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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宮绛背後挂着個龐然大物,一步一拖地走進大排檔,文峥等人瞪直了眼,不到一會,衆人的臉便憋成了紫色,想笑又不敢笑,這樣子太滑稽了,龐然大物幾乎把宮绛的身板壓得變了形,顯得宮绛又矮又小,可憐宮绛多年塑造的大哥形象,全毀了。
“啊,到站了,”俸迎揉了揉眼睛,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從宮绛背上滑下來,向大家招招手,“你們好,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的。”
“哈哈哈哈哈哈!”杠鈴般的笑聲頓時如山洪爆發,然而才堅持不到三秒鐘,“哈哈……哈、哈……哈……”
戛然而止,大家猛然收到了宮绛狠厲的目光,吓得後背一寒,心虛地低頭認錯。
宮绛狠瞪了大家一眼,解開外套扣子,扯松領帶,坐下,文峥立刻狗腿地遞煙,準備點火。
空氣裏彌漫着濃厚的煙味,像仙境一般,雲煙缭繞,幾乎每個人指尖都夾着一根煙,優劣各異的煙味混合到了一起,散發出更嗆鼻的氣味。俸迎進來沒多久就打起了噴嚏,宮绛皺皺眉頭,擺手拒絕了文峥遞來的煙:“不抽了。”
“不抽了?”文峥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要知道從老煙槍嘴裏聽到這三個字,是比天打雷劈還可怕的事,“宮哥,你戒煙了?”
一下子,所有人夾着煙的指尖停在半空,屏氣凝神地注視着宮绛,一口氣都不敢喘。
宮绛騎虎難下,他挺想撬開文峥那鏽跡斑斑的腦袋,看看裏面生了多少鏽,他不過是表達現在不抽而已,不代表今後不抽。可是轉念一想,就算他不抽,其他人也會抽,俸迎依然是受害者,想讓其他人也不抽,唯一的辦法只有……
宮绛深吸口氣,把心一橫,咬牙切齒地道:“是,我戒了,現在非、常、聞、不、慣、煙、味。”
“唰”,大家迅速、整齊、幹淨利落,動作一致地掐滅了煙,樂呵呵地陪笑:“我們也戒了,也戒了。”
于是,俸迎很愉悅地享受了被大哥照顧的待遇。
飯間,宮绛自豪地為大家介紹了自己新收的小弟——俸迎,滿嘴都挂着濃厚的兄弟情誼,俨然将俸迎視為了親人。大家庭有了新團員加入,免不了要喝幾杯下肚,俸迎未成年,宮绛不打算讓他碰酒,可是又不能用“未成年”作借口,畢竟這群都是未成年就酗酒的混混。
宮绛絞盡腦汁,又硬生生憋出一句“最近腸胃不好,聞到酒味就想吐”。“唰”地一下,小弟們登時把酒瓶清掃得幹幹淨淨,然後擺上一瓶瓶味道各異的飲料,笑眯眯地請宮哥挑選。
宮绛酷酷地把下巴一昂,頤指氣使:“你挑。”
他本意是想讓俸迎挑其喜歡的飲料,可是俸迎毫不猶豫地伸手拿走了純淨水,擰開來遞給宮绛。
“給你,喝純淨水有益身體健康啊。”
宮绛張了張嘴,想說讓俸迎挑自己喜歡的,卻覺得當着大家面不好這麽區別對待,就沒說了。俸迎好似具有讀心能力,擰開了一瓶礦泉水,往自己嘴裏倒:“我也喜歡喝礦泉水。”
一個“也”字,道出其中利害關系,大家恍然大悟,不約而同地拿起礦泉水,豪氣一飲,裝作一副喝得很開心的模樣,仰頭大笑:“我們也喜歡喝礦泉水,哈哈哈。”
“……”宮绛被這幫見風使舵的人雷得外焦裏嫩。
“宮哥,你最近工作怎麽樣,那些抹黑你的人渣還有沒有來煩你?”文峥為宮绛倒了一杯水,他這問話一落,兄弟們登時停下筷子,目光炯炯地望着宮绛。
這些兄弟狗腿是狗腿了些,可對宮绛的敬佩和關心絕對是真心實意,不摻雜任何雜質。
宮绛心裏悄無聲息地淌過一條名為“被關愛”的暖流,每一個細胞都溫暖得活躍起來,他握緊了手邊的茶杯,杯中清澈的礦泉水像極了兄弟們的情誼,幹淨透明,他想起剛入道的時候,他一身摸爬滾打的髒污,是這些兄弟毫不嫌棄地為他準備了食物和新衣服,讓他頭一次感受到“被人關心”原來是這麽幸福的滋味。
宮绛笑了,爽朗的笑聲在不寬不大,卻被暖意充盈的大排檔裏回蕩。然後他說了自己打翻身仗後的故事,說了俸迎的争氣,也說了至今碰到的阻礙。
“那主編敢這麽嚣張拒絕宮哥,走,我們一槍嘣了他!”文峥一巴掌拍到桌上,兄弟們立刻站起來響應,宮绛黑着臉拍了文峥後腦勺一巴掌。
“嘣你個頭,你當你現在還在道上混麽。”宮绛毫不留情地吐槽,“我看你槍還沒掏出來,就被條子帶走了。”
文峥不樂意了:“宮哥,難道就這麽算了?”
