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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吓壞了!這和姑姑說好的不一樣!不是說和他躺在一起的會是賀蓮房嗎?姑姑說到時候賀蓮房的名節已毀,只要自己等到及笄,她便一定得嫁給自己,賀勵愛女心切,自己的前途也就有了保障,可、可跟他躺在一起的怎麽會是綠意表妹?!

他先前的确是跟上官氏商量好的,先是他進賀府為賀蘭潛解毒,然後借此名義在賀府暫住,又在賀勵的宴會上露面,讓衆人得知他是賀府的恩人,這樣的話,等他和賀蓮房的“奸 情”被發現,也就不會有人将他說成是登徒子或是賊人,只會以為兩人兩情相悅。所以他才會在半途便推說自己醉了,有些頭暈,借此不識回客院的路,而走錯到了菡萏築,因為自己心愛的姑娘便住在裏頭,原本想以此作為借口,在上官氏帶人來“捉奸”後,順水推舟的說明彼此一見鐘情,情難自已,那麽多人作證,便是賀勵想推脫都不行!

可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他的确是到了菡萏築,也與賀家小姐躺在了床上,可那是庶出的小姐,不是嫡出的!二人根本就是雲泥之別!

“咦,這位……好像是先前宴會上說頭暈回房歇息的上官公子呀!”人群中有眼尖的認了出來。“他不是賀府的恩人麽?怎會和賀府的小姐做出此等龌龊事來?!”

聞言,上官悟連忙擺手否認:“不不不!我、我沒有、我沒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啊!我喝醉了!”

上官氏母女三人都跪在地上,賀勵若是不松口,怕是會為人诟病他冷酷無情。賀蓮房眼睛閃了閃,離開賀勵懷抱,不解地問:“上官公子既是醉了,也難免會情不自禁,爹爹,既是如此,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聽賀蓮房話裏的意思是要将綠意和上官悟送作堆,上官氏臉色頓時大變!她這兩個女兒,生得是如花似玉,她早就盤算好了,将來等女兒們及笄,便求老爺給尋個好夫家,若是能嫁入皇室,更是錦上添花,可誰曾想今日算計賀蓮房不成,反倒害了自己的女兒!她是上官悟的姑姑,比誰都了解這個侄兒有多麽游手好閑一事無成,綠意若是嫁了過去,這輩子都要給嫡出的兩個踩在腳下了!

自己便是被那早死的賤人壓了一頭,難道自己的女兒也要低于賤人的女兒一等嗎?!不,她不甘心!

“老爺!悟兒既是喝醉了,想來弄錯了人,也不是不可能,否則他怎麽不到綠意的院子裏去,卻單單到了菡萏築呢?”她心一橫,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賀蓮房拉下水,今日綠意的名節算是毀了,可她賀蓮房也別想好!“只是可憐了綠意,無端端為他人頂了罪!還求老爺明察秋毫,還綠意一個公道!”說完,看向上官悟,厲聲責問:“悟兒!姑姑待你如此之好,你為潛兒解毒,姑姑也說了,日後老爺必當重謝,可你怎能做出這等事來?!若是有喜歡的姑娘,跟姑姑說也就是了,怎能醉了酒随便到人家的院子裏去?!”

話裏話外,雖未說那與上官悟真正有私情的女子是賀蓮房,卻也就差指名道姓了。若不是賀蓮房,上官悟怎地其他院子都不去,偏偏來的菡萏築?!

上官悟到底還不算蠢,立刻明白了姑姑的用意,他立刻起身跪到了賀勵面前,砰砰砰的磕起頭來:“賀大人!是小的鬼迷了心竅!否則決不會擅闖菡萏築,給大小姐帶來如此麻煩!只請賀大人饒了綠意表妹,她、她是無辜的!”

“悟兒!你當真是讓姑姑失望透頂!為了一個女子,你竟狠心讓綠意背這個黑鍋!”上官氏哭號一聲,“還不快說那人是誰!難道你真要害死你表妹不成!”

