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因為楊建平和夏寡婦的事,以大坳村和浦河村為中心向周邊輻射,有一村算一村,都炸鍋了。

“想不到楊建平夏寡婦竟然是人販子!真是黑了心肝肺了。”

“難怪他們家年年有新衣,三五不時還能吃上一頓肉,原來這吃的喝的全是黑心肝的血。”

“老天爺不長眼,這樣的人家就該斷子絕孫!”

“嗳,去年你娘家那邊的鄰居大娘不是丢了個姑娘嗎?你還說過那小姑娘挺俊的,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楊建平?”

“不能吧?”語氣動搖。

“等抓到他,讓公安問問他不就行了。”

“可憐了周惠蘭,當年就是被他買回來的。”

“我就說楊建平那小子憑啥娶那麽俊的姑娘!”

“前陣子她不是還想逃嗎?聽說這回楊建平發了狠,竟然想将她再賣了。幸虧這次公安來得及時,将她救了。”

聞言,衆人再次驚呆了。

楊建平簡直沒有人性,這周惠蘭好歹也是他孩子的媽,還幫他生了一個孩子,不說啥,就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至于要賣了啊。

而且這一賣還不知道賣給什麽人,賣到什麽地方!但想也知道,能有什麽好地方能賣給什麽好人啊。

“這一家子人的心都狠。”衆人談論到這裏,只覺得渾身都冷飕飕的。

“這兩人,一個毒一個狠,自己湊成一對得了,還禍害別人做什麽?”

輿論在發酵,稍晚,楊家被人明目張膽地潑糞,金家也不能幸免,只是程度相比楊家而言,輕很多。

但兩家人完全不敢吭聲。

且說周徽嵐這邊,因為要搜山,顧嘉等人還需要在此地逗留,等待結果,順便指揮人員見機行事。所以夏寡婦的房子院子暫時被征用了,而她本人和豹母夫婦則被押回局裏。

早飯是周徽嵐做的,至于材料,則是時局長給了錢,請老村長出面和村民們買了一些米面,至于菜?周徽嵐堅持回去摘後院的。

不日她應該能回去了,後院那些菜,她不想便宜了楊家人,也不願意便宜了大坳村的人。

見她堅持,顧嘉只好派人去摘,沒讓她奔波。正好她也忙着熬粥蒸饅頭。

顧嘉的人去之前,她就交待讓多摘一點,并讓他們用院子那口井洗幹淨了再拎回來。

她一提那口井,顧嘉就想起了那口井水的甘甜,連忙又指了一個人一起去,交待他挑一擔井水回來。

早上這一頓,周徽嵐炒了幾個素菜,份量都很大,火候足,也舍得放油,味道很不錯。每個人都吃得很飽。

而他們挑回來那擔井水,所有人喝着都覺得甜美舒服。

吃完早飯之後,她想回去了。有些事該拔亂反正了,而且她有一個猜測也需要她去證實……

周徽嵐作為受害者,人身自由不受限。

聽到她要回去,顧嘉連忙問,“你要回去?需要人陪着嗎?”顧嘉對楊家的人性子還是略有耳聞的,他擔心她這時回去會被楊家人為難。

她覺得不需要,不過,她也從來不會托大,有公安跟着,對付楊家人,不管她做什麽,都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她不會拒絕這份好意。

“也好,你就派個人陪我回去就行了,不需要你親自走一趟。”

