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季女
次日,林玦親自帶着李初遙拜訪季邈的神劍峰。得知師尊是擔心他怕生,因不敢前來打擾而無從探望弟弟妹妹,方決定親自帶他一帶,李初遙心中很是感動。
原文提及不算多,卻也道千機子季邈性情溫厚,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到時,只見季邈在竹屋前坐着,手上不知在雕刻什麽,院子裏李初筠也在練劍。季邈瞧見了帶着李初遙過來的林玦,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起身道:“掌門師兄怎的有空過來。”
說完又朝弟子那邊招招手:“玉容,過來。”
李初筠聽了,一擡眼看見自家哥哥,眸中閃過喜色,忙收了劍,乖乖跑來,停在季邈跟前,道:“師父。”
還不忘偷眼看李初遙。
季邈自然注意到了李初筠的小動作,便道:“你與你哥哥說說話,阿菀與玉婉練劍,大約還需些時候。”
李初遙連忙拱手:“多謝季師叔。”
林玦揮揮手,任由兩個孩子到一邊講話,徑自到了方才季邈忙活的桌子邊坐下,道:“許久未來,想念你這兒的清釀了。”
季邈領會,擡腳便進屋拿酒,出來卻見林玦手上正拿着他剛開始雕刻的東西,細細觀賞,面上表情有些僵硬,卻是林玦先放下了那物件,笑道:“雲開的手藝益發好了,若雲業曉得你惦記他,想來會開心的。”
話音方落,便聽後面有人笑道:“掌門師兄對這小弟子當真是寵愛,親自帶到神劍峰,生怕他不識路或受了刁難似的。也不知掌門師兄有多少年不曾因私事離開過小迎峰了。”
小迎峰與神劍峰一樣,是浮玉山上一座山頭,也是掌門的地盤,浮玉門正殿所在,若無允許,旁人不得私自入內。原文中,除卻試煉等大事,林玦确實不曾出過小迎峰,甚至有時候,這些事林玦都敢缺席,幹脆利落把溫厚老實的季邈放出來鎮場子。
聽了這聲音,季邈怔了怔,皺眉:“季女,不得無禮。”
李初遙望去,便看見一襲月白色長衫,烏發未束,與衣袂一同叫風撫動,一雙眼上挑,含不盡風情。同樣的衣服,穿在林玦與季邈身上是仙風道骨,穿到了季女身上卻是陰柔邪肆,妖裏妖氣,想來,這也不是衣服的問題,這一回,李初遙總算确定,季女是男子,前一日那般,不過是穿了女裝。而他身邊,佟未尋并未換上袍服,依舊是一襲紅衣潋滟。這兩人站在一起,卻是極為搭調的。
林玦卻仿佛絲毫不在意季女話中帶刺,淡淡道:“不過彼此罷了,雲開肯離了斷腸崖,想來是玉秀師侄的功勞。”
哪怕不是第一回 聽,“玉秀”二字一出來,李初遙心肝還是顫了顫,反觀佟未尋面不改色,只是靜靜地站着。李初遙忍不住在心中道一聲佩服,一直以來對自身名字女氣的困擾也輕了許多。只不過,現下這情形實在是輕松不起來,聽對話,林玦與季女的關系,貌似不那麽的好。
林玦那話說了,季女沒惱,莞爾一笑,眉眼彎彎,便是一種自然而然生出的媚态:“那是自然,說來,我覺着小尋還是穿紅衣好看,便沒叫他換上修服,還請掌門師兄莫要怪罪。”
“季女!”
出聲的是季邈,難得地展現了他的威嚴,一種獨屬于父兄的威嚴,與李川給李初遙的感覺一般無二。季女卻不是李初遙,他看見這個模樣的季邈,卻是笑得更為燦爛,像是偷到了糖果的小孩子:“長兄如父,兄長是要用那套倫理綱常來教訓女了嗎?不過啊,兄長能有些別的表情,女是極為高興的,若兄長要罰,便罰吧。”
季邈的手有些抖了,只是,不是怒意,李初遙能感覺得到,不是怒意,季邈,不會對季女動手。至于為什麽……直覺!
“雲業師兄未免有些過分了。”
清冷的聲音适時地響起,李初遙轉過頭去,便能看見林菀領着佟未語自屋中走出,手上還提着青菀劍,看上去是漫不經心,但也叫人心生幾分寒意。季邈性情溫厚,林菀卻未必,她看着季女,出口的話卻不容置喙:“師兄,阿邈與你同胞所出,顧及血脈親情,會包容你,我卻不會。”
說完,又看着林玦,粲然:“兄長為一門之主,日理萬機,若無他事,叫師侄自己過來便是了,自不會有人為難他,阿邈還需靜養,叫師侄看看還無妨,只怕是招待不了兩位師兄。”
明晃晃的逐客令,叫李初遙有些驚訝,心裏只有一句話: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林玦與季女不和,叫季邈困擾,林菀便替他出頭,威脅完小叔子還埋汰自家親兄長,也不知林玦現下心裏頭是怎樣的感覺。
季邈沒什麽表情,只溫聲去勸林菀,林菀卻是秀眉一挑:“浮玉門這般大,要理論大可到小迎峰,來我神劍峰又算什麽?”
