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4)
的把房間裏翻找了半天還是沒見到袁深的影子,所以他下樓的時候神情已經不能用焦急形容了。
那表情明顯到保安都上去問林先生是不是丢了什麽東西才會這麽緊張。
林正看着保安就問看見袁深出去了嗎,高級公寓的保安就這點做的很好,馬上說就看見袁深進來,沒見到他出去。
林正最後是在地下停車場裏找到袁深的,他還是那個姿勢趴在方向盤上,身上有化不開的挫敗。
林正拉開副駕駛的的門坐進去,良久無語後,才敢用手碰了碰袁深的肩膀。
被他一碰後袁深一只手垂下來,露出清俊的側臉。一雙惺忪的眼睛緩慢睜開,在看到林正那一刻,他眼神變的冷淡。
看着他冷淡的眼神,其實林正心中了然。
他們彼此折磨了那麽久,和解談何容易。
孩子抱回來的時候袁深是在的,他坐在沙發裏看着林正那一大家子進來。
熙熙攘攘的抱着個孩子,每個人臉上都是歡喜的表情。
袁深像個局外人一樣,看着他們所有動作。看他們進來袁深其實是想躲一躲,但他們直接進了房間,袁深索性的就坐在沙發裏沒動。
然後林正媽媽絮絮叨叨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哎喲,正正啊,這裏不行吧,你看看這都簡陋成什麽樣,孩子怎麽健康成長啊。”
“保姆啊,保姆來了住哪裏啊?就這兩個房間,客廳還那麽小,孩子大一點都玩不開的啊。”
林正回答:“保姆不住這,只白天幫忙帶,晚上我自己帶。”
“自己帶很辛苦的啊,你小的時候,晚上我加上三個保姆都哄不住的啊,怎麽能自己帶。搬回家住好不好啊,我來給你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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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正站在門口,看着沙發上坐着的袁深說:“我住這挺好的。”
“那我搬過來好不好啊小正,我看他啊跟你小時候長的一模一樣我就喜歡的不得了。”
林琳開始說話:“哎呀,媽。林正他不想跟你住看不出來啊,孩子他能自己照顧就自己照顧嘛,你樂得清閑不好?”
“我能……”
林正的眼睛還盯着袁深瞧,袁深動了他就眼睛跟着袁深走,直至袁深進了次卧把門關上,徹底隔絕了這一屋子的人。
他們家人順着林正的眼睛看着袁深的動作,林正的父母還好,畢竟知道自己兒子做的混賬事情,只眼神愛憐的看着林正。
而把袁深視為眼中釘的林琳當即冷笑白眼就出來了。
林正看着她的表情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直到林琳收起了那表情他才繼續跟他爸媽說。
“你們放心回去吧,我都能搞定。我找的高級月嫂就是專門照顧孩子的。”
只是他父母還是不舍的看着那睡着的白嫩嬰兒依依不舍,尤其是他媽捏着聲音說。
“我的大孫子啊,奶奶舍不得你,以後每天來看你好不好。”
林正聽的一個頭兩個大。
袁深聽外面的聲音很久才安靜了下來,沒大會林正就抱着孩子蹭到了側卧坐到了袁深身邊。
袁深眼睛不受控制的看了一眼,嬰兒睡的正香,臉頰的肉微微的嘟起來,鼻子和小嘴巴都是柔嫩又可愛。
袁深抗拒的躲了躲,聽林正在那說。
“你不要煩我爸媽他們來,他們是太喜歡孩子。我父親知道有了孩子後态度轉變了很多,他不會為難我們了。”
這些都不是袁深想聽的,他把頭轉的更加過去。
林正也習慣袁深不理他,動作很輕的抱着孩子繼續說。
