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一吻結束,呂博瑜看着陳非:“起得來嗎?”

陳非不好意思地笑了。

呂博瑜站起身,伸手拉起陳非。

陳非問:“你要走了嗎?”

“這就下逐客令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呂博瑜揉揉陳非的腦袋:“我知道。”他走進廚房,說,“我水都倒了,好歹先喝一杯吧。”

“你想喝一壺都可以。”陳非跟着走進廚房。

呂博瑜瞟了他一眼,端起杯子:“腿不軟了,都能怼人了。”

陳非從櫃子裏拿了個杯子,說:“腿軟和怼人有什麽關系……”陳非聲音弱下去,想到自己剛剛腿軟的原因,看了呂博瑜一眼,呂博瑜向他舉舉杯子,笑得意味深長。陳非挫了挫牙,給自己倒了杯水,憤憤:“我只是沒做好心理準備,下次看誰先軟。”

“哦?還有下次呢?”呂博瑜笑了,說,“男人……軟可不好啊。”

“我…”陳非沒想到呂博瑜還有這麽不正經的一面,指着呂博瑜,“你……”

呂博瑜放下杯子,握住陳非的手指,湊近陳非,說:“你是不是欠我一句話?”

陳非吓了一跳,往後躲了躲,問:“什麽話?”

呂博瑜把陳非的手指往唇邊碰了碰,挑眼看他:“你說呢?”

陳非腦子裏又是“轟”得一聲,這挑逗人的眼神,真是……難道他之前認識了一個假呂博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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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博瑜直起身,彈了陳非一個腦崩,讓他回過神來。

“不早了,我回去了。”

“哦...”陳非跟在呂博瑜身後,“我送你。”

走到門口時,呂博瑜轉身看着陳非,眼裏有隐隐的期待,陳非瞬間明白過來,呂博瑜想要他說的話是什麽。

陳非立馬張了嘴:“我……”可“我”半天,後面三個字,就是堵在喉嚨,怎麽也擠不出來。

呂博瑜笑笑,揉了揉陳非的腦袋,打開門。

陳非看着呂博瑜走下樓道後才關上門。

靠着門,陳非滑坐到地上,嘴角的弧度止不住地往上揚。

第二天陳非元氣滿滿地出現在“一站”,對着正在拖地的張磊就是一句大聲的“早上好。”

張磊讪讪地笑笑,昨天的事讓他還有點尴尬:“早。”

陳非正要進去換衣服,張磊叫了一句:“陳非……”

陳非轉身,插兜看着他。

“昨天……抱歉了……”

陳非一愣,龇牙一笑,伸出手,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張磊看着陳非的手,伸手,握住。

很快,李小天、章娜娜也陸續到了。

一天的工作就此開始。

這個冬天很冷,罕見得下了好幾場小雪,但陳非卻唯唯記住了這個冬日金燦燦黃澄澄的陽光。有時是早上醒來,拉開窗簾時,穿過玻璃照進眼簾的清冷晨曦;有時是穿梭在各桌間,門口風鈴響起時,跟着一位位客人灑進“一站”的和煦暖陽;有時是出去扔個垃圾,随意擡頭時,天邊鋪畫着的一層層一卷卷夕曛紅霞……美好,是陳非從未有過的感受,而這份美好,因為呂博瑜,更冒着幸福的泡泡。

只是……

霓虹一排排倒退,陳非在心裏數着,再過兩個紅綠燈,過一個左路口,就到了。他轉頭看了眼呂博瑜,他正一手搭着窗沿,一手搭着方向盤,駕輕就熟中透着成熟魅力。陳非不禁在心裏嘆了聲,這個男人真是好看的。

“怎麽了?”呂博瑜感受到陳非的注目。

陳非手肘杵在窗棱上,撐着腦袋,以更方便欣賞呂博瑜開車的樣子。

他說:“呂老師,你長得這麽帥,沒交過女…”

呂博瑜瞟了他一眼。

陳非馬上改口:“...男朋友什麽的?”

“正在努力要交一個,就是對方一直還沒給個準話。”呂博瑜笑着回。

陳非的心馬上提了起來:“誰啊,你想找誰做男朋友啊?”

紅燈,呂博瑜踩下剎車,轉頭看向陳非,反問:“你說誰啊?”

看着呂博瑜調笑的眼,陳非明白過來:“啊…哦…”

“又啊哦,然後呢?”呂博瑜問。

陳非看着呂博瑜,做半天嘴型,感覺嘴巴都要抽筋了,愣是沒蹦出一個字。

呂博瑜看陳非扭着嘴巴的樣子,想嘆氣又忍俊不禁:“行了行了,想說再說吧,我看着都替你難受。”

陳非洩氣地窩進椅子裏:“哦~”

車重新啓動,不一會兒,就到了陳非小區門口。

“接下來幾天,琴行就開始彙報演出了,我會比較忙。”呂博瑜看着陳非說,“就不能這麽頻繁地來接你下班了。”

陳非點頭:“我也想去看。”

“你有時間?”

