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1)

袁深對于林正的反複無常已經習以為常。

同時他對于林正這個人的強硬更是知之甚清。

袁深拉了衣服扣上扣子, 忍受着林正尚留在身體裏的不适應。

“你如果想要個孩子, 我相信很多人願意給你生。我生不出來是一方面，就算是我能生——”袁深看着林正頓了一下, 眼神也是越發的堅定。

“——我也接受不了自己生孩子。”

可是林正跟他的對話像是不在一個次元, 他款款深情的袁深說, 承諾一般：“我會娶你, 我會一輩子對你好，我就只想要跟你的孩子。”

袁深覺得試圖跟林正講道理的自己很傻, 索性放棄溝通。

“你随便吧，我回劇組了，你自己想想, 想清楚了再跟我聯系。”袁深這時候衣服已經穿的差不錯, 收拾停當後不再跟林正有所争執。

他轉身而走的背影落在林正眼裏。

窗外強烈的日光都打在袁深的身上, 那身影在強光之下有幾分的虛幻。

袁深，林正喊他。

袁深還沒有回頭的動作, 已經感受到那個人的動作。

他從後面抱住袁深，高大的身形将袁深完全的籠罩住, 而後用手指背面撫摸袁深的脖頸, 悄無聲息的讓自己那種不怎麽正常的氛圍彌漫在房間裏。

袁深皺眉。

這個林正很異常，悄無聲息的抱住，不說瘋話也不露出那種求而不得的慘态。

狐疑未定，袁深腦後一疼, 就完全沒有直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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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一軟, 倒在了林正的懷裏。

林正看着那張令自己瘋狂的臉喃喃自語：“無論發生什麽都請你不要離開我。”

袁深是在腦後的疼痛中醒來的, 他一動後腦就疼的他發出“嘶”的一聲。

從昏迷中醒來的他是有些恍惚的，他很是恍惚自己是身在何處發生了什麽。

他坐起身，窗外正是黃昏。夕陽投過光灑進來呈現出溫暖的光影。

袁深卻感覺不到溫暖，他的冷從心裏升起來，他穿了很寬松的衣服，身體也有輕微的不适應。

他下床，開門。

客廳裏的兩個人轉過身來。

一個年紀很大的外籍男子，另一個是林正。

他們正在說着什麽，見袁深過來他們就停住了話。那老人帶着點尴尬的對着袁深笑了下，對着林正點頭，最後倉促的說些什麽。

是外籍語言。

袁深能聽懂幾個字，大概是你跟他再商量一下，我下次會帶助手來之類的。

林正禮貌的點頭，将其客氣的送出門去。如果袁深沒猜錯的話，這個老者應該是醫生。

袁深感覺這像做夢一樣，他因為易久華而回來的時候，是怎麽也沒想到林正會想讓他變性，現在看他跟醫生有來有往的說話，這事也不知道謀劃多久了。

“林正你是不是瘋了，你沒有權利決定我的性別，我聯系的有醫生，我手術的事情你不用傷心。”袁深虛弱的倚着門說。

這種話跟林正說過太多次了，次數多到袁深自己都覺得煩了，但現在，他還是得說。

林正很強硬，根本不把他的話當回事。

他走向袁深，彎腰伸手用力就将袁深抱了起來，抱起來後他忽視袁深的話，一言不發的抱着袁深放到床上。

穩妥的安排好後，他細心的給袁深掖好被角。

“餓不餓，我叫了你喜歡吃的東西。”他溫柔的伸手撫摸袁深的鬓角，袁深剪短的鬓角已經長了，柔和的貼在袁深的側臉上，別有韻味的呈現出溫柔好看來。

林正掖被角的手用力，雖然看着像是關懷實則卻是禁锢。

他回避跟袁深讨論手術的問題，強硬的維持着自己的态度。

接下來袁深深刻的感受到林正的不正常，現在的狀況，也不是說軟禁，但林正真的是亦步亦趨的看着他了。

去個衛生間他都要等在門前，兩分鐘不出來就要進來查看一下。

這種異常的勁頭，确實怎麽看都不像個正常人。

他不跟袁深讨論手術或者醫生的話題，始終小心翼翼避免和袁深讨論這些問題。袁深剛開始還耐着性子提幾句，後來索性提的時候就對林正拳打腳踢。

就算是這樣，林正也承受着，就是不願意跟袁深交流這個問題，除了告訴袁深醫生什麽時候會來。

醫生再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一早，袁深期間有上網查過這個專家，确實是世界著名的兩性專家，著名的變性影後就是他手下的作品。

