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沙漠1

村莊中的一間民居被征用, 成了臨時的辦公室,裏面坐着一些熟人, 陳珩, 秦疏,秦疏的領導,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

屋子裏的氣氛有一點尴尬。

羅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就聽見那個陌生的中年男人說:“犬子這些日子勞大家照顧,這就不費心了,我帶他回去。”

于是羅非一眼就瞧見,袁之川蔫頭蔫腦的坐在後面。

“你要回去了?”他感覺有點意外。

袁之川:“不走。”

房間裏的氣氛一下子凝滞下去,中年男人看着他的表情淡漠至極。袁之川抖了抖, 說:“我是成年人了,又在現世, 應該遵守現世的法律, 你要當着警察的面綁我?”

無辜中槍的秦疏咳嗽了一聲,說:“這是您家的家事吧。”

中年人說:“那就再談談,你給了自己親姐姐一刀的事。”

“養不教父之過,不論是她還是我, 你還是先考慮自己為好。”袁之川分毫不讓。

空氣凝固了。

羅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決定站他的小夥伴, 就說:“袁先生還是再考慮一下, 袁之川身上現在還有門在,要是貿然回去恐怕不好。”

袁父這次總算是不說什麽了,秦疏看看房間裏的人, 站起來,說:“我們還是先來談正事吧。”

羅非和楚寒生落座,秦疏展開手裏的地圖,說:“這邊村子裏的空間裂縫封閉,這件事就交給袁先生和陳先生,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袁先生指的就是袁之川的爹了。那人嗯了一下,秦疏這時候看向羅非:“你們有什麽發現嗎?”

“很可能,這次事故是人為的。”羅非組織了一下語言,淡淡說道:“從門開始,包括沙漠上空的空間裂縫,再到村子這邊的空間裂縫,可能是有人在做什麽。”

“根據我們收到的那封信的內容,這是一起一個叫時空管理局的組織造成的事故,既然是事故,那肯定會有補救的措施。”

這是剛才推斷出來的內容,沒人對這一點感到意外。

“只是我們現在還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麽補救的措施,幹等着肯定不是合适的做法。”秦疏說。“而且……”他看看陳珩與袁之川的爹,說:“我們的人在北海海岸發現了奇怪的波動,根據推測,這大概是你們的……無妄海?”

袁先生嗯了一聲,回答:“确實是。因現世靈氣增加,兩邊被壓制的世界規則有合并的傾向,可能再過一段時間,我們會組織着把那邊的人遷過來,到時候就有勞你們了。”

秦疏幹笑:“不麻煩不麻煩。”

一直坐在那邊沒出聲的中年男子說:“很難說無妄海與現世合并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是誰都無法預料的。我們的意見還是,盡可能解決這個問題。”

官方會做出這個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之前只是小範圍的傳播,就有無數人因它而死。如果任由事态再進一步發展,很難說不會牽連到更多的人。對于羅非自己而言,他也贊同這個決定。

這個中年男子剛才介紹過,是秦疏的上司,現在,他也出來表态了。

“所以我們的想法是,派人前去沙漠查探一下。剛才那位先生也說過,他的摯友早在幾年前就研究過莫名出現的空間裂縫,并有了一些成果。那條線索同樣指向沙漠。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看,沙漠中那道最大的空間裂縫,很可能是問題所在。”

“就算它沒問題,我們也不能放着那顆定時炸彈不管。”

他說話的速度不緊不慢,讓人聽着很舒服,只是這話裏的意思就不是很悅耳了。

去沙漠,誰去?

在每個人都艱難求生的現在,誰願意去找死?