“國內又不止它一家雜志,它不願意,總有願意的,幹什麽死皮賴臉地求人家,”宮绛敲了敲桌,“換一家就是。這一家只是過渡,下一個合作對象我已經找好,只是需要這一家墊腳而已。”
“說到這個,宮哥,”坐一旁的高個男人開口了,他叫盛名,跟宮绛差不多高,長得還算清秀,據說現在一家挺出名的酒吧做酒保,“我們那有一位老顧客,他好像是什麽雜志社的副主編,我跟他挺熟,要不我給你介紹介紹?”
宮绛眼睛一亮:“什麽雜志社?”
盛名皺着眉頭想了好半天:“好像叫什麽左來着,當時聽過就算了,沒在意,抱歉宮哥,我過後見到他再問問。”
“不用,”宮绛扶住額頭,“我知道了,《尚左》。”
《尚左》是國內唯一一家名字裏帶“左”字的雜志,位居二線,其雜志所推的服裝設計都很獨特,服裝呈不規則設計,左右兩半邊設計各不相同,尤其左半邊設計更精美、更能體現設計理念。由于獨特而怪誕的設計,能駕馭這類服裝的模特不說百裏挑一,千裏挑一都有可能,有時雜志社請不到新面孔的模特登封,只能反反複複炒舊飯,請跟他們經常合作的模特,這就導致了讀者的視覺疲勞化,銷量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甚至有不少讀者說“哪期外封換模特我就買哪期”。
因為模特的稀缺,雜志社的外封幾乎是單人登封,最多是雙人,沒有內封和副刊封,對于需要有逼格的墊腳石來說,這是個相當不錯的選擇。然而難題同樣也擺在眼前,這不是俸迎的風格,甚至從來沒嘗試過,假如接受了這個挑戰,成功的話,固然能讓俸迎的發展史添上自豪的一筆,失敗呢?那将面臨不自量力的打擊。
宮绛陷入了沉思,帆該向左駛還是右駛,他沒了主意。
“試試啊。”俸迎的聲音穿入了宮绛的腦波,以振奮人心的方式久久回蕩,“為什麽你猶豫了,你不相信我嗎?”
我是不信我自己,宮绛很想這麽告訴他,不相信我自己的決定是正确的。
“我覺得我可以做到。”俸迎看透了宮绛的心思,無比真誠和認真,“你要相信我啊,就算失敗,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洗洗睡一覺,明天又是個好天氣。”
宮绛被逗笑了:“你就這麽肯定我一定能拿到試鏡的機會?”
“我相信你,你相信我,這不是經紀人和模特之間的常态嗎?”
宮绛不說話了,他摸摸俸迎的發,在俸迎氣鼓鼓地說“我不是小孩”的聲音中,向盛名點了點頭。
告別兄弟們,離開大排檔,走向公車站,宮绛憋了很久的煙瘾徹底爆發,他忍不住掏出褲帶裏的煙盒,準備來一次賽神仙的極樂體驗,卻忽然被一只手搶走了煙盒,手的主人還以非常嚴厲的口吻指責他。
“你戒煙了!”