“我媽說長得像我,其實我覺得像你,尤其是眼睛,他睜眼的時候眼尾像你一樣微微下垂,特別好看。”
袁深頓住,應該是聽的進去他的話。
“你要不要抱抱看。”林正抱着孩子往袁深的方向送了送。
還沒碰到袁深,袁深就猛地站起躲開了,像是那個小嬰兒會傷害到他一般。
許是袁深的動作太大,一直安靜睡着不哭鬧的寶寶突然動了一下。
“嗚哇——嗚嗚——”接近着就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且有一聲比一聲大的感覺。
袁深被定住了一樣不敢動了,怕自己再動他會哭的更嚴重。
林正把孩子抱在懷裏溫柔的搖晃着,粗狂的聲音也強自掐的奶聲奶氣的對孩子說:“不哭不哭——寶寶不哭——喲喲喲喲喲——”
他說着站起來搖晃,嘴裏還繼續發出奇奇怪怪的哄孩子聲音。
他抱孩子的姿勢也很專業,晃動的幅度也刻意培訓過的,林正在孩子還沒出生之前,就已經跟專業老師學好了這一切。
袁深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看着。
☆、97.第 97 章
易久華身為當紅小生的工作總是很多, 休息兩三天那都是大假了。
而身為當紅藝人的經紀人自然也忙的不可開交。
更何況在一種袁深有意避開的情況下。
他盡量避免跟那個孩子的接觸, 林正讓他起名字的話也都被他自動的忽略過去, 盡量的做到不聞不問。
所有的事情都是林正在做,白天來幫忙的保姆都頗有微詞,用異樣的眼神看這一家另一個頗為冷漠的男主人。
然而那男主人冷漠的程度, 顯然超過了那保姆的認知,在孩子才十幾天沒滿月的時候,他就出差了。
而且這一出差的時間還不短,大概有兩三個月。
林正聽了這個消息後拳頭握了又松開, 眼神能燙人的看着袁深好久說:“那你想去就去,我幫你收拾一下。”
從來不怎麽會收拾東西的林正還真的就笨手笨腳的收拾去了, 袁深也沒真讓他幫着打包行李, 因為林正剛動手孩子就哭了。
林正忙着又是燙奶粉喂奶又是舉高高的, 明顯一副全能奶爸的模樣。
孩子被他逗得咯咯笑, 終于不再哭了,袁深出門之前無意看了一眼那寶寶,那小孩咬着手指眼睛濕漉漉的看着他, 袁深聽醫生說過這麽大的孩子應該不認識人, 但那小孩看到袁深看他,竟無聲的露出一個笑臉來。
袁深出差是因為《無聲深處》進入宣傳期, 易久華要在一個月的時間裏跑十幾個城市, 袁深這個經紀人全程陪同。
“你不用那麽辛苦的, 就北上廣這幾個關鍵城市你跟一下就好啊, 不用每個都去。”易久華具體事情具體分析的說, 不過這話都被他的經紀人忽視了。
經紀人帶來的還有超浮誇的保镖團,真的是保镖“團”。
保镖團一行十五人,易久華在機場的時候能手拉手拉個圈圈把易久華和工作人員圍進去那種。
易久華渾身冷汗,仿佛看到了不久的将來自己被各大娛樂媒體批評耍大牌。
好在保镖團聽袁深的,到哪裏也都低調,沒穿統一制服,安穩的度過了整個路演期,在粉絲擁擠的時候組成的人牆也多次幫到忙。
在路演的時間易久華就發現袁深呈現出很不正常的模樣,很沉默,總是發呆。
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易久華問過兩回,都被袁深淡淡的搖頭敷衍過去。
BOSS電話是有來過的,袁深有時候接有時候不接,關系明顯疏離不大親密的模樣。
易久華很擔心,想着要找個機會一定得深入的跟袁深談談。
等到了路演最後一站的時候,他最近一直沉默的經紀人,終于說出了長久思考下做出的決定。
“我就不跟你們回北京了,我覺得這地方挺好……”袁深看了四周一眼說“——我要留下來。”
