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大年初一

溫存了好一會兒，他們才松開這個擁抱，也沒有人再說這是什麽朋友間的打招呼，相視一笑，便端着自己的碗到客廳裏吃已經有些泡發了的綠豆粉。

吃過這頓其實是宵夜的年夜飯，他們又看着網絡上錄播的春節聯歡晚會守夜。畢竟國內比米蘭快7小時，早在這邊下午五點時，國內已經跨年了，現在守夜不過是追求一個儀式感。

時鐘上的零點一到，兩人就互相搶着說：“新年快樂。”說完，卻都怔愣地注視着對方。

電腦中錄播的晚會還在播放歌舞節目，嚴文熙已經聽不見了，他眼裏只有注視着自己張景棠。這一刻，他确信自己真的再一次看見了眼中只有自己的阿棠。

“阿棠。”低低喚了聲，嚴文熙低頭想去吻他。

誰知張景棠伸手擋在了自己的嘴上，不讓他親下去。

嚴文熙忽然覺得心都涼了，連忙退了開去，同時急急道歉：“對不起，我誤會了……”

“不……”張景棠也慌張地說，“我嘴裏都是牛肉味。”

“我也是啊！”嚴文熙迅速回答。

兩人同時一愣，然後一齊笑了起來。張景棠笑得臉紅紅的，看得嚴文熙又心癢了。

嚴文熙慢慢湊過去，張景棠也收了笑，有點害羞但仍然直視着他，等他靠得極近了，張景棠就閉上了眼睛，仿佛無言的邀請。

等待了許久的果實，在這一刻終于可以親手摘下。

嚴文熙覺得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單手托着張景棠的後腦，微微低頭，吻上了這讓他朝思暮想的嘴唇。張景棠張開了口，仍由他長驅直入，唇舌交纏。

是有牛肉味，那又怎麽樣呢？他等這個吻，等了快兩年，沒有什麽能阻止他，沒有！

他聽見自己呼吸聲變得粗重，只想索取更多。張景棠好像也動了情，那雙抓着他臂膀的手，柔軟而炙熱。

在親吻的間隙中，嚴文熙忍不住懇求道：“阿棠，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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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景棠沒有出聲說出拒絕的話語，也沒有推開他。

“你同意了，阿棠，你同意了。”

嚴文熙低聲急促地說着，用說出口的肯定話語驅散心裏最後的不安。

他扶着張景棠的後腦和後背，将他放倒在沙發上。張景棠偏過頭去，從耳朵紅到了脖子，但是他的手仍然貼着嚴文熙的手臂，這絕不是抗拒的姿态。

阿棠這是害羞了。

心裏終于安定下來，嚴文熙彎腰躬身，去親吻張景棠因為偏頭而露出的側頸。張景棠一顫，貼着他手臂的手指不由得收緊了兩分。

運轉的空調讓室內保持着溫暖的24攝氏度，嚴文熙不必擔心除去衣服會讓張景棠着涼。嚴文熙抱着心愛之人，小心地、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肌膚，讓他逐漸放松下來，然後又用親吻與愛語，去點燃溫情之下的激情。

電腦裏還播放着晚會的節目，嘈雜的聲音掩蓋了深夜裏的低吟。

最後，張景棠窩在他懷裏，十分困倦，啞着嗓子嘟囔着要去洗澡。嚴文熙親了親他半阖的眼皮，半抱半摟地将他帶去了浴室。溫水灑在兩人身上時，張景棠忽地就醒了幾分，他推着嚴文熙的手，不肯讓他幫自己清理。

“沒關系的，讓我來，你困了就靠着我。”嚴文熙十分溫柔地哄勸他。

張景棠的确是很累了，見推拒不過，也就聽話地靠着嚴文熙，任他為自己清理和洗漱。

之後，兩人洗過澡也擦過了頭發，便一起在卧室裏的雙人床上睡下了。

大年初一，新年初次，的确是件美事。

嚴文熙睡足後醒來，窗外太陽已經高照，百葉窗的兩端透出光亮來，讓他能夠看清懷中之人的臉。張景棠安穩地睡着，他被自己圈在懷裏，雙手也搭在自己手臂上，吐出的鼻息噴在自己的脖子上，有點癢。

他就這麽看了一會兒，想起前年聖誕在張景棠老家，自己也是偷看他的睡顏，卻不敢像現在靠得這麽近。那會兒他知道張景棠是在意自己的，而現在他能确定，張景棠是真的将自己放進心裏了。

他很滿足。

過一會兒，張景棠也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張開眼，就瞧見了嚴文熙。接着他睜大了眼睛，好像才想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麽似的，耳朵尖泛起了紅色。

嚴文熙就笑他：“阿棠，別害羞了。”

張景棠不吭聲，推着他，自己轉了身，不肯再看他。

心裏一陣甜蜜，嚴文熙忍不住湊到他耳邊說：“我好高興，阿棠，你終于接受我了。”

張景棠的腦袋動了一下，好像想轉頭，但最後還是保持背對的姿勢。

聽嚴文熙絮絮叨叨說了許久心裏多麽高興的話，他才開口說：“我承認……我的确是被你吸引了。你溫柔體貼，又全心全意對我好，怎麽可能不動心。”

還沒等嚴文熙為這幾句誇獎感到驕傲，為張景棠親口承認感到高興，卻聽到張景棠充滿歉疚的聲音。

“對不起，我現在還是……沒有信心開始一段穩定的關系。”