上官悟卻緊咬着牙關:“不!她是我心愛之人,我是決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她的!”嘴上這麽說,視線卻若有所無地從賀蓮房身上瞟過,明顯的叫人一看便知那與他私通的人是誰。

便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一說賀大小姐不像是如此無恥之人,一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後者所言并不多,畢竟他們誰都不敢去惹賀勵。此人雖是文官,但若是硬脾氣起來,就連對着當今聖上都敢據理力争,他們可惹不起。雖然賀勵在官場上公正廉明,但賀蓮房是他的嫡長女,萬一日後他因為記恨此事而給他們穿小鞋,或是在天子面前随意參自己一本,那可就的不成熟了。

聽着上官氏姑侄倆一唱一和,賀蓮房心下不免覺得好笑,賀綠意都這樣子了,上官氏不但不想着息事寧人,還鐵了心要把自己給拖下水,如此死死咬住,非要毀了她不可。可,她是上一世慈悲為懷的賀蓮房麽?水眸氤氲,看向上官氏:“二夫人所言甚是,若上官少爺真是為了保護某個人而讓綠意妹妹背黑鍋,那真是壞了良心了,畢竟綠意妹妹可是無辜的,你怎能為了袒護某人,便狠心傷害她呢?”

聞言,上官氏狠狠地剜了上官悟一眼,“還不快說!難道你非要逼死你的表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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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悟面露掙紮之色,半晌,對着賀蓮房道:“蓮兒,是我對你不起!”

此言一出,衆人俱驚!

☆、24、定情信物,蓮花簪子

上官悟如此言之鑿鑿,難道那人,真的是賀大小姐?!

賀蓮房聽聞,卻猛地捂住心口,喘了口氣,方道:“上官少何出此言?我在佛堂待了三載,昨日方與你頭回見面,你又是我們賀家的大恩人,何來對不起之說?上官少爺也是出身自書香世家,難道不懂得名節對一個女子的重要?你我非親非故,緣何喚我閨名?”

“蓮兒,你、你莫要氣,這一切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該把我們的事情說出來,可、可我實在不忍綠意表妹成為你我感情的犧牲品呀!”上官悟苦口婆心,那表情那神态,在在都表明了與他有私情的是賀蓮房,而非賀綠意。“你我一見鐘情,彼此傾心,是我不好,醉了酒,卻迷迷糊糊走到你的院子裏來了,我應等你及笄,再着父親前來提親,今日所為,實非我本意!”

賀蓮房尚未來得及開口,賀勵便一腳踢了過來:“滿口胡言亂語的畜生!我的女兒是何等心性,怎會看上你這樣的人物?!若是再有只言片語的胡說,我便命人拔了你的舌頭!”

他臉色嚴酷,俨然是憤怒到了極點。現場若不是有旁人在,上官悟真的相信賀勵會殺了自己!他捂着心口,賀勵那一腳,是半點情面都無。不想死的話,他只能死死咬住賀蓮房!“賀、賀大人!我知道是我不對,不該與蓮兒定下私情,只是……只是情到深處,如何自已?只求賀大人可憐我一片癡心,允了我和蓮兒吧!”說完,不住的磕頭,幹淨的青石板地面上很快便有了斑駁血跡。

他倒是聰明,這樣死磕,任是誰都會信了。不少人已經開始議論紛紛,對着賀蓮房指指點點。跪在地上的上官氏眼底陰狠一閃而過,賀綠意卻松了口氣,只要有人相信賀蓮房才是那個跟上官悟有私情的人,那麽自己就能躲過這一劫了!來日方長,這段醜聞總會被人們遺忘的。