這麽能力卓越的醫生，就被林正弄的跟個家庭醫生一樣，整天跑到病人家裏給病人看病。

這次老醫生帶了個助理。

是個中國人，叫韋笑，人如其名見了袁深先露出微笑。

大師介紹說他是自己最有天份的學生，是十歲開始就跟着自己學醫了。

“你好。”他看着袁深伸出手，笑容溫和。

袁深的眼神凝滞住，呆呆的伸出手說：“你好。”

林正皺眉，怎麽看這個韋笑怎麽不喜歡，笑就笑對着袁深眨什麽眼睛。

但這個醫生充當的不僅僅是個助手，還是個翻譯的角色。

這醫生要是純說英語那林正溝通是完全沒有壓力的，但這醫生是個泰國人去美國發展，說話的時候還經常會冒出一些泰語，有個翻譯，還是個中國人，懂的病情的就很少了。

這不，介紹治療方案就是老醫生委托他來說。

“醫生昨天看了具體的報告給了初步的評估。”這年輕醫生不知道是不懂事還是怎麽的，也不避諱明顯看起來比較抗拒手術的袁深，拿着資料就開始介紹。

“患者的身體狀況呈現假兩性畸形，女性只存在表面性征，功能方面并不完備。”

他很奇怪，明明雇主是林正，這時候他卻是認真的跟袁深說。

他像是真正的跟病人溝通的醫生。

“患者您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問一下您有過月經來潮嗎？”他還望聞問切來了。

袁深搖頭，這醫生還算是正常，看上去不會是那種強行逆天改命，不尊重醫學事實的醫生。

“這就對了，那您在射|精方面有沒有障礙？”他繼續問，林正被他的兩個問題已經弄的臉都黑了。

袁深繼續搖頭。

“這就很基礎的說明，您是一個偏向男性的假兩性畸形。如果手術的話——”這醫生終于看向林正了，把手裏的紙翻的嘩啦嘩啦響。

“醫生通過資料初步研究，如果手術性別選擇男性的話成功率會在百分之九十八，也就是說，袁先生的兩性畸形會徹底消失，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林正的臉更黑了，看着這醫生的眼神都開始變得鋒利又危險。可還沒等林正回應，袁深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真正的男人？”袁深聲音裏甚至帶着些點迫切。

“是的，真正的男人，一切功能正常，可以和女性進行性生活，還可以令女性懷孕。”那中國醫生一絲不茍的用中文說着。

旁邊的外籍專家，不知道聽懂還是聽不懂，只是在旁邊連連點頭。

“彭-----”林正一巴掌拍到桌面上，神情是已經忍耐不住的要發作。

“我們的需求說的很清楚，你現在只需要說手術應該注意些什麽就行，不用說這些有的沒的。”那個醫生說的每一句話都把他推到崩潰的邊緣。

和女人性|交，令女人懷孕，只要他在，這情況就沒有發生的可能。

這種情況和可能，在林正看來，別人說說都不能說，提都不能提。

林正他拒絕聽到任何有這種可能的字眼。

那外籍專家在點頭的動作頓住，看着林正反常的态度疑問的看着自己的助理。

助理醫生表情一頓，了然的笑。

“那好，我們說一下如果要進行你們需要的手術的話，需要注意哪些情況。”

“我們在手術之前，會對，袁----”他看了袁深一眼像是在思考還要不要稱呼袁深為先生。

“會對病人進行一個激素的調整，需要先打适量的□□來調整體內狀态，這個的話建議林先生您學一下怎麽打針，會方便很多。”