林菀話說得明白,季女看了她一眼,沒有糾纏,領着佟未尋拂袖而去,佟未語看着自家哥哥的背影,終究是沒有挽留,悄悄看了眼林菀,師娘的意思,應該是哥哥和表哥可以單獨來,對吧?帶着疑惑,只能又跟着林菀進了屋。
林玦明顯感覺到自家妹妹不是很樂意看到他,便也帶着李初遙與季邈告辭,季邈卻喚住了他,将那之前正雕刻着的東西塞給林玦:“之前記得師兄說過缺了幾個,若不嫌棄,便先用着着些,回頭找到了好材料再替換。”
林玦望了他一眼,神色莫測,但還是将東西收了,帶着李初遙回小迎峰,直接去了問閣,将那些個小東西放在了案上,李初遙這才看清楚了,是木頭雕刻而成的小茶杯,杯壁上的花紋精巧流暢,不難看出雕刻之人手藝相當純熟。
林玦道:“阿女幼時極喜歡這些小玩意,每一年,阿邈給他的生辰禮,都是親自雕刻的。”
那為何現下竟到了這樣的地步?李初遙心中疑惑,卻沒有問出口。
林玦伸出手,撫摸着那木杯上的紋路,眉眼溫和:“阿女穿紅衣的時候,很好看。”
李初遙:“……”
這個稱呼,還真是叫人虎軀一震,對比起“玉秀”,殺傷力有增無減。好好一個男孩子,怎麽小名就被叫成阿女了呢?爹娘,哦不,原作者起名能不能走點心?
“嘤嘤嘤總感覺他們兩個之間有問題,相愛相殺什麽的最有愛了qwq”
李初遙:“……我覺得那語氣更像在說自己養大的崽。”
“一個性情乖張驕縱,一個面上不饒人背地裏讓着寵着,你不覺得很萌嗎!!!”
李初遙:“沒事別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寵着季女那個是季邈不是林玦。”
小碧這個狀态,真是挺像當初的葉子的,大約是共□□……
也是跟小碧交流這片刻的怔愣,也叫林玦捕捉到了,他放下了杯子:“阿女與旁人不一樣,你也與未尋不一樣。”
所以是什麽不一樣?
林玦很快就解釋了:“師尊的弟子中,阿女是将‘術’參得最透徹的,只是,他所習之術與我不同,哪怕将來未尋有什麽不妥,你也別真與他計較。”
什麽不妥?能不能将話說完?
雖說與佟未尋交情不深,但佟未語是他看好的弟媳婦,佟未尋是佟未語的哥哥,加之這一看就不太尋常的天賦與歷程,在原文裏卻被三兩句話帶過了,其中恐怕有些問題,一個處理不好,成為變數就難辦了。
他飛快地看了一眼林玦,給自己鼓了鼓氣,問道:“師叔選中了未尋,便是因未尋與衆不同嗎?”
林玦點點頭:“那麽多年來拜師的人裏,未尋是生得最漂亮的一個。”
李初遙:“……”
生得漂亮……
這與之前林玦評價他那句“合眼緣”,似乎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作為三首之一大宗門收弟子竟然是看臉,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毀滅?
不過,浮玉門弟子的長相,确實都算不上差,男子裏尋常一點的,也算得上是中正平和,女子裏……恕他直言,當初在李家男女分開修習,女子的話,真的沒見過多少,而見過的相貌都算不得差,他都懷疑是不是這個世界裏的女子相貌平平也能當上得“清麗佳人”一詞了。
不過,佟未尋的漂亮也是李初遙無法否認的,那張臉,足以讓不少自诩貌美的女子無地自容,可惜了,是個男孩子,将來也不知道該怎麽找媳婦——畢竟沒多少姑娘希望找個比自己還美,換身衣裳便能扮作女子以假亂真的相公。
也是他太久不說話,林玦只當他是覺得匪夷所思,也沒多說什麽,只是笑了笑,繼續道:“單是好看自然不夠,這麽些年,阿女只收了他一個弟子 ,那他必有他的過人之處。”
李初遙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林玦便也沒再解釋,看了看天色,道:“時候不早,你便先回去吧,好好修煉,若有不懂,來問我便是了,三個月後弟子試煉,你要随我觀禮。”
李初遙起身:“弟子謹記。”
試煉,算是浮玉門極為看重的一場類似于“儀式”的存在,也是十年一度,設立在新弟子入門三個月以後,十年前的弟子趁此機會外出游歷,尋找自己的機緣。上一批弟子出發試煉與新弟子本是無關,只是李初遙作為掌門的親傳弟子,掌門要帶他去觀禮也無可厚非。
三個月,閑暇時候,便可以去神劍峰看看李初筠和佟未語,也向季邈請教一下,季邈既然是千機子,那自然不可能單單會耍劍,學識,也是他獲名的原因之一。
這麽想着,李初筠回到了住處,脫去外袍,盤腿做到床上,開始打坐。
這段時候,他已經摸到了某個邊緣,想來,努力一把,一年之內便能築基。若是一年內築基,便是十七歲築基,雖不是史上第一人,卻也是極難得的了,名噪一時的雲中郡郡主,不就是十七歲築基麽,當時便受了無數贊譽,被當做是舉世難得的天才。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出了趟門,才回來,時間有些晚了
感謝看到這裏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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