最後一站路演是南京,南京的天有種氤氲着的江南水汽,空氣裏是令人覺得呼吸黏膩的壓抑和沉悶,天也灰沉沉的,大概有大雨降至。
這種天氣裏,袁深的臉上的表情也是晦暗不明。
“不回北京了?那……”易久華想問我怎麽辦,BOSS怎麽辦,還有那個小寶寶。
但看到袁深臉上那種傷感的篤定後,易久華住了嘴。他的經紀人,一直沉默自持,凡事為別人考量。
自己問的這些問題,恐怕他在這段時間沉默思考中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他一定是很認真的得出這個結論,艱難的才說給自己。
“好。”易久華說。
易久華想起上輩子袁深走後,自己的人生就一落千丈,還丢了性命。可自己的劫數要自己渡,不能賠上袁深的人生。
“再見。”袁深看着他說,眼睛裏都是對他的擔憂。
“再見。”
南京有一種安靜中悠閑散漫的古城氣息,袁深很喜歡這個城市,他有一些積蓄,與易久華分別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買輛車。
他要在這座城市活的舒适自由。
買車的過程很快,也就幾個小時的時間。一輛十幾萬的MG,車牌號也是4S店給上的,他開始新生活的第一步,就已經有了大額資産。
開車從4S店走的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雨水瓢潑而下,車裏的袁深心境有很靜谧的感覺。
雨中的古金陵很美,有水的城市總是能溫婉的撫慰人心,袁深邊走還有邊看風景的心思。
林正還要照顧孩子,應該短時間內來不了。
而且他如願的有了孩子,應該不會再那麽執著。
冷不丁的袁深又想到林正,他一邊安慰着自己,另一方面他又知道林正肯定會來糾纏。但袁深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這次都不會再心軟。
他沒想到那麽快林正就出現了。
雨還沒有停,他也還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
袁深的車剛剛跑起來,那輛造型硬朗的悍馬就已經帶着刺耳的剎車聲斜插到了袁深的車前,帶着一股子瘋勁。
袁深認識這輛車,林正最愛開的就是這個黑色的大家夥,還曾經幾度想把他按到車座上以滿足欲望。
“不要命了啊!”旁邊已經有司機搖下車窗對着林正的車喊。
暴雨未停,黑衣的林正像一只蓄勢的豹子一般下車,渾身帶着暴烈之氣,狠狠的瞪了一眼沖他喊的司機。
他的氣勢太過吓人,那司機立馬噤聲,搖上車窗走開了。
然後他無聲的站在袁深車前,雨太大,他渾身上下快速的被打的濕透,他來的路上考慮過是該哀求還是該不管不顧把人帶回去再說。
到了跟前,他就只能站在袁深的車前,任大雨打到他身上臉上,透過玻璃去看袁深的臉。
他求也求了,示弱也示了,不喜歡的人也都在一一的趕走。
現在連孩子都有了,可是袁深還是要走。
除了對自己沒一丁點感情,他真的想不到這麽決絕的又要離開的原因是什麽。
果然是一點都不愛我的,雖然林正心裏早有這樣的認知,可再次意識到這個現實還是讓他心中倍感悲涼。
袁深沒有什麽表情,除了第一時間感慨于他的快速找到自己之外,很快的恢複了平靜。
袁深看他站在車前,只猶豫了一下,就又發動了車。
眼睛帶着威脅的看着林正,車速緩慢的移動着,絲毫退讓的感覺都沒有。
如果林正不讓,一定會撞上去。
袁深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可林正非但沒有讓,還主動的上前了兩步,他啪的一生,雙手拍了袁深的車的引擎蓋,像一只被惹怒的豹子。
極怒反笑的看着袁深:“想撞死我?來啊!”
