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故人記憶

安瑾年仔細盯着自家妹妹的臉，看到的，卻是真的抗拒，這時候後來，他少有的能在自家妹妹臉上看到這麽直接的表情。

“瑾钰不必怕！”榮盛瞧着安瑾钰瑟縮在安遠身後的模樣有些心疼，出聲安慰，他自是知道那位一直不出聲的大皇子打的什麽主意，又擡眸看着安遠“你放心，我定不會将這孩子當做籌碼同人和親。”

只是讓幾個人想不通的是，為何只是草草見了一面，就記得如此清楚？

又是什麽，竟然讓那家夥留意調查起這孩子，而且，當年這人為何進了國內，無一人知道？

安遠猶豫再三，終于将抱着自己腿的安瑾钰抱了起來，輕輕的撫着脊背，讓這孩子冷靜下來，瞧着沒那麽驚吓了，才開口。

“钰兒能不能告訴爹爹，你當年碰見這位二皇子，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雖知道這話問安瑾钰不合适，可是也無從下手。

懷中的安瑾钰玩弄着手指久久不說話，榮盛也覺得是為難這孩子了，七歲下，你讓他把當時的事情記得多清楚？

剛想讓安遠不必再為難這孩子卻聽到了一道小小的聲音。

“我遇見他的時候，只是恰巧同頌和姐姐玩耍的路上碰見了土匪罷了，”安瑾钰頓了一下，若是巧合，卻又太過于巧合了，巧合到就像是安排好的。

“還有什麽嗎？”安遠低頭看着自家女兒，一邊詢問，一邊安慰她無妨。

“救下我和頌和姐姐之後，便一直在我和姐姐身邊打轉悠，本是以為……他中意頌和姐姐的。”

那卻又為何把目光引到了安瑾钰的身上？是巧合？還是頌和當年和這位二皇子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不會的！

榮盛搖了搖頭，自己表姐家的這個孩子，雖然也是被嬌慣長大的，但卻是個懂事理的孩子，把安瑾钰的情況透漏給當年的二皇子沒有任何的好處，更何況……若是能嫁給他們，榮華富貴自然更好，若是真想算計，何必是瑾钰呢？

另一邊的沈塵盯着自己的一箱子東西微微扶額，當年自己還沒被封為王爺的時候，貪玩，跑到了鄰國，本是浪蕩，卻恰巧碰見了出來玩的兩個小姑娘。

本以為身後跟的那一堆人是護衛，後來才察覺不對，本已走遠又折了回去，救了這兩位姑娘。

比起另一位年長些的滿目淚水的同自己道謝，他更感興趣的是她身側只是微微有些發抖的那個小女孩。

說她害怕吧，可是雙眸間卻閃過一絲冷靜……

那時候，他只覺得有趣。

後來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在兩人身邊待的時間久了，他對這個小姑娘更感興趣了，七歲，卻有着她那個年紀不該有的沉穩。

比如出去游玩時，雖是鬧騰，可會留意着身邊人的狀況。

比如，別家孩子都讨要東西，不得便撒嬌。

唯獨她，她那姐姐問起，只是搖頭說不，若是買了給她，也不見她說一句不喜。

只是後來某日自己巧合半夜去某山上浪蕩，想着打點野味吃吃，卻瞧見了在山上坐着發呆的小姑娘。

雙目空洞，只仿佛心思不在一般，又有那麽一絲凄涼，若非暗中還有人在他身邊，她都懷疑，這姑娘是個千年的老妖精了。

許是那時候自己也喜歡玩鬧吧，便在她離開那兒的次日讓身邊人打探她的消息，這一來二去之間才知道了些許事情。

安瑾钰，安家的小小姐，備受家人甚至皇帝喜愛，上邊的三個兄長也都小有成就，大哥從軍，二哥從商，至于老三，則接手了她父親的位置承襲了爵位。

只一點他始終不明白，為何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孩子，卻身上沒有半點被嬌慣的痕跡？

說話言語間的小心翼翼，怎麽覺得，都是個經歷了紛争的人。

後來回宮以後，偶然得知皇兄要來此國，便求皇兄帶着自己。

只是大殿之上，知道自己身份後那一瞬間的抗拒讓他有些懵，此時向來……只怕是芥蒂自己隐瞞了身份還調查了她。

可是你說說，這又怎麽能是個八歲的孩子懂得的？

收回思緒，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自知兄長在想什麽，不過是希望自己真的能将那孩子娶回去，且不說不可能，就是可能，那孩子如今才八歲些許，等她及笄，還不知何時，那時是和光景了。

剛要起身卻聽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誰？”