陳非郁悶地搖頭,“一站”周一營業到周日,從早上9點到晚上9點,根本就沒有時間。

“以後表演還很多,有機會去看。”

陳非“哦”了聲,看表演是其次,他只是想去見呂博瑜。

“上去吧。早點睡。”呂博瑜打開了車鎖。

陳非窩着不動,這麽快就要分開啊。前幾天兩人還能吃個晚飯,然後晚上下班時呂博瑜來接他回去,這幾天,連一起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就晚上這麽會功夫見個面。從“一站”到小區,頂多也就二十多分鐘車程,短的連指甲縫都不及,而今晚過後連晚上這二十多分鐘都沒了,這就撒有哪啦了?

陳非又想起這幾天一直在糾結的事,那天過後,呂博瑜不要說親他了,連手都沒多碰一下。起初陳非還沒注意到,時間久了,才發現有點不對。

“我這就走了?”

“去吧。”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太晚了,明天我還有的忙。”

“下次什麽時候見?”

“五六天後吧。”

要五六天後才能見,呂博瑜這個家夥竟還不表示表示。陳非挫牙:“我真走了。”

呂博瑜忍着笑,說:“嗯。”

陳非看呂博瑜坐着紋絲不動,洩氣地伸手推門。

“等等。”呂博瑜的聲音響起,在陳非還沒來得及想“啊我就知道一定會有所表示還給我端着這個腹黑男…”時,腦門一暖,然後呂博瑜已經離開了。

就…這樣?

陳非瞪着呂博瑜。

呂博瑜笑着擺了擺手:“晚安。”

陳非咬着牙道了聲晚安,然後拉開門,跳下了車。

呂博瑜沒再和陳非說什麽,一腳油門,從陳非身前開走了,在冬天的冷風裏,送給陳非一排暖熱的尾氣。

陳非立馬跳開,指着呂博瑜遠去的車屁股,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趕着去投胎啊,開這麽急!”

冷風一吹,把他的話吹散在夜色裏。陳非抖了抖,讪讪地收回手。

他知道呂博瑜是故意的。

他在等他說出那句話。

雙手插在口袋裏,陳非跳着腳往樓裏跑。他承認,他是不好意思,他是難為情,他是說不出口。別說對男人表白,他連對女人都沒表白過,讓他怎麽開口?而且這都明擺的事兒,你知我知你懂我懂的事兒,還需要講得那麽清楚讓人害羞嗎?親都親了,還差那一句話?他的态度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一晚的胡思亂想,直接影響到第二天的上班質量,再一想到晚上下班後見不到呂博瑜,陳非就更加沒精打采。

在點餐臺等餐品的時候,陳非看着玻璃門外,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李小天把單子遞給張磊,看着陳非問:“小非哥,心情不好?”

李小天比陳非小一歲,上了兩年大學,因家庭緣故肄業了,長得玲珑可愛。章娜娜開玩笑說,老板選人絕對是看顏值,一個陽剛一個清秀一個可愛,滿足了衆多女顧客的口味,實在太有商業頭腦了。

起初他們沒放在心上,但時間久了,他們慢慢發現,來店裏的人,尤其女孩子,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地會拿出手機對他們拍,而且趨勢越來越嚴重。有一次,章娜娜提到,她室友為了來看他們,還專門和她預約了最佳觀賞位置。

對這種事,張磊覺得別扭,陳非覺得無所謂,李小天是享受其中。

陳非收回黏在玻璃門上的目光,看着李小天搖了搖頭。

他這種郁悶的心情是沒人能說的。

李小天從點餐臺上拿了顆糖,扔進嘴裏,嚼吧嚼吧着說:“小非哥,我發現不管你情緒怎麽樣,只要一給她們上甜點,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今天特別明顯。”

陳非的心突了一下:“什麽變了一個人?”

“就是…”李小天撓了撓頭,“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和現在咱倆聊天的感覺不一樣。”

“...是嗎?”

李小天笑着說:“特別帥,就像…電視上演的那樣,特別彬彬有禮。”

張磊邊夾甜點邊跟了一句:“确實挺不一樣。”

陳非愣了一愣,讪讪地笑了:“哦…”

陳非突然明白過來,打架那天心緒煩亂的自己為什麽能把甜品完美地送到客人桌上,難道就是因為…

原來,他沒有完全扔了 “扮演”的桎梏,而且這種角色轉換,好像是下意識的,有時甚至是無意識的,就像長在他身體上一樣,它自己會切換。

陳非驚得出了一背冷汗。

呂博瑜讓他不要演戲,可它如果不受他控制,怎麽辦…

“小非哥,你怎麽了?”李小天不解地看着陳非,見他額頭滲出細汗來。

李小天抽了張餐巾紙,給他擦了擦。

陳非順手接過。

突然,旁邊就響起一陣陣女孩子的驚呼。

兩人奇怪地往旁邊看去。

剛進門的幾個女孩子正擠在一塊,滿臉興奮地看着他們,有一個甚至已經掏出手機在拍。見他們倆望過去,女孩們嘻嘻笑着,往客吧去了。

“好有愛啊。”

“健氣攻可愛受啊。”

“點餐臺後面還有一個呢。拍到沒拍到沒?”

“拍了拍了…”

女孩的聲音不小,陳非和李小天都聽到了,張磊也聽到了。

“腐女。”李小天笑了。

陳非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也知道那些女孩話裏的YY,如果沒有被呂博瑜打開那方面的心智,他是不怎麽介意。但是這會,他覺得有點點尴尬。

而另一邊的呂博寧,看着站在一起的陳非和李小天,還有後面的張磊,莫名的眼睛一亮,意味深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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