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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綠意恨得牙癢癢的,自己這是無辜受罪,都是賀蓮房的錯!
她完全不去想錢三的父親是誰的人,也不去尋思這事兒與她娘有沒有關系,只想着要給自己報仇。“爹爹,祖母,你們都聽見了,我是無辜的!根本就不是我要跟表哥私會的!”
“你、你不是大小姐嗎?!”錢三傻眼了,他是按照齊媽媽的指示做的呀!埋伏在書房和菡萏築中間,見到容貌美麗打扮華美的小姐就将其打暈,難道這位不是大小姐?!
上官氏之所以選中錢三來做這件事,就是因為他常年在外,府內認識他的人不多,他認識的也少,這樣就能避免消息走漏。可誰知道聰明反被聰明誤,正因為錢三不認得賀蓮房,所以才會将趕巧去書房求情的四小姐給誤認為了大小姐。而在賀蓮房的示意下,喬媽媽一直跟着他,等到他将一切做好,才命人嚴守府門不準任何下人出去,若有人要走便将其拿下送到老爺跟前。錢三原本想着趁亂離開,剛跑到前廳,由于心虛,動作鬼祟,誰知道剛好就被青王碰上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件事情,從頭到尾賀蓮房沒有插過手,她只是将計就計改了下自己的行程,又拒絕了賀綠意的請求。是上官氏想的毒計,齊媽媽找的人,賀綠意自己上的鈎,一切的一切,她都沒有插過一下的手,她只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是他們自己咬上來不肯松開的。
可無人理會她。賀勵臉色鐵青:“是誰指使你的?”
錢三小心翼翼地看了齊媽媽一眼,不敢答話。但在場的人都看得清楚,那齊媽媽,不是上官氏身邊的人麽?!
事情到這裏已經很明了了,上官氏精明,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任是誰都看得出,那齊媽媽原本和上官悟勾結想要壞了人家賀大小姐的名聲,結果陰差陽錯卻毀了四小姐的,被人撞破還恬不知恥硬要往賀大小姐身上潑髒水,如今被打臉,真是叫人不恥。而這一切的源頭齊媽媽,正是上官氏的人,這不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賠了夫人又折兵麽?!想一個小小姨娘都敢如此膽大妄為,大學士府嫡出的少爺小姐,平日裏過得都是何等日子呀!
“老爺!是婢妾錯了,是婢妾錯了!”上官氏猛地哭泣哀求。“婢妾不知道身邊竟有這樣不壞好心的媽媽,這一切婢妾毫不知情呀!綠意她是無辜的,老爺,老爺您可要救救她呀!”轉向齊媽媽的時候,厲聲道:“齊媽媽!你怎可罔顧我對你的照料,派了這人對蓮兒下手!我素來對蓮兒視如己出,你做出這等混賬事,當真是仰仗我對你的情分,才敢如此放肆不成!”
輕巧幾句話,便将一切錯誤推到了齊媽媽身上。比起一個婆子,自然是女兒和自己更重要,雖然齊媽媽跟在自己身邊多年,但茲事體大,她也只有選擇犧牲她了。
齊媽媽聞言,先是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尚有親人在府中當職,若是自己說出實情,即便上官氏落馬,三小姐四小姐卻是無事的,她們必定會怨恨自己,連帶着說不定會報複她的家人,所以她只能将這錯認下來。于是連忙哭訴道:“夫人!是老奴被牛油糊了心,做出這等忤逆犯上之事,都是因為前些日子三四小姐被罰,大小姐卻過得如沐春風,老奴看了,心裏實在是不甘心,這才找了錢三做這等惡事呀!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便饒了老奴這回吧!”說完不住扣頭。
她這麽說,看似合理,但明眼人一聽就知道裏頭漏洞百出。不說別的,單說她一個婆子,是如何說得動上官家的少爺的?分明是上官氏怕事情鬧大,火燒到自己身上,才犧牲了齊媽媽。衆人都在官場打滾多年,誰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27、速配怨偶,拔出暗線
可這畢竟是賀勵的家事,他們都是外人,若是插手,難保不會被記恨上。還是明哲保身,緘默不言比較好。賀勵額頭青筋跳動,俨然是怒到了極點。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懲罰上官氏等人的時候,賀蓮房卻突然開口了 :“爹爹,既然這罪魁禍首是王媽媽,那只罰她也就是了,何必再鬧的人盡皆知呢?”