賀勵狂怒,如果眼神能夠殺人,估計上官悟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他正要喝斥,賀蓮房卻輕輕扯住他的袖子,搖了搖頭。賀勵一愣,賀蓮房已經朝前走了幾步,站到了上官悟面前,不疾不徐地問:“上官少爺,我好心助你,你卻往我身上潑這髒水。既然你說你我有私情,那麽請問,我是何時與你定情,又在何地與你互傳消息,私相授受,約你來此私會,又是如何獨自逃走,卻将綠意妹妹陷害來此?我雖是閨閣之女,自小卻也在父親熏陶下讀了幾本書,婦德謂貞順,婦言謂辭令,婦容謂婉娩,婦功謂絲橐。若我連這些道理都不懂,莫不成那書是讀到了天外不成!你如今這般污蔑于我,是覺得賀家教女無方,還是爹爹心性寬廣好糊弄?!”

她這幾句話,說的是義正詞嚴光明磊落,一張清麗的小臉仿佛散發着光輝,叫人聽了便心生敬意。在場諸人都是人精,她若是過于激動或是矢口否認,都難逃猜忌,倒不如堂堂正正的迎敵,身正不怕影子歪,便是這個道理。

“這、這……”上官悟哪裏編的出來他們是在何時定情的,可不說,豈不就是證實了自己誣陷的罪名嗎?“就是昨日,我給大少爺解完毒,你卻派人給我送了補湯的時候!”話落,他突然想到上官氏交給自己的東西,方才太過慌亂,竟給忘了!那樣東西拿出來,賀蓮房就是再否認,也不會有人信她!

賀茉回走上前一步,站到賀蓮房身邊,指責道:“上官少爺你好糊塗!你是我弟弟的恩人,當時爹爹不在府中,祖母又上了年紀,大姐是府中的主子,若是不給你送些補品,傳出去,別人要不要說我賀府怠慢了你?這本是待客之道,怎地到了你口中,卻成了我大姐對你芳心暗許的證明了?!聽二夫人說,上官少爺也是飽讀詩書之人,難道連恥字都不懂了麽!”

“說的也是啊,這人家賀大小姐心善體貼,命人送去補湯,此人竟如此自作多情,卻當人家大小姐對他有意,真是恬不知恥!”人群中不知誰說了這麽一句,上官悟的臉登時憋得通紅,他雖然不務正業一事無成,但卻也是家中錦衣玉食嬌慣着的,何曾受過這樣的冷眼?頓時嚣張叫道:“賀蓮房!我當真是看走了眼,以為你是個溫婉佳人,卻沒想到你心腸如此狠毒,翻臉便不認人!你既無情,也休怪我無義了!”

賀蓮房面不改色,心中卻冷笑道,終于忍不住要拿出那法寶來了?

“諸位!”上官悟不再跪着,而是站了起來,“既然賀大小姐毀約背信在先,也就非我上官悟不守誓言!她昨日命人送補湯與我的時候,曾命人交給我定情信物,否則我如何會自作多情?!只要将我的衣服拿出來,大家一看便知!”

衆人齊刷刷看向賀蓮房,原以為她會大驚失色,卻沒想到那張眉目如畫的容顏上依然是平靜如水的模樣,唯有那雙鳳眼,烏黑清澈,黑白分明,似乎看透人心般幹淨。這樣的佳人,真的是上官悟口中那樣無恥厚顏的女子?!

“既然上官少爺如此說,那便拿出來看看吧。”賀蓮房淡淡道。

賀勵一揮手,賀安立刻帶人朝卧房走去,二皇子卻突然插了一句:“賀大人,若是可以,便讓本皇子陪同前去吧,也好有個見證。”

賀勵看了一眼大女兒,見她面色沉靜,便點了下頭:“有勞二殿下。”

幾個人進去卧房拿了上官悟的衣裳出來,他先是草草披上外袍,然後從裏衣掏出一支造型古樸秀雅的碧綠蓮花簪子來:“這是你派人送給我的,你認是不認?”

