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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見面會時間定在下午三點,安明知是前一天到的,時間比其他人充裕些。第二天稍微收拾了一下,中午跟倪導他們一起去了現場。時間還不晚,他在演員休息室接受了兩個采訪,封池跟其他幾個演員才到。

因為是首場,來的演員很多,出席的主要演員有十來個,加上導演跟主持人,臺上快要站不下。

現場粉絲來得要比安明知想象中多得多,首場不在電影院內,也沒有對人數做出限制,估計連承辦方都沒想到,臨時又調過來很多保安維持秩序。

電影還沒上映,許多涉及到劇透的問題不能回答,只能跟觀衆分享一些拍攝現場的趣事。

到了安明知這裏,他分享的是某一場拍攝中跟封池因為笑場被倪導喊了好幾回卡,最後以為倪導會發火,沒想到倪虹耀也跟着笑起來,現場工作人員也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場戲給安明知的印象很深,是他在拍戲時難得覺得放松的時刻。說到這裏,臺上的人和下面的觀衆也都爆笑起來,仿佛“笑”這個字本身就有極大的感染力,讓人聽見了便會不由自主。

首場見面會來的人多,進行的時間也比其他場稍長一些,計劃一個小時,結果快兩個小時才結束。結束後在休息室裏又有媒體采訪了很長時間,還有給海報簽名,合影留念……花了不少時間。

回到酒店安明知休息了大概一個小時,倪導一間間敲門來叫大家,說晚上準備去喝酒撸串,要慶祝一下。

他是個很會及時行樂的人。

導演請客吃飯,他們做演員的哪有不去的道理?

“我不去。”封池從房間裏探出來個頭,對倪虹耀說。

“怎麽?怕吃宵夜長胖啊。”倪虹耀開玩笑似的問他。

封池笑笑:“不是,還有工作,得看劇本。”

“呦,你小子這麽快就又接上新戲了?”倪虹耀知道他戲從來不斷的,“電影?”

“還沒開拍呢,倪導你知道的,得保密。”封池故作神秘,“你們去吧。”

倪虹耀作勢要打他:“你那是工作,咱們這就不是了?可跟你提前說好了,吃宵夜這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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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池笑着沒說話。

倪虹耀不為難他,去敲他一個,正好他看見對面徐音的房間門沒鎖着,便去敲了徐音的門。

“我也不去。”徐音靠在門框上抱手說。

正好封池還沒回去,往這邊看了一眼。

倪虹耀不知道什麽情況,封池跟徐音在戲裏就幾場對手戲,而且都是徐音做配,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互動。即便他眼睛再尖,也看不出來這兩個人有什麽問題。

“嘿,你們兩個是不是串通好的啊,這麽不給我面子。”倪虹耀來回指着兩人,無奈問道,“你什麽原因啊小徐?”

徐音:“我不吃宵夜。”

倪虹耀忘了剛才自己說過宵夜的話,反駁他:“誰說這是宵夜了,晚飯,這是晚飯,大家都還沒吃呢吧?”

已經有人換好衣服出來了,在門口看熱鬧,對導演說:“倪導你就別為難徐哥了,他真不吃宵夜。”

“怕胖?”倪虹耀問。

徐音笑了下說“嗯”。

“你們這群小年輕啊……”倪虹耀感嘆,“都這麽瘦了還怕什麽呀?我打賭,你們一個都胖不了,就這幾天跑路演,大家不得累瘦個五六斤,我都不放你們回家!”

幾個人都笑了。

封池去屋裏拿了件外套,他改了主意:“那我還是跟大家一起去吧。”

徐音用細長的眼尾挑了他一眼,始終勾着嘴角在笑。

他頭發長了,應該從拍完戲一直沒剪,直接在後面紮起個小揪揪,新染的淺亞麻色,臉頰兩旁的頭發曲卷的弧度很漂亮。

導演問:“小徐,你真不去?”

“我……”

封池穿好外套,打斷他:“他不去,咱們走吧。”

倪虹耀以為兩人之間有過節,拍戲的時候他沒看出來,現在看起來頗有水火不容的架勢,就沒多勸。

他們也沒走太遠,在酒店附近找了家燒烤店,正是人多的吃飯點,倪虹耀要了個包間,大方地讓大家都多點些。安明知吃不下多少,就沒點,反正大家三三五五點了一桌子,他蹭着吃兩口就飽了。

剛上滿桌子,有個演員拿出手機拍視頻紀念,大家舉杯慶祝,安明知坐封池左邊,擡手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封池剛剝好的蝦,而且還滾到了封池的淺色T恤上。

“對不起對不起……”安明知忙道歉。

封池說沒事,等下去洗手間洗下就好了。後面幾個字很快淹沒在幹杯聲中。

碰完杯封池抽了兩張紙去洗手間整理衣服,安明知覺得挺過意不去的,就戴上手套重新剝了個蝦放到了封池的盤子裏,順便給自己也剝了個,味道很好。

正吃着他的手機響了,安明知看了眼來電,是鄭峪章。

包廂裏太吵,他出去才接的。

“結束了嗎?”鄭峪章問。

安明知:“嗯,六點多就結束了,現在正在吃飯呢。”

“自己啊?”這回項雪沒陪他去。

“沒,倪導請客,十幾個人都在呢。”

可能他這邊有點吵,走廊裏也不算安靜,讓鄭峪章沒多問什麽。

安明知問他:“桢桢今天考得怎麽樣?”

