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孤鎮①

齊亦辰坐在屋外盯着頭頂上的星空發呆，倒不是嫌棄身後的小屋破舊，只是他莫名的眷戀這份寧靜。

想着寫事情，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了聲 ，想起父親說他總是太跳脫安靜不下來，做事太意氣用事，以後一定會給自己大哥闖禍的。

可是……好像真的是難得的讓自己安靜下來，把玩着手上的玉戒指，雙眸微暗。

齊亦辰手上的戒指和他大哥是一對的，據說是曾經父親母親求了真人才有的，所以母親分外珍惜這兩樣東西。

可是他總覺得，男孩子家，總帶着些許個東西感覺不好，雖然也曾抗拒過，但是到底拗不過母親。

如今……他這個沒出息的，居然想家了。

分神的空擋，突然間聽到身後傳出來一個聲音“公子！”

齊亦辰回身看到之前的小厮，略微有些疑惑“找我有事？”

“先生說傍晚未顧及公子是否進食，怕公子餓，既然來者是客，若是餓到公子，便是我們照顧不周了，這是些糕點，若是不合公子胃口，還請将就。”

語畢，小厮轉身離開了，留着齊亦辰有些無奈，說實在的，那語氣雖然清淡，但是那感覺就像是再說：

忘了給你吃飯是我們不對，也不知道你喜歡吃啥，我們這就是這了，你愛吃不吃！

好在齊亦辰也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拿了塊糕點，嘗起來雖然有些硬，但原本的口味還在，但也不是難以下咽。

不遠處，一老人負手而立，嘴角處牽起一絲微笑，這孩子，他很滿意，只是武功已經很好了，無需他再教什麽。

至于這為人處世的道理，若是他是個有靈性的，僅這一夜足夠了。

“先生站了這麽久，不過來嗎？”

“小子武功不錯。”

“先生過獎了，夜已深，先生找我可有事？”

“小小陋室，委屈你了，我能教你的不多，今夜算一個吧！”

齊亦辰低頭淺笑，“先生是想教會我冷靜看待事情，別總是意氣用事”

老者笑着看着遠處“不愧是齊家的孩子。”

一句齊家的孩子讓齊亦辰微微一愣，因為他從老者的語氣裏莫名的聽出了半許欣慰和贊賞的意味，卻還是收斂起臉上的詫異。

還想說些什麽，耳畔卻響起了老者的聲音“明日便下山吧，我能教你的，暫時只是這個。”

“那我該叫你一聲師父？”齊亦辰最近撅着一絲絲笑意，說出的話卻難得的正經，一旁的老者也不回應，許久以後才開口。

“師父這種稱謂也不過是個形式罷了，況且我也未真的教你什麽，不必了，只是……若你當我是師父，便聽我一句”

“何事？”

“你父兄雖都由着你，可不代表你真的能在江湖中浪蕩，你本非江湖中人，自然不能和江湖中人一樣随性，出來放松可以，但是切記不可時日過長。”

“師父您這話說的，我家有兄長替我，朝堂上自也有他！”

“小子，你兄長是個和安家兄弟同樣的人，如有需要，是要上戰場的人，我自知你性格灑脫不喜拘束，可你依舊要選，是為了齊家代替你哥去朝堂上，還是……”

“我替我哥去戰場吧！”齊亦辰盤腿一副桀骜不馴的模樣，嘴裏卻順着另一種感覺的話“比起朝堂上權衡利弊和那些個大臣們勾心鬥角的，我更樂意去戰場上……”

其實齊亦辰有沒有說完的話，他不适合混跡于朝堂之上，他更擔心的是，自己不适應朝堂，若是大哥戰場上有個三二一，誰又替齊家權衡。

雖說當今皇上是個賢明的，可誰有知道往後的路？

天将漸明，老者終于起身往回走“歇息一會，天明以後，便下山吧！莫要告訴旁人，此處……罷了，便是你說了，也無人尋的到！”

“那師父日後我如何找你”

老者揮了揮手，繼續往前走，良久才傳來老者的聲音“若是有緣，自會再見的！”

齊亦辰躺在床上卻是難得的清醒，便不直覺間直到天亮，起身下山。

回到之前待過的城鎮裏，齊亦辰剛想找家客棧歇息一下，卻看見不遠處窩在角落裏逗弄小狗的女孩子。

衣着得體，雖不華貴，但卻有股難以言喻的氣質，柔和以及……那種微妙的熟悉感。

對，熟悉，他總覺得這姑娘，像極了自己曾經認識的一個小姑娘，可是兒時那姑娘淡漠的性子，哪是如今這幅和身邊的老爺爺說說笑笑的樣子。

想來，怕是巧合吧……

可便是這麽想着，也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姑娘，非本地人吧？”

