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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非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李小天從切形到上奶油到裱花到寫字，一氣呵成，一個花團錦簇的蛋糕就成型了。

果然李小天能做蛋糕。陳非在心裏想着。

李小天做得很專注，手上動作很穩。他一直安靜地把這個蛋糕完成，和平常話唠多動的樣子很不一樣。

能很明顯看出李小天心裏有事，陳非想問，但還是忍住了。如果是開心的事，早巴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了，而不想說，藏在心中的，那必定是不那麽愉快的事情。如果沒遇到呂博瑜，陳非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對誰說自己的事。

“小非哥。”李小天輕輕叫了他一聲。

“嗯？”

李小天轉頭看他，嘴邊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說：“我們把它吃了吧。”

陳非沒反應過來，李小天已經端起蛋糕往客吧去了：“我付錢。”

陳非愣了愣，跟上李小天的步伐。

李小天選了張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後就開始切蛋糕，陳非在他對面坐下來。

蛋糕被分成六份，李小天先盛了一塊遞給陳非，陳非伸手接過，說：“謝謝。”

李小天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給自己盛了一塊。

這樣安靜的李小天，真讓陳非不習慣，但他突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陳非想還是吃蛋糕吧，剛拿起叉子，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他的蛋糕拿走了。陳非奇怪地看向李小天，卻見李小天皺着眉頭，嘴唇輕輕顫抖着。

“小天？”

李小天擰着眉搖了搖頭，說：“你還是別吃了，我一個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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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陳非問。

“沒事。”李小天扯扯嘴角，“太晚了，吃太多對身體不好。我一個人吃就好。”

李小天說得牛頭不對馬嘴，聽得陳非很納悶。李小天剛說完，就開始拿勺子舀蛋糕往嘴裏塞，越塞越快，到後來幾乎還沒下咽就往嘴裏塞。陳非立馬跳了起來，一把握住李小天的手，搶下他手裏的勺子，把蛋糕移開。

“小天，小天！”陳非抓着李小天的手腕叫他。看他嘴旁全是奶油，只能抓着他的手，傾身去夠餐巾紙，幫他把嘴邊擦幹淨。

好在，李小天還知道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

陳非在李小天身邊坐下，生怕他再做些什麽，一直緊緊抓着他的手腕。

“我不敢把蛋糕給你吃。”李小天輕輕地呢喃出聲。

陳非一愣，突然想起，他和張磊，店裏的每一個人都沒吃過李小天做的蛋糕，即使在最開始學時，幾乎每晚都有做壞了的蛋糕，但李小天也沒讓他們嘗過，都是自己打包帶走。之前沒注意到，現在李小天反常的舉動，不禁讓陳非心生疑窦。

雖然呂博瑜說別主動問起，但陳非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微微松開李小天的手，轉頭看着他，輕輕地問：“小天，你怎麽了？”

李小天垂着腦袋，沒吭聲，也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

看李小天的樣子，陳非不敢繼續問，只能安靜地坐在一邊。

呂博瑜看了眼車前的時間，21:47。其實，他已經到了十多分鐘了。所以，剛剛“一站”裏的一幕，他都看到了。

從那個叫李小天的瘋狂吃蛋糕開始，呂博瑜就看出那個孩子不對勁。當時，呂博瑜立馬把手握上了車把，但在要推門時停住了。那個孩子既然單獨把陳非留下來，他一定很信任陳非，自己這個時候闖進去，不僅會吓到他們，還不利于那個孩子的問題解決。

是的，那個叫李小天的孩子，有問題。

現在他們倆已經安靜地手拉手坐了十多分鐘，什麽話都沒說，還看不出有問題那真是眼瞎了。

呂博瑜看着陳非抓着李小天手腕的手，拿出手機撥號。

響了幾聲後，看到“一站”裏的陳非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我到了，在外面等你。”

“嗯？”陳非轉頭往窗外看了看，果然看到呂博瑜的車停在店的對面。

呂博瑜遠遠地看着陳非，說：“再坐一會，如果李小天還不想說話，就勸他回家。我們送他回去。”

“哦，哦，好。”陳非也沒多想呂博瑜怎麽這麽清楚他們的情況，就應了下來。剛挂斷手機，就看到李小天側頭看他。

探究的眼神，讓陳非不知怎麽的，有點尴尬。

他咧了咧嘴，把手機塞進口袋裏，問：“想要說說嗎？”陳非把聲音盡量放輕。他記得當自己滿肚子難受時，呂博瑜總是這樣輕輕地、溫柔地問他，會讓他忍不住想對呂博瑜傾訴。

李小天把視線移到桌上的蛋糕，不經意間瞟到窗外有一輛眼熟的車。

好像是……老板的弟弟……呂老師的車。

“小非哥……”李小天指向窗外，問，“是不是呂老師來了？”