“二皇子，安家人求見！”

安家人？“誰？”

“安瑾年！”

安瑾钰的大哥？起身推開門，瞧見安瑾年站在不遠處，手裏提溜着兩壺酒，就像是老友再見一般。

“我怎麽都沒想到那丫頭的哥哥是你！”兩人找了處安靜的地方，沈塵接過酒，笑了笑“大殿上看到你，連我都愣了一愣。”

“不是有意查你妹妹的。”

“不是有意查你妹妹的，只是那時候你妹妹的反應有些興趣，才想知道這孩子是怎麽會這個樣的，可是查完了，我倒是更疑惑了。”

“是不是覺得，不正常！”安瑾年喝了口酒才接了話頭“钰兒五歲那年走丢了，生了一場大病，醒來以後面對我們陌生的和不認識一般，再後來就是這幅比我們都顧及大局的樣子。”

“沒有懷疑過？你妹妹或許不是你妹妹的這種問題？”

“自是懷疑過，可是這世上換臉的誰曾見過？再者，若是為了報複來我府上，她又何必一次次的為了我們父兄顧及大局？”

瞧着眼前人的無奈，沈塵到嘴邊的話突然不知道怎麽說出口了，是啊，若是為了報複，就安瑾年所說，本不該這個樣子的。

“我妹妹，不會遠嫁他國，所以你若有這個心思乘早收起來，你皇兄也是！！！”

“怎麽的？若是我們強要求取呢？”

“那戰場見吧！那時候，你我兄弟情誼也該結束了。”

這小子沒看玩笑，沈塵從安瑾年的目光中看到了決然摸了摸鼻子“聽說今年駐紮結束，你就要成親了？”

“你從哪聽說的？”

“自然是老三啊！那家夥可是咱們三個人中最樂得逍遙的了！”

“到時候來嗎？”

“來，不過以你兄弟的身份來，鄰國二皇子這個身份，還是少和你們打交道的好，打交道多了，遲早會惹得你們遭皇帝懷疑的。”

安瑾年頓了頓，良久才開口“也許你只是好奇我妹妹為何會這個樣子才感興趣，可是日後你還是離遠一點吧，你所想，非你兄長所想，我容不得我妹妹冒險。”

自是知道安瑾年擔心的什麽，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安瑾年走後，沈塵放下酒瓶，頭也沒回“皇兄，聽人牆角這個毛病，你是什麽時候養成的？”

“你都發現了，這算嗎？”原本緊閉的房門打開，沈艾從裏邊走了出來，原本以為兩人會說什麽，誰知道圍着那孩子一直在說。

“我看起來很像那種會為難你的人吶？”

“什麽！”

“為什麽你那好兄弟這麽覺得我會撺掇你娶那孩子？”

“你敢說你沒想過？”

聽着沈塵的話，沈艾摸了摸鼻子，他還真想過，若是能娶了安家的姑娘，那他們日後就更不怕他們會想滅了自己的國家。

只是……

緣分這事情，強求不得，他還是希望自家弟弟能覓得良緣。

“只是，安瑾年說的那件事，你不覺得蹊跷嗎？好像宋家的那個小公子也是一樣的，只是宋家的小公子……調皮的讓人害怕。”

“皇兄！”

“好好好！我知道，不該管別家閑事，你說說父皇為何不讓你坐皇位。讓我出去玩不好嗎？”

沈塵有些無奈，有一個不想當皇帝的哥哥怎麽辦？

只是宋家小公子半年前闖了大禍被判了極刑這件事情，皇兄還曾嘆息，若是同安瑾钰一樣，可是這性格的反差，未免太大了，所以他始終沒敢和安瑾年提起這件事情。

回到家中的安瑾年繞路去了小妹的院子，未進去，只是在門口站了許久，直到身後響起老二的聲音“大哥？”

“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

“這話說的，只許大哥來，不許我來了？”

“…………”

“三年了，難得見到小妹是真的抗拒一個人，有些擔心罷了，來看看，大哥呢？”

“有些事情，想問問瑾钰，卻又沒膽量。”

“兄長，妹妹做的足夠多了，我信她是钰兒。”安瑾榮說完笑了笑“說來可笑，我曾懷疑過钰兒，可是，後來覺得自己真的是傻。”

“嗯？”

“即便那時候對我們滿目蒼夷和不信任，可是後來她對我們好也是真心的，即使有些時候有些心思她會藏起來，可是兄長，比起有人說或許是貍貓換太子，我更擔心她早慧，畢竟，早慧易夭啊。”

安瑾年雙眸微暗，是啊……早慧易夭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頻繁感冒好難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