聽了賀蓮房的話,賀勵還未來得及回應,上官悟便猛地瞠大了眼,他看向上官氏,心裏惱恨不已。姑姑倒是将此事摘的一幹二淨,可他呢?他怎麽辦?“賀大小姐,是、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才在齊媽媽的撺掇下做出這種事,那簪子也是齊媽媽命你院裏的小丫鬟送到我手中的,并非我自願的呀!大小姐,您就看在我救了令弟這件事上,饒了我這一回吧!”他不敢去跟賀勵求情,見賀蓮房性子溫和,便将求饒的對象轉成了她。
這場鬧劇浪費的時間已經夠了,賀勵也不想再繼續讓人看笑話。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尚有女兒未及笄,日後若是有心人拿這個做把柄,也是個不小的麻煩。所以今日這事必須得處理,而且得處理的令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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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綠意叫道:“爹爹,你要狠狠懲罰他才行呀!否則女兒的清白……女兒的清白豈不是——”說完,似是感到悲戚,竟嘤嘤哭泣起來。
上官氏聽到賀綠意要賀勵嚴懲上官悟,瞬間慌了。這可是兄長的獨生子,平日裏捧在手心養着的。此番是自己親自傳信讓悟兒來幫忙,雖說這計策兄長也是同意的,可終究是失敗了,如今若是讓悟兒受罰,兄長對自己定會有怨,沒了娘家的支持,她如何還能扶正?當下搶在賀綠意又要叫嚣之前道:“老爺,其實、其實此事只是個誤會!除了齊媽媽中間想了毒計要害蓮兒之外,綠意和悟兒……其實、其實早就心悅彼此了!還請老爺成全他們,将此事一并揭過了吧!”
聞言,上官悟還未反應過來,賀綠意便尖叫道:“我沒有!我根本就不喜歡悟表哥!娘,娘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能這樣對我?”她對上官悟根本就沒有男女之情,娘為什麽非要将他們送作堆?
上官氏心裏想的東西,怎麽能當着大庭廣衆說出來呢?她歉意地望了女兒一眼,對着賀勵繼續懇求:“老爺,這事兒說出去也不好聽,只是先前婢妾怕您得知綠意小小年紀便與悟兒私定終身一事,所以才藏着掖着,齊媽媽陷害蓮兒一事,婢妾相信悟兒只是一時糊塗,還請老爺從輕發落呀!”若是她不把這事兒解決,莫說日後娘家會不會待見她,便是現在,她都怕管不住上官悟的嘴,怕他為了脫罪把一切都說出來!
賀勵的臉色仍然很難看,徐氏聽了卻頗為心動。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雖然漏洞百出,但明面上還是說得過去的。今日在場的又都是官員,沒有女眷,想來他們碎嘴的可能性也不大,只要好好敲擊一番,把這事兒完全蓋過去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想到這裏,她清了清喉嚨,莊嚴道:“既是如此,綠意無辜,但上官悟與齊媽媽聯手要害蓮兒一事,卻是不能就此善罷甘休的。”上官悟必須罰,否則豈不是在告訴別人,盡管來陷害我們賀府的嫡女吧,沒有關系的!
豈料賀蓮房卻開口求情了:“祖母,既然綠意妹妹與上官少爺心悅對方,上官少爺又救了弟弟的命,一報還一報,如此,陷害孫女之事,也算是抵消了。倒是表兄妹定情,傳出去,也算是佳話。祖母還是莫要為了孫女的事情再動怒了,若是傷了身子,可沒人擔待得起呀。”
“蓮兒素來是個好說話的。”徐氏感嘆,對賀綠意喝道:“還不快謝過你大姐?”
賀綠意哪裏肯謝,還是賀紅妝機靈,替她道謝,賀蓮房颔首,并不在意對方的無禮。徐氏見這最大的醜聞就這樣算過去了,便對着齊媽媽道:“你是奴才,卻想着要害主子,今日有不少貴人在場,你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打個一百大板,同她家人一起發賣出府去吧!”
一百大板!齊媽媽臉色刷的慘白,她這把年紀,別說是一百大板,就是二十個板子也能要了她的命!若是僥幸不死,卻被發賣出府……老天!她除了去做乞丐還能做什麽?難道還會有牙婆子願意買她這個年紀的媽子不成?最重要的是她的家人,所有罪名她已經一人扛下,為何還要累及家人?