瞧着年歲小了些許的姑娘看着自己愣了一下，便微微笑了笑，那姑娘低下頭，繼續逗弄着小狗，只是在齊亦辰發愣的那一瞬間，她掩去了那一瞬間的詫異。

她只是覺得……這個男的好像齊家的那個人……

“公子名喚什麽？”

“毅辰”

毅辰？姑娘指尖微微一頓，還未開口，又聽見了身後人的聲音“姑娘你叫什麽？”

“錦華”

顯然不是姓氏，可齊亦辰也不好再開口問，便微微倚在一邊，那名喚錦華的姑娘則是看了他一眼“公子莫不是也想要這小狗？”

“不是，是想問問姑娘能否結伴而行……”

“公子這話說的，你怎知我與你同行呢？”

“……姑娘衣着顯然不是本地之人，你身上的衣料雖不是很華貴，可這材質，我只在那一處看過！”

錦華擡眸看了一眼毅辰，微微笑了笑“公子果然不是常人，單憑料子就判斷的這麽準确，罷了，反正我也要回去了，便同公子一起吧，也好有個照應！”

他或許，真的認識這姑娘……繞是這姑娘給他的感覺，就是莫名的熟悉，像極了那時候安家的那個小姑娘。

可是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會的，那孩子被父兄疼惜，怎麽會放任她在這江湖上浪蕩。

可是……能想到的官宦家也不過那麽幾個，他認識的也不多，究竟是誰家的？

兩個人一路上騎着馬，齊亦辰總在找着話題，興許是那姑娘在江湖上混跡的少了些，聽起來也是饒有興趣，一來二去的，兩個人趕着天黑，就到了下一個鎮子。

“今夜就歇在這吧，雖說如今國泰民安，可免不了還是有土匪出沒，明早再走吧！”

錦華點了點頭，兩個人進城門的那一刻，錦華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

“雖說将黑，可是，你不覺得，太安靜了點？！”

确實……齊亦辰環顧着四周，傍晚時分，店面全關，除卻零星的客棧還亮着燈，整個小鎮氣氛，都安靜的有些詭異。

“去客棧先看看吧！”

齊亦辰同錦華最終停在離城門最近的一家客棧，老板看見兩人略微有些詫異，卻還是迎了上去。

“二位客官是要喝茶還是住店？！”

“這個時候，自然是住店了”齊亦辰遞給了掌櫃一錠銀子，才接着開口“不過，我兄妹二人頭一次來有些事情還請掌櫃告知！”

“好說好說！”向來見錢眼開的人自然知道眼前的兩人即便不是大富大貴，身份也不差些什麽的“二位有什麽想問的，不妨直說，我定然全部告訴您！”

“這鎮上，為何這般安靜？雖說是傍晚，也太安靜了些！”

“二位有所不知，”

掌櫃的擡頭看了一眼就使喚小二架門板，給大門上鎖，甚至下了客棧的牌子，眼瞧着收拾好了，給桌子上掌了燈，這才開口：

“這一帶向來不太平，官宦與土匪勾結，在這鎮上什麽都幹，起初也不過是搶些錢財，後來……”

“後來如何？”

“後來，有天早上，瞧見......老李家的寶貝閨女被丢在了大街上，沒過多久，老李就自己了結了自己。”

即便掌櫃的說的很委婉了，可兩人不約而同的還是想到了那上邊，比起齊亦辰握緊的拳頭，錦華的面無表情似乎更吓人。

“所以，只要是天将黑，店家關門，說是關門，這鎮上留下的也不過是些老弱病殘罷了，年輕的，為了活着，便都帶着妻兒離開了，所以後來這裏，也被叫做孤鎮！”

“當今皇上那麽整頓吏治，居然還有這種現象？”錦華擡眸看了一眼毅辰，沒有說話，接着聽兩個人說。

掌櫃的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到底是天高皇帝遠，他若不知道，誰能幫的了我們？二位天明還是盡快離開的好，你二人既是兄妹，我自給你們二人開一間好了，還煩請兄弟委屈一下自己，打個地鋪。”

錦華剛想說什麽卻被掌櫃的話打斷“這夜裏不太平，你們兄妹夜裏好有個照應。”

“那便多謝掌櫃好意了。”

二人被掌櫃的引上房內，又給了幾床被子，齊亦辰将被子鋪在地下，瞧着要睡底下的錦華，抽了一下被子

“幹什麽？”

“睡覺啊？”錦華有些不解的看着毅辰。

“睡上邊去，你一姑娘家家的，睡地下，你也不怕着涼傷了身子！”齊亦辰始終記得母親和自己說，姑娘家都是嬌滴滴的。

錦華拗不過他，就爬上床，許是累了，沒一會就睡着了，可齊亦辰卻睡的極淺，以至于他聽到腳步聲時，他第一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一月有教師資格證的考試，我最近好頭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