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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匆匆趕到警察局,上次幫他錄筆錄的警察接待的她。

“顧女士,這是我們曹局。”他引着顧念去了一間辦公室。

顧念打量着那人,三十多歲,留着板寸頭,很精神,一副幹練的樣子,“你好。”她不卑不亢地打了招呼。

曹碩亦是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下顧念,心裏想着宋懷承那小子真的事藏着深啊。“打砸畫室的那幾個人已經抓到了,先前逃到了j省。”這裏面的波折他不想和顧念多說,“我們詢問過,他們當時的目的只是想搶劫。”

搶劫?顧念眼裏露出懷疑。

曹碩也看出來了。

顧念猶豫地說道,“曹局長,我記得上一次來畫室鬧事的其中人我幾年前見過。”

曹碩眸光一閃,“幾年前?方便說一下發生什麽事了嗎?”

顧念大概把事情說清楚。

“你肯定是那個人?”曹碩問道。

顧念有些遲疑,“當時天黑,情況又混亂,但是我記得那個人的臉上有一道五六厘米長的刀疤。”很猙獰,兇殘。

曹碩做了這麽多年的警察,心裏有了一些想法,這事難道真的就是巧合嗎?“我知道了,有情況我們會繼續聯系你的。”

顧念一走,曹碩前前後後想了一通,給宋懷承打了電話。

“宋老弟,畫室那件事應該是有人故意找人幹的。那幾個混混拿錢替人辦事。”

宋懷承微愣了一下,“查到是誰了嗎?”

“暫時還沒有。背後的人很謹慎。”曹碩說道。“你看看你那裏有沒有什麽線索。”

宋懷承想了想,難道真的是顧周道的債主?或者和方栩栩有關呢?他記得梁景深的前妻一直蠢蠢欲動。

曹局笑說道,“你前妻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事你知道嗎?”

宋懷承摸了一下,“我知道。她的手就是那時候被打傷的。”

“上回你說你前妻是畫畫的?”

宋懷承沉沉地嗯了一聲。

曹碩有節奏地敲着桌面,“讓一個畫畫的人手廢了,确實很殘忍。”他深深地說了一句。“你放心好了,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不過我覺得既然一次兩次也不是偶然,你還是讓你的前妻小心一點。”

“曹大哥,麻煩你了。”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

宋懷承陷入沉思中,他想着當年顧周道借錢的人,難道會是他們其中之一?

周好好回到家,見母親神色有些緊張,“媽,怎麽了?”

周母咬牙,“好好,砸畫室的人給抓住了。”

周好好眉心一蹙,“你有沒有直接和那些人聯系?”

“我沒有,這事都是周群處理的。好好,你說會不會被發現?”周母有些擔心。“現在負責這個案子的人叫曹碩,是宋懷承認識的人。”

周好好想了想沉吟道,“不會的。二哥肯定不會留下什麽把柄的。”她轉了轉眸子,真是沒有想到顧念會去查。“就算查到二哥,只要二哥一口咬定替我出口氣,誰會知道是我們!”

第二天,她陪桑雲彤去喝茶。

桑雲彤對周好好一直很好,“好好,這兩天氣色不怎麽樣?是不是有心事?”

周好好扯了扯嘴角,“沒什麽,是工作上的事。”

桑雲彤寬慰了她幾句,“幸好有你陪着我,d市變化太大了。好好,你和懷承——”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是懷承對不起你。”

周好好垂着臉,沒說話。

桑雲彤拍拍她的手輕輕說了一句,“你放心,我會勸勸懷承的。這次我回來就是為了懷承的事。我知道他心裏對我有怨,可終究我是他的母親。”

周好好嘴角涼涼地動了一下。

回到d市之後,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軌。

顧念将顧盼送到附近的一家幼兒園,對于這幾個月的變故,她不再多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繪畫上。

于此同時,半個月後,梁景深帶來一個爆炸性的好消息。

顧念那幅畫《聽》巴黎引起非同凡響的效果,當地舉辦的畫展也将陳列她這幅畫。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都怔住了。

方栩栩緊緊地抱着她,泣不成聲。

梁景深站在一旁,似乎對這個結果沒有什麽意外。

顧念感激地看着他,“梁老師,謝謝您。”她知道沒有他,她根本走不到這一步。

梁景深笑笑,“這是你自己的努力。現在你該想想怎麽出席頒獎儀式。”

顧念迥然,“可以不去嗎?”

方栩栩和梁景深用同樣的表情望着她,那意思是——肯定不行。

也許這就是上天對她另一種補償。

顧念再見到宋懷承是在周五下午,她去接盼盼放學的路上。

宋懷承的車子很顯眼。

顧念牽着盼盼出來時,盼盼被門口賣氣球的吸引住了,一步一回頭。

顧念餘光突然看到宋懷承的車。宋懷承打開車門,緩緩從車上走下來。

天氣漸冷,他穿着一件灰色大衣,衣服敞着,裏面陪着一件v領的黑色毛衣。

“我正好在附近開會路過這裏。”他解釋着,眸光看着顧念時帶着幾分閃爍。

顧念嗯了一聲。

氣氛微微沉默。

宋懷承抿抿嘴角,“我看到新聞,恭喜你。”

“謝謝。”顧念淡漠地說道。

兩人站在這裏,出入的人不時望過來。

顧念躊躇了一下,“我還要去買菜。”

