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回想簡喻這二十幾年的人生,謝君竹不是跟他認識時間最長的朋友,但的的确确是占據了簡喻人生裏大部分關于親近這個詞的人。

他倆并不在一個學校,簡喻在市裏的高中,謝君竹的學校在開發區那邊,之間車程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

謝君竹剛認識簡喻那陣,三天兩頭翹課,坐一個多小時車回市裏等着簡喻放學。頭幾次謝君竹都借口約着簡喻去夜場玩兒,跟一大幫子人喝酒蹦迪嗨通宵。後來漸漸熟了,他倆倒很少找那種紙醉金迷的消遣,但仔細想想,也沒做什麽特別的事情。

在簡喻學校的籃球場打球,謝君竹瞎嘚瑟,逮住機會使勁兒蓋簡喻火鍋,還挑着眉毛沖簡喻笑。終于把簡喻逗急眼了,一個球狠狠砸過去。謝君竹沒躲開,直接砸頭上,眼前一黑踉跄幾步坐地上了。

簡喻也愣了,他沒想到謝君竹還真沒躲開。趕緊跑過去拽着謝君竹胳膊用力晃他,嘴裏還喊着謝君竹醒醒。沒喊幾句,被謝君竹一把抱住了大腿,開始碰瓷。

"哎呦哎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殺人啦!"

謝君竹開始耍無賴,氣得簡喻直抽他。

最後簡喻買了瓶冰水,給謝君竹按額頭腫起來的地方冰鎮着,嘴裏還罵着。謝君竹就有一搭沒一搭聽着,嘴角還噙着笑。聽得久了,他也不反駁,擡手拿下來按在自己額角的水瓶,往簡喻那邊一遞。

"渴不?喝口水再繼續罵?"

簡喻瞪了謝君竹一眼,"你自個兒喝吧!"

謝君竹還真沒客氣,直接擰開瓶蓋,仰頭就喝。看得簡喻氣不打一處來,越看越氣得牙癢,直接一擡手猛地帚了一下謝君竹的水瓶。

"咳咳咳!!!"

謝君竹直接嗆得灑了滿身水,然後他轉頭就看見了簡喻那神氣的小模樣,招人得很。

他站了起來,直接擡手把衣服脫了,赤裸着少年氣與力量感混合的上身。簡喻擡頭愣愣地看着突然脫衣服的謝君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謝君竹一手按在懷裏,手裏拿着水瓶從頭澆了個透心涼。

"媽的!"

簡喻推開謝君竹,抹了把臉,狠狠罵道。

謝君竹大笑着跑開,長臂一勾,從地上勾起籃球,單手用力拍着,站在籃球場中央,眉眼飛揚,恣意張揚。

他沖着簡喻勾了勾手指,揚聲道,"來!繼續鬥牛!"

簡喻操了一聲,也把自己衣服掀了,勁瘦的腰線收進修身的褲腰,皮膚白得晃眼。

他擡手撸了一把被淋濕的頭發,"來!"

明眸皓齒,嚣張得不行。

謝君竹當時看着這樣的簡喻,心裏想,真他媽帶勁兒!

除了打球,不然就是吃飯。

簡喻不愛吃飯,這矯情毛病也不知道怎麽還能長成這麽高個子。只能感嘆一句天生麗質,然後謝君竹就被簡喻踹了一腳,說他不會用成語就別丢人現眼。

謝君竹裝模作樣地笑着倒向一邊,然後費着心思找遍連城的各種餐廳,拽着簡喻去挨個嘗。為此謝君竹那陣子一下課總往班裏女生堆裏湊,打聽着小女生願意花心思種草的各式各樣好吃的。

季邵每次路過,見到謝君竹不是在拉着手調戲小姑娘,而是拿根筆興致勃勃地做攻略,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去問謝君竹,謝君竹還捂着藏着不說,搞得神秘兮兮。

不過還是挺有成效,簡喻被謝君竹威逼利誘着,胖了三斤。

簡喻雖然不愛正經吃飯,但有時候會拉着謝君竹跑去大排檔吃夜宵。這回輪到謝大少爺矯情了,謝君竹以前就算是跟朋友撸串,也是在裝修得富麗堂皇,就像是高檔西餐廳配置的餐廳裏撸串。對于這種街邊大排擋,他從來都是避之不及。

但簡喻領着他去的第一次,他看着簡喻津津有味的神情,就說不出拒絕。別別扭扭地被拉進去,別別扭扭地坐下,別別扭扭地吃了一口。等簡喻終于吃完了,買單的時候謝君竹長舒一口氣,動作麻利地掏錢買單,跟逃難一樣拽着簡喻跑了出來。

簡喻站在街邊終于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淚花都飛了出來。

謝君竹這才看明白了,簡喻這就是故意整他呢!

