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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探雪和蘇曼莎一行人趕來,形勢變得略微膠着。
探雪并不插手安家父子的争鬥,了解情況後漫不經心地撥弄自己的頭發,身姿妩媚,嗓音嬌軟,“我們紅衣教是和大燕合作,皇帝是誰我們沒有這個能力插手的。哎呀真是好累,請容我等稍事歇息。”
說完便帶着紅衣教弟子退到一旁,用行動表明自己絕不站隊。
令狐傷一言不發站到安祿山身邊,無論如何安祿山都是他的義兄,他沒得選擇。
令狐傷的到來顯然讓安慶緒更為忌憚,沉默了許久後,安慶緒才看向在角落裏歇息的探雪。
“今日此處發生之事,為我安家辛秘,不可公布于世。”他開口道,聲音冷硬如隆冬雪天的石頭,威脅的滋味毫不掩飾,“探雪聖女兩邊不沾,可是想作為黃雀而獲益?”
“呵……”探雪輕輕笑了一聲,紅唇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說不上是譏諷還是嬌嗔,“在華燈浮殿好不容易才從明教夜帝手中逃脫,我可沒有力氣參與別的什麽事情了,我現在想的只有快些出去,安二公子大可放心。”
說完她便索性帶着人走到始皇寝殿的殿門口處,離他們遠遠的。
安慶緒惱怒地呼出一口氣,兇狠的目光投向安祿山。
這一次他是有備而來,帶了一隊精銳親兵,而安祿山身邊的人除了人數遠遠少于他的衛兵,剛來的令狐傷,還有一個瘦弱不頂事的貼身宦官李豬兒。
而早在剛來到長安之時,李豬兒便和嚴莊一起被他暗中拉攏了。
看着一無所知依然讓李豬兒守在自己身邊的安祿山,安慶緒忽然輕輕哼了一聲,“斬草除根!殺!”
一聲令下,穿着淺紅裏襯盔甲的狼牙軍立刻往前湧去!
“安慶緒你這逆子!大逆不道!”安祿山陰沉怒吼,“給朕殺了這逆賊!!”
兩隊精兵混戰成一團,安祿山被令狐傷護着,往高臺移動。
嚴莊瞧見,立刻一把拉住安慶緒急聲道:“他要去拿始皇傳國玺!快攔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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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緒心裏一突,立刻在死士的保護下飛快跑向高臺。
高臺上藏在棺材陰影裏的蘇寂閑四人捏了一把汗,尋找出口機關的動作越發小心。
這座高臺着實很高,足足有八十一道臺階,而令狐傷和安祿山又被安慶緒手中的死士前赴後繼的糾纏,速度一拖再拖,不過二十來道臺階便走了許久。
寝殿的地面已經被鮮血染紅,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不死不休,白玉臺階也被血色浸染。
“這上面沒有啊……”行诃皺着俊秀的臉,摸摸自己光亮的後腦勺,“小僧去下面看看。”
“诶诶行诃我也去!”葉軒說着,跟上行诃一起跳下高臺。
蘇寂閑一邊警惕高臺前的動靜,一邊蹲在棺材後頭的陰影裏,手指順着青銅椁的紋路輕輕摸着。
“玄鳥圖……看來這裏面躺着的是嬴政無疑了。”他屈起手指在青銅椁上敲了敲,“這裏面至少還有七層,我看過一個野史記載最裏頭的棺材是陰沉木做的。好想看看……”
陸泠風拉回他的手免得陰氣侵襲他的身體,收攏手指,把他的手握在掌心,“現下的情況并不容許你開棺。”
“就算容許我也不會開的,太缺德了……泠風你說傳國玺會不會也在棺材裏?”
“不知道,中原的歷史我不是很了解。”
蘇寂閑惋惜地嘆了口氣,趴下來打算看棺底。
正當他在棺材後鼓搗時,安祿山和令狐傷已經艱難地爬上了高臺玉階的後半段。
蘇寂閑從棺材後探出頭,在安祿山身邊連滾帶爬臉色發青的李豬兒恰好摔倒,擡頭之時與他的目光對上。
李豬兒一怔,一瞬間連呼吸都停止了。
蘇寂閑看着他,輕輕抿着唇微笑起來,擡起手,五指張開,掌心對着他,忽然收攏成拳,接着便縮回棺材後的陰影裏,仿佛不曾出現。
一切不過剎那,李豬兒垂下眼深深呼吸,慌慌張張爬起來,一把扶着險些往後仰倒的安祿山,“陛下!”