雨聲太大,袁深只依稀的聽到來啊,他沒有猶豫,挂檔和踩油門都只在一瞬間,袁深只是面上平靜,腦子裏都是發熱的。林正這樣激他,他又告訴自己一定不能退。
已經到這種情況了,他和林正糾纏了那麽久,他如果真的在意自己就應該不再追來,可他還是這麽強追不舍,把人逼的退無可退。
車輛撞到肉體上的感覺只在一瞬間,林正很快的就扶着引擎倒下了。
袁深發熱的頭腦在一瞬間冷了下來,心跳也急速加快着。
他的手快速的解開了安全帶,然後去開車門。
然後在明亮的車燈裏,他看到了一只帶血的手拍到了引擎蓋上,林正扶引擎蓋艱難又緩慢的站了起來。
袁深頓住要開車門的手,看着那個人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走來。
袁深克制不住的顫抖,他看了又看,不知道林正哪裏受了傷。
林正走的很慢,面色也很痛苦,左手的手臂已經沒有知覺,有血滲出來的地方也被快速的沖刷掉。
他終于到了駕駛窗外,他用右手把車窗上的水跡擦幹淨,看清了一瞬間的袁深。
然後他緩慢的敲了敲車窗,他以為袁深不會開,然後上手又準備敲車窗的時候,那車窗慢慢的下去了。
林正這時候還笑的出來,臉上帶着一絲痞笑問:“解氣了嗎?”
袁深眼睛看過來,沒有回答他。
“解氣了跟我……”他頓住了話,因為他發現了袁深的顫抖,袁深顫抖的牙齒打戰,目光也是閃爍虛浮。
林正伸手一抹,袁深的脖子後面一層虛汗,體溫也是涼的吓人。
“別怕,別怕,我沒事。”林正左手手臂疼痛感上來了,那種撕裂般的疼痛疼出來的虛汗也被大雨迅速的沖刷,他咬着牙,安慰着袁深。
他的袁深溫和善良,主動開車撞人,一定吓壞了。
“嘿!哥們兒!要幫忙報警和打120嗎?”有熱心車主路過看到林正的慘狀,停車搭話。
那車主以為林正被撞,現在正在肇事者車前理論着什麽,這哥們手臂一直流血,還理論呢。
“不用報警,請幫我打120,謝謝。”
林正回過頭來,低一點身子,單手捧住袁深的臉。
“我沒事,你撞的溫和。我身強體壯沒關系,只要你解氣就好。”
☆、98.第 98 章
大雨天, 某醫院內——
“病人肱骨骨折, 斷裂方式為粉碎型。需切開皮膚和肌理進行手術處理,讓麻醉師準備好。”醫生護士一大堆推着林正往前走。
護理床上渾身濕透的林正回頭看袁深, 眼神留戀的一看再看。看他緊張到麻木的神情,林正的嘴角還扯出了一絲笑容。
等進了手術室內——
“醫生, 請保證跟我一起來的那個人不要離開。”林正給他主刀白大褂醫生說。
“啊?哦!我聽說了他是肇事者, 你放心他跑不了的,他就算跑了随時也能找到他。現在天網可是發達着呢。”醫生安慰着林正,準備去換手術服。
“麻醉師到了!”這時候小護士進來說了一聲, 後面就跟着穿着藍色手術服的麻醉師。
“全麻半麻還是局部麻?”那麻醉師問醫生。
“手術時間較長且痛感巨大, 建議全麻。您的家屬在嗎, 麻醉和手術都需要簽字。”
疼的一腦門汗的林正掙紮着回答一聲:“門口那個就是我愛人, 全麻我是會睡着的對嗎?”
“……”醫生一時分不清他話裏的重點, 等等,門口那個不是肇事者嗎?還有你愛人是個男的?
