中,誰也沒有注意到遠處站着的人。
顧念下午去幼兒園接孩子時,宋懷承也來了。兩人上午的電話滿是火藥,這時候誰的臉色都不好看。盼盼出來看到父母多在,多少有些興奮的。
她擡手去拉顧念的手,顧念暗暗抽了一口氣。
宋懷承很快發現了,“怎麽了?”再看一看,她額角一塊青紫,雖然被頭發擋了一半,“額角怎麽回事?”
顧念避開他的手。
宋懷承怒氣上頭,這回沒有聽她的,“這傷怎麽來的?”
顧念撇開頭,“在畫室撞得。”
宋懷承盯着她的臉,突然擡手拉過她的手,顧念吃痛,“你做什麽?”
掀開她的袖子時,宋懷承怔住了。她的手臂上竟然有好幾塊青紫,“別告訴是你自己撞的?”
顧念抽回手,“不關你的事。”
宋懷承臉色大變,回到家一直坐在客廳默不作聲,和一尊冰冷的雕像似的。
趙阿姨喊顧念出來吃晚飯時,宋懷承正在翻手機。趙阿姨念叨一句,“先生看了好久了,不知道看什麽。”
顧念路過宋懷承身邊,餘光掃了一眼。她渾身的血液都定住了,“宋懷承,你找人跟蹤我?!”這是今天她在醫院的照片。
照片裏還有陸葉聲。畫面中兩人相視地無奈,唯美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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