袁先生态度不置可否,陳珩輕笑了一聲,說道:“這件事還得與家父商量過後再說。”

“容我說一句,我們不是對立的關系,同樣生活在一個世界裏,是唇亡齒寒的關系,凡間沒了,你們修士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吧。”他繼續道,态度分毫不讓。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點道理我等還是知道的。”

袁先生道:“有需要的地方,我等自然不會拒絕。”

“這樣我們就放心了。”秦疏繼續幹笑着。

會議恰似圓滿結束了,期間羅非一直沒有說話。

當他們出來的時候,天氣突然變了。

剛才還陽光明媚天色一片碧藍,現在很明顯的,天已經陰了下去。但這不能阻擋一些事的發生,商量妥當之後,那群人就開始收拾墓地邊上的那個空間裂縫。

幾滴小雨落了下來。

羅非站在不遠處,雙手插在口袋裏,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切。

有幾個修士拿着東西在周邊畫起了陣法,陣法的中心就是老道士留下的那顆珠子,與他看起來草率随意的做法不同,這些的行為看起來專業很多。

羅非猛的一下覺得,老道會死在那個空間裂縫裏,會不會與他放出來的那半碗血有關系?

陣法完成之後,一人把那顆珠子放入了陣法中心,同時大呼:“起!”

數道光柱拔地而起,變成一個牢籠。與此同時,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了一聲嘶吼,尖銳而痛苦。

在場的人都感到了被什麽東西窺視的感覺,使人心底發涼。

羅非也覺得有點不舒服,但他沒走。雨落了下來,粘在眼鏡片上,模糊了他的視線,羅非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鏡,再擡起頭時,眼前出現了一個影子。

是一個女人。

“小非,救我!”她對羅非大聲說。

羅非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符篆,往前一抛,頃刻間,女人灰飛煙滅。

不只是只有他一個人受影響,旁邊很多人臉上都出現了不正常的表情,驚慌,憤怒,恐懼,不一而足。最嚴重的事清寂姑娘,她已經淚流滿面。

在剛才他們被襲擊時,裏面的那只眼睛就是這麽對待羅非他們的。現在他的手段已經明顯弱了很多。

可羅非心裏還是不太平靜。

“你還好吧。”楚寒生發現羅非有點不對勁,湊過來問他。

羅非回頭:“我看起來很像需要你喂奶的小寶寶?”

“哪敢啊。”楚寒生讪讪的笑了一下說:“這不是顯示一下我是一個樂于助人的好人嘛。”

羅非:“你剛才還想打我。”

“要不你打回來?”楚寒生嘴裏這麽說,實際上後退了一步,看起來像是想跑。

羅非:“……”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他們剛來的時候遇見的那個老頭顫顫巍巍的走過來,他身邊還有幾個人在拉着他,表情都不太好。

老頭眼中滿是偏執于瘋狂,大喊:“你來找我啊,來啊!”

他說着說着,就要往一個墓碑上撞過去,周圍人拉他已經把他的手拉出了明顯的印子,可他依然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使勁往上撞。

這可能是……報應吧。

羅非想。能讓他們感受一次被報複的感覺,也不是什麽壞事。

最後阻止他行為的不是某個人,陣法建成之後,淡藍色的光在天地間蔓延開來,這道光之下,老頭神志清醒過來,驚駭的看着他們。

“你們是什麽人?妖怪?和那些妖怪是一夥的?”

羅非說:“解決你們造的孽的人。”

老頭停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之後的熱鬧羅非就沒看了,其實也沒有什麽好看的。他要看,這種場景說不定能看到很多。

羅非回到了一開始時他們從老頭那租的那間屋子裏,他是想着,要是袁之川走了,也許這個隊伍就這樣散了也說不定,那麽他留在這裏也就說不上有什麽意義了,倒不如先走了幹淨。

沒想到,他在那間無知遇到了袁之川,他在抽煙。

羅非退了兩步,站在門口,反感溢于言表。

“我是四年前從家裏跑出來的。”袁之川說:“因為我捅了我的異母姐姐一刀,她沒死,我有點遺憾。”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如果非說有,那可以形容為有一點嘲諷,厭煩等等負面情緒混合而成的複雜表情。他說完這句話就把煙掐了,這是他們一起住的時候養成的習慣,羅非非常讨厭煙味。

“如果你想找我吐髒水,很歡迎。”羅非說。

“你說的對,糾結那些過去的東西沒什麽意思,吐髒水也是,你安慰我兩句能改變什麽嗎?不能。”他輕笑了一聲,說:“我要是真的想解氣,我不如換上女裝去我父親面前轉一圈。”