陳非循着李小天的手指看去，看到呂博瑜正望着他們，不知怎麽的，又一陣尴尬湧起，只能“嗯”了一聲。

“他這麽晚來這做什麽？”李小天奇怪地問。

“額……”陳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換做以前的自己，可以張口十幾二十個理由，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編瞎話了，現在他一下被問住了。

李小天看向陳非，淺淺地彎了彎嘴角，說：“是來接小非哥的吧。”

陳非幹幹地笑了笑，說：“算……是吧。”

“好像……小時候下晚自習老爸在門口等一樣。”李小天喃喃。

老爸？

陳非往窗外看了眼呂博瑜，呂博瑜像老爸？

要不是現在時候不對，陳非絕對會因李小天這腦回路笑出聲來。

收回視線，陳非不禁盯着李小天看，疑惑李小天想到了什麽？

“小非哥，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嗎？”李小天問。

陳非點頭。

“那放假的時候，我可以找你玩嗎？”李小天看着陳非。

“當然可以。”

“好。”李小天露出了今天晚上真正意義上的一個笑容，“我們回去吧，別讓呂老師等久了。”

但在陳非眼裏看來，卻有點強顏歡笑的嫌疑，他忍不住再次問出聲：“小天，你……”

“嗯？”李小天看向他。

陳非的問題斷在喉嚨裏。

如果李小天想說，他會主動說。

呂博瑜是這麽告訴他的。

看李小天情緒有恢複的樣子，陳非想了想，不再多問。他對李小天說：“呂老師說了，送你回去。我們趕緊收拾一下。”

“好。”

兩人收拾好東西從店裏出來，李小□□車裏的呂博瑜揮了揮手，呂博瑜也向他們揮手。

李小天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拉着陳非往車跑去。

“呂老師，晚上好。”李小天朗聲問好，說，“小非哥說你來接我們回去。”

呂博瑜看了陳非一眼，點頭，說：“上車吧。”

李小天打開後座門，先把陳非推了進去，然後把蛋糕遞給陳非，最後自己再爬進車裏。

李小天這動作一氣呵成，陳非坐下了才反應過來。

陳非不禁看向後視鏡，看到呂博瑜正挑着眉看他。陳非只能咧了咧嘴。

呂博瑜收回視線，問李小天：“你住哪？我先送你。”

“嗯，好。”李小天說了地址後，拿出手機，遞給陳非，說，“小非哥，你把地址輸一下吧。”

“嗯？”陳非納悶地接過手機。

“過年找你玩哪。”李小天提醒，陳非恍然。

陳非低頭邊在手機備忘錄寫着，邊問：“你過年會有時間？”

“有啊，我最多的就是時間了。”李小天說。

“和我一樣。”陳非跟了一句。

李小天來了興致：“那正好，到時我們找個地方玩玩去。”

“啊？”李小天這腦回路，陳非發現自己真有點跟不上。他擡頭，正要把手機還給李小天，看到呂博瑜正通過後視鏡意味聲長地看着他。不知怎麽的，陳非突然覺得有點不自在。

他把手機塞進李小天手裏，說：“再說吧。”

“好，到時我們再好好安排。老板給了那麽多假期，可別浪費了。”李小天自動把旅行劃入了日程。

陳非無語。

他看了眼後視鏡，呂博瑜沒再看他。

沒一會兒，李小天的住處就到了。李小天抱着蛋糕下了車，笑着向他們兩個道了再見。

呂博瑜沒多停，油門一踩，車就劃了出去。開了差不多五百多米，在一個路邊，呂博瑜把車停了。

陳非以為到了，要開門，但門鎖着打不開，他探頭往外看了看，并沒有到他的住處。

“怎麽停了？”陳非問呂博瑜。

“咔噠”一聲，解鎖的聲音。

陳非看呂博瑜神色不對，好像有點不開心。

“到前面來。”呂博瑜說。

陳非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好像前不久呂博瑜說過。他沒多想下去，應了一聲，下車，爬上前座坐好。

“累嗎？”呂博瑜問他。

陳非搖搖頭。

“那我們聊聊？”呂博瑜再問。

陳非不知道呂博瑜要聊什麽，但還是點點頭。

呂博瑜看着陳非一臉懵圈的樣子，不禁覺得自己這個醋吃得有點無力。他盯着陳非看了一會，嘆了口氣，說：“算了。”

但陳非卻成功被呂博瑜吊起了胃口，他問：“什麽算了啊？”

呂博瑜見狀，瞟了陳非一眼，曲起手臂，抵在陳非臉側，另一手握住陳非下巴，微微擡起，問：“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