賀蓮房但笑不語。

見她不說話,上官悟更是得意:“諸位請看!這便是賀大小姐送與我的定情信物!賀大小姐閨名為蓮房,這簪子上的蓮花更是栩栩如生,除了她,府內誰還會有這樣精致的簪子?!難道綠意表妹會戴了這個不成?!”

“大姐!”賀茉回低低地喊了一聲,袖子裏的手心都汗濕了。她盯着那簪子,又急又恨,上官氏當真如此狠毒,竟派人偷了大姐的東西陷害!

賀蘭潛雖沒說話,但看着上官悟的眼神卻充滿了怨恨。就連賀勵,全身也突然僵硬了。

他們當然不信賀蓮房會跟上官悟有私情,他們驚訝的是,上官悟手上為何會有賀蓮房的簪子!若是其他物品也還好,可簪子這種能代表定情的東西,是誰送到上官悟手中的!

“綠意!我苦命的女兒!”上官氏突然哭號一聲,抱住一旁的綠意。“竟有人要如此陷害于你呀!真真是壞了心腸,也不怕被天打雷劈!蓮兒,你若是心儀悟兒,與我說便是,為何要做出如此丢人的事,還害了你的妹妹!難道庶妹便活該被你欺淩嗎?老爺!綠意也是您的女兒,您怎能偏心若此?!我可憐的綠意,日後還如何見人哪——”哭得非常傷心,淚水流了滿臉,一個為保護女兒與強權做鬥争的偉大母親形象頓時浮現在衆人面前。

賀紅妝也就勢環住上官氏和妹妹,她淚汪汪的眼無比哀戚地凝視着賀蓮房:“大姐!你若是看不慣我與綠意,我們姐妹倆大不了搬到別院去住,可你為何如此狠心,要毀了綠意名節?即便是你心中對悟表哥只是利用,并無真情,可綠意是你的親妹妹,你如何狠得下心呀!”

賀蓮房始終淡泊地看着她們唱戲,她臉上一直是柔弱的神情,直到上官氏等人唱夠了,她才輕輕吸了口氣,轉身到賀勵身前,盈盈拜下:“爹爹!”

“蓮兒!”賀勵心如刀絞,他忙扶起女兒,“你不必擔心,爹爹會為你解決,現在同回兒先去茉莉苑,待會兒爹爹再去看你。”

賀茉回連忙牽起賀蓮房的手:“大姐,我們先走吧!”

“诶——”祁玉河一個箭步擋了過來,笑道:“這事兒還未解決完,大小姐怎能離開呢?本世子相信大小姐是無辜的,賀大人可不能就這樣讓大小姐走了,否則大小姐的清白何在?”

賀蓮房眸中微微有淚光閃動,卻平添堅毅之色:“爹爹,魯王世子說得是,女兒若此刻走了,便是坐實了二夫人與上官少爺給女兒的罪名,女兒不走。只是……若說出真相,怕傷到爹爹的心,還有賀府的顏面,還請爹爹原諒!”說完又要行禮。

賀勵一把拉住她:“若是你受了傷,被人污蔑,爹爹的心,賀府的顏面,難道不會被傷的更深,丢的更重嗎!蓮兒,有什麽話,你便一同說出來了吧!在場諸位大人皆是爹爹的同僚,幾位世子和二皇子,也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但說無妨,無需顧忌。”他望着女兒與亡妻極其神似的一雙鳳眼,微笑道:“難道爹爹身為體仁閣大學士,連自己的掌上明珠都保護不了不成!”

女兒不再是三年前那個柔弱可欺的小丫頭了,她的眼睛是多麽堅定、睿智、幹淨呀!他還有什麽不能放下心來的呢?

☆、25、魚與熊掌,怎可兼得

賀蓮房又是一福身,轉身卻對着祁玉河問道:“世子見多識廣,可否告知,蓮花的別名?”

