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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在這裏。
明玉折叼着蝦仁下意識便要轉頭張望,然而周圍大部分都是coser,一眼過去人頭攢動,根本看不出來誰會是隐藏在人群裏的boss。
淩祈吃了一勺土豆泥,感覺挺好吃,便挖了一勺子送到明玉折嘴邊,淡淡說道:“待會兒我去安保總控處看看能不能做些預防,吃吧,我和你都在這兒呢,問題不大。”
“但是這裏人好多啊,地方還大。”明玉折吃着香噴噴的土豆泥,憂心忡忡,“要不你再占蔔一下?”
“還不是時候。”淩祈微微蹙眉,繼續喂他吃東西,“我學藝不精,短時間連續蔔算容易失準。”
明玉折瞟瞟“學藝不精”的淩道長,心想如果自己也能有他那種“學藝不精”的程度,估計明安之都得歡天喜地點鞭炮。
真可惜,當初明老頭怎麽就沒把淩祈給收了呢?他們倆太他媽有師徒相了。
淩祈迅速吃完午飯,叮囑了明玉折一句注意安全,便去找安保總控處。
“诶?道長要去哪裏?”啃着雞翅的嚴玉卿擡頭問道。
明玉折一笑,“去幫我跑腿啊。”
嚴玉卿不明就裏地點點頭,轉臉盯着一條烤得噴香的魚。
安保總控處有點遠,剛好和動漫社的活動區隔了一個校園。
淩祈一邊坐着飛行器往目的地飛,一邊聯系校領導,想把總控處的控制權暫時拿來。
他雖然畢業于第一軍校,但也在這所學校裏當了個挂名董事,總有幾分特權。
然而當他走到學校北區,人煙越來越少時,也不知道是觸碰到了什麽機關,天色瞬間暗了下來。
飛行器仿佛報廢了一般懸在原地不再動彈,周圍的風聲停止,空氣也像是停止了流動,天色昏昏沉沉,透着一種渾濁的紅色調,沉悶昏惑得像一個難以掙脫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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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世界驟然轉變,淩祈有一瞬間的暈眩,一眨眼便緩了過來,擡頭望着熟悉的紅色天空,眉頭皺起。
他的意圖大概是暴露了。
不過那人也差不多要暴露了。
淩祈在心裏回想着他和明玉折說話時有誰在旁邊,一個一個撇過去,手裏不緊不慢地拔劍出鞘。
為了保證安全,動漫節進場時都得過安檢,有危險性的物品都不能帶進來。但淩祈本身工作就是研究武器的,冷兵器熱武器他都懂,自然也知道該怎麽蒙混過關。
銀白的劍刃沉默出鞘,劍身上有幽藍的電光閃動,劃破虛空時掠起的風聲也極低極低,安靜又兇猛,和它的主人一個德行。
淩祈學過格鬥,而劍術是明玉折教的,他也學得爐火純青,甚至青出于藍,特制的劍殺傷力極大,但凡觸及劍刃便是一簇電光流竄。
但淩祈發現,包圍他的那些人,并不是機器人。
而是實實在在的人類軀殼,但不知道做過什麽手腳,筋骨皮肉相當堅韌,硬度大得驚人,一劍砍下去便像是砍在合金板上,當的一聲,震得劍刃嗡嗡作響,而那些人卻是僅留下一道淺淺的口子,連血都沒有。
淩祈踩着低矮的觀賞樹的枝梢騰空躍起,一黑一白的廣袖在空中鋪展飄揚,讓他看上去宛如一只輕盈優雅的仙鶴,展翅飛起。
他高高躍起的瞬間,腳下的樹枝便被一陣刀光絞成碎片!