羅非:“……行吧。”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看在我給你當了一段時間老板的份上。”他走了兩步,把沒抽完的半根煙扔到了門前的垃圾簍裏面,走過來,盯着羅非。

羅非猜到了他要說什麽。

“你讓我考慮一下。”他說。

正在這個時候,門響了一聲,被推開了。楚寒生走了進來,他身後跟着清寂,小姑娘從出來之後精神一直不是很好。畢竟剛死了親人。

羅非知道這種感受。

“我是來勸你的,剛才我們領導說的事,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楚寒生說:“這真的是一件關系到我們命運的大事。”

楚寒生的話聽在羅非耳朵裏,讓他笑出了聲。

“你們是商量好了,一起來勸我的?”

“還有誰要勸你,沒有啊。”楚寒生試圖賣萌:“再說了,我還能和誰商量好啊。”

清寂的演技沒有這兩個人好,看着羅非的眼神裏是真切的期盼,什麽意思溢于言表。

清寂小姑娘的想法,羅非多少能猜到一點,她師父因這件事而死,她想要繼承她師父的遺志,繼續追查下去,不是不能理解。

而楚寒生是警察,立場決定了他絕對會成為前往的人裏的一員。至于袁之川,羅非大致能猜出來一點他在想什麽。

“我去。”他說。

楚寒生笑開了花:“見第一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深明大義的人。”

這頂高帽子戴的奇怪極了,羅非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其實,他做這種選擇和深明大義半點關系都沒有。

只是現在,離開了這些人,他不知道該去什麽地方。

走到哪裏無非就是掙紮求生,早死一天與晚死一天其實也沒有很大的區別。

最後他們出發的時間定在了兩個月之後,羅非幾人的身份是楚寒生這邊的人。在出發之前,楚寒生還特意找了他一次。

“無妄海那邊的人,我們不熟。”楚寒生道:“所以我希望,在關鍵的時候,你能站在我這一邊。”

羅非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覺得楚寒生說這話說的沒頭沒尾,有點奇怪。

“他們可能并不希望門關掉。”楚寒生說。

羅非沉默,想起顧家人,他知道确實是有這種可能。

門帶來的不僅是危機——并且,這危機只是降臨在幾個人身上的危機。對大多數的修士而言,因為們靈氣複蘇,這是他們的出路。為此,他們願意冒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次去的都是門世界的玩家,對吧。”羅非說:“每個人不一定都願意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陳珩可能願意,他是一家少主,身上背着責任,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還算是說的通。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陳家一個家族可沒有那麽多的玩家。

據了解,無妄海那邊這次派出的人,多數是花了大價錢招募過來的散修,他們會對整個修仙界有多少歸屬感,完全說不清。

羅非不相信有多少。

“希望如此。”楚寒生苦笑了一下,“希望你說的對吧。但是我們賭不起。整個國家有多少人?整個世界又有多少人?修仙界那些人可以不在乎他們的命,我們不能。”

“你真适合幹這一行。”羅非說。

“你在嘲笑我嗎?”楚寒生問。

“沒有。”

羅非這話真的是真心的。一個有責任心且堅定的一往無前的人,對于他而言,是個值得羨慕的對象。

兩個月之後,車隊正式前往沙漠。

這座沙漠是國內面積最大的沙漠之一,情以兇險聞名。如果有驢友作死進入村莊那邊的景區而且失蹤的話,還有生還的可能,進入這座沙漠失蹤,幾乎是十死無生之局。

隊伍的向導是個專業的驢友,在進入門之前,他曾挑戰過這裏。

“說實話,在正常的情況下,以我們現在的素質,不出意外,應該不會有什麽風險。”他給所有人打了個強心針,說道。

“可惜,現在的情況是,一定會有意外出現。”有人說。

有人覺得說話的人在烏鴉嘴,但也無話可說,畢竟這是實打實的真話。

出現在這裏的人,不少都抱了死志。

“好了,大家不要這麽沮喪嘛。”楚寒生哈哈笑了兩聲說道:“說不定等過幾天我們出來的時候,就可以開始新生活了呢,到時候我就把工作辭了,好好出去玩幾天。”