"你還真一口不吃啊!哈哈哈哈哈哈!"

"誰說的!老子吃了一口,好麽?!"

"你他媽那是什麽櫻桃小口麽?!哈哈哈哈哈哈哈!"

謝君竹從後面一把勒住簡喻的脖子,按着他往外走,恨不得立馬把簡喻搓圓按扁揉搓一頓,心裏忿忿然。

那個晚上,他倆壓馬路走了很久,靜谧的夜幕中只能時不時聽見少年毫不遮掩的笑聲。

那是他們的十七歲。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對于謝君竹來說,是不知所措。

與曾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從容姿态截然不同,他什麽都不敢做。

走近了怕驚擾,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做什麽都怕委屈着對方,怕人家起反感。他一向活泛得精明的腦子,此時也鏽掉不管用了。謝君竹只能一動不動,遠遠望着,不敢輕易逾矩。也不敢讓生活起了任何明顯變化,生怕其他人察覺他那粉飾太平的心思,再掀波瀾。

于是,謝君竹看着,藏着,陪着。

簡喻和季邵在一起,他笑着道恭喜,說着親上加親。

出于對得起每個人,他仁至義盡,徹底壓了這份心思,沒讓任何人覺察到一絲一毫,壓得他都快幾乎忘記自己是喜歡簡喻這件事。

可當他看着簡喻因為季邵喝得爛醉的樣子,從心髒縫隙深處不斷鑽出來的心疼,又一次明明白白地提醒了他,你看不得這個人絲毫不好,你難過得不行。

但謝君竹更加無法做什麽,簡喻能為了季邵情緒起伏成那個樣子,說明他是真的喜歡季邵。

謝君竹難道能在這個時候去跟簡喻說我喜歡你麽?

他要是真的說了,怕是簡喻會當個笑話冷笑一聲吧。

只得,再一次把這種心思壓到最深處,就當這份喜歡,未道出,已消亡。

謝君竹依舊是浪蕩公子哥,纨绔二世祖。

他依舊是簡喻最好、最親的哥們兒。

如果沒有那一次意外的話。

離那場把霍意氣進醫院的鬧劇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一切都似乎恢複了常态。簡喻不再提起季邵,臉上也帶了笑。謝君竹依舊圍着簡喻不近不遠地打轉。

只是偶爾,簡喻會看着謝君竹發呆。

其實謝君竹并不敢确定,他也怕是自己因為求而不得産生用來自欺欺人的錯覺。

但那天晚上,簡喻的确盯着他看了很久,之後便傾身吻了上來。

瞬間,謝君竹腦子發麻,呼吸都屏住。直到簡喻略有些不滿地咬了咬他的嘴唇,這才微微張口放那點火的舌頭進來,同時伸手抱住了簡喻的身體按進懷裏,纏着簡喻的舌頭開始激烈地深吻。

他們都喝了酒,像是醉了,也似沒醉。

簡喻動作粗魯地扒掉謝君竹的衣服,又胡亂去扯自己的衣服,唇緊貼着謝君竹的唇勾着吻,毛躁又着急的樣子,可愛得謝君竹心都軟了。

謝君竹把簡喻身上最後的內褲往地上一扔,雙手捧住簡喻的屁股就把他抱了起來。

親吻從來沒斷過,簡喻脫完衣服就雙手摟着謝君竹的脖子,專心致志地只做接吻這一件事,身體擺出任由謝君竹為所欲為的姿态。

謝君竹吻着簡喻走到床邊,猛地抱着他就壓了下去,被酒店管家鋪得一絲不皺的床瞬間被毀壞成暧昧的樣子。謝君竹的手在簡喻的身上毫無章法地撫摸,指尖微抖。兩個人的身體緊貼的時候彼此點燃起溫度。

謝君竹伸手揮亂了床頭櫃上的東西,噼裏啪啦地掉在地上也沒人管,終于摸到了潤滑劑。他單手彈開蓋,直接就往自己的下身上倒。擡起簡喻的腿,露出後面嫩紅的小穴,也胡亂直接往上倒。