乞求地看向上官氏,對方卻垂下眼睑,并不為她說話。齊媽媽心一涼,她為了上官氏,可謂是殚精竭慮,想盡了一切法子為她做事,可如今,對方卻連一句求情的話都不肯為她說!
“祖母,齊媽媽也是忠心為主,更何況我也沒受到損害,更是促成了綠意妹妹與上官少爺這段姻緣,說起來,倒也算是因禍得福。不如便只打板子,過後依然留她在府中吧,畢竟她年紀也大了,若是出府,要如何生活呢?她的家人也都是在府中幫傭多年了,并無甚過錯,還請祖母慈悲,從輕發落吧。”賀蓮房福身求情,她說話時語調溫和平緩,完全不會讓人覺得反感,所以衆人聽了,都覺得她寬容大度,連這樣的下人都能原諒。
誰會知道,她這是在為下一步鋪路呢?
徐氏嘆了口氣:“你呀……這般心軟,日後可如何是好?”
賀蓮房低首淺笑,水蓮花般清雅動人:“得失随緣,心無增減。祖母平日不也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麽?孫女這是受了祖母的熏陶呀。”
徐氏要就此罷了,賀勵卻不同意。他冷冷地盯着齊媽媽,說:“大小姐為你求情,所以今日我也不為難于你,自己下去領板子,是死是活,皆有天定。”随後看向錢三。“至于你,膽大妄為,竟敢打暈小姐,挑斷了手筋,和他父親一起,領一百板子趕出府去!”
賀安忙命人将這二人帶下去,齊媽媽不住謝恩,錢三卻哭喊着求饒。賀蓮房靜靜地看着,一語不發。她對錢三,毫無慈悲之心。此人眼下痛哭流涕,仿佛已經知錯,但若真還有良知,上一世怎會擅闖佛堂毀她名節?這一世又哪裏來的膽子要打暈自己?還有那錢管事,上一世他帶着錢三來退婚的時候,口口聲聲的恭敬話語卻包含諷刺嘲弄,又與上官氏走得那麽近,這麽多年,不知為其出了多少力,如今這般下場,全是他咎由自取。更何況,想出此計的不是她,動手的更不是她,若要怨恨,他們也只能去怨上官氏了。
“從今日起,上官氏母女禁足三個月,上官少爺此刻便可回府,關于你和綠意的事情,還勞煩你請上官翰林親自過府一敘。”賀勵沉聲道,“菡萏築、茉莉苑以及幽蘭閣的下人,除了貼身婆子及大丫鬟外,全部發賣出府,賀府養不起這般背主的奴才!賀安,明日讓牙婆子過府一趟,蓮兒,你帶着弟妹重新選一批下人充斥院子吧。”
“多謝爹爹。”賀蓮房福身行禮,這樣的話,她院子裏那些上官氏的人,就全都拔出去了。
“你祖母年紀大了,府中事務日後便由你來做主。”
聞言,賀蓮房微張小嘴,頗為驚訝:“可是爹爹,女兒從未管過事,如何做得了?更何況……府中大小事務都是由二夫人來執掌的,爹爹怎可一回府便将大權拿走?”
“大小姐此言差矣。”祁問崖突然出聲。“按我大頌朝律例,妾侍是沒有資格管事的,上官姨娘管事本就于理不合,如今賀大人将權收回,也是情理之中。先前本皇子聽得這位上官姨娘直喚幾位小姐芳名,難道貴府不知道妾侍是不得稱小姐少爺的名諱麽?即便是她親生子女,也是要尊稱小姐的,若不是大小姐喚她二夫人,本皇子還當她是大學士府的正室夫人了哩!”
“既然不合規矩,日後改了便是。”賀勵看了上官氏一眼,又看向徐氏。“母親,您還是要多多督促府內家眷的禮數,二殿下說得不錯,紅妝綠意不該喚上官氏為娘,上官氏更不能直呼他們的名字。日後蓮兒管事,母親還要多多提點她。”
徐氏面色有些讪讪,畢竟讓紅妝綠意直接喊上官氏娘的人是她,準許上官氏喚孫子孫女們名字的也是她。如今被二皇子這樣一指出,賀勵一強調,她便覺得有些不是滋味。當然,她并不覺得自己錯了,而是覺得上官氏不夠懂事,平日裏私下叫也就算了,怎地當着這麽多外人也要叫呢?這不是打自己的臉麽?堂堂大學士府老夫人,在兒子不在府內期間,亂了禮法章數,說出去,定會有人認為她持家不嚴,沒有婦德。“是老身的過錯,多謝二殿下提醒。”
祁問崖潇灑一笑,“老夫人只是一時疏忽,何錯之有?”