說到這他看了一眼林正交代。

林正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袁深，聽到他說這個茫然的點頭。

“因為病人是存在女性特征的，老師會再根據他的相關情況開出相關的藥物，您按時服用就好。”

“一段時間後，您的身體就會偏向女性化，那時候就适合做手術了。”他對着袁深說這些。

“那我要是變成男性呢？”袁深問他。

“變成男性就簡單多了，您甚至明天就能做手術。”

袁深身體略微前傾，表情很激動。林正知道他要做什麽，緊張的攬着他的肩膀，防止他的動作。

那外籍老醫生看他激動突然英語說了句話，從醫學角度安慰緊張的袁深。

那外籍老醫生說的是

“變成女性我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你會非常美的。”

林正這時候也小聲的在袁深耳邊說：“你想想易久華和你在乎的所有人，況且我是會對你非常好。”

☆、88.第 88 章

一周後, 仍是那套高級公寓的衛生間。袁深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那專家醫生的藥很神奇, 僅僅只用了一周的時間而已，原本就白皙俊秀的他呈現出一種更加俊美柔和的模樣。

原本只是一味白的皮膚, 現在多了幾分柔嫩的軟，嘴唇的自然唇色也呈現出不同于其他男人的紅潤。

這是一張越來越偏向女性化的臉。

袁深用冷水撲到臉上，希望自己能夠冷靜一點。他在心裏告訴自己，這只是第一步，後續的事情能夠解決。

可是投過帶水的視線, 他看那張自己的臉。

那張已經有所變化的臉像是發出嘲笑，看吧，你會因為林正的意願而改變性別。

他那麽強硬□□, 根本不考慮你的感受。

你卻還要回來。

袁深手扶着洗漱臺，急促喘息，在這小小的方寸之地裏，他的狼狽和傷心在鏡子裏都無所遁形。

“彭——！”客廳裏的林正突然聽到鏡子破碎的聲音, 本來就站在門前的他急速的沖了進去。

洗漱臺的鏡子已經斷裂破碎，鏡子裏的袁深也破碎成了無數個碎片, 那張越來越漂亮的臉終于不再透過鏡子審視一般看向袁深。

而袁深的手已經鮮血淋漓了，那鏡子顯然是他徒手錘碎的。

“袁深!”林正動作很快的過來，抱住袁深, 手顫抖的去拿着袁深的手。

袁深沒動，在林正沒抓到自己之前他那只帶血的手已經有力的抓住了林正的衣服。

那有力的動作帶着無望。

他擡頭望向林正, 眼睛裏是少見的軟弱和哀求。

“林正......我不想, 我不想......”他的精神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此時看着林正脆弱的神經已經瀕臨斷線，這時候那種從內心深處發出來的吶喊，才通過他斷斷續續的聲音茫然的表達出來。

“讓我看看手，松開手，乖松開手。”林正很緊張的對着袁深說，聲音裏都是擔憂。

袁深像是感覺不到手上的疼，一味的抓着林正，越抓越緊。

林正被他的這種狀态吓壞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叫來了醫生和他的助理。

等醫生把袁深安頓下來，那助理韋笑告訴林正。

“是病人的心理排斥，之前有跟您強調過他的心理是很男性的，如果強行變成女性，病人的心理會承受極大的心理壓力，甚至産生厭世情緒，現在這種情況只是開端。”韋笑說的時候很用心的查看着林正的表情，把那種不忍心和猶豫全都收到了眼底。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那位兩性專家，坐在沙發上像是陷入了某種思考。

“韋。”他沖着和林正說話的韋笑叫。

韋笑帶着疑問的回頭，邁步附耳過去聽他說些什麽。說着說着韋笑的眼神一變，望向林正。

“怎麽了？”林正問。

“老師說希望您找一家設備先進的醫院給他專門開一個工作室，他覺得病人很異常，需要經過設備的系統檢查，也方便後續治療和手術。”