人群裏響起了一陣稀稀落落的笑聲。

“再檢查一次車上的裝備,主要是水和食物,大家上車吧。”楚寒生說道。

于是人們不再相互寒暄,上了自己的車。

羅非原來隊伍裏的幾個人坐在一輛車上,開車的事袁之川。他現在臉上還有個巴掌印消不掉,只好帶着口罩免得丢面子。

那天過了之後,他真的穿着女裝去見他父親了,然後就被打成這樣。

“我知道,我父親就是這樣一個人。”那天回來之後,他的語氣裏有一點失落。“其實他的子女之間,出了什麽問題都是無所謂的,他懶得管。所以他們欺負我的時候,我父親可以假裝沒看見 ,我捅了她一刀,也可以被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親緣關系淡薄的羅非這次是真的不知道怎麽勸他的好了。

現在在車上,袁之川倒是顯得挺正常,貌似還有點開心。另外顧廷恩也在車上,這次出來的是正常的那個顧恩。

“我都沒想到,我還有遇見這樣的事的一天。”顧恩看看手機上的時間,苦笑:“現在是吃飯的時間,要是在正常情況下,我應該剛剛下課,正好可以吃午飯,我們學校食堂的面做的不錯,現在真想吃那個。”

羅非找出一桶泡面,問他:“吃嗎?”

顧恩搖了搖頭。

羅非把泡面放回去,他也不太吃的下。

現在的時間是中午,天氣很好。下午兩點的時間,陽光熾熱,照在金色的沙丘上,晃得人眼暈。

“哇,那邊是海市蜃樓嗎?”顧恩一直看着窗外,不知看到了什麽,驚呼出聲。

羅非循聲看過去,看到了一座廢棄的醫院。

“你是不是傻啊孩子。”袁之川說:“醫院啊醫院,還是廢棄的醫院,恐怖片經典場景之一好嗎,還出現在這裏,這個時候,還歡呼,我打你呦。”

顧恩幹巴巴的笑了兩聲:“我這不是調節下氣氛嘛。”

“我看就你最緊張。”袁之川毫不客氣的拆穿了他。

清寂笑出了聲。

外面情況莫測,但車裏的氛圍還說得上好。幾個人心裏各有想法,誰都沒說出來。袁之川更加專心致志的跟着前面的車,防止出現什麽問題,讓他們走丢。

可能是因為根本躲不過吧,過了一會兒,真的出現問題了。

天空中揚起一陣風沙,還伴随着悠悠的駝鈴響聲。

羅非拿起對講器,聯系楚寒生。

“聽得到嗎?”羅非說:“我們這邊的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

“沒有啊。”那邊傳來顧程鳶的聲音,小孩咋咋呼呼的,說:“你們那邊怎麽了,用不用我去陪你啊,你那邊還坐的下吧。”

“好好呆着!”那邊的楚寒生好像是狠狠教訓了他一下,奪過對講器,問羅非:“你那邊什麽情況?”

“突然出現的風沙,還有駝鈴聲,別的就沒什麽了。”羅非問:“你們那邊有嗎?”

“沒有啊……”楚寒生的聲音停頓了幾秒,好像是在看前面有什麽東西。話說到一半,又止住了。“不,有,我看到了,一個騎着駱駝的隊伍,穿的是古裝!”

聽見他的聲音,幾人向外面看了一眼,然而什麽都沒有看到。

他們的車裏,駝鈴聲漸漸消失了。

但随着楚寒生的話,他的車好似失控了一般,胡亂開動起來,在加速減速左轉右轉幾個問題上面猶豫不決。

為了安全,袁之川主動與他們的車拉長了車距。

“進來有半個小時嗎?這就開始了?我還沒準備好。”顧恩喃喃自語。

“我們也做好準備吧。”羅非冷靜道。

他的手腕上,一個小小的紅色标志在閃閃發光。

“那是什麽!”袁之川突然大呼出聲。

羅非條件反射般擡起頭,看到一群穿着古裝的士兵,騎着戰馬向他們沖過來。

袁之川猝不及防剎車,伴随着剎車的聲音,羅非閉眼,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不在車裏了。