“不是,”宮绛哭笑不得,“剛才我那只是為了不讓你吸二手煙才這麽說的。”
俸迎一字一頓,像念着一筆筆的賬:“你、說、你、戒、煙、了。”
“我那是……”“騙”字剛繞到嘴邊,又沒骨氣地轉個彎回到了肚裏,怎麽說,難道要對着無比相信自己的孩子說那是不該存在的謊言,是不可能實現的玩笑?他怎麽說得出口這種教人犯.罪的話。
“給你。”俸迎沒收了煙盒,把一盒無糖口香糖大大方方地塞進宮绛手裏,“想抽的時候就吃,我請你,管夠。”
“……”宮绛欲哭無淚,他終于領悟到“搬石頭砸自己腳”這句名言的精髓,也終于知道被教做人是什麽滋味。
在盛名牽線下,宮绛成功聯系上了《尚左》的副主編,約好這周末在盛名工作的星期八酒吧見面。
宮绛赴約前,精心挑選了幾張俸迎拿得出手的照片,然後把自己收拾得體體面面,碎發經過發膠一抹,服服帖帖,領帶選了不下十條,才選出一條适合酒吧意境的領帶,紅襯衫熨得沒有一絲褶皺,皮鞋擦得油亮發光,360度每一度都反射出铮亮的光。
然後,他才踏出家門,往酒吧過去。
副主編是位很随性的男人,從他很随便的穿着以及喜歡坐吸煙區的癖好來看,他對禮節不是很注重。即便如此,宮绛也要将禮節做到最好。
請他入坐,為他點最喜歡的酒,然後掏出一根煙請他抽……
宮绛打開公文包的瞬間,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哦艹,煙盒被沒收了。頂着尴尬的臉色,宮绛不緊不慢地把手伸進公文包,想随便抓包紙巾來緩解尴尬的氛圍,卻意外抓到了一盒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他被沒收的煙盒。
他打開煙盒,意外看到盒內細心地貼着一張小紙條:“只有左邊兩根是真煙,其它都是仿煙的糖,吸煙有害身體健康,不給你抽多。”
一看就是俸迎的小把戲,宮绛哭笑不得,将真煙遞給了副主編,幫其點燃,盡了意思,自己也點了根抽,按照應酬規則,送一根煙就夠了,對方未必抽得慣他的煙,意思過後還是會抽回自己的煙,俸迎給宮绛準備兩根煙,也沒毛病。
但是副主編卻把随性的特質發揮到了應酬場合,吸了一口後,眼神登時變了:“好煙!這煙太有味道了,我喜歡!”
宮绛嘴角的笑意凝住了,這句話跟“我還想再多抽幾根”是同樣的意思表示。宮绛去哪再弄來幾根煙給他啊,只好硬着頭皮說:“您喜歡的話,我送您幾條,我看看這裏有沒有賣。”
“哎你別那麽客氣,我就圖個新鮮,抽幾根就夠了。”
宮绛眼皮一跳:“幾根哪裏夠抽,我去吧臺問問。”說完,他腳底抹油地快步走到吧臺,黑着個臉向盛名求救,“事情就是這樣,我知道你這不賣這種煙,辛苦你一下,幫找人去附近的煙酒店買三盒回來。”
他的煙說不上名貴,只是香味宜人而已,在這高檔大酒吧肯定沒得賣,但也沒廉價到随便一個路邊攤都買得到的地步。
盛名嘆了口氣,從櫃臺內拿出了三條宮绛正需要的煙,以看透人生的口吻道:“還真被那小子料中了。”
宮绛一懵:“什麽?”
盛名搖曳手中的調酒壺,慢悠悠地道:“你家那小子傍晚時間跑過來,把這三條煙塞給我,說你可能會用得着,讓我幫你放着,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怎麽,宮哥,不是你叫他來的麽?”
“沒有。”宮绛抓緊這三條煙,步履沉重地走回原位。煙不重,卻像系上了名為“着想”的重石,沉甸甸的,重得他無力捧起,需要用盡四肢的力氣才承得起它的重量。三條煙的價格對于收入低微的俸迎來說,是一筆天文數字,可是俸迎毫不猶豫,攥緊皺巴巴的錢為他付出這筆沉重,俸迎貼心地為他想好了一切,為他準備了一切,他所要做的,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而已,如果連動嘴皮的功夫都輸了,他拿什麽臉去面對俸迎的期待。
于是他坐到副主編面前,體面地送出三條煙,真誠地說出自己的請求,以禮為誠心,以照片為橋梁,打動了副主編,讓其為俸迎的試鏡破例開了門,然後他捧着一顆沉甸甸的心,體體面面地用新錢結了賬,帶着好消息回了家。
大廳還亮着奪目的白熾燈光,宮绛吃驚地望着坐在沙發上搖搖欲墜的俸迎:“你怎麽還不睡?”
牆上的挂鐘指向了淩晨2點,時刻提醒現在是該睡覺的時候。
俸迎一哆嗦,剛要倒到沙發上睡個不止不休的身子立刻擺正了,他揉着酸澀的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你怎麽才回來啊?好晚哦,你不困嗎?”