興奮的心情被涼水澆頭，嚴文熙也跟着冷靜了下來。他看向背對着自己的張景棠，明明是看不見對方表情的，他卻覺得自己看到了對方一臉愧疚和難過的模樣，于是自己也跟着難過起來。

“不用跟我道歉，阿棠，這不是你的錯。”

嚴文熙心裏悶痛，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張景棠。他伸手過去，再次将人圈住，張景棠沒有推拒，只是仍然不肯轉身過來看着他。

距離張景棠失憶那天已經快兩年了，也就是對現在的他來說，那段噩夢也快過去兩年了。如今壞人已經伏誅，他卻仍然無法完全擺脫噩夢的影響。嚴文熙完全可以理解，正是因為理解，所以更加心疼張景棠。

“我沒有關系的，不如說，能到今天這一步，我已經很滿足了。”嚴文熙耐心地安慰着懷裏的人，“無論你想将我放到什麽位置上，我都願意。”

張景棠動了動，他小聲問：“你不會覺得這樣很累嗎？”

“說實話，有時候會。”嚴文熙說着，就察覺到張景棠緊張了起來，他湊過去親了親對方的後頸以示安撫，才繼續說，“可是想到這是因為你，又覺得很高興。”

“奇怪的想法。”

嚴文熙笑了：“不奇怪啊，因為我愛你。”

沉默了片刻，張景棠才開口問：“我哪裏值得你愛呢？”

這個問題，讓嚴文熙确認了心中的猜測，張景棠不是不願意接受自己，而是他一直沒有辦法完全消除內心的不安與自卑。即使嚴文熙覺得，在張景棠面前，自己才是那個該自卑的人。

仔細想了想，他才作出了自己的回答。

“如果你讓我說你有什麽優點，我可以列舉出一大堆來。你親切善良，堅強勇敢，工作态度認真，做事非常有毅力，不僅讀了很多書，在設計上還很有天賦……實在太多太多了。然而，讓我愛上你的，是你看向我時，眼裏只有我的模樣。”

嚴文熙說到這裏，輕輕拍了拍張景棠：“阿棠，接下來的話，我想看着你說。”

過了一小會兒，張景棠慢慢地轉過身來了，他的确是不安且緊張的模樣，小心地望着嚴文熙：“你說吧。”

“之前我跟你說，我們是在臨水鎮相遇相愛的，但是我沒有說得很具體。實際上，那時我正在努力走出一段失敗的感情，并沒有做好重新開始的準備。雖然你可能會覺得我厚臉皮，但當時，是你先動心，然後被我無意間發現了。”

誰知張景棠卻點點頭，嘟囔着：“我猜也是。”

嚴文熙無奈地搖搖頭，将抱着他的雙手圈得更緊了。

“一開始，的确是感激和憐惜的成分居多，但我也真是喜歡你的，所以想對你好，想讓你過得幸福。後來，這份感情在相處中不斷發酵，早已經沒有那麽簡單了，等我察覺到時，我的心已經徹底被你俘獲。”

“有一天，因為做手術的問題，我們談過一次話，你向我表露了心跡，我才知道你對我到底有多麽深情。你總是這樣，覺得自己不夠好。我還記得那時候你說，你想将自己最好的東西給我，可因為你什麽都沒有，因為我什麽都不缺，所以唯有将自己的真心給我。”

“就是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最初的想法多麽自大可笑。你能說出這麽帥氣的話，而我在感情上卻像個孩子一樣，我真的配得上你嗎？我也想将最好的都給你，可是除了錢權這些身外之物，我還有什麽可以拿得出手的呢？”

嚴文熙說到這裏，也不禁有些難過，他迎着張景棠的目光，勉強提起了精神。

“阿棠，我擁有過你最美好的感情，我就認定你了，沒什麽值得不值得。如果我連你的真心都失去的話，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安靜地聽他說完，張景棠才開口說話。

“文熙，我從沒有想過，你也會這樣。我一直以為你很強大，甚至有些霸道。現在我才知道，那些霸道的背後，竟然藏着一個膽小的你。”

說罷，張景棠又露出了微笑。

“看來我們都一樣。”

“是啊。”嚴文熙嘆了一聲，又說，“所以你不要擔心，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等你的。”

“嗯。”張景棠伸出手握住了嚴文熙一只手，分開指間交握住以後，像是宣誓一般置于自己胸前，他低聲說：“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嚴文熙應了聲，靠近張景棠的腦袋親昵地蹭了蹭。

他心裏并不着急，經歷過昨晚的親密接觸，他知道張景棠已經從身心都接受了自己，而名義上的接受真的只是時間問題。

他想，張景棠是在等待某個合适的時機，能夠讓張景棠安心地直面自己的感情。

不會太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這章故事是連着上一章的，所以昨天更新之後就修仙繼續寫了（摸摸自己的禿頭

阿棠和嚴文熙就快修成正果了，現在只差最後一步了！開心！

今天嘗試拼字，發現逼自己還是管用的，之後會寫存稿，因為要準備開新文了。

之前說新文叫《無藥可醫》，但這個名字太常見了，準備改，還在思考中。

日常感謝小天使們的點擊和留言，麽麽噠=3=

最後點名感謝給我扔雷的小天使！看的人這麽少還有投雷，我真的很感動QAQ

潇潇沐雨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11-30 16:5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