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把他讓給我
第二天我從床上醒來,頭如鉛重,起來後實在難受,從冰箱拿出冰水喝過之後才開始清醒。看着空空的房間,他昨晚沒回來。
已經是秋天了,天有些涼,我赤着腳走在地板上卻沒有知覺,我現在是博涵的妻子,但他卻在另外一個女人身邊,呵呵。我不是大學時期的我了,我有了自己的事業,我有錢了,父母已有生活保障,我亦有追求愛情的權利。以前的我已經失去過方偉,我這次絕不放手,絕不放手。
振奮精神,刷牙洗臉,化妝,挑選衣服,看到鏡中的自己,仿佛不認識自己了,那是一種決絕,殘酷,冰冷的美,原來到了這個年紀,氣質與理智會來彌補那失去的青春。
收拾了他的洗漱用品,要穿的衣服和要使用的電腦,便開着車到了醫院。走過昨天的醫院走廊,我透過門口的窗口看過去,博涵正在牽着她的手睡覺,我還是在外面等等吧。
在外面的椅子上玩手機,見到他的腳,我擡頭望去,原來早就換了身衣裳,寧願回爸媽家也不回我們的家,我沖他笑笑。
“我給你帶了些東西,這樣你好照顧她。還帶了鴿子湯,促進傷口愈合。”我解釋。
“哦……電腦我也帶了,怕你擔心工作。”
“好的。”他坐到我邊上,把頭埋在手間。
“沒關系的,你跟我說說這事到底是怎麽發生的,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對。”
他望了望玲雅的病房。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花園吧。”
“嗯。”他帶着我來到醫院後面的小花園。
“月婵,其實雅玲在她收到請帖時就與我聯系了,我們在婚前見了一面,見面以後她對我說還愛着我,問我能不能跟她再在一起,我拒絕了她,因為我有你了,後來她變得歇斯底裏,說我要結婚她也不想活在這世上了,當時我勸她不要做那種事,她還有崔伯伯,她也聽了我的話。”
“嗯……”
“結婚前一夜,她和崔伯伯都來了酒店,我還與她問候了,沒有覺得異樣。到了淩晨四點,我突然接到她的電話,她說,祝你和月婵辛福,我覺得不對勁,就去了她的房間,敲門沒人應我,我馬上到大堂找人把門開了,發現她在浴缸裏面割了腕。”他很痛苦。
“我都知道了,這些不怪你。”
“怪我,怎麽不怪我,要不是我不及時發現,她就死了。都怪我,我當年不該跟她分手,我不知道她竟然這麽痛苦。”我起身從後面抱住他,想安慰他。
“你慢慢理清楚關系,想好要怎麽做,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我的理智告訴我,我現在只能支持他,不能強求。
“月婵,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做了。”他轉過身看着我。
我內心在滴血,他不知道怎麽做,他怎麽能不知道該做什麽?
“讓我去看看她,怎麽樣?”我試探。
“這……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昨天你也看到了,她對你特別敏感,我怕她一見到你又會想不開。”博涵愧疚地說。
“好了,不看不看,你回去照顧她吧。”我無奈,假裝輕松。
“你回家休息安全。”他說,我心裏一暖。
我反正有時間,便天天煲好一罐湯給她送去。過了一周,她的病情終于穩定了下來,博涵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天天陪在病房前了,只是還未回到我們的家,他還在思考。我還是日日送湯,直到第九天,我要護士代我把湯送進去,順便取昨日的湯盒,在外面等着。
“你好,這裏面的病人要你進去下。”
“哦……好的。”她想跟我說什麽?
我走入病房內,見她半躺在床上,氣色已經紅潤了起來。
“你好,月婵。”
“你好,看來你恢複得不錯。”
“還好,謝謝你每日給我送湯來。”
“沒關系,我反正有時間。”本想說我修了婚假,怕她傷心又收回了口。
“唉呀,我這頭發也真是,已經兩天沒洗了,特別癢,我雙手不能碰水,你可以幫我洗頭嗎?”
“好的,可以。”她只是向我尋求幫助?
她走下病床,帶我進入衛生間。
“這個是洗頭的盆,那個管子流的是熱水……”
我盛了水,抹上洗發露,她低下頭來讓我揉搓。
“水溫合适嗎?”
“合适,剛好。”
“醫院住得習慣嗎?”我問她。
“不習慣,住得跟個牢籠一樣。”她開玩笑。
“那就快點好起來,就能回家了。”
她沒有回我的話,一陣沉默後。
“月婵,你恨我嗎?”
“恨,當然恨,因為你我婚宴都沒辦成。”
“那又為什麽給我煲湯?”
“好了,我們再把頭發過一道水。”我轉移話題。
她等着我盛了新水,把頭發沖了幹淨,我用毛巾把她頭發包住,她擡了頭。
“告訴我,為什麽?”
“沒什麽?”
“如果你覺得這樣可以讓我心軟,我會把博涵還給你的話,那以後都不要送湯來了。”
“什麽?你就這麽評價別人的嗎?你知道嗎?你當時可能沒命啊?”我發火。
“那是為什麽?”她把盆摔在地上。
“我可憐你,知道嗎?可憐你。”我惡狠狠地說。
一陣沉默。
“月婵,我能求你個事嗎?”
“你……能不能把陳博涵讓給我?”她說着便低了頭。
“……”
“我很不要臉是不是?”她自嘲。
“這個不是讓不讓的事,博涵他自己會有決定,他若還愛你,自然會選你。”
“好像,哈哈,他更愛的是你。”她苦笑。
“……”
“月婵,我已經三十歲了,自從我跟他分手,我就到英國去療傷了,在英國我天天自責。後來回國又遇到他,看到他和你在一起,我不想打擾你們,但我真的也想忘掉他,嘗試着跟幾個人戀愛,最後都分手了。”她哭了起來。
“你別哭了。”我給她紙巾。
“我想,我還是先回去。”
“月婵,求你了。”她用她那眼淚汪汪的眼睛乞求我。
“你快叫人來幫你把頭發吹幹,休息休息,別弄壞了身子。”
最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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