“全麻是會睡着。”最後醫生就撿了個自己能回答的強自鎮定的回答。
“那我不全麻, 我選擇局部麻醉。”林正臉色已經煞白,嘴唇發青。
“不行, 手術中你要經歷切開皮膚、清理骨骼碎渣、打上鋼板、肌肉和皮膚縫合等過程。這哪一項都不是局部麻醉可以支撐的。手術中你亂動,你這條胳膊可就再也恢複不到從前了。”醫生嚴肅的跟林正說。
可林正執拗起來誰都說不動,他跟沒聽到醫生的話一樣繼續說:“沒關系, 我就選用局部麻醉, 不夠了再加。”
他強硬的說, 像是接下來要進行手術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負責的醫生連連搖頭, 對着麻醉師叮囑加大一點局部麻醉的計量, 同事讓護士找病人所謂的“愛人”去簽字。
那“愛人”還真簽了。
等手術的過程中,林正總算知道了有多疼。局部麻醉前二十多分鐘還算是可以。
後面醫生在他胳膊那塊皮肉切開翻翻找找縫縫合合的時候他疼的幾乎暈過去。林正渾身虛汗,疼的他随時能暈過去。但他告訴自己不能暈過去,外面的袁深随時想走,如果走了不知道又要分別多久,又要去哪裏找到他。
他已經不能忍受和袁深的再次離別。
很快醫生也總算知道了他為什麽不用全麻了,因為這個病人每隔十幾分鐘就問:“外面那個人還在嗎?”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安定一會,一會兒後再問。
“……外面那個人還在嗎?”他疼的話都說不囫囵了,還堅持的問着外面的那個人還在嗎。
醫生在心裏吐槽。
就算不在你這手術好了再去找不就行了。
就這麽疼着,真是憨。
憨的人繼續憨,他的問話間隔開始從十分鐘縮短到八分鐘,從八分鐘縮短為五分鐘。
一場手術下來,醫生護士都不知道他問過多少次那個人還在嗎?
他問的時候語氣期頤又絕望,聽到肯定回答之後神情是可憐的安心。
外面坐着的那個人也是奇怪,神情木然的一點緊張也看不出來,醫生護士見過了太多的哭天搶地,傷心欲絕,這樣木然的看不到傷心的“家屬”還真是少見。不過也難怪,聽說病人就是他撞傷的。
兩個小時後,奇怪的病人和“家屬”終于彙合了。
護士推着林正喊:“林正的家屬。”喊了半天沒人動,最後是林正看到袁深,給護士指了指袁深的位置。
林正的眼神在看到袁深的那一刻放下心來,就好像手術的那個人是袁深,他是一直等待的那個人,在看到那一刻得知袁深手術成功,終于放下心來。
林正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臉色和嘴唇有多蒼白,他向木然坐着的袁深招了招手。
袁深眼神動了一下,才過來從護士手中接過手術後的林正。
蒼白着臉的林正對着袁深開口:“吓壞了吧,我好着呢,要不是醫生折騰我能自愈!”
他自說自話的不算,他在外面再怎麽樣的不可一世,到醫院了醫生跟着說的話才是真正值得聽的。
醫生喊了家屬,說明病情。
“一周後拆線,三個月內以內不要承重,這條胳膊要好好養護。”醫生按流程這麽交代着。
一直木然的袁深這時候眼神開始有精神了一點,其實他的身體一直克制不住的顫抖,只是面色上木然無表情而已。
開口一說話,那份顫抖和怪異就顯現出來了:“他,他的胳膊,還能恢複到以前那樣嗎?”
“這個得看後期恢複,現代醫學很發達,好好的養護什麽可能都是有的。”
他這話前半截說的讓袁深心涼了大半截,但是後半截又讓袁深重燃了希望。
袁深在心裏這樣的告訴自己。
“是啊,林家手眼通天,林正的野路子向來也多,孩子他都能弄出來,更別說胳膊的恢複了。”
回到病房之後的林正仍然是精神奄奄但不肯睡的樣子,看着袁深坐在一邊,話更是往越來越多的方向去。
外面的雨還在下,袁深安靜的側過臉去看着。
這裏不是北京,林正的特權并沒有那麽大。
但仍然是選擇了豪華的病人房,林正對這種就只留他和袁深兩個人的感覺很滿意。
“你別聽那醫生說,他還說我局部麻做不好手術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出來了。”
別人都只看到袁深的冷漠,林正卻是能看到他的擔心。
林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就是能感受到袁深對他的擔心。
在他又喋喋不休的時候,袁深說話了。
“睡吧。醫生囑托你多休息。”袁深跟他說。
空氣安靜了一下,林正語氣不怎麽正常的回答袁深說。
“你怎麽不睡?”