顧嘉想了想,指了小吳陪她回去,小吳平時人機靈,真遇上事應該能幫上忙,再不濟也能見機行事回來通知他們。

楊建平和夏寡婦是隐藏在村子裏的人販子的消息已經由蒲河村傳出,四散開來。

她一路回去,看到村民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論着。見到她的時候,都很吃驚。

回到家,周徽嵐發現家裏沒人,楊閩估計上他爺奶那屋去了。

她剛回到家不久,楊老婆子帶着大兒子大兒媳就殺到了。

他們來勢洶洶,後面還跟着一些看熱鬧的村民。

周徽嵐一眼就發現楊老漢沒來,楊家人之中,如果對楊建平所行之事有知情者,那人必是楊老漢無疑,楊建國或許隐約知曉一些吧。楊閩也沒來,這恐怕也是楊老漢的主意。

楊老婆子一上來就作勢要打她,“你個挨千刀的喪門星,我兒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周徽嵐一把抓住她的手,“羅春妮,別仗着你年紀大就撒潑,我與你無親無故,可不會慣着你這臭毛病!你心疼你兒子,別人也是有爹生娘養的,容不得你随意糟踐。”

楊建國上前想幫忙,小吳立即制止了他,開玩笑,他剛才不好對一老太太動手,但對男人可沒不好意思。

楊建國只能改為扶着他娘,沖周徽嵐斥道,“她好歹是你的長輩,你竟敢對長輩動手?”

周徽嵐哼了聲,道,“怎麽,她動手的時候,你視而不見,別人反抗的時候,你倒是管上了?”

楊老婆子一股子怒火一點都沒發洩出來,憋得她都快爆炸了,有兒子護着,她指着周徽嵐大聲地罵,“你這個不孝不悌的女人,你把我兒害得那麽慘,你怎麽不去死?!”

“快別說你兒子是我害的了,你兒子做人販子是我指使的嗎?他會犯罪,純粹就是你們做爹娘的沒教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和你丈夫才是最該反省的人!”

殺人誅心,周徽嵐這話是硬生生地将楊老漢夫婦的臉皮撕扯下來往地上踩。

楊老婆子只覺得胸口那顆心被她的話刺得有些難受,她說的她是絕不可能認同的,“你胡說,你說他是人販子,你有什麽證據?連公安都沒定罪,你憑啥污他清白?”

真是标準的不見棺材不落淚,都這樣了,還死活不肯面對事實?

“公安肯定是掌握了一定的證據才會下令抓他。再說,如果他沒罪,他為什麽要逃?這不是心虛是什麽?”

楊老婆子不理會這點,自顧自地說着,“想當初我兒子好好的一個人,沒娶你之前是一等一的良民,就是娶了你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你好吃懶做,不肯好好和他過日子,都怪你……”

周徽嵐諷刺一笑,她早就明白和這樣的村婦是講不通道理的,她們永遠有自己的邏輯,講不贏的時候就撒潑耍賴。

周徽嵐做不來潑婦罵街地大吵大罵,但旁邊圍觀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楊老婆子,你的臉皮真夠厚的,楊建平賺的錢人家周惠蘭得花用過嗎?都是他自己攢着,或者給了你們兩老花用吧?對了,應該還有他大哥一家子也跟着沾光了。嗯,再加一個夏寡婦就差不多了。”

他們都知道,楊惠蘭口袋裏從來沒有超過一塊錢。得到最少的人現在反被指責?沒這樣的道理。

“就是啊,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李翠這個大嫂如同被當衆揭了臉皮一般,只覺得臉燒得慌,她連忙退到了一旁。

楊建國也難堪啊,一個大男人被衆人點破家裏得依靠弟弟接濟的事,他不要臉的嗎?

衆人的指責讓楊老婆子臉一抽一抽的,但她現在不好再往死裏得罪衆人,只好将受的氣全部都往周徽嵐身上撒。

“我的命好苦啊,我這造的什麽孽啊,娶了這麽個攪家精害人精?”

周徽嵐煞有介事地道,“對,你是造孽了,不然也生不出楊建平這樣作奸犯科的兒子來!”

噗呲——

“哈哈哈……”

“太好笑了,容我笑一會。”

就沒見過這麽上趕着給自己挖坑的。

楊老婆子唱作俱佳的表演進行不下去了,仿佛一只被掐了脖子的鹦鹉。

她發現了,周徽嵐是不像村裏婦女那樣會撒潑罵街,下三路不離嘴,動不動就問候祖宗十八代,但她的話又尖又毒,往往直刺人心。

楊老婆子此時就被她氣得腦門充血。

“你你你……”她的手指着周徽嵐一個勁地抖啊抖。

“周家妹子,快閃開!”