祁玉河笑吟吟地望着她,很是捧場:“菡萏、芙蕖、溪客、碧環、芙蓉、水華。”

“世子果然博學。”賀蓮房颔首表示感謝,目光看向上官悟手中舉得高高的那根簪子。“既然上官少爺說那簪子是我的,那麽,不妨看一下簪身上刻的,是個什麽字。”

聞言,上官悟下意識将簪子翻來覆去找了一遍,站在他旁邊的祁懷旭也伸過頭去瞧,他定睛一看,随後大聲道:“是芙蓉二字。”

“上官少爺既知我閨名為蓮,所住的院子又叫做菡萏築,可這簪子上,緣何刻得是芙蓉二字?琴詩,将我頭上的玉釵拿下來。”

琴詩依言取下,雙手呈上。祁懷旭又走過來瞧,挑了下眉道:“是個蓮字。”

“若是諸位不信,大可檢查一下,看看小女子的首飾盒中,是不是都只刻了一個蓮字。”賀蓮房示意琴詩将玉釵插回她如雲的鬓發間,慢慢地又問:“上官少爺手中拿了根蓮花簪子,又刻了芙蓉二字,便要诋毀那是我的東西麽?難道這世間,只要有個蓮字,便都是我的東西了不成?”

上官悟一聽,立刻着急地看向上官氏,這簪子可是她派婢子送給他的呀,怎麽、怎麽會不是賀蓮房的東西呢?!上官氏心裏卻并不着急,那簪子的的确确是她命令菡萏築的婢女偷出來的,賀蓮房不過是巧言令色在詭辯罷了!可事已至此,他若是不堅持,賀勵如何會放過他!“蓮兒,這的的确确就是你的東西,你、你怎麽能不認呢?我知道你是嫌我太過無能,所以看不上我了也是情有可原,可你不能如此污蔑我對你的情意呀!”句句聲聲,活脫脫一副賀蓮房真的與他有私情,也是真的水性楊花薄情善變的模樣。

當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就在賀蘭潛忍不住要開口痛罵這個所謂的“救命恩人”時,一道蒼老而威嚴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什麽情意,你那歹毒心腸,哪裏來的臉子敢說情意!”

衆人朝發聲處看去,紛紛讓了條路,正是大學士府的老夫人徐氏。此刻她正扶着魏媽媽的手慢慢走過來,身後跟着十幾個丫鬟。她身着暗金色襖裙,穿着绛色披風,頭頂的金步搖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動,整個人端的是大氣慈愛,威儀萬分。

“母親,您怎麽過來了?”賀勵連忙上去迎接。

“我若是不過來,如何知道竟有人這樣敗壞我孫女兒的名聲!”徐氏手中拐杖憤怒敲地,她瞪着上官悟,冷聲道:“你手中那簪子,是我的物什!那是前些日子我命人在外面定做的首飾,上面那芙蓉二字,更是老身親自交代鋪子裏的掌櫃,湊齊五種蓮花簪,分別刻上不一樣的名稱,準備給蓮兒添到梳妝匣裏頭的!這簪子是用東海綠鲛珠所刻,乃是當今聖上給體仁閣大學士的賞賜,一直放在庫房,才命人拿出來!我倒覺得奇怪了,前日才送到我手中的簪子,還沒來得及送出去,便不翼而飛了!上官少爺倒是好眼光,別的不拿,專偷貴重的!”

她氣得胸口起伏,那五根簪子的的确确是她所刻,為的就是要補償這個在佛堂祈福守孝三載的孫女,結果還沒準備送出去,便發現少了一支!若非她命魏媽媽将簪子分開放,那剩下的幾根,想必也是留不住的!“什麽救命恩人,怕是你故意逮了潛兒中毒的契機,潛入府中想尋兩樣寶貝吧?怎麽,莫非是翰林大人府俸祿不夠,才使得上官少爺見了點好東西就想占為己有了?!”