袁深意識有些不清楚的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

他模模糊糊的看着專家醫生站在床前，穿的是全套手術服裝。

他驚慌失措，但不知道為什麽根本喊不出來。

然後袁深眼神一動間看到了韋笑，他蒼白瘦弱的手指動了動，用模糊且驚慌的聲音喊。

“韋......笑......”他的腦袋劇烈的動着，因為打了麻藥的問題他感受到腹部和□□都是一鎮的麻木。

不會是在手術吧？

袁深內心的聲音越來越大，不安也越來越大。

大概是抗拒太深，他竟然沖着韋笑擡起了手，聲音也清楚的叫出了韋笑的名字。

韋笑聽到，湊近握住他的手。

不顧那專家訝異和不解的眼神對着袁深說。

“不是手術，你放心睡。只是......”聽到不是手術幾個字袁深就已經昏昏沉沉，失去意識。

再醒來是在病床上，袁深這段時間真是跟病床有緣，這輩子來醫院的份額感覺都要在這段時間用完了。

袁深醒來就感受到小腹和□□異樣的疼痛，他很驚慌，等下手摸了摸才算是放下心來。

趴在他床頭的林正這時候醒了。

他小心翼翼的握着袁深受傷的手，在看他已經神志清醒的模樣總算是放下心來。

“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林正把手上動作放的更輕的問。

袁深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不看他問：“對我做了什麽”

林正表情動了動說：“只是常規檢查，沒有做手術。”

林正表情動了動說：“只是常規檢查，沒有做手術。”

說完他認真的看着袁深明顯松了一口氣的神情，把自己的另一只手在膝蓋上抓了又抓，猶豫了又猶豫。

“你是不是很不想......”他本來想就變性手術這件事情有所退步的話剛出口半句，就被外面鬧哄哄的聲音打斷了。

“袁深在哪裏!你們把袁深怎麽了？”一個急切的女聲在外面響起。

“女士您別着急，這是經過病人本人同意的一個變性手術，病房在這邊，您往這邊來。”護士職業化有理的聲音想起來。

是李麗欣，叫她來的是林正。

他知道袁深的親人不多，李麗欣算是一個。在這種袁深脆弱的時候，見一見親人情緒應該有所緩解。

風風火火的李麗欣很快就到了病房。

又是這個林正，這已經是短短時間裏，他叫自己兩次來醫院照顧袁深了。

怎麽袁深一碰上他就要住院。

“深深!”她看見袁深就撲過去，再一轉眼看到林正就給了個白眼。

“你怎麽樣深深？”