安祿山不耐煩地一巴掌扇開他,顯然平時對他的打罵已經成了習慣,“礙手礙腳!滾!”
此時令狐傷被七八個死士糾纏得無法脫身,而安慶緒已經逼近。
“無毒不丈夫,這可是父皇您曾經教我的。”他提着寬背刀上前,刀背上的鐵環叮當作響,如同招魂鈴,“不知兒子這次,可算得上大丈夫?”
“安慶緒……”安祿山咬着牙,一字一句都像是從齒間擠出來,恨不得咬碎,“弑父弑君可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呵呵,父皇您只會這一種說法嗎?”安慶緒毫不在意,突然掄起手臂一刀砍去!“您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皇陵裏的事情!”
安祿山揮劍迎上,父子倆招招狠毒致命,有若仇敵!
而在高臺後下方的角落裏,行诃找到了一個麒麟石像。
石像不太大,半人高,麒麟端坐在刻滿祥雲的石柱上,姿态肅穆威嚴。
“這個會是出口機關嗎?”葉軒繞着麒麟石像來回轉圈,拿不定主意。
行诃道:“應該是的,看這裏,鯉魚出水飛躍入雲,多半是意指逃離陵墓回到陽光之下。”
葉軒面色凝重地盯着麒麟石像看了好一會兒,“賭一把,大不了就是開錯了機關,寂閑能救我們的。”
行诃苦着臉朝他擺手:“阿彌陀佛,萬一……小僧是說萬一,蘇施主來不及呢?”
“自救啊,小爺我也是有保命技巧的。”葉軒顯然決心已定,伸手在麒麟石像上摸來摸去,“我看看這個怎麽弄,逃命機關應該不會太難的……行诃你離這兒遠一點。”
行诃嘆着氣,一步不動,看他瞎鼓搗。
“啧……無法轉動,也挪不了。”抱着麒麟石像折騰了好一會兒卻依舊紋絲不動,葉軒有些郁悶,“按也按不下去!”
葉軒的臂力有多強,行诃多少知道一些,聞言微微皺起眉,“連你也挪不了嗎……”
“嗯。”葉軒一巴掌拍在麒麟腦袋上摸啊摸,像在摸一顆西瓜,不知怎麽的忽然動作一停,把手拿開了,湊過去看麒麟的腦袋頂,“咦?”
在麒麟腦袋上,有一個成人拇指頭大小的方形凹陷,約莫一寸深,凹陷裏頭還有非常細膩精致的花紋。
而且這花紋非常眼熟。
葉軒捏着下巴深沉思考,這花紋在哪兒見過呢……
此時高臺上的父子殘殺已經出現了明顯的優劣勢,近年來視力一直下降,戰力大不如前的安祿山被年富力強的安慶緒死死壓制,但到底姜是老的辣,安慶緒也無法給他致命一擊,本就不怎麽能沉住氣的安慶緒也變得暴躁。
再一次被安祿山踢得連退好幾步後,安慶緒眼看令狐傷已經快擺脫死士的糾纏,整個人都焦躁起來,扭頭一聲怒吼:“殺了安祿山!!”
“陛下!!”李豬兒凄厲尖叫,瘋了一般撲到安祿山身上。
安祿山正要把這個礙事的家夥扯開,動作突然一頓,瞳孔緊縮,低下頭不敢置信地看去。
撲在他胸前的瘦弱矮小的小太監手裏正拿握着一把藍光幽幽的匕首,鋒利的匕首刀身完全沒入他的心口,血液正從刀口中擴散暈染。
“哈哈哈!李豬兒幹得好!!不枉本王這般信任你!!好!!”