黏膩的液體粘得他們下半身滿哪兒都是。

謝君竹早就硬到爆炸,他伸着三根手指在簡喻緊致的肉壁裏沒輕沒重地快速抽插,喘着粗氣叼着簡喻的唇吮吸,眼睛被爆炸的欲望激到猩紅。

簡喻也被他弄得失神,浪得直接擡起腿圈住謝君竹的腰,讓他直接進來。

謝君竹這時根本沒有任何自制力,他撸了自己已經翹挺的肉棒兩把,然後直接用飽滿的龜頭頂住了那已經被他拓開的穴口,一插到底。

柔嫩的內壁被痛快地摩擦,充實感頓時暴漲,簡喻爽得膝蓋區起,腳趾抵着床單勾緊,拱出一個漂亮的形狀。下一秒謝君竹就抓起了簡喻的腳踝,往前按去,把簡喻幾乎疊成一個對折的樣子,禁锢着簡喻,讓簡喻的後穴大開,面對自己呈現一個任人宰割的狀态。

根本毫無技巧,只有獸性和情欲。

謝君竹狠狠撞進去,再兇猛抽出,毫無任何保留地用力挺腰擺臀,每一下都幹到簡喻身體的最深處。

就這麽一個姿勢,操幹了十幾分鐘,謝君竹一分力沒留,直接射進了簡喻身體裏。

簡喻也啞着嗓子叫着射了出來。

瘋狂的性愛,暴露了那麽多不能言語的情緒。

不堪又真實。

沒等簡喻緩口氣兒,謝君竹直接拉起簡喻,按在牆上,直接後入插了進去。他攥着簡喻的手腕,勒出了紅印。親着簡喻的身體,落下了吻痕。用力操着身下肖想了很久的人,射進了他的身體裏。

那個晚上,根本沒個夠。

沙發,餐桌,陽臺,浴室。

謝君竹最後射得龜頭馬眼都隐隐發疼,簡喻根本已經只能斷斷續續滲出水來,他幾乎是失了神智,只有喘氣的力氣。

簡喻被謝君竹按在身下猛操的時候,謝君竹總是會問他,我是誰?簡喻你說,我是誰?簡喻總是會偏頭躲開,嘴裏喘息呻吟,哥哥老公的,什麽都叫,但就是不說他的名字。

謝君竹摟着簡喻滿足地睡過去的時候,并不知道那會是這麽多年來他們的最後一面。

簡喻醒來,動彈一下身體都跟散架了似的,他看着自己全身上下被啃得幾乎每一處好地方,皺了皺眉,低聲罵了謝君竹一句禽獸。然後他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去洗了個澡,拿起地上昨天被扯得皺皺巴巴的衣服,慢慢地給自己穿好。

他一邊穿着衣服,一邊盯着在床上睡得正熟的謝君竹看。

那張臉,即便在不修邊幅的清晨,依然很好看。

迷人得讓人根本不敢起獨占的心思。

這些日子裏,謝君竹自以為藏得很好,可有些言語與舉止的确是有些逾矩,簡喻不敢斷定那是因為什麽,因為他也不知道。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跟着謝君竹随心所欲。但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起源于得不到,不甘心。

于是,他們有了一場完美的性愛。

簡喻必須承認,他昨晚真的很爽,那種被逼到快發瘋的快感興許足夠他回味很久。

他有私心,他對謝君竹有欲望,現如今這欲望得到了滿足。

但這種私心只有些許,一點都不敢多,簡喻對于謝君竹無所求。

多了,怕貪心。

簡喻想,他這一走,再過幾個月,在謝君竹口中,他也不過是個年少玩伴,加酒後亂性的一夜情對象。

或許在很多年後,謝君竹偶爾在與舊友的回憶中能想起他一根煙的時間。

他從來都不是貪得無厭的人,一根煙可以了。

簡喻轉身往外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他其實想再親謝君竹一下。

但這個念頭,也不過只是一閃而過。

瞧你,貪心啦。

簡喻笑着搖搖頭,徑直走出了房間,輕輕帶上了門,悄無聲息,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站在酒店門口,默默地抽完了煙盒裏的最後一根被倒放過來的煙,專心地抽着。

簡喻想,這根煙抽完,以後就再也不抽煙了。

于是,他更專心地抽着這根許願煙。

車來了,煙也快抽完了。

簡喻狠狠地抽了一下,把煙在垃圾桶煙槽裏按滅,長長地吐出了最後一口煙。

目光放遠,似是放空地喃喃了一句,聲音輕到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是他昨晚死活不肯說的那個名字。

"……謝君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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