“不怎麽樣。”袁深面色蒼白的如實回答。

李麗欣馬上眼淚汪汪的看着袁深的臉，眼光一挪看到了袁深床頭的“兩性畸形矯正(女性)”等字樣。

她是很懂袁深，知道袁深一直為了變成真正的男性而努力。

而且據她所知，袁深已經差不多攢夠了巨額手術費。

離變成完整的男人只有一步。

她顫抖着手指，指向在床另一邊站着的林正。

“人渣!” 李麗欣破口大罵。

“有點破錢就能這樣嗎？這世界上還有沒有王法!”她對着林正大發雷霆。

林正不說話也不動，只聽着李麗欣罵自己無動于衷。

袁深是覺得她罵的好，都是自己想說的話，也就沒有阻止她。

終于又罵了幾句，李麗欣開始轉變目标。

“醫生呢？醫生還有沒有醫德!還顧不顧病人的死活。”李麗欣在病房裏繼續發自己的神威。

她還跑到走廊裏又去找護士，讓護士必須把袁深的主治醫生給找來。

她的氣勢太盛，林正和袁深兩位當事人又一副縱容的模樣。

所以護士很快就找來的醫生。

那兩性專家帶着韋笑，還有幾個醫護人員就過來了。

“是誰找醫生？”最先開口的是專家身邊的韋笑，他明顯見過很多“醫鬧”的淡定。

“韋，韋笑？”原來還在暴跳如雷的李麗欣，突然準确無誤的叫清了袁深助理醫生的名字。

李麗欣聲音裏帶着的是震驚還有驚喜。

林正皺眉，面色疑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還轉過頭來觀察了一下袁深的神情。

這個韋笑，很異常。

林正在心裏下定結論。

“咳。”袁深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李麗欣生生的打了個機靈。

面色沒大動，心思卻已經了然。

“虧袁深一直攢錢想找你這種國內頂尖專家做手術!你就是這樣的醫德嗎？一點也不顧病人自己的意願，為了錢破錢就可以出賣自己!”李麗欣反應很快的指着韋笑說。

是這樣嗎林正在心裏打上問號。

“我不是袁深先生的主治醫生，這位才是。”韋笑對于李麗欣的指責無所謂一笑，指了指那身邊位國際頂尖專家。

李麗欣眼神一動，潑辣本色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發揮的淋漓盡致。

她沖上去就對着那個明顯年紀很大的國際專家動手，扯頭發上嘴咬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都用上了。

所有人都措不及防，李麗欣她發作發的太快。

只是一瞬間，病房就炸開了鍋 ，等所有人都反應過來時李麗欣已經把那個年近七十的專家學者按到地上揍了。

林正再也顧不上探究自己內心的懷疑，對一衆目瞪口呆的醫護人員怒喝：“還不趕緊把她給我弄出去。”

袁深在他怒喝的時候淡淡的掃過來一眼，林正的吩咐馬上多了半句：“小心點，別傷人。”

在亂局中，韋笑扶着自己的老師出去了。臨到門前他湊着出門轉身弧度，略微回身一眼，電光石火間一個眼神交換。

袁深懶懶的倚在病床頭上，神色寂寂，若有所思。

……

☆、89.第 89 章

事實證明李麗欣在撒潑和動手方面是一個天賦型選手, 在“醫鬧”事件後的下午，林正就接到了那老專家的電話。

那邊是老專家帶着抱歉的疲憊聲音：“林, 非常抱歉，手術我不能親自做了, 我身體出現了意外, 本來我已經年邁不能再拿手術刀，我以為我身體硬朗可以堅持幾年, 但經過昨天的事情後我的手出現了顫抖的狀況——”

“——但是沒關系林，我的助手已經獨立完成過很多例手術, 他是個兩性學的天才，交給他你完全可以放心。”

那個助理醫生韋笑嗎？

林正的心裏總有點異樣, 那個韋笑天生的令人反感。

聽着自己的病人家屬陷入了沉默，老專家又開始給自己的愛徒打保票：“你別看他年紀小，已經拿下了世界級的專利。他有意回到中國的消息一放出，已經有很多國內醫院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林正捏着手機沒動, 半晌也沒有就這事情變得惡劣

“那件事情怎麽樣了？”林正不再糾結這個事情，繼續問那老專家, 明顯問的是自己極為關心的問題。

“進展很順利, 不久就會有好消息......”