袁深最懂他是什麽意思,眼角抽搐了一下就在陪護床上躺下,聲音悶悶的:“你還吊着水,我得看着。”
“這樣啊——”林正看了一眼吊着的水,打着哈哈說:“你睡你睡,我看着就好。”
護士有跟袁深說林正不肯全麻,十分鐘一問自己還在嗎的事情。所以這時候袁深對于林正心跡是有些了然的。
袁深聲音還是悶悶的:“你睡吧,我在這看着。”
“真的啊……”
一直堅持着的林正,聽到這話,終于緩緩睡去。
他睡的很不安慰,隔一會就要睜開眼睛看看袁深在不在。
好在每次他看袁深都在。
如此幾次,到深夜時終于才沉沉陷入夢鄉。
許是林正身體耗損太多的原因,這一覺竟然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個美豔婦人哭紅的眼睛。
林正掃了一眼又要哭的母親,然後又快速的掃了病房一圈。
“袁深呢?”他又快又急的問。
美貌婦人眼睛更紅:“你就知道問他,他熬了一晚上去休息了。”
林正的偏執勁又上來了:“他是不是又跑了。”
在自己的母親面前,他那些狹隘的偏執都絲毫不掩藏。
袁深真的是去了酒店休息,他支撐了一晚上等到了早上趕來的林正父母,他的父親應該是去辦理轉院交接,他母親就那樣守着。
等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隔天的淩晨。
袁深是真的想躲避林正和他的父母,所以原本準備只休息一個白天的他,晚上也沒有出現。
袁深知道這樣很不負責,但他的需要一點點接受的太多,需要做的決定也太多。更何況林正的父母在,一切都很穩妥。
他的思考關乎到他未來是否仍然要活在林正的桎梏之中,他幾乎沒有休息的想了很久。
想林正,想關于林正的過去,想關于林正的将來。所以他來的時候頂着的是一雙嚴重睡眠不足的眼睛。
回醫院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林正的母親,林正的母親也紅着眼睛。
一時間分不清誰的眼睛更紅一些,自從撞了林正的事情出了之後袁深就是一副表情機能缺失的樣子,這一刻面對林正的母親仍是那張麻木的臉。
更何況,他向來不喜歡林正的媽媽。
林正的媽媽這次很有自知之明:“袁深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怎麽喜歡你。”
“——我的兒子因為你鬧的自己生了病,鬧得整個家不得安寧。出國留學那幾年,我陪着他的頭一年,他常常提起你。”
林正的母親說話的時候少見的呈現出一些情緒外露和不端莊:
“提他對你的怨恨,你将他遠遠的隔絕到國外的怨恨。說總有一天回來不會放過你。那時候他還算正常,我看他不再提起國內的一切,慢慢的忘記那些怨恨,也就回國了。”
“後來——後來有一兩年我時不時的去看他,他沒有提起過你,交了很多朋友,過的很好。”
雖然說的是好的方面,林正母親的語氣裏卻有着化不開的擔憂,下面的話才是她話裏的重點——
“直到我發現他找很多會畫畫的人畫你的肖像,可是那些人根本沒見過你,畫的只是一張模糊的面孔,誰畫的略微像一點他便欣喜若狂的拿着看好久。”
說到此處那美貌婦人聲音哽咽:
“他的不正常就是那個時候顯現出來的,我很擔心他就又住了下來。大概是太想你了,他又開始跟我時不時的說起你。有時說你工于心計步步為營的算計他,有時候說你溫柔又善良,一切都是他做的不好。”
說到這林正的母親想擡手顯得親昵的抓一下袁深,被避過了。但她并沒有在意,繼續說道。