“羅非,這邊,快。”月色之下,一個穿着白裙的嬌俏少女沖羅非揮了揮手,她的面前就是那座已經廢棄許久的醫院。

羅非一晃神,突然有點不明白他在哪。

他是個二十出頭的工作黨,因為離家太遠,十一假期不好回家,又沒什麽想去的景點,就參加了一個同城網友組織的活動。這個活動聽起來有點神經兮兮的,夜探廢棄醫院。

羅非本來也對這種事情不太感興趣,但最近新找到的工作壓力過大,在網上帖子上看到,說是參加一點驚險的活動可以減壓,也就參加了。

一起來的還有三個人,白裙子的少女是其中之一,是個大學生,叫袁之川。

剛見面的時候,羅非還說:“聽起來有點像男孩子的名字。”

然後他就被驚呆了。

袁之川笑嘻嘻的說:“我就是男孩子啊。”

袁之川雖然已經上了大學,但其實性格還是有點中二,至少羅非是這麽認為的。

在第一次見陌生網友的時候穿女裝,還真不怕別人歧視他。

與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兩個人,一個叫清寂,是個上高中的小姑娘。沒姓,就叫清寂,據說算是半個出家人——道士。她是一個孤兒,老道士養大的,性格沉默寡言,本來不像愛湊這種熱鬧的人,過來是為了試驗一下她師父教的道術到底靈不靈。

還有最後一個,叫顧廷恩。模樣是個陽光的大學生,可羅非總覺得他哪裏不對勁。

來的路上,顧廷恩對他陰笑了一下,那個笑容看得他現在還不是很緩的過來。

四人站在廢舊醫院門前,袁之川積極道:“我們就這麽進去吧,還要準備別的什麽東西嗎?”

“不用了吧。”顧廷恩哆嗦了一下,說:“挺冷的,我們快點去,然後快點出來吧。”

羅非沒什麽意見。

按照他們事先商量好的計劃,必去的地方有幾處,太平間,手術室,還有一個著名的病房,那裏死過一個有名的人——是個連環殺手,生前殺死了十幾個人。

據說窮兇極惡的人死後會變成更邪惡的鬼,幾個人其實都不是很信這個,但來都來了,權當做參觀名人故居(?)不然真的沒什麽可看的地方。

路線是這樣的,先到地下一層太平間,轉一圈到四樓手術室,最後三樓名人故居壓軸,其他的房間走馬觀花看一下,看不到的也就不特意去看了。

羅非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強光手電筒,按亮之後,率先走進了這所鬼氣森森的醫院。

和所有的醫院一樣,踏進大門之後,是挂號的地方。本來幹淨的玻璃上沾滿灰塵,塑料字褪色老化,半死不活的挂在上面。醫院的面積很大,以至于踏進去之後,腳步聲隐隐約約能帶起一陣回音。

“什麽東西?”挂號處的玻璃裏面閃過一個黑影,被袁之川看見了,有點好奇的探頭過去看了一眼。

“是野貓吧。”顧廷恩說。

袁之川用手指撥了一下頭發,似乎想過去看看,他詢問其他三人,“要過去嗎?”

羅非用手電照了那邊一下,什麽都沒有。

“如果你想去,可以考慮。”他說:“不過我覺得你會失望。在恐怖游戲或者電影裏,剛開局不會這麽快出現怪物吧,大多都是虛驚一場。”

袁之川說:“恐怖片還有一條定律,好奇心害死貓。主人公發現不對的東西一定會過去查看,然後就……”

他眼神有點興奮,看的羅非忍不住想打擊他:“害死哪只貓?剛跑過去那只嗎?你有虐貓的傾向?”