林正挂了電話轉身就又守在了袁深的病床前, 因為要做術前準備袁深用很很多的藥，所以這幾天袁深的睡眠時間變多了很多。

趁着他睡着, 林正才能親近一點。

他坐在床前, 用手小心翼翼的摸着袁深的臉。

袁深睡得并不安穩, 在睡夢中的他也是眉毛皺成一條線, 臉上呈現出痛苦的神色。

“深深。”其實林正很少這樣叫他，是聽了李麗欣這種親昵的叫法覺得親近又好聽，在袁深睡着的時候他這樣叫，也就多了點甜蜜。

他用手摸着袁深的眉毛，睡着的袁深仍是能本能的躲避他，臉上的不悅神情更重，無意識的躲了過去。

林正的手落空，看着睡着的袁深，面色上是數不盡的猶豫和糾結。

袁深的手術時間更近了，與此同時的離電影《麒麟》的上映時間也越來越近了。

林正一天能接無數個電話交代和抉擇工作的事情，但他就是半步也不離開醫院。

就連袁深的病房他也很少離開，只有那種要說很多的通話他才會因為怕打擾袁深而離開片刻。

那天他交代了跟李茜那邊的對接的事，怕影響袁深休息小心翼翼的開了病房門才發現醫生在查房。

應該不是查房，就是那個韋笑一個人來看袁深。

他的手正放在袁深的額頭上測試溫度，神情中還帶着點風趣幽默的倜傥。

他應該是剛剛說了什麽，很久沒笑過的袁深也被他逗笑了。

袁深眉眼彎彎的擡頭看着韋笑。

林正在沖上去之前頓了下，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并沒有把袁深這麽逗笑過，他也很喜歡袁深的這個笑容，多看幾眼就會有滿足感。

可是袁深不是對着自己笑的。這不免讓人傷心和失望。

林正大步沖過去，他那一身的氣勢太盛，沒到跟前袁深韋笑兩人已經發現林正的存在。

不等林正動手，韋笑很快的收了手，袁深也很快的收了笑。

“一切都很正常，繼續保持，後天出了手術室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韋笑裝沒看見林正，姿勢自然的隔着被子拍了拍袁深的手臂。

林正的目光跟着韋笑的動作動，明顯的審查和監視，隔着被子袁深的手都能感覺到林正熾熱的眼神。

“嗯。”袁深回應 ，他身上那種笑意蕩然無存，又是那種在他身上經常存在的厭煩和冷漠。

韋笑再呆着也是無趣，查完房就自然的走了。

韋笑走了之後，林正很快的在原來的位置坐下。

他隔着被子按住袁深的手，另一只手強硬的鑽到被窩裏緊緊握住袁深的手。

袁深用力想抽回來，卻被強硬的抓住，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林正的怪力就已經把他的手從被窩裏拖了出來。

在被窩裏的熱氣還沒散開，灼熱的嘴唇就已經落上。

林正緊緊的握住袁深的手，嘴唇反複的親遍袁深手上的每一寸肌膚。臉上的神情不是欲望，是狼狽的痛苦。

明明讓人難過難堪的人是林正，他自己卻擺出一副痛苦難耐的模樣。

“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不能讓你離開我。”林正聲音被情感壓抑的顫抖。

“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你怪我也行 ，我真的不能讓你離開我。” 林正把臉貼在袁深的手背上，這段時間不修邊幅的他，有硬硬的胡茬冒出來，蹭的袁深的手都有點刺疼。

同時袁深感覺有溫熱的液體落在手背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滾。”袁深聲音壓抑的對林正說。

林正跟沒聽到一樣的自說自話：“你如果同意永遠不離開我，不做手術也可以。”

袁深受夠了他這模樣，語氣裏都是煩躁和憤怒，他強收回來自己的手吼：“你離我遠點!”

林正露出受傷的神色，拉着袁深的手成了空，他茫然的在空中形成一個抓握的姿勢。

他愣了半天，品味這兩天裏袁深除了滾之外唯一跟自己說過的話。

“你離我遠點。”

最後他選擇了聽袁深的話出門去了。

林正倚在醫院走廊的欄杆裏，這是醫院的VIP區域，很少有人來，他木然的在空蕩蕩的走廊裏，執著的看着袁深病房的門。

不知道他沉迷的看了多久，掏出手機翻出一個號碼。

等接通了他說：“幫我查一個人。”

“嘿!老板您說，要查誰？”

“韋笑，稍後我把他的照片發你郵箱。”

林正雖然情感過于激烈，但仍能準确的判斷出袁深和這個韋笑是認識的，從一開始袁深見到他的眼神，再到李麗欣矢口叫出他的名字這些只是讓他懷疑，直到剛剛，袁深擡頭對着韋笑毫無戒備的笑的時候林正才能斷定這猜測。

