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今昔往昔

在市局重案組的調查下,加上嚴文熙這邊提供的協助,陸陸續續找到了張景棠提供名單的其中六個人,不僅得到了他們的證詞,并且也逐漸掌握了許多事實證據。

而嚴文熙投出去的那五十萬也終于發揮了作用。警方追蹤贓款去向,發現并抓到了前去提款的人。以這個人為切入口,又順藤摸瓜地調查出了趙富貴的藏身地點,最終設局埋伏,将人抓捕歸案。

因為人證物證俱在,連那個懸案多年的無名屍體案也因為找到了新的調查方向而挖掘出了實質證據,趙富貴辨無可辨,最終将自己當年的惡行全部交代了出來。在他的指認下,警方也獲得了更多其他從犯的線索,并開始後續的追蹤和抓捕。

案件調查進行到尾聲的時候,市局的陳科長再次給張景棠打來電話,請他再去市局辦公樓一趟,說是趙富貴的供詞中還有一些細節需要與他确認。

因為還在工作時間,張景棠和Chris請假後,就聯系了嚴文熙。因為這個案件的從犯還有落網在外的,嚴文熙擔心有人會報複張景棠,所以要求張景棠凡是外出,必須要讓自己同行,不能單獨行動。張景棠雖然說他愛操心,但還是答應了他。

嚴文熙将張景棠送到市局辦公樓下,自己沒有跟上去,回到停車場的車裏,一邊聽廣播一邊等着。他想趙科長這回叫張景棠來,八成會問那個晚上的事情。

張景棠說過,他們外出都是有“司機”盯着的。那晚自己将他扔出門外,第二天早上人就不見了蹤影,肯定是被“司機”帶走了。這些“司機”打手,都是黑面的老油條,不會不認得自己是誰。

那個趙富貴,他原來并沒有聽說過這號人名,就是一個在黑面底層混的家夥。所以當時他讓手下的人去整那家酒吧,很順利地就逼得酒吧關門。想來那個畜生也知道是得罪了自己,又惹不起,只能離開K市躲避風頭。

現在趙富貴被抓捕歸案,肯定将當晚的事說了出來,加上嚴文熙之前還跟陳科長透了底,這回叫張景棠來确認細節,估計也是想着要問清楚那晚的事。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張景棠從辦公樓裏出來了,嚴文熙連忙下車過去接他。

“怎麽樣,那個畜生都認罪了吧?”

張景棠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說:“嗯,陳科長說再過幾天就可以移交法院審理了。”

“那就好。”

嚴文熙現在倒也不擔心那個畜生的下場了,這麽重大案子,控制多人人身自由、組織□□、故意傷害,還牽扯了命案,情節非常惡劣,主犯肯定是個死罪了。不過注射死刑還是便宜了那個畜生,嚴文熙想着要不要給他做點手腳,讓他死得不那麽順利。

兩人上了車,張景棠才提道:“陳科長最後問了我那晚的事。趙富貴知道我得罪的人是你,就添油加醋地說了。”

當年整跨那個酒吧,嚴文熙手下的人做得還算幹淨,表面上就是個競争行為,時隔久遠,也不能拿他怎麽樣。但是張景棠的傷,進醫院治療時是有醫療記錄的,只要嚴文熙認了就是個五年以上的故意傷害,現在算來也還沒過追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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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張景棠不同意他去自首,現在說不定又為他說了謊。

“阿棠,對不起。”嚴文熙嘆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陳科長問我的時候,我又好好想了想。”張景棠說着,摸了一下左臉上很淺淡的痕跡,“我記得你告訴我,當時你戴着的戒指劃傷了我的眼睛和臉,這不是誤傷嗎?”

嚴文熙連忙制止他:“我已經答應你了。你就不要為我脫罪了。”

“不,我覺得要說清楚,不然你總覺得對不起我。”張景棠堅持,他繼續說,“你最在意的是不是我因為腦部積血而昏死過去,你上回說過的?”

“……是,我下手太狠了。”嚴文熙咬牙道,“這個傷差點要了你的命。”

“不是的,我想你誤會了。”張景棠的表情很嚴肅,他說,“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趙富貴那個王八蛋會打我們嗎?我那時沒有細說,實際上,他不順心的時候就會拿我們出氣,和那些打手不同,他不會管自己打的是哪裏,經常抄起手邊的東西就扔過來,甚至抓着頭撞牆也是有的。”

短短幾句描述,聽得嚴文熙心裏一顫,心裏對那個畜生的殺意又升了幾分。跟着,他馬上就明白了張景棠想表達的意思。他無非是想告訴自己,腦部積血是那個畜生造成的,而自己只是戴着戒指誤傷了他。

可是,嚴文熙在心裏問,阿棠你也不能肯定這個傷與自己毫無關系吧?