那簪子的确是賀蓮房的,可也不是賀蓮房的!上官氏臉色大變,明明是從賀蓮房枕邊偷走的簪子,怎地卻成了老夫人口中還未來得及送出去的?!

她哪裏知道,徐氏給賀蓮房打首飾的事情,賀蓮房自己是知道的。所以她一早便讓喬媽媽去拿了一根出來,故意在菡萏築的下人面前做出寶貝的不得了的樣子,睡覺都放在枕邊,上官氏的人不察覺,便當真以為那是賀蓮房的寶貝,偷出來後見她也未聲張,更是相信了這一點。哪裏知道這簪子,根本還不算是她的東西呢?

“祖母,求您為孫女做主!”賀蓮房突然跪了下去,“若是不能洗清此等冤屈,孫女願重回佛堂,落發為尼,從此青燈古佛長伴一生,侍奉佛祖,為祖母父親以及弟妹祈福!”說着,深深拜了下去。

徐氏哪裏舍得再讓她入佛堂?連忙讓魏媽媽扶她起來,憐惜地望着她:“誰若是敢欺淩污蔑我的孫女,我老太婆便是死了,也不肯跟他善罷甘休!”

“祖母!祖母救救我!綠意是無辜的,求祖母垂憐!”賀綠意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先前她以為一切都會被推到賀蓮房身上,是以才一聲不吭,希望能給衆人留下一個無辜乖巧的形象。可随着事态發展,賀蓮房非但沒事,反而贏得了所有人的贊賞,如今祖母更是要捍衛她的名譽。那自己呢?自己的名譽要怎麽辦?!“這一切都是大姐陷害我的呀!綠意素來聽您的話,怎會跟表哥在此私會?定是大姐!大姐怕被人發現,便抓我來做了替罪羊!我本是要去書房找爹爹的,路上被人打暈,定是大姐派的人!一定是大姐!”她死死咬住賀蓮房不放,鐵了心要将其拖下水。

賀蓮房看向賀綠意,眼底閃過一抹嘲諷。如賀綠意這般的草包,怕是永遠都不能理解徐氏的為人。徐氏對她,祖孫情也并不是特別深厚,但她賀蓮房是賀府的嫡長女,靖國公府的外孫女,象征了兩個府邸的形象,哪家的嫡長女十二歲便與人私定終身?傳出去,賀家還要不要做人?日後爹爹于朝堂之上還能不能擡得起頭?所以今日之事,一旦徐氏得知,便根本用不着她了。莫說她與上官悟毫無私情,便是真的有,徐氏也會幫她摘得幹幹淨淨!

而賀綠意,這個庶女,就只能成為名譽下的犧牲品了。若不是她自己想要去前廳出風頭,因而想去書房找爹爹求情,也不會因為經過菡萏築而被人打暈扛走。畢竟自己可什麽都沒做過,若真要怪,她也只能怪她那一心想要置嫡出于死地的娘親上官氏了。想出這毒計的是上官氏,派人的是上官氏,給賀蘭潛下毒的是上官氏,讓上官悟進府的也是上官氏,這一樁樁一件件,全是經的上官氏的手,和自己可沒什麽關系。

“住口!”徐氏怒喝一聲。“做出如此不知羞恥之事來,還妄想将這髒水朝你大姐身上潑!她今兒一早跟我請安的時候便說了,要去幽蘭閣照料潛兒,前廳宴客,她便等到客散了再回自己的院子裏去!直到你們這茍且之事被發現,她都還在幽蘭閣未曾離開,你倒是給我說說,她是怎麽派的人打暈了你,卻又将你塞進菡萏築,給她自己招來這樣的麻煩!”