宮绛無奈地扯開領帶,挂到衣架上:“應酬,有什麽辦法。”然後他從新錢錢包裏拿出錢,還給俸迎,“今晚謝了,還你錢。”
“不要,小绛你不準跟我客氣,”俸迎不肯要,“而且我也不喜歡新錢。”
宮绛手裏的新錢和舊錢,是區別接收對象的标準。需要客氣的,用新錢,不需要的,用舊錢。宮绛給俸迎新錢,等同于将俸迎視為前者看待。
俸迎不高興,家人不應區分高低貴賤,也不需要客客氣氣,就算是拿肮髒的舊錢也應心安理得,更何況,家人之間就不該談錢。
宮绛見俸迎一再堅持家人和錢的原則問題,不再強制要求俸迎收下,說這筆錢抵消房租後,就去洗澡了。一身薄荷清香走出來,只見桌上擺了一杯溫糖水和幾顆槟榔,下面壓着一張紙條,秀致的字跡勾勒出暖意的線條,每一筆每一劃都在訴說寫字人的關心與體貼:“以後不準那麽晚回家了,知不知道等你安全回家,還要給你煮熱糖水好麻煩啊。我困死了啊,先睡了,你喝完趕緊睡覺覺,晚安安,小绛。”
糖水與槟榔,是解酒的寶器,他從未跟俸迎說過,只是在剛認識那會,無意中提起過,沒想到不經意的一字一句都被俸迎小心翼翼地捧起,貼在心口,時時刻刻銘記。他也從未叫俸迎等過他,俸迎卻以他安全為第一關注要務,寧願困着也要撐到看他安全歸家。
窗外的風還在肆虐地刮着屬于深夜的冰寒,屋內的暖意卻從一杯糖水開始蔓延,然後滲透進肌膚,融入血液裏。
這個冬天終于暖了,被家人捂暖了。
宮绛為了讓俸迎試鏡成功,做了不少準備。他先是找出近一年來的《尚左》雜志,讓俸迎邊看邊學習,然後帶俸迎去買了刊登在雜志上的同款服裝,再買了一臺單反和男士專用彩妝,最後幫俸迎上妝,讓其穿服裝拍照凹造型,調整姿勢到最合适的角度,親力親為地将俸迎塑造成最符合雜志要求的模特。
恐怕沒有哪個經紀人會像宮绛這樣做得那麽細致,為模特這麽量身打造,他甚至根據服裝的尺寸,吹毛求疵地要求俸迎增減手臂肌肉。他嚴格,卻也兢兢業業。為了找出适合服裝的妝容,他邊學邊拿模特模型做實驗,覺得有可行性了才上俸迎的臉測試,因為反複化妝和卸妝,對皮膚的傷害大,他不想讓俸迎吃一點苦。為了達到最佳的鏡頭效果,他也啃了不下十本攝影書籍,就為了找出一個适合俸迎發揮特長的姿勢和角度。
俸迎其實也累,為了應付這艱巨的挑戰,他需要不斷學習和嘗試沒挑戰過的風格,僅僅只是為了不知生死的試鏡。
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宮绛從始至終都給俸迎灌輸這種理念,在最終結果敲錘定音前,絕不允許絲毫懈怠。所以俸迎從沒怨言,也不敢說一句拒絕。
即便他們人事皆盡,仍有一絲遺憾。俸迎要試鏡的是三月刊,恰好是冬春季服裝交換期,目前市場上能讓他們買到的《尚左》旗下服裝只有冬款,去年春款已下架,今年春款随雜志發售而上市,這意味着俸迎将要在沒有準備春款的基礎上,憑自己這段時間積累的經驗和實力拿下試鏡,再拿下外封。
試鏡當天,兩人走到約好的試鏡地點前,俸迎突然挂到宮绛背上,湊到他耳邊說話:“小绛在外面等我就好了。”
“喂,好好說話,”宮绛拱開俸迎的臉,“湊那麽近幹什麽?”
“哈?不湊那麽近,你怎麽聽得到……”
宮绛臉色一僵,直到俸迎續上後話,才恢複原狀。
“……我語氣裏的喜怒哀樂。”
宮绛眉頭一抽:“為什麽要湊近才能聽得到?而且,你說話的語氣有區別嗎?”不都是懶洋洋、無精打采的麽?
“因為我表達喜怒哀樂的語氣輕重緩急不一樣啊,比如現在這樣說話,表示我很興奮,然後這樣說,”俸迎又說了一句,“表示我不高興。聽出來了吧?”
語氣完全一樣好嗎!宮绛內心狂哮,這兩句語氣有區別嗎?!
“有啊,”俸迎感應到了宮绛咆哮的內心戲,自我回答,“前面那句語氣輕快,後面那就語氣沉重,明明不一樣啊,為什麽你聽不出來,噢我知道了,”俸迎一敲掌心,“因為我們有年齡的代溝。”
“……”宮绛默默地轉身,潇灑地揮手道別,“我出去了。”
“噢,給你。”俸迎拉住宮绛,把一樣東西塞進他手裏,“只給一根。”
居然是一盒他心心念念的煙。
宮绛如蒙大赦,喜上眉梢,如果他是狗腿的奴隸,這會兒肯定跪下來磕頭,響亮地大喊一聲:“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跟裝了馬達似的三兩步出了雜志社,興奮地打開煙盒。
“……”
嘣——他聽到神經斷裂的聲音。
煙盒裏只有一根……呃,仿真煙,本質就是一根做工像煙的糖。
“咔擦!”他一口咬斷“煙嘴”,惡狠狠地嚼個蹦嘎脆。
作者有話要說:
論大俸寵老婆的百種姿勢=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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