徐氏笑着又跟他寒暄幾句,便命人将上官氏母女三人送回各自的院落,加派人手嚴加看管,又讓人将上官悟送回翰林府,并将今日之事說與上官翰林知曉。随後便以年老體衰為名,帶着魏媽媽回福壽園了。
☆、28、巧對下聯,得徐夫人
祖母及上官氏等人都已離去,她們自然也該告退了。賀蓮房與賀茉回相視一眼,正要開口,二皇子卻笑道:“先前咱們行酒令到一半便被琴聲吸引,不夠盡興,恰逢十三皇叔在此,賀大人,咱們繼續,你意下如何?”說完看向賀蓮房,邀請道:“賀小姐不如也一同加入?”
他們都是外男,叫她一個女子作甚?
見賀蓮房皺眉,二皇子忙解釋道:“小姐莫要誤會,只是方才見小姐言談之中書卷氣十足,想來是在賀大人的熏陶下飽讀詩書,燕涼才女衆多,本皇子也只是想讨教一下而已。”
他都這麽說了,她若是不應,豈不是不給皇家面子,又落了父親大學士的面子?這位二皇子,話說的滴水不漏,難怪上一世是由他繼了皇位。賀蓮房微微一笑,“既是如此,臣女恭敬不如從命,只是臣女才疏學淺,怕是要叫二殿下失望了。”
“賀小姐肯賞光,自是再好不過。”祁問崖輕笑,“諸位不如這就回到前廳入席,咱們繼續吧!”
按理說,主人家發生如此大事,是個有眼力的都會告辭而去,但二皇子非但不走,反而要繼續開宴,不知有何目的?賀蓮房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位始終冷冰冰不曾說話的青王殿下,對方此刻也正看着她,眼神犀利深沉,她嘴角仍然含笑,卻并未退縮,而是輕點了下頭以示禮數。
青王沒想到她不僅沒有移開目光,反而迎上了自己,頗為訝異,卻并未說話,只随着衆人往前廳而去。賀茉回擔心賀蓮房一人,也跟在身邊,總不好整個前廳都只有大姐一個女子,那樣未免太過難看。
這裏青王地位最高,所以他一來,除了賀勵主位不變以外,從二皇子開始,以左側第一賓席往下推,每人都退了一個。而賀蓮房由于是女眷,又是賀勵的女兒,則坐在賀勵右側,賀茉回賀蘭潛亦然。
前廳觥籌交錯,婢女們來回走動不停,賀勵府中沒有歌姬,所以無歌舞欣賞,衆人只聊天談笑,一派和樂融融。只是青王那塊的氣壓比較低,他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而是一杯一杯的喝酒,十分的豪放恣意。而見他這般冷淡,其他人也不敢發出太大聲音,賀蓮房坐在前廳之中,卻覺得似乎比在幽蘭閣裏聽到的聲音還要小。
還是祁玉河率先打破了僵局:“十三皇叔,你方才說皇上有賞賜,不知可否拿出來讓我們一觀哪?”
青王似乎才想起來一般,揮了下手,他身邊的侍衛便将賞賜呈上,賀勵當着衆人的面打開雕花的黑漆木匣子,發現裏面竟是一卷素書!
雖只是薄薄一卷,但一瞧見,賀勵的神色便無比激動,他小心翼翼地将素書捧出,喃喃道:“竟是失傳已久的《太平尚書》一卷!竟是失傳已久的《太平尚書》一卷!”他連連重複了兩次,才又重新将素書放回匣子裏,然後自己抱到案板之上,仿佛那是價值連城的珍寶一般。
這東西,在普通人看來恐怕并無多大價值,但對賀勵而言,便是給他一萬兩黃金他也不會去換!“王爺!請代微臣向皇上謝恩,多謝他賜予如此貴重之物!”