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周徽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小吳往後拉了一把。

嘩啦——

周徽嵐閃避之間,只見小半桶尿直往楊老婆子和楊建國李翠三人身上潑去。

“攢了一晚上的尿呢,便宜你們了。”

潑尿的人是她的鄰居馬蘭花,年輕做姑娘的時候就和楊老婆子不和。此時她叉着腰,看着落湯雞似的三人還一臉可惜。

楊老婆子暴跳如雷,“馬蘭花你發什麽瘋?信不信我讓人給你按到糞坑裏喝個夠?”

馬蘭花也不是省油的燈,平時兩人戰到一起都能平分秋色的人,此時也不甘示弱,插着腰罵道,“你兒子幹了那麽多缺德事,生出了這麽個禍害你還有臉嚣張?我告訴你楊桂枝,生出這樣的兒子,你們這一家子就該滾出村去!”

楊老婆子一驚,馬蘭花真是說到了她心底最害怕的事。

馬蘭花可不是那種因為她害怕就住嘴的人,只見她開始動員在場的村民,“大家夥想想是不是這個理,我們都是有兒女有孫子的人,和這樣的人家生活在同一個村裏,你們難道就不擔心?”

馬蘭花這話可說中了他們心裏最擔憂的事了。

“我家妞妞長得還挺俊的。”

“我家虎子聰明。”

“我家……”

楊建國跳了出來,連忙道,“我是我,楊建平歸楊建平,不能混為一談。”他弟弟多半是逃脫不了的了,他不想被連累啊。

李翠也連忙幫腔,“是啊是啊,平嬸子,你看我們夫妻倆這幾十年,可沒偷過別人家的一針一線一蔥一蒜。”

“建國,你——”楊老婆子不敢置信。

楊建國迎上她的視線,理直氣壯地道,“媽,你也得為闳兒他們想想。”而且被趕出村,他們住哪兒?

說到孫子,楊老婆子沉默了。

楊家人氣勢洶洶地來,卻灰溜溜地敗勢而去。

衆人也沒攔着,畢竟趕出村的事,可不是三言兩語話趕話就能做到的。

楊老漢的旱煙抽得更多了,煙熏霧繞的,臉上愁苦的表情讓人看不真切。

楊家人敗退,圍觀的人也都陸陸續續地走了。

周徽嵐有些莫名,所以,楊家來鬧了這麽一場只是純粹為了發洩?不不,他們應該是為了将髒水潑給她吧?

搜山第一天,沒有抓到楊建平,但是發現他活動的軌跡,并且搜索的範圍在縮小。

當天晚上,周徽嵐以為楊建平會出現,但并沒有,她輾轉到了深夜,才帶着遺憾睡去。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就傳來了消息,顧嘉派人過來請周徽嵐。

她人一到,就被告知,“楊建平挾持了人,提出要求,讓你到觀音亭一見。”

周徽嵐松了口氣,有種果然來了的感覺。

“見不見随你,他逃不掉的。”顧煦很認真地告訴她,不必顧慮太多,也無需她做出犧牲。

周徽嵐思考了一會說道,“那就見一見吧。”

她猜,楊建平要見她是有求于她,而不是欲對她不利。

對于這個猜測,她有七成把握。

他一生的罪孽,由觀音亭開始,再由觀音亭結束,挺好的。

傍晚,周徽嵐按時赴約觀音亭。

沒等多久,楊建平就來了。

兩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周徽嵐打量他,自那晚倉皇逃出已有兩日,看他胡子拉碴雙目充血赤紅的模樣,顯然過得不是很好。也是,荒郊露宿,還後有追兵,這樣的氛圍之下還能從容應對的話,那他毒枭也當得,就不只是人販子集團下一個小羅羅而已了。

楊建平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想不到再次見面,會在這樣的情形下。”他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或者即使相見,也是他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周徽嵐微微一笑,“不,我想到了。”

嗯?