翠綠的碎枝碎葉簌簌落下,刀光又繼續向上挑,刺向淩祈的鞋底。
淩祈伸手抓住頭上的樹枝用力一拽,借力繼續往上,再次避開腳下的刀光,半空中擰身一轉,手掌撐着樹幹,噌噌噌滑到另一邊去。
他的躲避技術也是滿點,輕飄飄地上下翻飛,一群人包圍着他也沒能傷着他。
淩祈一邊躲一邊打一邊觀察,看着那些人空洞赤紅的雙眼,冷不丁想起他看過的月晏手劄。
屍傀術。
這也是月晏自己琢磨出來的東西,據說起源是千年之前的趕屍術,早已失傳,而月晏在這方面有得天獨厚的天賦,廢寝忘食地研究了一段時間,便在趕屍術的基礎上研究出了一個屍傀術,把已經死去的屍體煉制成人形武器,不需要任何能源動力,便能驅使它做事。
但這種術法太缺德,月晏琢磨出來後又把方法給毀了,誰都沒教。
也不知道他那逆徒是怎麽學到的。
淩祈皺起眉,翩然若仙的身影忽地從樹枝上俯沖下去,一劍挑開迎面刺來的兵刃,淩空旋身一轉,閃着電光的劍一路呼嘯着,斜斜刺進其中一個屍傀的後頸,戳進皮肉。
劍尖微微抖動,入肉一寸後便再進不得,手感上像是卡着了什麽東西。
淩祈揚手一挑,劍尖便從屍傀的後頸裏挑出了一個什麽東西,哧啦一聲從皮肉裏硬是給挑出來,帶出一串的碎肉絲,依然不見血。
烏黑泛紅的東西掉在地上,乍一看像個蜘蛛,細長得驚人的腳爪蠕動了幾下,被淩祈一劍劈成兩半後才沒了動靜。
而被挑出頸後異物的屍傀倒在地上瘋狂抽搐了一會兒後,也沒了動靜,屍身迅速腐爛融化,一眨眼地上便只剩一灘黑色的肉泥屍水。
淩祈眉眼間的凝重微微松了些許,心裏有了底,手裏動作便又快了幾分,刷刷刷的一片刀光劍影伴雷蛇,沒多久地上便只剩一灘灘的污穢屍水。
屍傀全都變成屍水,淩祈這才歇口氣,劍依舊在手裏握着,斜指地面,謹慎地在周圍走着,嘗試找出離開這裏的道路。
他之前只在游戲裏入過裏世界,只是沒想到那人的力量已經積攢到了這種程度,連現實世界都能複刻出來。
他總覺得游戲裏的那些裏世界,都是那人練手做的。還好養在游戲裏世界的那些惡鬼異物都已經被明玉折給除掉了,不然放在現實世界裏可不得出大亂子。
但是這裏世界,又該怎麽打破呢?
淩祈站在紅光朦胧的世界裏,眉頭又擰了起來,擡頭看着沉浸在一片昏暗之中的大鐵門。
黑色的鐵門本該和現實世界一樣緊閉着,但淩祈擡頭看過去時,鐵門已經開了一條縫,悄無聲息地緩慢開啓,門裏黑漆漆的,濃稠的黑影慢慢從門縫裏爬了出來。
淩祈握緊了劍,後退幾步。
另一邊,吃完了午飯消了食的大家夥兒又開始玩鬧了。
桃花林裏放着節奏歡快、歌詞暧昧的小黃曲,曲楠歌和動漫社裏的幾個小姐姐還有女裝大佬在跳舞,勾手扭腰,性感妖嬈。
簡冬花開着直播,桃花模樣的攝像頭現場拍攝,嗑着瓜子給曲楠歌打call。
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的明玉折捧着茶坐在旁邊,笑呵呵地看他們玩。
跳完了一支舞,曲楠歌他們便下去了,換簡冬花嚴玉卿陸钰幾個上去,繼續跳。
明玉折謝絕了一個炮哥coser伸來的瓜子,低頭正要喝茶,恰好一片桃花瓣飄飄揚揚地落了下來,掉進他的杯子裏。
花瓣觸及水面,波紋蕩開的一瞬間,周圍安靜下來,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濁紅暗光鋪天蓋地的籠罩下來。
