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傅遲抽走書，指尖觸及到她。

周瑾桐縮了手，人也往旁邊挪了一寸，遠離了他靠近時傳過來的熱源。

“學姐，你為什麽關心我？”傅遲坐回原位，吹了吹額前落下的烏發。

周瑾桐被問愣了，這樣就算關心嗎？

“是因為我喜歡你？”傅遲頭向前移了些，明亮的眼睛裏倒映着她突然慌張的面容。

在他湊近時，周瑾桐脖子往後一縮，瓷白的臉上慢慢染上粉色，緊張道：“沒，沒有啊。”

“那為什麽？”

周瑾桐抿了唇角：“因為你是學弟。”

傅遲又近一些，侵略性的把她抵到背靠的書架上，“南城一中有那麽多學弟，為什麽學姐偏偏關心我，一定有原因，還不是因為我喜歡你。”

一連兩個“我喜歡你”後，周瑾桐臉繃不住了，背後的書架冰涼的溫度隔着衣服貼上皮膚，前面是傅遲漸漸逼近的獨屬于他的溫熱氣息。她猛地伸手推了他一下，傅遲不察，身子往後一仰，撐住地才穩住。

他暗想，學跆拳道的果然有勁。

周瑾桐站起來，掩唇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你也早些回去。”

她說完，抽出他手裏的書。

“這個，不準看！”

傅遲仰着頭笑，微弱的光線從上方落下，在他眼睑處投下淡淡的陰影。周瑾桐低頭看了眼，被他的好看擾動心神，那雙眼睛就像是上天賜予的珠寶，哪怕周圍沒有光，它也能讓你覺得仿佛走進了漫漫星河。

鬼使神差地，周瑾桐探手揉上他的腦袋，手心接觸到的發異常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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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傅遲喊。

“嗯。”

“記得給我帶童話書，不然我就要學壞了。”傅遲笑，眼睛彎彎。

周瑾桐應：“好啊。”

她走時，傅遲就看着她的背影，左手摸上被觸摸的發，那裏還殘有她掌心的溫度。他從地上坐起來，繞到書架另一邊，抽出被周瑾桐放好的兩本偵探集，抱在懷裏走向了辦公區掏錢購買。何老師對他熟悉。

“又買書？”何老師動作快的給他掃碼，心裏也奇怪他為什麽喜歡在圖書館買書。

“嗯。”

“這本偵探集還有個3，要不要一起買？”何老師問。傅遲搖搖頭，之前對周瑾桐乖巧溫和的臉此時無甚表情，淡淡道，“不用，那本她沒碰過。”

“啊？”

“沒什麽。”

第二天早上，周瑾桐到了班上，又在方繪聲桌上看到了早餐，換了花樣，皮蛋瘦肉粥加雞蛋。她本來的好心情頓時沒有，還真的要送一個月早餐啊，一想到以後方繪聲動不動就聞朝來聞朝去的，周瑾桐對他就沒好感。

她把書包放進桌肚，指尖碰到一個圓環形的東西，心裏久違的熟悉感升起來，別又是傅遲送的？她掏出來，是粉紅色的小豬鑰匙扣，豬身上寫着“我喜歡你”幾個小字，還附了一張疊好的字條。

她正要看，方繪聲進了來。

周瑾桐把字條塞進口袋裏，跟她打了招呼，“你來了，聞朝又送了早餐。”

方繪聲嘆氣：“都說我鼻子已經沒事，讓他不要送，不要送，還是送來了。”

後桌同學連續兩次看到聞朝送熱騰騰的早餐，扯了方繪聲的袖子，八卦道：“這人不會在追你吧。”

“我去！怎麽可能！”方繪聲立刻反駁。

“說不定啊。況且他長的帥，又是你喜歡的型，不如在高中的最後時光來一場羞澀的戀愛。”後桌道。

方繪聲見她越說越離譜，連連擺手：“你可別瞎說，我可是要考大學的人。”

後桌笑笑。

周瑾桐笑不出來，捧着她的臉，一本正經道：“我不許你現在談戀愛。”

又解釋原因：“影響學習。”

方繪聲：“嗯嗯。”

得到她肯定的回複，周瑾桐還是不放心。大課休時間，方繪聲獨自一人去廁所，被走廊上的柏羽攔住，他似有話要說，欲言又止，張口又合。

方繪聲奇怪：“怎麽了？”

柏羽下了決心，避開周圍的人，小聲問：“那天我上六樓看到你和周瑾桐從天臺下來，是不是那個時候，周瑾桐認識了那個什麽傅，高一的學弟？”

