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08

08

“爸爸要走了。”

“知佳，媽媽也要走了。”

“……”

兩個人，一個提着行李廂離開，一個人提着另一個人的行李箱催另一個離開。

然後，那兩個人都死了。

夕陽下，在空曠的廣場上，只有一個白色偏暖黃長發的女孩子還在玩沙堆，大家該走的已經走了。這裏只有一個人。可她也想要一個朋友，一個能和她說話，和她一起玩的朋友。

朋友……

“知佳，我在這裏哦，過來……我叫知世，以後就是你的朋友，永遠的……所以知佳不能背叛我，好嗎？”

“psycho？”我不免為之一驚。那位震驚全球的大導演，居然是psycho？

“準确來說，”征史先生非常嚴肅地說，“是她故意産生另一個自己的。”

回到學校後，赤司除了因為比賽的輸贏而愁苦外，平時也還是做一個好學生。每天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練習将棋，然後去訓練籃球。

賽後總結，除了對自己的檢讨，還講了些關于重振旗鼓的話。當然不會有笨蛋跑去哄赤司挖雙眼的。魔王就算卸了盔甲還是魔王。

“這次的比賽，是我的原因造成了這種結果，我向各位道歉，是我的經驗不足。不過，我向各位保證，下一次，贏得，一定是我們。”

抱着散步的心情，赤司突然想起知佳的存在，便想去二班找她。但剛到二班門口，便見她被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帶走了。出于好奇心，赤司便悄悄跟上那兩個人。

兩個人走到教學樓一樓的拐角。赤司剛一跟上去，就聽到裏面在說“我喜歡你！”這種爛透大街的表白用語。

原來是被拉過來表白。切，還以為什麽事情呢。就算脾氣壞到死（作者：您真沒資格說這句話），還是有人愛的啊……記得以前，跟她表白的那個男生，不就被她砍傷了嗎？難不成她還要揮刀？

“完了嗎？”

她的聲音溫柔的像是根本不知道對方在講什麽。

“哎？”對方的男生很驚訝。不是拒絕也不是接受，而是抱怨。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她笑了笑，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男生叫住她，很生氣，“你這是什麽态度？”

“哎？你們這群人總是說，只要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情就夠了嗎？現在這是什麽？”

“那你也太過分了！”

知佳抓住那個男生的領子，一股勁把他拎到自動販賣機上。

“你知道我的多少就表白了？如果你真知道我的過去，就不會跑到這種人少的地方。”

“！”

“你看過希區柯克先生的《精神病患者》吧？我母親非常愛的那部電影。”

【“她沒有哥哥。知世是她的另一個人格。”】

“當前野奶奶告訴父親這句話時，我父親還在因為冬季杯的失敗而責備自己。而在那時，他發現有人要害他。但是你要知道，能傷害我父親的人非常少，所以我父親毫發無傷。”

說到這時，征史先生站起身，打開書桌的抽屜，取出一個不大的小木盒。他放在桌子上，然後推開蓋子，“這個，就是母親第一次刺殺父親時用的匕首。”

我低頭，看見一把短小的匕首。它的周圍已經生鏽了，安靜地躺在紅色的毛毯上。這是真的把我吓出了汗。大師居然是個這麽危險的人物？我輕輕地捧起那把匕首。

“她沒有成功。在最後一天晚上，她攻擊了我的父親，被父親抓住了。不過，也就是那天之後，他們兩個才開門見山地談了第一次話。”

“她沒有哥哥。”前野醫生坐在學生會的辦公室，非常鄭重，“知世是她的另一個人格。”

赤司看着前野，似乎有點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所以顯得有些呆滞。今天中午，突然接到理事長的請求，要接待一位女士。而沒想到這個人就是知佳的養母以及主治醫生。

前野穿的很正式，所以赤司一看就知道她至少不是為了看望自己。

“她是psycho，就像你一樣。”前野怕自己剛才沒說清楚。

“我已經沒事了。賽場上輸了之後，另一個我已經不能再回來了。”赤司變回原先自信的臉，“她跟我的情況不一樣。原因大概我能猜到。”

“我母親是被父母抛棄的。”征史先生低下頭，“她的親生父母為了離婚而抛棄她，但很戲劇性的，在去離婚的路上因車禍而死。所以她被所有人抛棄。”

散學典禮結束的那天晚上，赤司把行李收拾好後，提着行李箱穿過校園。看到校門口來接自己的車子時，赤司把行李箱接手給司機。

“可以了，我今天要走回去。”