“賀大學士一心向學,這東西也只有在你手裏才顯現得出它的價值。再說上面的文字也早就失傳,怕是只有賀大學士才讀得懂了,放在皇上那裏,除了落灰,也沒別的了。”又是一杯酒入腹,青王舔了下唇瓣,只覺得這酒味道太淡,終是不及軍中烈酒。他已喝了三壺,卻仍然味如白開,想來也只有這些文人才愛喝。
賀勵對那一卷殘書愛不釋手,賀蓮房看着,眼底不由得閃過一抹笑意,娘在世的時候常說,爹爹雖是朝廷一品大員,但骨子裏也不過是個書呆子。如今看來,可真是沒有更貼切的形容了。僅僅是一卷殘書,便能讓他欣喜成這副模樣。
含笑看向弟妹,卻見賀蘭潛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她順着賀蘭潛的視線看去,見他目不轉睛的盯着青王腰間一把匕首瞧。那匕首瞧着便是不凡之物,僅露在外面的柄鞘就是由燕牛之角所制,價值連城。
許是這目光太過熾熱,所以引起了青王的注意。他回望賀蘭潛,揚聲問道:“賀少爺在看什麽,莫非是喜歡上本王這把匕首了不成?”說着,從腰間取下,放到案面上。賀蘭潛的目光也随着那匕首移動,還渴望的吞了口口水,看樣子是非常喜歡。
“賀少爺好眼光啊。”祁玉河俊秀的面孔上滿是笑意。“十三皇叔的這把匕首名喚徐夫人,正是昔日荊軻刺秦所用,可惜最後雖圖窮匕見,卻功虧一篑。不過這匕首倒是好匕首,十三皇叔身邊從來不缺這些好東西。侄兒鬥膽一言,賀少爺年少,不如十三皇叔将這匕首送與他,也權當是圓了他這念想?說不定日後賀少爺棄文從武,會有上陣殺敵的一日呢?”
他都這麽說了,青王若是不送,反倒顯得小氣。但見青王放下手中酒樽,對着賀蘭潛道:“前些日子本王聽到一個上聯,直至今日都未能對出下聯,若是賀少爺能對出,這匕首,本王便送與你。”
“王爺,這萬萬使不得——”
“賀大人不必多言,本王心意已定。”言罷,直勾勾地看向賀蘭潛。
賀蘭潛平日裏頑劣淘氣,雖然聰明伶俐,卻沒把心思放多少在學識上,當下便有點打怵,可又實在喜歡那徐夫人,于是一咬牙,道:“還請王爺出上聯。”
“這上聯是,兩舟并行,橹速不如帆快。”青王示意下人又斟上一杯酒,這回他沒有一飲而盡,而是慢慢抿着,黑漆漆的眼卻不時地從賀蘭潛身上掠過。
此上聯巧用諧音,既指出了兩種行船方法,又點出東吳文臣魯肅和西漢武将樊哙之名,有“文不如武”之意。在場衆人多為文官,如今聽了此聯,都頗為惱火,但對方是權傾朝野又手握數十萬大軍的青王祁東夙,所以大都敢怒不敢言。唯有賀勵面不改色,只是頗為奇怪,青王殿下雖說性子冷淡不易親近,但似這般看輕文臣,還是由來頭一遭。莫非……是有什麽用意?
賀蘭潛聽了,頓時臉色垮下來,他哪裏對得出?賀蓮房見他垂頭喪氣,心疼不已,悄聲問道:“你當真喜歡那匕首?”
他點點頭,失望不已:“可是我對不出王爺的下聯。”
“你若喜歡,又有什麽對不上的呢?”賀蓮房微微一笑,低下頭輕輕說了句話,她的動作很輕,除了一直注視這邊的青王,無人注意到。而祁玉河就算看見了,也只以為她是在為弟弟擔憂。
賀蘭潛是賀勵獨子,賀勵又是大頌朝出了名的文官,若是他的獨子連個下聯都對不出,說出去定會惹人恥笑。而青王又指定了要賀蘭潛對,便是賀勵想幫都沒有辦法。
“賀少爺難道還未想好下聯?”他将美酒一飲而盡。“若是再想不出,本王可要告辭了。”
賀蘭潛瞧瞧父親又瞧瞧姐姐,再瞧瞧那把徐夫人,心裏實在是喜歡的緊,便騰的一下從位子上站起來,大聲道:“八音齊奏,笛清哪比簫和!”