他眉眼還沒擡起,便揚手把手裏的杯子擲出去,下一秒便是砰的一聲輕響,半空中的紙杯被一股厲風絞碎,茶水在半空中凝滞了幾秒,迅速被染成紅色,嘩啦啦砸在了地上。
“唉,真是月晏養來克我的,冥鏡困得了誰都困不了你。”
所有的景致都沉浸在沉沉紅光裏,一個全身上下都遮蓋得嚴嚴實實的鬥篷人很突兀地出現在不遠處,随手折了一枝桃花枝,咔的一聲,聽起來像折斷了一根骨頭。
明玉折站了起來,鏡中世界無風,他的潑墨長發一絲一縷都飄不起來,連同衣袂廣袖都安靜地垂着,沒有動作時便宛如一幅畫。
他看着鬥篷人沉吟片刻,才輕聲道:“夜冥沙。”
鬥篷人輕笑了一聲,解開了披風系帶,黑色的披風從他身上滑落下來,掉在地上後便消失不見,露出一張清秀的、宜嗔宜喜的臉,“我已經盡量減少在你面前晃了,沒想到你還是能看出來。”
明玉折心說他不是看出來,是聞出來的,那股子比香菜還沖鼻的血腥味可不是誰都能有。
夜冥沙晃了晃手裏的桃花枝,紅色花影一閃,眨眼間便成了一對帶着桃花紋的彎刀,轉手一揮,便把一支突然從底下跳出的水墨短箭給拍散,“月晏也不過是把你當成一把刀來養着,現在他也不在了,你何必還按他的安排來呢?”
“關你屁事。”明玉折不為所動,後退幾步拉開距離,從腰側撤下一個白玉軸的卷軸,手裏的小毛筆在卷軸上兩三筆畫出一只黑蛟,揚手一抖,黑蛟便嘶吼一聲掙脫卷軸,撲向夜冥沙。
“可你這把刀要殺的是我,怎麽就不關我事了?”夜冥沙依舊是懶懶散散毫無殺氣的模樣,語氣裏甚至還帶着點天生的撒嬌意味,一刀劈散了迎面撲來的黑蛟,身影從散落的墨水之中穿過,彎刀橫掃!
明玉折并不和他近身打,袖袍翻飛連躲帶閃,卷軸裏的水墨兇獸一只接一只地撲出來,有些直接撲向夜冥沙,有些則是往四周散去,眨眼便沒了蹤影。
“你在找他?”夜冥沙含笑,身影在一片殘月刀光後方若隐若現,瞬間便從刀光之後移到了刀光之前,刀尖斜挑,呼嘯着劃了過去,“他能不能活下來,都未必可知哦。”
哧啦一聲,明玉折的外袍後擺被劈裂一截,他往前一蹿,像條魚一般從刀尖下溜走,揚手一甩便又是一只墨虎撲出。
冥鏡裏的世界和真實世界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然而在這裏,夜冥沙是主宰。
明玉折不管往哪裏跑,他都能追上來一刀,源源不斷的水墨兇獸也沒能拖住他。
但他也沒能真正追上明玉折,這家夥一邊畫一邊躲還能跑得飛快,滑不溜手。
刀光與墨跡從桃花林裏一點一點轉移到別處,往北邊去,也說不清是夜冥沙刻意引他去,還是明玉折自己往北邊跑,追殺糾纏了一路,兩人便到了北區,玄學院的校區。
鏡中世界的玄學院格外的陰森,七星塔聳立在柳槐樹林裏,死寂而沉悶,比亂葬崗還壓抑。
明玉折和夜冥沙各自站在一座塔尖上,歇口氣,明玉折站着的位置恰好可以望見北門,看着緊閉的北門,眉頭微擰。
作者有話要說: 裸奔發文。寫完這篇我就安心實習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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