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童年的寶物
流星街并不是沒有孩子在外面游蕩,雲西一眼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即使三三兩兩面黃肌瘦的樣子,但從骨骼來看明顯已經是7歲以上,像他們這麽小的…還真是沒有。忍不住又拉了下帽子,雲西緊緊攥着修的小手盡量躲在人群身後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每次集市召開都有從8區來的人專門維持秩序,在這裏打鬥和殺人都是不被允許的,正巧表演團又在十分顯眼的位置,因此雲西和修兩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像這樣有節日氣氛的東西在流星街是很稀奇的,平民更是顯少有觀賞的機會。圓形的圈子外擠滿了人,修仗着身材矮小拉着雲西一個勁地擠擠擠到了比較靠前的位置,然後就定住一般不走了。
來看表演的基本都是一些4區窮困潦倒的平民,雲西從他們枯竭般的眼中看到了驚喜和歡樂,是啊…再困苦與艱難,人都是始終向往着美好的,哪怕在這裏也不會例外。
空地中央的有幾個身穿彩色表演服的小醜,只見他們拿着各種表演的道具擺出逗趣搞笑的姿勢,有瓶子、球、甚至還有漂亮嶄新的撲克牌,臉上化着極厚的濃妝像是帶上了一層微笑面具,不斷上揚的嘴角因為誇張而略顯猙獰,但這所有的一切都沖擊着修向往自由的心。雲西注視着修那一眨不眨跟随小醜的動作不斷轉換視線的小臉,這樣就能滿足的小孩讓他感到心疼,可是看看四周…那些大人的臉上也如此這般,流星街的人…生存得實在太過艱難,這一刻的放松就好像是昙花一現,短暫背後又将繼續回歸到腥風血雨。
“呵呵…嘿嘿嘿~”臨走前修搶到了小醜表演者們扔出的禮物,打開手心是一塊普通紅色包裝紙的泡泡糖,雖然它有個特別奇怪的名字但修依然像是得到了什麽寶貝似地把它緊緊攥在手心裏。
“回家吧。”雲西看着仍在傻笑的某小孩,有些無奈地拉着他躲避四處射來的探究視線,走了10分鐘後終于看到了熟悉的巷子,但在家門口看見席拉那肅穆站立的身影時他還是僵了一下。
“席…席拉。”修看見席拉站在門口吓得跳了起來,然後害怕地躲到雲西背後,調皮大王也有克星,那就是他的媽媽席拉。
席拉看着兩個小人手拉手在自己身前站定,她一聲不響地凝視了他們一會兒,直到後者心虛地低頭下去,在下刻她用手迅速扇了雲西一巴掌,雖然力道不重但仍在雲西嬌嫩的臉上留下了幾道指印。
“席拉!”這下修不躲了,他握緊拳頭既委屈又憤怒地看着媽媽,好像在說一切都是我的注意你憑什麽打雲西。
“我知道是你的注意,所以我才會懲罰雲西。今天晚上你們兩個都不許吃飯。”深知自己兒子脾性的席拉知道打這小子一頓他是不會長記性的,但如果是懲罰雲西卻會被牢牢記在心裏。
“…嗚…雲西,疼不疼。“從小沒少挨揍的修每次都是被打完又活蹦亂跳,但看見雲西挨打不知為何他就覺得特別難受,比打在自己身上還難受。
“不疼…修,下次還是不要偷偷跑出去了好嗎?”回來的一路因為人流減少雲西感受到了不少不懷好意的視線,他隐約覺得今天的外出是個十分錯誤的決定。
“…唔。”修嘟起嘴地點了點頭,這些日子的快樂讓他放松了警戒,其實在看見席拉的時候他已經有些後悔。
席拉他們這次最大的收獲不是補充物資,而是交換到了不少其他區的情報,讓其他人比較驚訝的是席拉居然買了一名奴隸。他是一個皮膚偏黑的高大青年,名字叫邁克,有一頭短而顯眼的灰發,少見的黑色眼睛,強壯有力的手臂和腿顯示着他不俗的武力,聽席拉說這人以前是從6區出來的,得罪了人所以被賣身為奴。席拉并沒有解釋為何要買下這人,但如果真的能收服此人應該能成為一個不錯的戰力,這是勞爾他們在看過他的‘念’之後得出的結論,不過一旦發現他有背叛的跡象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他,畢竟後者脖子上套着的奴隸環可不是吃素的。
修看了新來的奴隸一眼,有些不以為然地從他身邊走過,雲西知道這小家夥是有些傲嬌了,畢竟席拉現在還對他不冷不熱的但是對這個新來的卻好像很溫柔。因為晚上被罰了不準吃飯,因此雲西帶着修早早地進了房間躺在床上打滾。被子是奈奈剛從集市上買回來的,雲西不可思議地想着自己居然會因為一床被子就感到無比幸福。
“雲西,這個給你。”害對方被自己拖累修感到很內疚,他把今天獲得的‘戰利品’一小塊長方形的泡泡糖放進雲西手裏。
“…呵呵~”看着對方眼中淡淡的不舍雲西笑了,他打開寫着‘伸縮自如的愛’四個字的紅色包裝紙,然後把糖果掰成兩半,一半放進嘴裏另一半塞進修粉嫩的嘴唇中。