“綠意妹妹,大姐不過一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跟在她身邊的琴瑟二婢以及陸媽媽,都是女子,哪裏來的力氣在書房途中便打暈你,又将你拖入菡萏築而不被人發現?”賀茉回終于明白了其中道理,她看了賀蓮房一眼,姐妹二人眼神中便知彼此心意。

賀蘭潛也正色道:“就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綠意,你做錯了事,應該請求爹爹和祖母的原諒,而不是在這一個勁兒的亂攀咬!從開始到現在,大姐可沒說過你一句壞話!她處處為你着想,替你擔憂,就連你身上的披風都是大姐的,你如何忍心将罪名推到她身上?若是你喜歡你表哥,與二夫人說也就是了,緣何要到大姐的院子裏去私會,讓人誤會大姐?”

完了完了,全完了!上官氏臉色慘白,絕望至極。原本的計劃是在紅妝的引誘下,衆人會看見賀蓮房與上官悟衣衫不整的一幕,從而迫使老爺為兩人定下婚約,然後賀蓮房的名聲會從此壞透,可事情怎麽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為何被毀名聲的卻是她的綠意?!如今老夫人一開口,賀蓮房輕輕松松便摘掉了所有的嫌疑,嫡出的那兩個小雜種更是處處向着她,自己哪裏還有勝算?!

“賀少爺說得是,本世子從頭至尾,沒聽過賀大小姐一句指責之詞,更未見到她有任何失禮之處。不愧是賀大人的嫡出千金,此等氣度風雅,真是令本世子欽佩。”祁玉河笑眯眯的對着賀勵一拱手。

賀勵淡道:“世子過譽了。”

“悟兒!”上官氏卻突然發難,指着上官悟的鼻子,厲聲道:“你怎地如此糊塗!便是你心儀蓮兒,也不能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想着要壞了她的名聲!更不應該偷取老夫人給蓮兒準備的禮物,卻謊稱是什麽定情信物!姑姑素來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恩将仇報?難道因為你救了潛兒,就能為所欲為了不成!”

上官悟明顯一愣,想要辯駁,上官氏哪裏回給他這個機會。侄兒的确重要,可比起女兒又算得了什麽?上官悟是男子,日後只要父親和兄長升了官,他總是能娶到個門當戶對的好妻子的,可綠意一個女兒家,名節一旦毀了,這輩子也就完了!“你盜取老夫人的簪子,偷闖菡萏築試圖玷污蓮兒名節,連你的親表妹也不放過,你的良心去哪裏了,你心裏可還有我這個姑姑?”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冷淡的聲音響起:“怎地前廳無人,這兒卻如此熱鬧?”

☆、26、姨娘狠心,推出禍首

那聲音清朗醇厚,十分好聽。衆人紛紛扭頭去看,便見一個身穿竹青長袍外披青灰色貂皮大氅的男子走過來。他約莫二十多歲,容貌俊美,神情冷淡,渾身透着一股武将所獨有的硬朗和威武。

“臣等見過青王殿下!”衆臣紛紛行禮。賀蓮房等也跟着父親一一下拜,就連先前那嚣張的齊魯二位世子與二皇子都不敢太過造次,而是乖乖問候。“見過十三皇叔。”

原來這位便是大頌朝十四歲便以五千精兵剿滅敵人十萬大軍,創造十戰十勝的神話,揚名天下的軍事奇才,青王祁東夙。他今年二十又六,常年率大軍駐紮于邊疆,近幾年鄰國安分,內憂外患皆無,所以他經常會回燕涼。他是當今聖上最小的弟弟,與皇帝相差近二十歲,兩人一母同胞,皆是太後所出的嫡子,再加上少年成名,軍功赫赫,深受皇帝信賴,他又是個冷冰冰難以讨好的性子,所以就連齊魯二王在他面前都要禮讓三分,更別提是朝中大臣了。

只是這人也十分難親近,朝中與他說得上話的人并不多,他也從不插手朝中事務,手下數十萬大軍,掌管虎符多年,卻對那個位子沒有絲毫想法,已經二十六歲了,也不曾娶妻納妾,雖然年紀是大了些,但卻是無數人眼中的乘龍快婿。只是他常年不在燕涼,身旁又無通房,所以也有不少人猜測他有龍陽之好。