平仄意境,詞性雲翼,皆是對仗工整,挑不出一處錯來。狄青是北宋武将,蕭何卻是漢朝開國元勳,同是一文一武,卻又不似上聯那般霸道,表明“文不及武”并非定論,也有“武不及文”的事例,故而不能一概而論。
話音一落,賀勵拍掌大笑:“好對、好對!”說完對着青王道:“恐怕王爺今日當真要将這徐夫人送與小兒了。”
青王也并不着惱,“是本王輸了。”說罷拿起匕首擲出去,匕首劃出一道弧線,然後穩穩當當地落到賀蘭潛面前的案上,其人身手可見一斑。他又飲盡一杯酒,起身道:“賀大人,本王告辭。”
“恭送王爺。”賀勵也不奇怪,他與青王雖私交不深,但也了解這位王爺我行我素的性子,為人雖冷淡深沉,卻最是光明磊落,決不會因為此事心生怨怼。
青王離去後,前廳重又熱鬧起來,唯有賀蓮房隐隐覺得頗為不安,似乎那位青王殿下,臨去之前,看了自己一眼?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 ①《太平尚書》是我編的……名字取自《太平禦覽》+《古文尚書》;
②徐夫人匕首真的來自荊軻刺秦;
③對聯出自明朝陳洽妙對;
④請別太在意只能用“平行世界”來勉強解釋的朝代史。。
⑤該招的我都招了。。
☆、29、知人知面,豈能知心
正沉思間,見得魯王世子端酒起身:“不愧是賀大人的兒子,區區十歲的孩童便才思如此敏捷,真是叫人大開眼界。”說完一飲而盡。
賀勵禮貌笑道:“世子過獎,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
因為這一對聯,廳中的氣氛便又重新活躍起來,賀蓮房瞧着如此熱鬧,便招手讓琴詩過來,到賀勵那去傳信。只見賀勵聽了琴詩的話,不時關心地看過來,她都回以笑容,片刻後,賀勵點了下頭,琴詩回來道:“小姐,老爺讓你帶着二小姐和大少爺回去歇息呢。”
賀蓮房嗯了一聲,姐弟三人輕手輕腳起身,在沒有人注意下悄悄離去。父親會幫他們解釋的,更何況他們都是小輩,廳中衆人又都興致正高,貿然去告退也怕擾了貴客們的雅興。
走在青石板鋪成的小道上,賀蘭潛猶自興奮不已。他捧着那把徐夫人,滿面喜色地道:“大姐二姐,你們知道麽?這可是青王殿下送給我的匕首啊!青王殿下!大英雄,人人稱贊敬仰的大豪傑!将來我也要當将軍,跟王爺一樣,上陣殺敵,建功立業!”
賀蓮房聽了不免覺得好笑:“你不想讀書考取功名啦?咱們家還需要你來繼承,難道你真要棄文從武不成?”
“……祖母肯定不會同意的。”賀蘭潛一下垂頭喪氣起來。“可是大舅舅跟幾位表哥都是文武雙全,難道我就不行麽?”
“你若是想學,自然可以,可就你這樣吃不了苦的性子,平日裏寫幾個大字就要死要活,就算給你請了好的武師,怕你也學不到什麽東西。”賀茉回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還是好好讀你的書吧,連書都讀不好,就別提什麽學武了。這匕首放在人家青王爺手中,是物盡其用,在你手中啊,十足的浪費!”
“大姐!你看二姐,她竟這樣說我!”賀蘭潛氣得噘嘴,揪着賀蓮房的袖子就要讨個公道。
賀茉回毫無懼色:“怎麽,難道我說錯了呀?方才若不是大姐替你解圍,當着那麽多大臣的面,你得多難看啊,咱們賀家的名聲也就不用要了!瞧你還不服氣,人家青王爺雖然是武将,卻也是才高八鬥聰明絕倫的,否則焉能百戰百勝,有今日這赫赫威名?你連書都不好好讀,來日就算能上戰場,怕也不過是個先鋒,若想達到青王爺的地位,想都別想。”
想起先前在前廳那一幕,賀蘭潛氣鼓鼓的臉一下就暗淡了下來。“可是我就是不喜歡讀書嘛!而且人家又沒說要超越青王殿下,只要能跟他并駕齊驅我就很開心啦!”
聽了這話,賀茉回撲哧一聲笑出來,婆子丫鬟們面上也都是忍俊不禁的神色,就連賀蓮房都揚起了唇角。看得賀蘭潛險些惱羞成怒:“人家是認真的,你們笑什麽!”他很正經的好嗎?
“潛兒,那位青王爺,也不是一出生就上的戰場,他也是由太傅教導出來,四書五經國策兵書一本本讀過來的呀!哪有人天生就是将才的?”賀蓮房神色溫柔。“你若想學武,可以,等明兒個我便跟爹爹和祖母說去,只是你的學業也不可落下,今年的科考你是趕不及了,但三年後春闱,你得答應我,至少要考入三甲才行。如何,做得到麽?”