“他就在這種矛盾裏越陷越深,直到他告訴我,他已經記不起你長什麽樣了。他說他的身邊連你的一張照片都沒有。”
“他的崩潰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我央求他父親讓他回來,他父親因為答應了你什麽最終是沒有同意。我的孩子那麽驕傲,他怎麽可能說思念你成狂,他壓抑着自己的情感,把自己逼到了懸崖邊上,把自己逼的半人半鬼。”
“直到他精神失控出現暴力情況,我們才找來了醫生,醫生問出了一切,說是因為對你的愧疚和畸形的思念所致。”
說到此處,林正的母親已經哽咽不能語的地步。
“我知道他有很多的毛病,但看在他是真的愛你的份上,請你可憐可憐他。”
袁深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他沒有覺得感動,更沒有心動。大概是跟那個人羁絆太深的緣故。
聽他的過去,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一面,
“你昨天去休息沒回來,剛剛手術完的他也就一天一夜沒合眼,我看着他真覺得心疼……”
林正的母親這時褪盡了那個豪門當家主婦的浮華,像一個無助的母親一樣哀求另一個年輕人。
“……請你……”
她還沒說完,袁深已經擡步往病房走去。
☆、99.第 99 章
病房裏的林正, 在門有了動靜的第一時間就把目光挪了過來。
他的精神很緊張,身體的暫時的羸弱也讓他的緊張的程度更加深。
看到來人是袁深他的眼神亮了起來, 一直精神不大好的模樣也有了緩解。
袁深根本沒見過林正這麽孱弱的時刻,他的眼睛下烏青一片。顯然一副沒睡好的模樣, 大概是為了讓他休息, 病房裏的窗簾也拉的嚴嚴實實, 把一室內的昏暗和頹廢渲染的更加濃重。
“為什麽不睡覺?”袁深看着他雙眼下的烏青說。
“我不困。”林正伸手抓住了袁深的手。
袁深動了下, 想要推開他的手卻在半途改了道, 按在林正手背
上, 頗有幾分安慰意味。
然後,就是沉默。
不知道什麽時候, 他們兩個人相處就極易陷入沉默中,大概是糾纏的太久, 彼此又太過了解,所以相處起來語言倒是顯得多餘。
交疊的手漸漸發熱, 在林正越來越激動的時候。
袁深淡淡的抽了出來說。
“你睡吧, 我不走。等你醒了還要轉院去北京。”
林正那只能動的手又握了上來,側躺在枕頭裏定定的望着袁深始終不肯睡去。
不知等了多久,林正把袁深的手拉上來, 嘴唇湊上去長長地印上一個吻。
袁深并沒有抽回來, 因為那個男人無聲的淚水弄濕了他的手背。
林正在離別的那七年裏,一張袁深照片都沒有。那袁深, 又何嘗有呢?
當你凝視深淵, 深淵将回以凝望。
那思念呢?當你思念一個人成狂, 那個人可會報之以思念?
*
回京的路途很順暢,一輛保姆車就把所有的人給拉了回去。
林正緊挨着袁深坐,也不管自己的手需要一個寬松舒适的環境,強自的就非得坐在袁深的身邊。
袁深在跟易久華發微信,告知自己的離開路再次被中斷。
緊接着回京就會給易久華尋找下一部影視資源。
易久華先是回了一個滿屏都是感嘆號的回複,然後激動的表示袁深同學要休息自己也要休息。
“你不用休息一下嗎袁深同學,我覺得你最近很累需要休息一下的,而且最近大家都在誇你變帥了,說你清俊又棱角分明,不知道為什麽就比原來帥了好幾個高度!你不出去玩一趟多拍點照片發朋友圈嗎?”
袁深的手指剛動,林正那吃味的話就來了。
“誰誇你帥了!不許他們誇!”
