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殺機頓現

娜露可操控的手指動起來僵硬是僵硬,卻絕對能讓劍刃把阿米娅戳個對穿。

阿米娅咬緊了牙關,手臂和灰紅的藤條做持久性的拉鋸戰,青筋暴起也只能扯下一大條粗壯的藤條,在那根藤條頹然落地的同時,她的手臂又被更多的藤條捆綁。

見鬼的怎麽會有這麽多藤蔓,全身被燒灼的疼痛一點一點地湧上來,就像溫水煮青蛙,鼻翼間還可以嗅到某種綿柔的香氣,讓她全身都起不來力氣——即使屏住了呼吸也無濟于事。阿米娅的視線略有模糊,她知道是藤條上的粘液發揮了作用,那大概是為了催眠獵物,讓他們毫無知覺地死去。

“克裏斯汀!”阿米娅用盡全身氣力咆哮着,此時的她金發散亂地被風吹着,瞳孔緊縮将娜露可的身影牢牢地鎖在眼睛裏。她從來沒有遭遇過這麽糟糕的狀況,四肢打開,無法防護身體,雙手雙腳綿軟提不起力氣。整個人就像沉在軟軟的棉花裏,力打不出去,曾經讓她引以為豪的力量完全無用武之地。

娜露可的速度不快不慢,看得出它對于操控軀體并不太娴熟,但是她們本身的距離也不過咫尺。

重劍被娜露可踩在腳下,她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垂涎三尺地盯着已經落網的獵物,随着阿米娅瞳孔的瞬間擴散,輕劍直直地捅入了她的腹部,劍尖直接貫穿了阿米娅的身體。

她咳出一口血來,嘴裏留着滿滿地血腥味,腹部受到重創讓她蜷縮成一只蝦米,大腦在一瞬間空白一片,接着便是無法想象地疼痛席卷她的全身。阿米娅低吼了一聲,身體極力保持不動,以免血一下就噴濺出來,那樣她只能夠死得更快,額上滲出的汗打濕了大片頭發。藤蔓似乎是感到饑渴,也将藤條攪上她的傷口“吸允”她的鮮血。

腹部是極度脆弱的地方,阿米娅固然在她的冒險者路途中受過傷,卻沒有一次危在旦夕。因為她的團員們總是有意無意地保護她。

阿米娅再度咳出一口血,血沫濺到了克裏斯汀臉上,她僵硬的微笑着,藍色的眼睛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機,緩緩地将劍尖拔出,阿米娅的瞳孔不斷地收縮擴散,像是精神已經到達了臨界線。

她在一瞬間有種感覺——

那不是娜露可!站在那裏的是克裏斯汀,是她想要殺她!

她歇斯底裏地叫出來,就連那通人性的藤蔓都被駭得松了松藤條,然後——它纏在阿米娅手上的藤條,被掙破了大半!

“你何必借助娜露可!”

強行突破催眠帶來的疲軟,阿米娅這下徹底是沒轍了,受到損傷的藤蔓被她激得完全發怒,盡管她已經快喪失了對身體的掌控權,她還是能夠感覺到捆附着自己的藤條更加用力,勒得手臂發出骨節咔擦聲!

她逐漸低垂下頭,眼角有汗水垂落,因為用力而鼓起的青筋自手臂上消退。意志力再沒法壓制住逐漸流失的氣力,眼睛即使努力地想要睜大也無法阻止逐漸渙散的眼神。

她咬了咬舌尖,嘗到了一片血腥味,能夠感覺到冰冷的劍刃在不斷地抽出,一同帶走着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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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劍被徹底抽出腹部,血止不住地往外湧,剎那間就在地上彙集出一灘血水,克裏斯汀提着劍尖向下的輕劍,眼睛中的殺意凝固在其中,她稍稍彎下身,指尖在阿米娅傷口處摩擦,像是想要通過那處的傷口将阿米娅腹部的肉生生撕下來一樣。

阿米娅低低地哀鳴了一聲,嘴唇因為失血變得青白而無潤澤的光芒,瞳孔半眯着像是快要喪失剩餘的活性。她嘴唇蠕動了幾下,斷斷續續地念出了克裏斯汀的昵稱:“克……拉……”克裏斯汀離她離得很近,當阿米娅因為失血過多而暈厥過去時,頭挨在了她的肩膀上,顯得無比親密。然而配合着周圍的慘狀,更像是同伴相殘。

克裏斯汀的動作沒有因此而停住,她在阿米娅的傷口處劃着圓圈,目光掃向與她達成協定,此刻正将藤條伸在阿米娅傷口邊緣處吮吸血液的曼斯裏藤蔓,下一刻,曼斯裏藤蔓的分支就齊齊碎裂在地,像是并不堅硬的石頭一樣砸在地上碎裂成了幾片,斷口處帶着植物枯萎時的黑色,像是生命力被攢取。

曼斯裏藤遲鈍地反應過來,它的分支藤蔓齊齊湧到克裏斯汀跟前,漫天都是揮舞的藤條看上去格外有威懾力,似乎在質問着她為什麽要毀約。

克裏斯汀将沾了阿米娅血的指尖湊到嘴邊,輕輕吮吸,明明是清澈如天空的湛藍色眼眸卻給人一種邪氣逼人的感覺。嘴角揚起的僵硬的微笑此刻已經平複,她默默地盯了幾眼失去知覺的阿米娅,将劍尖上的鮮血甩落,拾起劍鞘,重新将輕劍綁在自己的背後。

曼斯裏藤蔓像是遇到了令人懼怕的東西一樣驚了一下,連帶着所有的分支藤條齊齊地往後縮。

克裏斯汀左手放在自己胸口處,做了個抓的動作,便有一團灰色的霧狀物被擒在她的手中。那霧狀物——娜露可在克裏斯汀手中掙紮着,模仿着人類的語調,這時聲音換成了稚嫩的童聲。

“您……不想要……她死麽……”

“為、什……麽。”

克裏斯汀毫無感情地看着這團娜露可,就像是看到了令人嫌棄的髒東西,這時候她放下了指尖,上面不剩下一絲血跡了,她一只手抓着娜露可,一只手撫摸上阿米娅的臉頰。

她什麽也沒說,或者說她認為與這麽一團狡詐的壞家夥說毫無意義。唇邊挂上了笑容,她微微眯上眼,臉上的血跡還沒有擦幹。一伸手,娜露可發出一聲非人的尖叫,那聲音實在太駭人,慕尼灰森林裏分別擁有着自己領地的曼斯裏藤蔓都蠢蠢欲動,更有幾只阿穆鳥被驚起在樹枝間撲騰。

下一刻,它有如實體一般與曼斯裏藤蔓的藤條遭受了相同的待遇,身體逐漸像是被碳化,最後連一點灰燼都沒有剩下。

她面前那株還很年輕的曼斯裏藤蔓飛快地縮回樹上,将那顆生長得很壯碩的樹用藤條密密麻麻的填滿。阿米娅也随着藤條的撤回軟軟地倒在克裏斯汀的肩膀上。

克裏斯汀将'阿米娅的身體完全以死屍抱的形式托起,期間不免撕扯了阿米娅的傷口,阿米娅還在昏迷着,眉頭卻也皺得老緊。克裏斯汀眼神淡淡,手指在她的眉間拂過,把因為疼痛而出現的褶皺壓下去。

想了想,她又撕下了衣服的一角,捆在阿米娅的腹部。

克裏斯汀也撿起了被她踩了不止一腳的重劍,以及包裹,她将阿米娅的手臂折過來,将包裹和重劍一起捆在她的手臂上。

阿米娅沒有說錯,她本來想要殺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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