“啊?”賀蘭潛一聽,嘴巴張的老大,瞬間愁眉苦臉起來。“那我參加武舉考試不行嗎?”
賀蓮房但笑不語,賀茉回卻毫不客氣地說:“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便是三年後去參加武舉,怕也是剛上去就被刷下來了。還是好好安心讀你的書吧,大姐肯去幫你跟爹爹說,已經很不錯了,你可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說着還戳了戳賀蘭潛的腦袋瓜。
“你想學武,那便去學吧,只要你喜歡就好。只是不要得隴望蜀,太過貪心。想那青王殿下是何等樣人,連他都不能做到魚與熊掌兼得,何況是你?你現在年紀小,有自己的喜好很正常,但總有一天你得做出一個選擇,從文,從武,你還是自己掂量看看吧。好了,幽蘭閣到了,你回去休息吧。”
賀蘭潛猶自孩子氣的噘着嘴巴,他噢了一聲,跟在喬媽媽身後回自己的院子了。
等到賀蘭潛的身影消失,賀茉回才笑道:“大姐,今兒咱們可算是化險為夷了!若不是大姐你機靈,早就被二夫人給害了。她倒是心思惡毒,竟連這種毀人名節的法子都想得出來!想必她原本是授意賀紅妝吸引衆人前來的,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何等身份,難道她還想讓庶女嫁入皇室不成?”說到後面幾句,已經帶了厭惡和鄙夷。
賀茉回雖讨厭上官氏和兩個庶妹,卻并非是有嫡庶之見,若是旁人家的庶女要嫁世子皇子,她也不在意,可若是賀紅妝與賀綠意,那就是不行!“不過幸好大姐你聰明,二夫人這次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搭進去一個女兒,還把管事大權都給丢了。這下好啦,日後咱們再也不用擔心她會害我們了,只要把她禁足,奪了她的權,等賀紅妝跟賀綠意及笄,讓爹爹給挑個好夫家嫁出去,府裏就再也沒人能對潛兒造成威脅啦!”
賀蓮房卻沒有她這麽樂觀,只是看着妹妹如此高興,她也不願潑她冷水。此事一過,上官氏仍然是大學士府的姨娘,徐氏還一心盼其扶正,這麽多年來的情分,怎會只因為這一件事而消弭?祖母對庶出的雖有了嫌隙,但感情仍是在的。上官氏那樣聰明的人,難道不懂得這個道理?怕是用不了多久,她便能重新揚眉吐氣了。
心中的仇恨并未因此有過一絲一毫的減少,只是被她深深壓在某個角落,等待時機,一點一點釋放出來。看着弟妹天真的神情,賀蓮房清楚,他們不是上一世的他們,所以賀茉回仍能如此善良,還想着為庶妹尋個好夫家。可惜,對方永遠都不會領情。
“回兒,你覺得……二殿下如何?”賀蓮房轉移話題,突然問道。
這讓賀茉回一愣,随即想起祁問崖俊美的令人難忘的容貌,小臉一紅,讷讷道:“……很、很好啊……”
賀蓮房心裏咯噔一下,“那……比起兩位世子,你是不是……對他更有一些好感?”
“大姐!你在問什麽呀!人家還沒及笄,哪裏會想這些事情呀!”賀茉回臉蛋酡紅,剛好也走到了茉莉苑,她低呼道:“哎呀,不跟大姐說了,人家回去了!”說罷,拎起裙擺便跑,周媽媽及姚黃魏紫福身行禮後也追了過去。
回菡萏築的路上,陸媽媽好奇問道:“小姐,方才您為何那般問二小姐?”
她是看着賀蓮房長大的,兩人之間的情誼與母女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才敢這樣問,若換做琴瑟二婢,那是無論如何都不敢的。她們本是奴婢,賀蓮房出佛堂後性子雖說同以前差不多,但又似乎很是不同,那種隐隐透出來的沉穩高雅,更是讓她們敬畏有加,哪裏敢像陸媽媽一樣問出來?
“陸媽媽覺得呢?二殿下和兩位世子,你覺得他們如何?”
陸媽媽小心看了下賀蓮房的臉色,見無甚異常,才道:“老奴見那位二殿下,不僅容貌英俊,渾身也是高貴不凡,眉宇間便不似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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