安祿山聽見了安慶緒的狂妄大笑,上半身已經沒有了知覺,舌頭也麻木起來。
背對着旁人,李豬兒的神态不再是以前那樣的畏縮懦弱,沉穩淡定得判若兩人。
“別這樣看着我,”他柔聲說着,聲音也變成了略顯醇厚磁性的男性嗓音,“我可不是安慶緒的走狗。”
言語間,他轉動匕首,微笑着在安祿山胸口裏攪了攪,鮮血狂湧。
安祿山痛得幾乎要縮起身體,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再也爬不起來,紫黑色的血在他身體下流淌出來,宛如湖泊。
在他倒下的同時,始皇寝殿突然毫無預兆地搖晃起來,李豬兒整個兒摔倒在地,順着階梯骨碌碌往下滾。
安慶緒穩住身體,看着安祿山的屍體,臉上浮現出瘋狂的笑容,擡起腳正要跑上去時莫名摔倒在階梯上,随後左腿膝蓋一陣劇痛。
他愕然回頭看去,卻發現一條腿在他不遠處,切口正對着他,肌肉骨骼甚至是血管都清晰可見。
那是他的腿。
李豬兒趴在階梯上,右手不知何時握着安祿山的寶劍,他一劍捅進那條被他無聲無息砍下的腿,遠遠扔出去。
“我的腿……啊啊啊啊啊我的腿!!!!!”安慶緒瘋狂尖叫,掙紮着要爬起來,膝蓋以下全都失去的左腿鮮血噴湧,看着極為恐怖,“李豬兒你背叛我!!!!下賤的閹人!!!”
李豬兒諷刺地輕輕呵了一聲,在地動山搖中站起來快步上前,一腳把安慶緒踢下臺階,骨碌碌滾下去,又回頭看向高臺的棺材方向。
巨大的青銅棺椁後探出一個腦袋,朝他一揮手,又縮了回去,像是被人拽了一把。
他匆匆往上跑,隐約聽到一陣略顯着急的低吼。
“寂閑怎麽辦啊啊啊這動靜聽起來不像是出口打開的聲音啊!!!我我我是不是開錯了???”
從高臺上像貓一樣靈活地跳下來,蘇寂閑過去看了看麒麟石像,目光落在它的腦袋頂上,“這個是什麽?”
葉軒一臉茫然無措,“啊?這個就是我撿到的那個玉章啊,我看麒麟頭頂缺的那一塊剛好和玉章貼合,就放進去了……我放錯了嗎?”
“不……應該沒錯,否則你現在已經死了,再等等看。”
這時一道人影從高臺上跳下來,穿着黛色宦官服,滿身都是濃郁的血腥味。
葉軒和行诃都吓了一跳,差點把手中的兵器直接招呼上去,見那人對蘇寂閑的态度恭敬順從,這才硬生生停住手。
“青蒿。”蘇寂閑笑吟吟地喚了一聲,“有沒有受傷?”
那人搖了搖頭,“沒有,謝主子挂心。”
葉軒微微一愣。青蒿這個名字他是知道的,是蘇寂閑麾下的第一易容高手,近兩年都毫無音訊,不曾想居然是潛伏在安祿山身邊……
他張了張口正要說話,突然一陣巨大的轟隆聲,洶湧的水浪當頭拍下來,接二連三的磅礴大浪拍得人一陣暈眩,整個始皇寝殿都被水淹沒!
蘇寂閑被大浪推得重重撞上麒麟石像,後背一陣劇痛,又被浪潮卷起,一串泡泡從他唇裏冒出。
力氣一絲一絲抽離身體,他在水中緩緩下沉,意識逐漸模糊。昏暗的視線裏,光線在水中扭曲,光影陸離,離他越來越遠。混沌中仿佛有一條黑色的影子朝他飛快游來,張開手臂把他抱緊。
蘇寂閑緩緩閉上眼。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得有點亂,湊活看吧。
李豬兒這個人是有史料記載的,歷史上殺了安祿山的人也是他。至于他是什麽時候被青蒿代替,唔,挺早了,回頭再看一遍的話大概可以發現伏筆Y(^_^)Y
順便,寂閑不會游泳,心疼他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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