“我明白了。”

赤司往學校的陰處看去，一雙滿載微笑的眼睛突然眯上，而眼睛的主人，則背上包，從出來的人流裏往教學樓裏進。她一定會來的。這是個好機會。

無所事事地在學生會辦公室裏待了一下午，赤司重新從教學樓裏走了出來。書包和行李全部交給了司機，赤司的身上除了手機和錢包外，基本沒什麽。雖然是夜晚，但平穩的步伐說明了這個人的心境。

走到街口，赤司瞥了一眼躲在電線杆後的黑影，也沒有任何在意，而是繼續往前走。

黑影見赤司沒任何防範，便突然沖出來，舉起泛着月光的匕首朝赤司沖去。赤司轉過頭，瞪了一眼那道冷光，然後歪頭，躲過朝自己來的匕首。

穿着黑色衛衣和的人帶着黑色的帽子，雖然看不清臉，赤司卻聽到那人不滿的聲音。黑衣人見赤司躲開了，便側移匕首，朝赤司的耳朵砍去。但赤司眼疾手快地抓住黑衣人的手腕。

“切！”黑衣人180°身，想要用胳膊肘去頂赤司的腹部，卻被赤司的另一只手穿過黑衣人的腰和胳膊的空隙，瞬時勒住黑衣人的肩部。

黑衣人一只腳崴住赤司的一只腳，想要讓赤司摔倒，卻被赤司死死握住腕關節，使勁地掐了一下，“還真是不屈不撓……知世。”

“！”

黑衣人驚訝了一下。趁着這個瞬間，赤司松開黑衣人，然後将黑衣人的雙手壓在牆上，壓在一側。因為被壓制住的一絲空隙，帽子也随即掉落，那張赤司熟悉的側臉露了出來。

“就算你的意識可以改變，但是，你的身體卻無法改變。女生的身體，怎麽能殺得了我？知世。”

“切，”知世笑了笑，“也就是說，你是故意的。嘛，這是唯一能在寒假前殺掉你的機會，所以我就想試試看。輸了就是輸。你想怎麽樣？向學校報告我的違紀嗎？”

“……”赤司看着知世，心裏有些猶豫。知世是知佳的另一個人格。為了保護自己，知佳創造出一個叫知世的人，來跟自己說話。因為是保護，也因為有過被抛棄的經歷，所以他們兩人絕對不會被背叛對方。赤司松開知世，“我不會怎麽樣。”

知世揉了揉被赤司握痛的手腕，低下頭，“……那我走了。”

知世撿起地上的匕首，剛要走，卻被赤司拉住領子，“可我沒說讓你走。”

“你到底要怎樣啊！”知世炸毛冒火。

“你要殺我的原因，就是因為知佳喜歡我。對吧？”赤司臉不紅心不跳地把整句話說出來，“你是笨蛋嗎？”

被說中心事的知世先是一個驚訝，臉紅着側過頭。而在陰暗的燈光下，赤司也觀察不到知世的表情。知世的側顏像是被燈光包裹住一樣，看得見清楚明朗的輪廓。

“是人就會編謊話，遵循本能地抛棄他人。雖然現在的我們希望長大後我們能做一個守諾言，對愛人不離不棄的人，但是，我們都是人。這個世界聖人太少，而且完美是不可能的。這不是錯誤的，所以我們也不能抱怨……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自己守護自己。”

“……”

“我不會背叛知佳，知佳也不會背叛我。我們無法背叛對方，因為我們是一體的。可吃醋卻會有，”他自嘲地笑了出來，然後厲色地看向赤司，“所以我要讓那些妄圖接近知佳的家夥離她遠點。”

“你可真搞笑。是她來找我的，怎麽能說是我妄圖接近她的呢？”

“因為你和我們是同類，”知世握緊匕首，“至少明白一些，我們的痛苦。我在小學二年級就變成了psycho，比你更清楚psycho的未來，所以才害怕你會迷失自我。不過現在，既然你已經痊愈了，你已經失去了我們對你的興趣。”

“那麽你們就不會糾纏我了。”

“嗯。”知世甩了甩頭發，“反正已經沒了興趣，你的死活倒是對我沒什麽關系。跟在你屁股後的‘花癡君’已經不在了。今天就算一個告別吧……但願我們再也不相見。”

知世把匕首受進兜裏，轉身離開了赤司。而赤司望着只是離開的背影，久久不能釋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