周徽嵐難得好心地為他解惑,“從你将顧嘉帶回來第一天,我就察覺到不對勁了。而且在第二天你去夏寡婦家我也猜到了,并且還暗示了顧嘉。想來你和夏寡婦被抓奸,他應是出了力的。”

楊建平一時語塞,他沒想到她那麽聰明,只一天就看出顧嘉的不對勁,相比之下,他太愚笨了。所以他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并不冤?他很想問她,她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嗎?但他轉而一想,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找你,只為一件事。”

“你說說看。”

“我這些年攢了一筆錢,數目大概在四千八左右,前幾天給出去了一筆,現在還剩下三千三。”

周徽嵐思忖,這個數目和她之前預估的沒有出入。

楊建平看着她,“我可以告訴你這筆錢藏在哪裏,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周徽嵐諷刺一笑,他們一起生活這麽多年,他不了解原主,更不了解她。而且這三千多塊錢,他以為會是一個籌碼,可她還真沒看在眼裏。

“你的條件呢?”

楊建平緊盯着她道,“我的條件很簡單,那就是錢給了你之後,你要管閩兒,直到他學業畢業娶妻生子,不管任何時候都不離不棄。”

想得倒挺美的,沒想到楊建平臨到末路,還想拿幾千塊替他兒子找個任勞任怨的保姆?

說他狠心也真的能對別人狠得下心,幾千塊就想壓榨她的一生。按照一般人的軌跡,等楊閩娶妻生子,至少還得十二三年,屆時她都五十出頭了,自己都難養活自己,就只能指望兒子,仰人鼻息。

楊建平掩在衣袖下的手掌心微微出汗,捏成了拳頭,掩飾着心中的緊張。

楊建平很後悔,如果他知道自己快栽了,他一定不會動周徽嵐的,至少不會寒了她的心,然後兒子也有老媽照顧着。

“恕我無法答應你的條件,或許你父母會答應?”

聽到她拒絕,楊建平低吼,“為什麽?閩兒也是你的兒子不是嗎?”

至于周徽嵐後面那句話,楊建平很清楚,父母畢竟只是父母,錢到了他們手裏,還能有多少花在他兒子身上。況且這筆錢給了父母未必保得住,反倒是周徽嵐,身為受害者,與公安那邊的關系也好,倒有可能保住這筆錢。

周徽嵐沒想到楊建平都死到臨頭,還想為兒子鋪一條康莊大道。想法是美好的,但他太貪心了。

“我只是他買來的媳婦,并不是合法的夫妻。”周徽嵐再次強調這點,“他是我的兒子不假,但他不應該全是我的責任。你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而且你的要求太過了。”

楊建平一咬牙,“三千三百塊,向你提的要求,你說太過,如果加上我的命呢?”

“你什麽意思?”

周徽嵐眨了眨眼,心中驚訝,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她昨晚輾轉反側,權衡利弊後最終放棄的念頭,今天反被他拿來威脅自己?

“你即将自由了,就要回到你父母身邊了吧,就要開展新生活了。如果被人知道你有一個坐牢的丈夫,別人會怎麽看你?這樣的污點,會讓人永遠都拿異樣的眼光來看你。”

呵呵,楊建平竟然真的拿這個來威脅自己?

周徽嵐問,“所以呢?”

楊建平道,“如果我死了,你将不會有那些困擾。”

周徽嵐點頭,确實,一個死了的嫌疑犯丈夫,确實比一個定了罪的牢犯前夫要好。

但是,“楊建平,你的死,受益最大的人不是我。”

楊建平一驚,她的腦子轉得果然快!