柏羽第一次說這麽長的話。

方繪聲有點受寵若驚，把他的話消化片刻，沒理解“高一的學弟”指的是誰。

“哪個學弟？”

“眼角長了顆淚痣的那個。”柏羽當時沒仔細看他，只記住了這個特征。

“痣？”方繪聲想了想，明白，“你說我男神傅遲啊，是啊，就是那天認識的。”

柏羽心頭有什麽明了化，又不确定，繼續問：“她以為傅遲喜歡她？”

“啥？”方繪聲開始摸不着頭腦，“我說學霸啊，你說話能不能說清楚點，我一點都跟不上你的腦回路。算了算了，我還要去廁所呢，回聊啊。”

她跑開。

柏羽立在原地，懸在腿側的手緊緊握拳。

周瑾桐趁方繪聲不在，打開沒來得及看的字條，上面隽秀的字寫着：下午放學天臺見。

這小孩，又耍什麽心思？

周瑾桐抿唇笑了笑，擡眼看到柏羽從外面出來，收斂了笑，疊好字條。

高三的課業很緊，經常一任課連上幾堂，磨的人一點氣力都沒有。結束了模拟卷的最後一道題，周瑾桐看了時間，距離放學還有十分鐘，她還沒跟方繪聲說傅遲約她去天臺的事。驀然一張紙條塞到胳膊底下。

周瑾桐打開。

——桐桐，對不起啊，聞朝讓我陪他去書店裏買輔導書，就不跟你一起了。

還畫了一張笑臉。

周瑾桐握筆的指尖用力，側頭虎了她一眼，方繪聲見她眼神不善，雙手合十滿臉愧疚的朝她小幅度作揖。她吸氣呼氣，收回眼，在字條上落筆。

——嗯。

字條還了回去，一會，又回來。

——麽麽噠！

下課鈴響，方繪聲跟兔子一樣跑得飛快，周瑾桐心酸的冒泡，曾幾何時，方繪聲為了一個男人抛棄了她！她收拾書包，打算單獨去赴傅遲的約。

柏羽看着她背着書包出了班門，繞過人群往樓上去。

天臺上的風比上次小些，周瑾桐進去時把門掩上，喊了聲傅遲，沒人應，估計還沒到。她走到上次碰見他的高臺處，正要坐下，身後有了動靜，以為是傅遲，笑意浮上眼角，轉身張口喊：“傅……”

名字卡住，進來的不是傅遲，是柏羽。

周瑾桐吓的蹲下身子，柏羽的聲音響起：“別躲了，我看見你了。”

周瑾桐嘴裏咽了咽，明亮的杏眼裏盡是不可思議，怎麽會是柏羽？他怎麽這個時候來這，還知道她在？是意外還是巧合？她心裏千萬個為什麽。

“粉色小豬鑰匙扣是我送的、板藍根是我送的、蘋果是我送的、棒棒糖也是我送的。”柏羽不等她站出來，一步一步走過去，聲音也漸漸靠近，“字條是我寫的，那張淺藍色信紙上的情書是我花了七天寫出來的。”

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周瑾桐聽到後來，面色煞白，眼睛慌亂四看，不一會，她面前多了一雙白色的球鞋，往上是校服褲包裹着的長腿，再往上是柏羽自上而下傾注的眼神。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眼神，溫情脈脈，充滿愛意。

周瑾桐愣愣地看他。

柏羽彎下腰，雙手撐着膝蓋，白皙的面盤緋紅，氣息稍亂，“也是我約你來的天臺。”

話說到這，周瑾桐再蠢也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她竟然認錯了人！

柏羽道：“所以喜歡你的人從頭到尾都是我，不是你那個高一的學弟。”

周瑾桐啞然無語，她記憶裏柏羽和她的關系并不好，所以她不知道是何緣由催生了他對自己的喜歡。她輕眨眼，定定地看着他，眼裏思緒萬千，對于突然坦誠的柏羽，她無反抗的能力，但有一點很明确，她不喜歡柏羽。

柏羽靜靜等着她，手心緊張地冒汗。

“呵——”

忽然一聲冷哼傳來，聲線低沉。

柏羽站直身子，看到不請自來的某人，臉色拉下，淺色唇角抿成一條線。

周瑾桐聽到傅遲的聲音，不緊張的身心開始僵硬，這會兒她不知如何面對傅遲，一直以來都誤會了他，還臉大的認為他學習不好是因為過于喜歡她。

想到以前的蠢事，周瑾桐捂臉。

傅遲走過來，立在她的身後，直視柏羽對來的眼神，冷聲質問：“誰說我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