賀勵算是祁東夙在朝中比較欣賞的臣子,兩人雖私交不深,但也算是惺惺相惜,橫豎再過段日子便要回邊疆,在離開之前,他得知賀勵從相國寺回府,便親自動身前來探望一番。本來是要刻意避開宴會時間,沒想到到了前廳卻發現一個人都沒有,反而後院嘈雜聲不斷,這才走了過來一探究竟。“諸位無需多禮。”

青王殿下……賀蓮房在腦子裏尋找有關這個人的訊息,上一世自己死前都在佛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并不知道他,而後來郁郁而終,又因為弟妹的關系不能離開太久,再後來二皇子登基,大頌與鄰國戰事不休,朝中大臣結黨營私拉幫結派,唯有這位青王殿下一直在外征戰,從未回來。是以在她的記憶中,對祁東夙是完全陌生的。如今見他豐神俊朗卻容色冷酷,想來也不是個好相處的人。那雙黑眸深不可測,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叫人畏懼,雖然并不像其他皇親貴族一般透露着優越和高高在上,但那眼神,卻表明了他不愛與人親近,若是與這樣的人為敵,自己怕是難有勝算。

她的敵人已經夠多的了,如今連上官氏都未曾解決,若是再惹得這位王爺不快,想必她再死一次的可能性會更大。

“王爺今日怎的有空前來?”賀勵詢問,看了一眼地下跪着的人。“倒是讓您看笑話了。”

祁東夙冷淡地望過去,道:“只是來探望一下,替皇兄把賞賜送來而已。”說完便命人将賞賜呈上。

他說話的語氣又冷又硬,每一句都像是硬邦邦的石頭,沒有一絲感情。雖然說得字數不算少,卻叫人打心眼裏怵得慌。“順便在前廳發現了個行蹤鬼祟的人,給你捉來了。”

他身後的侍衛将手裏提着的人猛地扔過來,那人被這一摔,疼的龇牙咧嘴卻不敢說話,衆人先前都把注意力放在青王身上,這才注意到還有這麽個人的存在。

與那人打了個照面,賀蓮房眼神一凜!雖然她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想到會是這個人!

你道是誰?正是上一世那個跑入佛堂,毀了她名節的管事之子!這一世有了上官悟,上官氏便沒讓他出手,可她終究還是再見了他!

想到上一世的羞辱與不堪,賀蓮房閉上眼,拳頭攥的死緊,簡直要壓抑不住內心深處的憤恨與怨怼。可就在她情緒激動的時候,突然察覺到有人看了過來!她連忙收斂,仍舊低眉順眼的站在賀勵身邊,眼角餘光卻瞟到青王的視線在這邊掃動。

他是武将,又善謀略,想來是她情緒一有波動,他便察覺到了,所以才往這邊看。只是她不過一介弱女子,無論如何,這位青王殿下都不會認為這情緒是來自她吧?

“這人是……?”賀勵仔細看了看,并不認識。“你是府中之人?”

那人不敢答話,換了個姿勢跪在地上簌簌發抖。

魏媽媽驚道:“這不是二姨娘手下錢管事的兒子錢三麽?你不是一直在外頭給人做事?怎地突然回府了?”

“他!就是他!”賀綠意突然指着錢三大叫。“就是他把我給打暈的!當時我回頭看了,就是他沒錯,是他!”

聞言,徐氏臉色一沉,拐杖重重敲地:“你到底做了什麽,給我從實招來!否則莫怪我将你全家發賣了!”

錢三一聽,吓得抖如篩糠,連忙磕頭讨饒:“小的說,小的都說!是、是有人叫我打暈了大小姐,再将她剝光衣服和上官少爺送作堆的!”

“那你怎麽不去打賀蓮房,卻來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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