張景棠眨了一下眼,好像知道嚴文熙心裏在想什麽,他很認真地說:“我知道這傷不是你赤手空拳打幾下就能造成的。那幾天,因為趙富貴将我扔在樓上不管不問,我才開始生病發燒。總之,這些都跟你沒關系,你只是誤傷,我也是這麽跟陳科長說的。”

嚴文熙都能想到陳科長無奈且憤懑的表情了。身為受害人的張景棠,堅持這些傷與自己無關或是誤傷,不肯起訴自己,就算自己想認罪,沒有監控也沒有證詞,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雖然張景棠說無法接受自己的感情,卻幾乎沒有拒絕過自己的善意,如今還總想着為做錯事的自己開脫。這個人,總是在為別人設想,你對他好一分,他一定拿十分來回報你。他原來就知道張景棠是這麽好的人,如今更是感到愧疚與不安。

空有錢與權的自己,真的配得上這麽好的人麽?

當初信誓旦旦說着不會放手的自己,恐怕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麽不自信的一天。

最後,嚴文熙對他說:“阿棠,我都聽你的。”

之後嚴文熙将張景棠送回了工作室,說好晚上下班再來接他回家。

自從趙富貴被抓以後,張景棠就說想回原來的公寓住,嚴文熙也沒反對,不過偷偷安排了手底下的兩個人,加入了小區保安的隊伍。現在,每天晚上他接了張景棠回家,就是兩人獨處的時間。因為他經常以太晚了為由留宿,張景棠還買了氣墊床回來。

這晚一起吃過晚飯後,嚴文熙去洗了碗——他們兩人現在默認一起做飯,輪流洗碗。等他擦幹淨手,從廚房裏出來,就看見張景棠正拿着兩套衣服從畫室裏走出來。

“衣服都做好了,還是遲了一些。”張景棠舉起衣架,免得褲子垂到地上,“你去試試看,有沒有還要改的地方?”

嚴文熙笑着拿過衣服說:“肯定合身,不需要改。”

張景棠也跟着笑:“別瞎說,試了給我看看。”

這是一套宴會上穿的禮服和一套工作場合穿的正裝。和在臨水鎮比起來,大概是因為張景棠跟着大師學了一段時間的緣故,用料和款式都講究起來了。再看裁剪、對線和針腳,不得不說,他就算失憶了,這手上的工夫還是那麽細致。

嚴文熙先試了禮服,張景棠繞着他細細看了一圈,最後在他背後停下,用手拉了拉衣服下擺,順手就用食指撫上了衣服後背的中線,嘴裏念着:“這裏要改。”

張景棠不知道,他随手一劃,激得嚴文熙背上的雞皮疙瘩都翻了起來。這若有若無的觸感,實在是太厲害了。嚴文熙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後背還可以這麽敏感的。

他扭頭看過去,只見張景棠專注地用手懸空比劃着自己後背的尺寸,便什麽也說不出了。他等了等,見張景棠沒有再比劃了,而是在手機上記錄着什麽,才問:“我去試另外一套?”

“嗯,去吧。”

進了浴室,嚴文熙脫下禮服和襯衣,反手就摸了摸自己的脊柱部分,并沒有什麽感覺,他才松了口氣。

剛才他還以為自己被開發了奇怪的地方。

換好了這一套正裝,嚴文熙理了理頭發,走出了浴室。

張景棠見他走出來,很是滿意地說:“這個顏色很稱你,像個年輕的紳士。”

這套是帶馬甲的三件套,布料是中灰色配上白色細條紋,稍微處理了一下肩腰,弱化了肩背的肌肉感,讓嚴文熙看起來像個讀書世家出來的公子。這套用在需要出席嚴家白面的場合時就很合适,能淡化他常年混在暗處的那種煞氣。

“我很喜歡這套。”嚴文熙在張景棠面前主動轉了一圈,讓他看清楚上身效果。

張景棠看了看,點頭道:“很合身,沒有要改的地方。我給你洗了熨好,就能穿了。”

這樣的場景,讓嚴文熙想起以前在臨水鎮的時候,張景棠給他做了衣服,他也是這樣試穿給對方看。那段在臨水鎮的時光,他只是個普通人,和張景棠一起料理裁縫鋪,一起生活,實在是令人懷念。

于是他起了故地重游的念頭,便問張景棠:“阿棠,等事情結束以後,我帶你去臨水鎮看看吧?”

最開始他提過一次,但張景棠沒有回答,大概就是無聲的拒絕吧。現在他覺得兩人之間的關系更近了,應該是再次邀請的好時機。或許回到裁縫鋪,他又能找回堅決不放手的自信。

張景棠這回真的答應了,不過他說:“那得等工作室年末放假才行,這段時間我已經将病假和事假都用完了,沒有假了。不過,Chris聖誕前就會回美國,工作室要一直放假到新年之後,會有比較長的假期。”

張景棠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被贊助人介紹過去的就可以有特權,就算因為案子的緣故要請假,都是用的份額內的假期。嚴文熙能夠理解,也很喜歡他這一點,覺得他認真起來很可愛。而且只要他能答應去,多等一些時間也沒關系。

“那就等你放假,說好了啊。”嚴文熙說着,伸出了小手指,“拉鈎。”

“哇,你好幼稚。”

張景棠雖然這麽說,卻還是乖乖伸手拉了拉他的小指頭。

作者有話要說:

壞人馬上就要去見閻王爺了,我要準備瘋狂撒糖了。

填坑時還是遇到了卡殼的情況,不過我硬着頭皮克服了。

正在看相關指導書,希望能慢慢有所改善,現在就努力做到多寫。

慣例求個評論嘻嘻,謝謝小天使們點進來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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