袁深他是個生性有幾分冷淡的人，決計不會剛剛認識一個人就對別人露出那麽熟稔的笑容。

最好能在手術之前查清楚這個韋笑的來歷。

林正在心裏這麽想。

手術的時間來的很快，袁深去手術室的路上很配合，沒人扶自己就上了手術臺。

林正心裏大概是清楚的知道即将要發生什麽，但預感是預感，猜測是猜測，他只能順着既定的劇本往前走。

袁深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眼睛的全然望着他的醫生韋笑。

韋笑低頭在袁深的耳邊說些什麽。

這一切都落在林正眼裏，林正定定的看着他們推走袁深，直至手術室的門被關上。

站在手術門外，他心情忐忑的忘記吃醋上火，方才韋笑離袁深那麽近的說話他也沒放在心上。

他只恨不得沖進去陪着手術的袁深，這坐在門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過分的難熬。

在難熬的時刻，有電話打進來。

“嘿，老板!”那邊中氣十足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讓我查的這個韋笑我查到了。”

“我現在就在你讓我來的醫院，怎麽找您呢老板？”

“你去問，來手術室外。”

做“調查工作”的人行動力就是非同一般，不到十幾分鐘那個嚼着口香糖的小夥就已經到了林正的跟前。

他把資料往林正面前一甩。

“都在這了，請老板把另一半的傭金打來，謝謝喲。”

林正沒回他，手指快速的拆開那文件夾，很快的他就看到了意想到的東西。

那個來送文件的小哥還沒走，坐在了林正跟前開始評價：“這個韋笑很勵志啊，有這麽高的成就，小時候竟然是個孤兒。”

“你看你看，這裏有一段很有意思。他在研究生答辯的時候導師問他為什麽選擇兩性學。”

那小哥手很快，嘩啦啦的就翻到了某一頁。

他指着那句話說：“他回答導師說__”

“——為了幫很重要的人治療兩性畸形，變成真正的男人。”

林正看到此處，眼睛不由的跳了一下。

他再往下翻，看到了一張兩個少年頭挨着頭擠在一個鏡頭裏的笑臉。

那是少年時代的大頭貼，照片裏的男孩不是別人正是袁深和韋笑。

照片裏的袁深比他認識的時候更加的稚嫩，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模樣。

林正用拇指輕輕的蹭了一下那個更加稚嫩年輕的臉。

他眼神定定的，像是要把那張笑臉看出一個洞。

☆、90.第 90 章

林正目色沉迷的看着照片裏袁深的那張臉, 應該是在遇到自己之前, 他笑的單純又無憂無慮, 眼睛彎彎的放光，潔白的牙齒露出來。

是林正從來沒有見過的單純神情，後來, 遇到自己之後他就沒有了這種無憂無慮的笑容。

應該晚點遇到他, 這樣他能多開心幾年。

林正心裏有點酸澀的想。

眼下林正的心裏面對抉擇, 手術剛剛開始，如果他及時叫停仍能按着自己的想法将袁深變成自己想要的, 可他也更清楚袁深被強迫變性的痛苦。

一方面是袁深再也不能離開的巨大誘惑。

一方面是袁深自己最渴望的糾正兩性畸形。

林正身體後仰, 頭抵着牆壁，眼睛掙紮的看着手術中三個大字。

林正把後腦勺重重一磕到牆上，沉悶的肉體碰觸聲想起, 林正借此強迫自己冷靜一點。

其實在沒有收到這份調查之前, 他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

但他仍然沒有阻止手術的推進，如果他有意, 把手術時間拖到這個資料來只是一句話的問題。

可是林正沒有那麽做，林正用手撐着額頭，克制着自己的情緒。

雖然這種結果令他痛苦, 但他的內心其實早就有了選擇。

他沒動, 默許這事情的進展。

回溯林正心路歷程，一切早已經有端倪。

他看着袁深的痛苦糾結, 終究是不忍心。

在袁深用手打碎鏡子, 用帶血的手抓着自己說不想的時刻, 他的心裏就已經有了決斷。

“另一半費用會很快打給你，你可以回去了。”林正還是那種倚着牆的姿勢，他看着手術室的門神情木然的對送調查結果的人說。

那人走之後他許久未動，像是那個那個送資料的人沒來過一樣。

繼續他剛剛的等待。

手術的時間很長，有四個多小時。

林正幾度站在門口張望，等手術中的燈終于滅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站起來沖過去。

有護士出來喊：“袁深的家屬……”