袁之川怒了:“你能好好說話嗎。”

“不好意思,川啊,我也有點想罵你。”顧廷恩走在最後面,潑了他一盆冷水:“我也不想被你烏鴉嘴。”

幾個人見面之前,在一個群裏聊過幾天。現代社會的人,一切關系的發展都挺快,聊過幾天的網友可以算是熟悉了,要是清寂小姑娘臉皮厚一點,說袁之川是她閨蜜也不是不行。

袁之川連着被兩個人怼了,悻悻的說:“兩個單身狗,肯定沒有女朋友。”

“知道了,你有男朋友。”顧廷恩損他。

袁之川做了一個用拉鏈拉住嘴的手勢,表示不再發言。

幾個人順着樓梯走到地下一層的太平間,剛一下來,就感覺一陣涼氣。與上面時純粹的夜裏天冷不同,地下的冷是一種侵入骨髓的冷意,配上現在的地點個氣氛,要是拍下來,再加個bgm就是一步恐怖片的開頭。

手電的光是一個不大的光圈,在這個面積頗大的走廊內幾乎不值一提。牆皮剝落的破敗牆面上,粘着暧昧不明的污漬。

托現在影視劇半真不假的科普,大家都知道,血跡粘在牆上之後,幹掉的痕跡是黑色的。

一條長長的黑色痕跡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麽。

“無聊。”袁之川小聲說。

羅非這次沒再說他什麽,在這條長長的走廊裏,四人的步調逐漸統一,當那扇門最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幾乎是有點感恩的,羅非松了口氣。

他現在有點後悔了,出租房裏的床雖然不是那麽舒服,但在午夜的時候,配一瓶可樂和電影躺在上面,還是一種不錯的享受,無論從哪種角度看,都比在這裏作死強。

他剛才一直是走在最前面的,按理說開門應該是他的責任,可羅非沒動彈。

“我來吧。”袁之川躍躍欲試。

羅非看他一眼之後,後退了一步,把位置讓給他。

袁之川現在好像更興奮了,顧不上門把手上面沾滿了灰塵,急切的一推,門開了。

老舊的門在沉寂的夜裏發出吱呀的一聲響。

空氣裏沉積多年的灰塵嗆的人咳嗽。裏面令人安心又失望的,什麽都沒有。

“這應該就是保存屍體的冷櫃吧。”帶着點好奇,顧廷恩走上前幾步,浏覽着擺滿整個房間的冷櫃。歲月沒有放過他們,也在上面留下了痕跡。

他試着拉其中一個櫃子,沒有拉動。

“這時候應該有個鬼故事。”袁之川說。

“穿白裙子的少女被醫生誤診,沒有死亡就放入了冷櫃。一段時間之後醒來,拼盡全力自救無果,只好在冷櫃裏寫下了遺言——這個怎麽樣?”羅非淡淡回頭。

“老套。”這個故事被這樣評價了。

穿白裙子的少年試着去拉一個另一個櫃子,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不好,這次櫃子的門被他拉開了。

“卧槽!”他驚呼:“裏面真的有字跡!”

本來默默跟在他們後面的清寂姑娘幾步上前,用自己的手電筒往裏面照了照,念出了這這一行字:“救我?”

說是一行字只念出來兩個,因為密密麻麻的寫了一片,都是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好像有種莫名的力量,在深夜裏分外吓人。

本來一直很跳的袁之川充分說明他只是葉公好龍,聽見清寂的話,他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羅非上前,将自己手電筒的光也集中在了抽屜裏。

“假的,應該是和你一樣無聊的人的惡作劇。”他說。

羅非的聲音很冷靜。從字跡的位置看,确實應該是後來的人寫上去的,筆跡流利漂亮,筆畫分明,從字跡裏面甚至可以看出幾分玩笑的味道。

他手上用了一點力氣,把冷櫃的門關上了。

“走吧。”空氣裏傳來一個飄忽不定的聲音。

袁之川附和:“是,咱們走吧。”

他說完這句話就準備往外走,可他發現,他的其他三個夥伴都沒動彈,站在原地,臉色有點異樣。

“你又開玩笑?”顧廷恩皺着眉頭看他。

“誰開玩笑了!”袁之川炸毛。“我又幹什麽了?”

“沒辦法,狼來了的故事聽說過嗎?”羅非上前一步,打量着這個房間。

他身體的姿态已經隐隐變成了防禦,像是要防止突然從哪裏蹦出來的一個什麽東西。袁之川現在也反應過來,慘白着臉問:“真不是你們商量好了一起捉弄我的?”