“好甜…”第一次吃泡泡糖有些不得要領的修開心地笑着,嘗試了幾次想吹出泡泡卻都失敗了。最後在他們睡覺前他又把包裝紙攤平整齊地放在枕頭下,明天開始這個也會成為他小鐵盒中的收藏品之一,代表了他和雲西兩個人之間的特殊回憶。
快樂的時間總是飛快流逝,一轉眼就到了寒冬臘月。流星街的冬天異常寒冷,每年這裏至少都要凍死幾十萬人,堅固冷硬的鐵皮屋子并不能給人帶來溫暖,會念的人可以通過纏來保溫,不會念的普通人只能生生挺着,刺骨的寒冷伴随着冷風能從各個縫隙和角落鑽入并帶走他們寶貴的體溫。
雲西已經好幾天沒有出房間了,修的身體從小健壯,他甚至能光着腳在雪地裏又跑又跳,可惜雲西自從入冬以來手腳就冰得像死人一樣,因此每過一會兒修就會跑進來給他捂着,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沒有再像上次那樣再生病發燒。隔壁的隔壁住着奈奈和澤力,因為前者是不會念的普通人,因此最近澤力留在基地的時間大幅增加,于是四個閑人就經常聚在一間屋子裏找事幹。
“嗯…一副牌果然還是太少了。”奈奈轉動着眼珠随手扔下一對草花六,只有一副撲克牌的情況下,玩鬥地主的他們只能把胖子澤力排除在外,後者十分憨厚地笑了笑表示不在意。
“啊~讨厭!每次都是修贏,不玩了~”連輸三把的奈奈把牌一扔,然後笑嘻嘻地跑到雲西身後,手裏拿着一條銀色發帶就想給他紮辮子。
“…奈奈姐!別…”雲西有些尴尬地左右躲着,整天穿着一身女式連衣裙也就罷了,要是連辮子都綁上不就更像女孩子了嗎。
“修!上~”奈奈扔給後者一個眼神,果然修很配合地一把抱住雲西的腰不讓他動。于是在兩人的鎮壓下雲西被編了一根黑色的麻花辮,松松散散的辮子垂在頸邊配合着那雙漂亮到妖異的藍色桃花眼,讓粉色短發的奈奈一時看得有些呆了。
“嗚哇~雲西長大了肯定是個美人!”奈奈是個平胸蘿莉,她那個身高也就一米五幾,因此抱住雲西時正好胸部卡在他後腦勺…
“雲西是我噠!!”急忙強調主權的某人很是不爽地把雲西從某個魔女的胸口拯救了出來,雖然微鼓的包子臉看上去很沒有威懾力還有些搞笑。
“臭小鬼,你現在懂什麽~嘻嘻。”奈奈捂着嘴笑得有些邪惡,不過過了片刻她忽然表情正經了起來,然後問了修一個奇怪的問題。
“修,你有想過…嗯…多一個爸爸嗎?”被問到的修先是愣了一下,随後面色沉了下來。他并不是真的幼稚如三歲小兒,他當然懂什麽是男女之愛,就像他的爸爸和媽媽一樣。
“奈奈,你什麽意思?”奈奈有時覺得修活潑又可愛,但每每他不笑的時候又會讓她覺得有些莫名可怕。
“…沒…我沒什麽意思,就是問問。”怎麽可能?!她說着自己也覺得拙劣的謊言随後一個轉身就躲到了澤力的身後。
“…哼。”
雲西看着修不愉的臉色知道奈奈不巧戳到了他的鐵板,其實這些日子他也看出來了,新來的那個邁克…好像是喜歡席拉。雖然兩人年紀有一些差距,但邁克做事沉穩給人感覺很是可靠,就在不久前還正式得到了團隊的承認被摘除了代表奴隸身份的項圈。
“修,我們來玩飛镖吧。“還記得雲西委托澤力從集市上買的秘密禮物嗎,其實當時他是希望有一套兒童玩具,沒想到澤力居然驚喜地給他帶回了十幾支飛镖。
用燒黑的木炭在一塊木板上畫上圓盤和用不同線條數量标記的投擲區域,這樣就可以玩投擲飛镖的游戲了。
铎、铎、铎,修雖然玩得還算不錯,但終究手勁和力度把握還是差一點,因此他從來沒有一次投中過最難的那個區域。
“如果是邁克的話,他閉着眼也能投中那裏。”不是雲西故意刺激修,但邁克的能力比同為強化系的澤力還要強這是大家公認的事實,不僅如此他還精通很多其他武術,可以說是一名格鬥強者也不為過。
“…我知道我很弱…”有些沮喪地放下飛镖,修邁着小短腿一步步走到床邊,有些不開心地扭着破舊T恤的衣角。
“不是的修,你只是還太小了,等你長大了就能保護席拉了…”其實如果席拉本人願意的話,雲西認為她和邁克其實挺登對,不過也可能只是他們這群人自己在瞎操心,因為席拉根本就沒變現出過什麽,就連邁克本人也并沒有明顯表達的意願。
“…好不甘心,如果爸爸沒有死的話…”修從來不提爸爸的事,這就像是他心中一塊老舊的瘡疤,悄悄靠近就會感到疼痛…所以雲西也從來不問,等将來修釋懷了終有一天會告訴自己,所以現在何必去讓他回憶那段心痛的過去呢。
“修,如果席拉願意的話我想她會自己告訴你的,所以現在就不要擔心了…好嗎?”
“…嗯。”修點點頭把半個身子都埋在雲西懷裏,他想即使今後有一天席拉選擇和別人在一起,也不會改變休斯曾經存在的事實…
作者有話要說:
某個泡泡糖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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