他已經錯了一個身沖了進去。

袁深被安置在護理床上，他麻藥的勁還沒過，神志昏昏迷迷，大腦也不怎麽管用，林正看他那雙神志并不清明的眼睛看着自己。

袁深目光露出探究，當着那麽多醫護人員的面，袁深吐字都不是很清晰。

“變态，惡心!”他大着舌頭就開始對林正說，虛弱的他很激動手要從蓋着的被子裏伸出來推林正。

“噗。”剛剛做了四個小時手術，累的站的都沒個正形的韋笑看着這一幕笑了出來。

林正根本來不及看韋笑一眼，這會也沒有跟韋笑算賬的心情了，他不敢讓袁深亂動，忙站到一旁，低聲順氣的承認變态：“是是是，你別亂動......”

袁深這才安穩住，把頭側過去，臉上的表情是極力忍耐痛苦的神色。

林正一邊站着，神情緊張到失調的看醫護人員把袁深推到電梯裏。

進電梯的空擋，意識不明的袁深突然混沌不清的說了什麽。

林正盡量站近去聽，袁深的聲音低低的，進電梯的喧鬧又讓聲音嘈雜。

在那嘈雜中袁深聲音虛弱，含糊不清說的是。

“林正，好疼。”

林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只任憑自己的心跳亂的毫無章法。

袁深手術的恢複期是林正在全程看護，他只字不提袁深術後變成純男性的事實，像是本來就該這樣。

林正也不跟袁深讨論這個，袁深不喜歡他，他就守在一邊沉默不語且沒有肢體接觸，跟個幽靈一樣出現在袁深任何需要的時候。

就連術後營養餐都是林正讓醫生開了菜譜自己看着做，他總覺得外面的東西添加劑太多，自己做着才安心。

只是他的廚藝實在是太差，袁深吃了兩天說什麽都不願意再吃了。

林正才放棄了再做營養餐，找了個人專門做。

袁深無聊的時候玩手機上網，他在病床上趕不走林正就只能盡量的無視他。

袁深從網絡得知道《麒麟》離上映只有兩周了，林正這總制片人寸步不離醫院，這星芒好幾億的年度投資是要不管了？

果然他能不管，有人不能不管。

袁深常常感慨歷史是何其的相似，人生總在一個一個的重複中進行着。

這次他術後在醫院，林正的父母又來了，這次還帶着林正他姐。

袁深在心裏冷哼，這次是全家總動員啊。

袁深看着那一箱一箱的東西往病房裏搬，神情要多冷有多冷。

沒搬多少林正就出來阻止了，他面色不悅，不耐煩收都不收住的說：“你們來幹嘛？”

“你看你小正怎麽說話呢，我們聽說小深手術了來看看怎麽了？哎喲，怎麽瘦了這麽多啊。”林正他媽說着就要去捧林正的臉，語氣裏都是心疼。

袁深玩着手機，看都沒往那邊看。他跟林正母親并不熟悉，就只見過一面，這聲小深真是當不起。

“好了，東西放下你們走吧。”林正對着自己家人說，語氣是很不耐煩的強硬。

“林正!你怎麽跟爸媽說話呢？”林琳出聲數落林正，她玩着自己的手指甲，瞄了袁深一眼，神情是嫉恨和怨毒。

“真是有了......”她想說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但是轉念一想不對，這個袁深根本稱不上是林正的媳婦，她嘲諷的話也只說了一半。

但這半句話袁深聽了很不爽，扔了手機，抱着手臂臉上的表情更是煩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來。

“袁深，聽說你生病了我們來看看。”能鎮住場子的林謹峰開始說話了。

袁深對他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點，微微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

“帶林琳來你別多想，就是覺得上次的事情你們兩個弄的很不和睦，以後大家都是要相處的，我不希望家庭不睦的情況出現。”

他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