顧廷恩給了他一個嘲諷的笑容。

突然,冷櫃的門又開了,抽屜滑出來,羅非在裏面好像看到了一個臉色蒼白的人,對他笑了一下。

羅非驚駭莫名。

“怎麽了?”顧廷恩像是被他吓了一跳,問羅非。

羅非這才發現,冷櫃的門根本沒有開。

“還要繼續下去嗎?”他問。

幾個人互相看看,都沒說話。

其實除開剛才出現的聲音,別的都挺正常。

“我們不是自己吓自己吧。”袁之川勉強笑了笑。

“我不想繼續了,抱歉。”羅非态度很堅定。

“那我們走吧。”一直沉默寡言的清寂出了聲:“這個地方确實有點不對。”

幾個人狼狽離開之後,這個恢複了黑暗與空曠的房間裏,逐漸出現一個人影,對着被匆匆關閉的大門流出一滴血淚。

幾個人來到大門門前的時候,才發現門已經被關閉了。

“打不開!”袁之川試着開了一下,無果。

醫院的門是透明的玻璃門,不知道被誰在外面用鐵鏈鎖上了。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外面清朗的月色。

只是這月色,可望不可即。

羅非從旁邊抄起一個木質的破凳子,對着門就是一下!

咣!咣!

幾下之後,玻璃碎裂。

羅非首先踏出了玻璃門。幾個人緊跟着出來,再看那座廢棄醫院的時候,都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可是很快,這種感覺就消失殆盡了。

月亮以一種不科學的速度消失在天邊,太陽升起,時間很快到達正午時分。

他們進來的時候大概是晚上12點,出來的時候最多不過一點,也就是說,現在過去了十幾個小時。

羅非掏出手機,上面的時間還是正常的時刻,只是信號的位置變成了無信號。幾個人突然眼前一黑,再亮起來的時候,眼前的景觀變了一個樣子。

這座醫院廢棄了很久,門前的水泥地早已開裂,裝飾的花圃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而現在,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仿佛是一瞬間突然出現的,周圍人聲鼎沸,完全是一座正常經營的醫院的樣子。

他們看到穿着不同衣服的病人和護士在醫院中穿梭,表情或悲或喜,完全是一副正常的人生百态。

他們嘗試着從醫院的正門出去,未果。

現在怎麽辦?

幾個人都從對方的眼睛裏面看到了焦躁。

“我先去個廁所吧。”顧廷恩出聲打破了幾人間焦躁的氛圍。羅非點了點頭,說:“我們一起走吧,這地方不對,分散開不好。”

顧廷恩苦中作樂道:“廁所也是恐怖事件高發的地方之一,要不要祝福我一下?”

“閉嘴。”羅非冷聲說。

他再看其他幾人不對的臉色,意識到自己這個玩笑開的完全不是時候。只好讪讪閉了嘴。

幾人再次走進醫院的大門,盡管這裏現在完全沒有了恐怖的氛圍,可是在他們幾個人看來,卻比剛才不知道要恐怖了多少倍,那些面容和藹的護士,笑鬧着的青年,好像随時都會變成惡鬼,朝他們撲過來。

羅非一路上注意着線索,醫院大廳上的電子挂歷标着時間與日期,是在七年前的九月十九日。

羅非在想,這個日期是不是有着特殊的含義。

廁所外,三人等着顧廷恩出來。

裏面,顧廷恩盡可能快的解決了個人問題。站在鏡子前面,打算洗個手。就在這個時候,鏡子裏面他的影像突然變了一個表情。

“蠢貨。”鏡子裏的人臉色陰沉,罵:“就這點手段都對付不了了?還記得你是誰嗎?真當自己是來秋游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沒有感情線啦,作者作死來北極寫無cp就是因為寫不好感情線,小天使都說我尬……尬……嘎

下一本想寫感情線為主的文啦,再作死一下,就想寫那種古早狗血風

什麽我是別的狗的替身你根本不愛我你在外面有其他狗了

冤枉啊那根本不是狗那是貓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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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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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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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