周徽嵐輕嘆,“你如果死了,受益最大的人是你最愛的兒子啊。你要是死了,尚未定罪,他就只是嫌疑犯的兒子。你要是坐牢了,楊閩就是罪犯的兒子,将來政審過不了,他不能參軍,不能考公,甚至出國都成為問題。因為你,他的前程他的未來無形中就比別人少了很多可能。你早就想到這點了吧,還想拿它來诳我?”

楊建平的臉一白。

周徽嵐靠近他,壓低了聲音,“楊建平,你知道嗎?你想到的這點,我早就想到了,我本可以捏着這一點逼死你,但我不想髒了我的手。”

說着,她撤開了身位,“不妨告訴你,我以後很大可能不會再婚,所以你口中的污點妨礙不了我。你犯下的錯和罪,我是受害者,為什麽要繼續背負這些?”而且楊建平,你不知道後世遠比你想象中要包容。

此時此刻,楊建平仍舊不想放棄,他逼迫自己思考,看看還有什麽籌碼能打動周徽嵐的。

看他這樣都沒放棄,周徽嵐倒有些明白為什麽人販子組織會看上他了,相比普通人,他面對困境時的抗壓性确實要好一些。

楊建平終于想到一點,他擡頭,“你想知道你怎麽落到我手裏的嗎?”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我堂哥周海對不對?”

楊建平一臉頹敗。

她又猜對了。

楊建平低聲道,“這是我查了很久才發現的,對方行事很謹慎,沒有落下确切的證據,但可以肯定是熟人作案。”當初她是與她堂哥周海同行,這個他是知道的。這麽一聯想,他覺得他堂哥嫌疑最大。

“這些年他一共給了你多少錢?”周徽嵐問。

楊建平驚訝地看向她,老實地道,“這些年我一共收到過兩千左右來歷不明的匿名彙款,附言都說讓我們好好過日子。最後一筆是五年前的事了。”

周徽嵐又問了他關于這些彙款的詳細情況,楊建平也都給她說了。

匿名彙款兩千塊,也算是大手筆了。周海為人謹慎,他既然敢做,就有把握讓人查不到他身上。再加上現在連第一代身份證都還沒出來,公安系統現在的刑偵手段有限,加之年代久遠,周徽嵐很清楚即使通過公安來查,也很難追蹤到确切的證據。

周徽嵐看着他,潦倒的他看着就可憐,然後她告訴他,她會撫養楊閩,直至他成年,如果他想讀書,并且考得上大學,她也願意負擔相應的學費和生活費。更多的就沒有了。

他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承諾,楊建平驚訝,問她,“你要什麽?”

“我什麽也不要。”她如是說。

即使她這樣說,楊建平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如果她真的撒手不管,他或許出于對兒子的擔心茍活着。但現在,有她的話在,兒子努力的話,必然會有一個光明的前程。他活着,是一個拖後腿的存在,唯有死了,才不會拖累兒子。

楊建平凝視着她,周徽嵐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她不要他的命,是死是活端看他自己,他活着也妨礙不了她。

“你願意讓他繼續讀書,我感激你。”他最挂心的事有了個美好的結局,雖然于他而言仍舊美中不足,但他知道他不能要求更多了。

“不用感激我,我只是不想再多一個像你這樣的敗類。”

看着周徽嵐,楊建平嘆息着說道,“你——是我配不上你——”到了此時此刻,他才終于承認了。

是的,他配不上她,也配不上原主。

周徽嵐看到公安已經從四周潛伏着朝觀音亭慢慢摸過來。

楊建平也看到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所以他走了。

周徽嵐沒有攔,她一弱質女流,來見楊建平之前,時局長他們叮咛她勿必以自己的安危為要。所以她不會硬攔着他,而且楊建平都現身了,她相信警方一定能抓到人的。之前的抓捕難點在于他藏于山林之中,而西省多山,號稱十萬大山連綿不絕,現在只要楊建平他人出現,那他就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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