“好。”宋懷承說道,“等一下。”他從車裏拿下一個袋子。

顧念掃了一眼袋子,是心語家的蛋糕,她以前很喜歡吃這家的糕點,心底某處還是被揪了一下,掀起了層層漣漪。

“我給盼盼帶的。”宋懷承目光微閃。

顧念接過來,“謝謝。”她彎起一抹笑,很淺。

宋懷承臻卻被她嘴角的那一抹久違的笑意給怔住了,有多久她沒有對他這麽放松地效果,他想了想,“這周六你有沒有時間,爺爺想見見你和盼盼。”

顧念想了想,“周六你來接盼盼吧。”終究他是盼盼的父親,既然彼此都放下了,她也不會再抵觸他和盼盼的相見。

宋懷承知道這是她最大的退步了,雖然有些失望,可還是沉沉地說了一句,“謝謝。”

顧念想了想,“我現在住在香河苑。”

“我知道。”宋懷承回道。他都知道,從她回來那天。

顧念沒有再說什麽。

離婚時,顧念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她能和宋懷承這般心平氣和地說着話,好像那四年語他和她都是一場夢。

如今夢醒了,他們又開始了新的起點。

周六,宋懷承一大早來接盼盼。

這棟房子年代有些久了,沒有電梯,樓梯上擺滿了貨物,有的地方兩個大人的身形都無法通過。

宋懷承拾級而上,爬到五樓。

門口擺着一雙男式皮鞋。他的眉心皺了皺,怔愣了幾秒敲了敲門。

顧念從門縫看清人這才開門,“你來了啊,盼盼還在吃早飯,進來坐一會兒。”

宋懷承看着她這般自然,他知道顧念真的放下了。他的心暗暗一擰。

顧盼慢悠悠地吃着早飯,只是瞥了一眼宋懷承。顧念用手敲了敲桌子,“快吃。”

宋懷承突然開口,“門口怎麽有一雙男式皮鞋?”他用着自然的語氣問道。

“喔。栩栩說這樣的話會安全點,外人會以為家裏有男人在,小偷什麽的就不敢進了。”顧念咬了一口面包。

宋懷承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你打算一直住在這裏嗎?”

“暫時吧。”她不想多說什麽。“盼盼,快點吃。”

顧盼晃了晃腿,“媽媽,食不言寝不語,是你們說話幹擾我吃飯。”

宋懷承郁結的心情因為她的這句話突然間好了一點,“我來喂吧。”

“呃,你會?”顧念詫異。

宋懷承沒說話,拿過調羹。看着很簡單的一件事,可是做起來卻是需要一個磨合期。盼盼的胸口灑了好幾滴稀飯。

宋懷承卻很有耐心,他繼續喂着,盼盼卻突然轉頭,那一勺稀飯又灑了大半。

盼盼突然擲地有聲地說了一個字,“笨!”

宋懷承的臉色僵硬。

顧念也伴着臉,“盼盼不可以這麽沒禮貌。”她看得出來,宋懷承對盼盼有很多愧疚,他也在努力地讨好盼盼。可是盼盼似乎一點都不領情。

顧念當然不會任由盼盼這般了。

顧盼拿過勺子,“我自己吃。”不時,她會偷偷看宋懷承幾眼。沒幾下就吃完了。“我很厲害的。”吃完,她得意洋洋的說道,把碗送到廚房水池。

顧念醞釀一下,“那個,你別在意。盼盼只是不知道怎麽和你相處。她很少這樣的。還有,你別對她太遷就了。”

宋懷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長發被她用黑色的發圈簡單地紮成一束,她的眉眼明亮了許多。

“我怎麽能不遷就她呢?”宋懷承隐忍地說道。“她是我的女兒。”也許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女兒。

顧念心平氣和道,“你不用這麽慣着她。等你以後有了孩子,你就會明白的。”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逾越了。“抱歉,我逾越了。”

宋懷承眸子一凜,嘴角嚅動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麽。

顧念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将準備好的包交給宋懷承,“書包裏放了一套她的衣服,裏面還有書,她晚上睡覺要聽一兩個故事。還有,盼盼睡覺必須有人呢陪着她睡。”顧念眼底露出擔憂。

“你要是擔心,晚上我送她回來。”

顧念卻搖搖頭,“不,不用。她需要這樣的過程。”她喃喃的說道,“其實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因為我和你的關系,盼盼的成長缺失了很多東西。你是他的父親,這一點誰也不能抹去。我希望盼盼能快樂的成長。”

宋懷承這才發現顧念真的變了。

而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

“念念——”宋懷承很少這麽喊她,乍一喊,顧念怔住了。她撇開眼,不去看他。

“宋懷承,這樣就好。真的,這樣挺好的。”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以前我和你都太偏執了。”迷失裏自己,傷害了對方。

宋懷承薄唇緊閉着,一張臉寫滿了情緒,可是看着她微垂的臉龐,他将所有的話都咽下去了。

離去前,盼盼又鬧起了情緒,不肯和宋懷承走。

“昨晚上不是答應媽媽了嗎?”

盼盼搖着頭。

“聽話,太爺爺喜歡盼盼,他很想盼盼。”

“那媽媽也去。”

“媽媽要去工作,要賺錢的。”

盼盼皺眉,“那我把我的錢給你,媽媽你不要去工作好不好?”

顧念輕笑一下,刮了刮她的鼻尖,“媽媽真的要去工作了。”面對女兒的胡攪蠻纏,她沒有妥協。

宋懷承問道,“你真的不能去一下嗎?”

顧念搖搖頭,語氣輕柔,“下周一我要出國。”

宋懷承聞言眯了眯眼,想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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