袁深白了一眼過去,警告的看着林正。偷看人聊微信還發表評論。
“我不看我不看,你繼續你繼續。”林正假意把眼神挪開,看袁深打字眼睛又挪上去,看一會袁深有了異動就再挪走。
他眼神飄忽不定,偷看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林正母親坐在前面,看着這一幕無聲搖頭。
回京後的國內頂尖骨科專家關于林正的手臂給出了較為明朗的答案,那專家說依靠現在的技術水平,完全恢複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需要林正的配合。
複建是一個漫長而重要的過程,三個月內一定不要提重物或者被暴力撞擊,不然就算是有大羅神仙在也恢複不到重前。
袁深在一邊聽的松了一口氣,這林正要是因為自己落下個手臂殘疾就罪過大了。
所有的人都很緊張,就林正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看袁深松了口氣的表情就擡眼說:“都跟你說別怕了,我骨頭硬着呢。”
檢查結束後,林正用那只好點的手帶着袁深歡呼雀躍的回家去了。
對于他來講,就算損失一條手臂也沒什麽。這一撞真的很值得。
袁深雖然還是冷淡,但那種不喜歡和随時會走的感覺收了很多。
林正看着就覺得安心。
袁深知道他那麽着急的回住的地方是因為孩子,他這一走,從南京到北京的醫院,就是一個多星期。
他爸媽也都是圍着他轉,寶寶的狀況他一直記挂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袁深開車,看到林正那只還好的手來回的在腿上敲打着,表達着主人的急切。
孩子果然是一天一變。
袁深推門進去就看到那孩子趴在沙發上玩,空氣裏都是原來沒有過的奶香味。孩子才四五個月,那麽小卻那麽乖,趴在沙發上玩自己的手玩的也開心。
林正的母親說過,林正小時候是很鬧騰的,幾個人都看不住。這孩子性格明顯不像林正。
袁深想起來院長說過:“小深小時候最知道疼人了,只要喂飽了放在那不哭也不鬧,誰一逗都會笑。”
這時聽到響聲,孩子看過來。
不知道他是認識林正還是認識袁深,看見進門的倆人就笑。
“木木,爸爸回來了,想不想爸爸。”林正捏着聲音就朝孩子去了。
袁深站着沒上前,心中波濤湧動。他自從孩子十幾天就走了。
再看見他的時候,已經跟走的時候大不相同了。
一只手被束縛着的林正把他逗得咯咯笑,另一只想把孩子抱起來,顯得有些無力。
“深深,幫我一下。”他回頭喊袁深。
袁深兀自陷在回憶裏沒動。
這時候去沖奶粉的保姆出來了,看到雇主的手受了傷有眼色的幫忙把孩子送到了林正的懷裏。
林正抱定孩子,将他放在膝頭,眼神略深的看向袁深:“找八字大師給他取了名字,說他命裏缺木。小名就叫木木你看好不好。”
其實這話林正跟袁深說過,在孩子沒滿月的時候就打電話,發微信發了幾個名字讓袁深選。
那時袁深只想逃離這個莫名來的孩子。
這個他一旦關注就會将他束縛的無能為力的孩子,所以一點回應都沒給林正。
“挺好。”袁深回應林正,走進了幾步,去房間把東西給擺放好。
林正單手抱着孩子追着他:“大名就叫林向木你覺得怎麽樣,這樣名字裏就有三個木了,而且三木成……”
三木成森。
袁深意識到了這個,正收拾的手頓了下,心裏暗諷,自己又不叫森。
但方才心中那一瞬間的心跳,卻是真的。
*
回來沒幾天,袁深的工作狂狀态就又回來了。工作一方面可以令他收入增長,另一方面也可以讓他跟林正不用相處那麽多。
超級奶爸林正傾向的是袁深找劇本他來投資。有錢,大概是已經成了他唯一的優點了。
不過現在袁深也不少賺,易久華跟個搖錢樹一樣,拍啥啥掙錢,代言呈幾何速度往上漲,林正有錢的這一優點也即将岌岌可危。所以他現在給自己的定位是,有錢,且樂于奉獻。
袁深在這種樂于奉獻裏就開始選劇本了,他挑劇本很慢一看就是一個多月。也許正是因為這種細致,前面幾次他選的劇本星芒都是賺得盆滿缽滿。
那是個中午,袁深在沙發上看劇本。
保姆只要林正賦閑在家,就不會讓來。那天林正正好也在家,本來一手吊着石膏一手抱着孩子的林正在客廳裏瞎溜達,溜達了一會後就遠遠的也在沙發上坐下來。
袁深看他們坐下便挪了下讓自己遠點。
林正艱難笨拙把孩子放下。
“我去給他燙點奶粉,你先看着。”林正放下後跟另一邊的袁深說。
袁深瞄了一眼,淡淡的嗯了省。
袁深跟這孩子還是親密不起來,到現在木木五六個月了,他都還沒有抱過。但大概是血脈相連的原因,他對木木并不反感,每每他看向孩子的時候,那孩子就會給他一個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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