鄭峪章哪兒知道啊,他也是猜:“估計還行,看她挺開心的,樣子不像考砸了。”

安明知簡直哭笑不得:“您就沒問問呀?”

“問什麽?等成績出來不就知道了。”

“……”

鄭峪章:“計劃什麽時候回來?那小丫頭說考完想去旅游,點名要跟你一起去。”

安明知想了一下,見面會最後一場的城市正好在H市。雖然見面會有十幾個城市,但他并不是每場都參加,只參加前幾場和在H市的最後一場。

這是為了和封池錯開時間,第一場和最後一場意義不一樣,主演能來盡量都過來。随後的幾場都跟封池的其他活動時間沖突了,所以他不出席,讓安明知頂一頂。

到了後面幾場,他把時間空出來出席見面會,正好給安明知休息。

“還得過幾天,要下周了。”

“這麽久?”鄭峪章皺眉,

只是一周,怎麽就這麽久了呀。哪次拍戲不是用月來計算的,現在他只是離開一周時間,鄭峪章就有點不适應了。

“嗯,我記得跟您說過的。”

只不過當時他們好像在讨論鄭桢桢中考的事,都沒太在意這個。

鄭峪章:“成績出來後桢桢要去她母親那住一段時間,八月回來要上預科班。小丫頭想去潛水想很久了,等你回來後咱們就走。”

“這麽着急?”安明知沒想到這樣急,小心翼翼地說,“……最後一場見面會在H市,我還要參加。”

鄭峪章挑了下眉頭:“最後一場什麽時候?”

“七月十六。”正好是電影上映那天。

那時候成績已經出來,桢桢過兩天就要去母親那裏,時間來不及他們出去旅游一趟,回來後鄭桢桢又沒了時間。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鄭峪章先說:“找倪虹耀給你放個行,見面會又不是少你不可。”

安明知想了一會兒,說:“不是倪導的問題,是我自己想參加的。”

他想完整的,從頭到尾的,完成這部電影,見面會也是他需要參與的一部分。何況宣傳都宣傳出去了,很多粉絲已經買好了票,現在他又不去了,不是因為生病和不可抗力的原因,觀衆怎麽接受得了?

“峪章……”

鄭峪章沒說話,在電話裏都能感受到他的低氣壓。他不高興安明知可以理解,等待鄭峪章處理的事務要比他的多很多,可連鄭峪章都能為了桢桢請假了,偏偏在他這裏又時間沖突。

安明知能感到他的失望,更不用說鄭桢桢。

過了十來秒,鄭峪章用異常平靜的語氣道:“等你回來再說吧。”

安明知看着被挂斷的電話,心情失落到了極點。

這事是他的不對,不僅是這一次,基本上每次自己去拍戲,他和鄭峪章都會因為這事鬧不愉快。鄭峪章雖然忙,但至少每天晚上是在家的,而他總是一走就幾個月幾星期,期間都不着家,鄭峪章難免會不高興。

可這個職業就是這樣,聚少離多,他已經做出了讓步,每年只接一兩部戲。鄭峪章也做出了讓步,允許他每年拍一兩部戲,看似平衡,但他們之間依舊有解決不了的矛盾在不斷激化。

他暫時不想回包間,剛才的酒喝得他有點難受,剛才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後勁上來感覺腦袋沉沉的,想去洗手間洗把臉清醒。

安明知剛走到洗手間外,聽到了裏面傳來封池的聲音,腳步一頓。

“你到底想怎樣?”

“你就真的這麽讨厭我?”竟然是徐音!

安明知以為自己聽錯了,徐音明明在酒店沒過來的,但他确定那聲音就是徐音的。

“我不讨厭你。”封池說。

徐音的眸子裏閃過一抹亮色。可他随即聽見封池那殘忍的聲音,在他身上一道一道劃,讓他流血,讓他痛不欲生。

“因為你連被讨厭都不配。再說一遍,別再跟着我!”

他說得那麽認真,徐音被刺痛,他有點慌了,去握封池的手腕:“封池,我……”

“放開。”

他平時的孤傲已全然不在,剩的全是卑微:“我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我不想看見你和別人走那麽近……”

“我說放開。”封池冰冷重複了一遍,“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可是、可是我愛你啊。”徐音頭發散了一束,有些淩亂。

“我說了,你的愛,與我無關。”封池道:“我以前不會喜歡你,以後更不會。”

徐音偏執地問:“那現在呢?至少這一刻有沒有……”

“沒有,永遠都不會有。”封池推了他一下,想要離開。

徐音上前抱住他,想要吻他的嘴唇。

封池沒有防備,幾乎是碰到了,徐音病态地笑了一下,他仿佛在滿口鮮血中吃到了一顆糖。

封池暴怒,一腳将他踹開。

徐音如風中搖曳的風筝,被大力貫倒在地上,他還是笑着,笑得跟往常沒有區別,卻在嘴裏嘗到了一絲甜腥。

身後傳來熟悉飄渺的聲音。

“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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